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鲸歌餐厅
“不合常理的事情往往更值得令人相信。”林奇眼中划过一丝失望，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只能邀请你去警局做一份笔录。”
“我可以拒绝吗？”格雷特心想，说是去警局笔录，谁知道你们会对我做些什么，更何况圣焰教会的事情要是真被你们挖出来，他内心一抖，根本不敢往下细想。
“格雷特，尽管我本人非常愿意相信你的证词。”林奇摊开手，语气缓慢地说道，“但是，请恕我冒昧，其他人很容易怀疑，你故意在隐瞒某些重要线索。
“说实话，上面很重视马修的案件，而我只是一个低阶的办……警官，如果等到更高级别的人前来盘问，你处境将会变得非常艰难。”
格雷特感受到了他的真诚，要不是知道了自己和圣焰教会的交易，很有可能被他说服。
于是，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有必要提醒你，根据学员守则，学员有义务协助相关人员调查学院管辖范围内的重大案件。”林奇脸上的温和瞬间退去，变脸一般地换成了严肃的神情，“需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违反学生守则的后果。”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好事情。
正在格雷特为难地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疑惑地回头望去，看到芙蕾雅隐蔽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心中悬着的石块瞬间落地。
“学员守则，第三百四十九条，在不妨碍正常学业的情况下，学员有义务协助相关人员调查学院管辖范围内的案件。”芙蕾雅干脆凌厉地说道，“这个前后矛盾条例，最初制定于‘生存之战’期间，他确实强制性的要求所有学员需要无条件配合学院的调查工作，因为那时的学院，本质上是一支军队。
“但是学院历179年的修正案里，特意加上了‘不妨碍正常学业’的前提。
“修正的真实原因并不是协助调查会影响学员学业，而是在‘悼亡者归来事件’后，学院高层终于明白了一个浅显直白的道理，如果某些事件，由经验丰富的专业调查人员都不能独立完成调查，那么，学员进行配合调查的代价，往往是他们的生命。
“不过，当时的管理委员会并不想直接撤除第三百四十九条，又不想直接陈述协助调查的危险性，所以加了一个委婉的前提，给于学员拒绝协助调查的借口。”
林奇丝毫没有被拆穿后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驳道，“你说的不错，学员拥有拒绝协助调查义务的权利。但是，如果某位学员是案件的嫌疑人，那么这名学员是必须要接受调查，从而澄清自身的嫌疑。”
“你的上级并没有将格雷特列为嫌疑人，不是吗？”芙蕾雅打了一个哈欠。
“有一些定义，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深究的话，其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含糊暧昧的地方，如果存心的想要细究它的边界，必然会造成双方的尴尬和不必要的争论，甚至会危及学院高度秘密组织的公信力。”林奇说了一段深奥晦涩的话语作为回答。
“既然没有，那你有足够的权限将格雷特列为嫌疑人吗？”
“上级赋予我的权限，是一种纵观全局的整体负担，而非着眼于处理某个特殊人物的基础职责。从逻辑上来说，这个权限需要配合或协调于整体范围内的需求，因此遇到某些极端情况，可以增加少许的额外负担，如果考虑到事情的急迫性和重要性……”
听着林奇漫长的讲述，格雷特有种在读某种密语一般的感觉，每个字他都明白含义，但是连起来根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没等林奇说完，芙蕾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冗长复杂的论述，“在这里，所有人都极力地避免与这所学院无数秘密中的任何一个产生纠缠，这并不是他们缺乏好奇心。
“而你，傲慢的外来者，不论征召你来此的上级许诺了何等丰厚的报酬，尽快离开。”
“等一下。”林奇拦住了正要关门的芙蕾雅，“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征召而来的外来者。”
芙蕾雅没有回答，随手将门轻轻地关上，拉着格雷特回到了客厅。
格雷特忍不住想要想问一问，有关落叶村的事情。
