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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谢无量道:“此事一直封锁了消息,连郡主和郡马也是在如雪失踪之后才被陛下召进宫中看管。张御史是很谨慎的人,着手查案时已派人严密盯住韦府,尤其是韦郡马和如雪。如果说有人在此时杀如雪灭口,还不留痕迹地处理好尸体,实在不太可能。兼之神都连月发生两件大案,城关封锁严密,她也不可能轻易出逃。”

    明威追问道:“那么主告的蔡忠现在何处?”

    谢无量道:“明帅是知道规矩的。密告此事的主告,一旦立案,查实了主告人身份,便要将其姓名封卷。在张御史来向家师求助之前,知道蔡忠之名的就只有陛下、司刑寺受案官员以及魏大夫和张御史。蔡忠在司刑寺监管了些时日,并无异常,如今案子停滞不前,就暂时放了回去,派人盯着便是。”

    明威却道:“假如蔡忠是存心陷害韦郡马,他先前一直关在司刑寺,又是怎么知道张御史将要传召如雪的,还派人把如雪弄出府藏起来了?不管如雪是否真的涉案,定是有人内外通气,甚至司刑寺的人都被瞒过去了!”

    谢无量立起身一揖:“多谢明帅提醒。明帅明日寿诞,无量恐怕无暇来府道贺,今日且先恭祝明帅春秋鼎盛!”

    明威道声“何必客气”,又让明琅送他出去。明琅趁机悄悄问他:“大伯是想问你如何找人,你说了这一大通,却是一点用都没有,那你何必说得这样仔细?”

    谢无量笑道:“怎会没用?明帅已经明白蔡忠涉嫌与韦府之人勾结,自会去查此人底细。既然查案的风向变了,自然有人向风而动。”

    明琅捏起拳头在他眼前一晃,气鼓鼓地威胁他:“你快与我说仔细些,不然……”

    谢无量后退一步,含笑讨饶:“我知道的都尽数告诉姑娘了,哪里还能更仔细?”明琅气结,只听他又说:“姑娘将芸儿收留在明府,可要多加小心,离京之前万不可让张昌宗的人发现,不然非但她有麻烦,明府收留逃奴也会被追究问罪。”

    明琅微微一惊,转瞬嘴角勾起:“我既然救了芸儿,就不会让张昌宗再把她抓回去。”转身迈步回去,正听大哥在向大伯恳求,明日想亲眼看看他如何拿下马奴。明琅也满心好奇,扭着也要跟着见识。

    明威架不住他俩央求,终于同意:“罢了,你俩跟来吧,但只许旁观,可不要多嘴多事。”

    明琮激动不已,早早就睡下了,正自睡得香甜,猛听有人断喝一声:“哪里来的小贼——”顿时惊醒,顺手摸过枕下的长刀,打开门窜到院中。只见伯父亦是只穿着一袭中衣,提刀站在中庭,黑沉着一张脸,警惕地四下扫视。

    见伯父无事,明琮略松了口气,赶紧奔过去问道:“伯父,出了何事?”

    明威瞧了侄子一眼,淡淡地说:“方才熄灯时仿佛瞧见有影子一闪而过,还当是哪个不认路的毛贼,现在看来,八成是夜行人借道路过。”这时连明琅也被惊醒,披衣出来询问。

    明威只道无事,明琮犹豫一下,问道:“会不会是早间来过的那位王将官,他似乎不相信侄儿所言,所以再行试探?”

    明威摇了摇头:“禁军无权追查这案子,我看他倒更像对那神秘剑客感兴趣,既然你所知有限,他没必要盯着你不放。”

    后半夜明琮再不敢睡熟,直到五更鼓响过之后方才又阖了一会儿眼。没多久听见妹妹在门外催自己起身,赶紧收拾好了出来。明琅已先跟府上管事讨了一身不良人的皂衣换上,他好笑地一振衣衫,道:“但愿快些找着线索,可别搅了大伯的寿宴。”

    他们随明威出府上马,权善带着一班不良人也一并赶来,当中还有三人作商贩打扮。明威瞄了一眼,对那三个高丽人说:“一会儿到了洛府,尔等先把头脸罩住,于府外等候,到时我自会叫人领你们进去。”那三人齐声称是。

    明琅瞧不明白,又见大哥也一脸迷糊,只好闭嘴不言。不多时这队人马来到洛府,明威径自领着侄子并几个随从进去,请管事把府上的门子尽数找来,候在一边,最后才吩咐将所有家奴一并叫到堂前。

    半柱香过后,所有人都已到齐,个个垂手俯首立在堂下,约摸四五十人。明威站在台阶上,先把那些看门的叫过来,大声说:“我听说案发前曾有个怀化高丽人来贵府找人,是在南市经营马行的,便派人把店里可疑之人都拿了过来,尔等且认一认,看当日是哪个登门!”说完派人把府外的三个高丽人带进来,却令他们背对那帮家奴站好,这才揭下头罩,让守门的一一过去辨认。

    明琮注意到明威只是悠闲地抄手立在一边,并没有去看那些门子,心念一闪,悄悄打量下面那群家奴,其中果然有一人不时暗中抬头,留神门子的反应。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纷纷摇头,只说那高丽人不过就送过一回信,并没有多作停留,时隔许久,他们也都不记得了。

    明威故意叹了口气,吩咐把人带下去,只让那些门子留下,并叫那些家奴也一并散了,这时他又问那信是送与谁的。

    有个门子想了想,答道:“但凡客人投帖或留信,小的们全都先交给院公,只因小的们都不识字,便是当时跟小的们说了,万一混忘了反倒误事。”

    洛院公应道:“不错,这些书信大都是给公子的,有时府上奴婢也会收到家信,可是他们都不识得几个字,还常常托老奴替他们念信哩。”

    这时权善小跑着进来,抱拳说:“回大帅,拿住了一个奴才。”跟着把人提上来,正是那个马奴。

    权善指着他说:“这厮不知何故,说是想要去揭那三个高丽人的头罩帮忙认人,正好被属下拿住。”

    洛院公惊讶不已,忙说:“确实有人曾给这奴才送过一封信,但封皮上没有落款,不知送信的是谁。”

    明威冷笑道:“他不过是贵府最卑贱的奴才,如果在外还有家人,这些年又怎会只写过一封信?贵府对奴婢管束极严,谅他也无从在外与人交结。”

    马奴原本双唇紧闭,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动。这时去搜查的不良人回来复命,一人上前报告:“回大帅,只搜到一个空的封皮。”说着承了上去。

    明威脸色一沉:“看样子收获不大,恐怕还得将人带回去审问。”

    明琅拈过来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大、大帅,这信封内壁好似沾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