没等他开口发问，芙蕾雅朝他微微一笑，指了指楼上：“该吃午饭了，你去把菲奥娜叫下来。”
“好吧。”
他将心中的疑惑再次压下，小跑着来到楼上，没等他伸手敲门，里面先是传来一声椅子与地板的轻微摩擦声，接着门被拉开，菲奥娜端着那本厚厚的书，头也不抬的向楼下走去。
三人沿着玫瑰街一路向南，路过一栋刷着骷髅头的房屋时，耳边传来一连串剧烈地撞击声。
等他们走近一些，视线勉强可以越过一人高的围墙，这才发现这些声音的源头。
院子内，两个穿着校服的学员分别站在院子的一角，疯狂挥舞着手臂，操纵两块巨大的石头在院子内飞舞着互相碰撞，每次的碰撞都飞溅出无数细小的碎石。
芙蕾雅仿佛没有看到这件怪事，而菲奥娜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碰的一声，左边的石块被右边的石块由上而下的击中后，深深砸在了院内的草地上，大半块陷入了泥土之中，再也飞不起来了。
右边的学员举起双臂，大声欢呼着。
旁边的一名住户终于忍不住，从屋子三层的窗口探出头，大声吼道，“骷髅会的疯子，你们能不能小声点！”
“对不起，比尔。”院子内的两名学员笑嘻嘻地说道，“你的暑假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很糟糕！”比尔恶狠狠地说道，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这就是学院中最臭名昭著的社团，骷髅会的成员吗，看起来也还好吧。
或许他们算是那些疯子中稍微正常一些的？
一愣神的功夫，芙蕾雅和菲奥娜已经驻足在了十字路口对面的鲸歌餐厅外，芙蕾雅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跟上。
等他赶到后，三人被门外候着的侍者请进了装饰豪华的餐厅。柔和的轻鸣声从精美的壁毯中缓缓地传来，温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只不过，餐厅内并没有客人，空荡荡的好像是已经休业了一般。
芙蕾雅和侍者吩咐了几句，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等到格雷特和菲奥娜也坐下后，另一位侍者提着一瓶苹果汁，将他们面前的木杯填满。
“鲸歌餐厅只有周末才有特殊的奶油烤鱼，今天是星期一，所以只能吃普通的烤鳕鱼咯。”芙蕾雅将面前的盛着苹果汁的木杯推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惋惜。
“这个轻鸣声，难道是鲸鱼的叫声吗？”格雷特好奇地问道。
“蠢货，四海中的生物早700多年前就全部灭绝了。”菲奥娜抬起头，视线不舍地从书上移开，“谁还能知道鲸鱼的叫声？”
“店里的鱼难不成是魔法变出来的吗？”格雷特话刚出口，立刻明白了这句话有多蠢，懊恼地拍了拍腿。
不出所料，菲奥娜脸上溢满了鄙夷的神情，似乎马上就要滴在桌子上。
“有个东西，叫做湖。我觉得叫你蠢货，甚至都有些侮辱蠢货。”
“可是鳕鱼不是海鱼吗？”格雷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了出来。
“还有个东西，叫做盐水湖。”菲奥娜将脸扭到了一旁，似乎是不愿多看他一眼，“你能活到现在的唯一解释，只能是奇迹般的幸运。”
一名戴着厨师帽的中年男子刚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一边将红木托板上的烤鳕鱼，火腿馅饼，土豆泥和水果沙拉放在桌上，一边说道：
“其实鲸鱼的叫声到底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还记得鲸鱼，还记得海洋中曾经充满生机。”
厨师微微欠身，倒退几步，转身回到了厨房。
芙蕾雅立刻切了一大块烤鳕鱼，直接一整块放入了嘴里。
另一边，菲奥娜左手用勺子挖着土豆泥，右手拿着一块馅饼，交替着吃着，双腮鼓鼓的撑起。眼神重新回到了书上，时不时会用下颌翻过一页。
格雷特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把土豆泥塞进鼻孔里。
不对！他们进店刚坐下，厨师就将食物端了上来。
食物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格雷特切了一块烤鳕鱼放进嘴里，肉质很嫩，味道鲜美，应该是刚烤好的。
他又尝了一勺土豆泥，滑腻中含着淡淡甜味。馅饼里面的火腿有些烫嘴，水果沙拉流淌着鲜艳的果汁。
每一道都是刚做好的，而且酒馆因为学员放假，根本不会有什么客人。
这个餐厅和这个厨师不太正常。
一旁的芙蕾雅和菲奥娜已经开始享用刚端上来的冰激凌。
他望着眨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四个盘子，立刻将所有的念头抛到脑后，拿起勺子，正要品尝面前仅剩下的冰激凌，却被芙蕾雅毫不客气地抢走。
这一刻，他从心底觉得，想的多，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我可以拒绝吗？”格雷特心想，说是去警局笔录，谁知道你们会对我做些什么，更何况圣焰教会的事情要是真被你们挖出来，他内心一抖，根本不敢往下细想。
“格雷特，尽管我本人非常愿意相信你的证词。”林奇摊开手，语气缓慢地说道，“但是，请恕我冒昧，其他人很容易怀疑，你故意在隐瞒某些重要线索。
“说实话，上面很重视马修的案件，而我只是一个低阶的办……警官，如果等到更高级别的人前来盘问，你处境将会变得非常艰难。”
格雷特感受到了他的真诚，要不是知道了自己和圣焰教会的交易，很有可能被他说服。
于是，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有必要提醒你，根据学员守则，学员有义务协助相关人员调查学院管辖范围内的重大案件。”林奇脸上的温和瞬间退去，变脸一般地换成了严肃的神情，“需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违反学生守则的后果。”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好事情。
正在格雷特为难地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疑惑地回头望去，看到芙蕾雅隐蔽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心中悬着的石块瞬间落地。
“学员守则，第三百四十九条，在不妨碍正常学业的情况下，学员有义务协助相关人员调查学院管辖范围内的案件。”芙蕾雅干脆凌厉地说道，“这个前后矛盾条例，最初制定于‘生存之战’期间，他确实强制性的要求所有学员需要无条件配合学院的调查工作，因为那时的学院，本质上是一支军队。
“但是学院历179年的修正案里，特意加上了‘不妨碍正常学业’的前提。
“修正的真实原因并不是协助调查会影响学员学业，而是在‘悼亡者归来事件’后，学院高层终于明白了一个浅显直白的道理，如果某些事件，由经验丰富的专业调查人员都不能独立完成调查，那么，学员进行配合调查的代价，往往是他们的生命。
“不过，当时的管理委员会并不想直接撤除第三百四十九条，又不想直接陈述协助调查的危险性，所以加了一个委婉的前提，给于学员拒绝协助调查的借口。”
林奇丝毫没有被拆穿后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驳道，“你说的不错，学员拥有拒绝协助调查义务的权利。但是，如果某位学员是案件的嫌疑人，那么这名学员是必须要接受调查，从而澄清自身的嫌疑。”
“你的上级并没有将格雷特列为嫌疑人，不是吗？”芙蕾雅打了一个哈欠。
“有一些定义，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深究的话，其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含糊暧昧的地方，如果存心的想要细究它的边界，必然会造成双方的尴尬和不必要的争论，甚至会危及学院高度秘密组织的公信力。”林奇说了一段深奥晦涩的话语作为回答。
“既然没有，那你有足够的权限将格雷特列为嫌疑人吗？”
“上级赋予我的权限，是一种纵观全局的整体负担，而非着眼于处理某个特殊人物的基础职责。从逻辑上来说，这个权限需要配合或协调于整体范围内的需求，因此遇到某些极端情况，可以增加少许的额外负担，如果考虑到事情的急迫性和重要性……”
听着林奇漫长的讲述，格雷特有种在读某种密语一般的感觉，每个字他都明白含义，但是连起来根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没等林奇说完，芙蕾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冗长复杂的论述，“在这里，所有人都极力地避免与这所学院无数秘密中的任何一个产生纠缠，这并不是他们缺乏好奇心。
“而你，傲慢的外来者，不论征召你来此的上级许诺了何等丰厚的报酬，尽快离开。”
“等一下。”林奇拦住了正要关门的芙蕾雅，“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征召而来的外来者。”
芙蕾雅没有回答，随手将门轻轻地关上，拉着格雷特回到了客厅。
格雷特忍不住想要想问一问，有关落叶村的事情。
没等他开口发问，芙蕾雅朝他微微一笑，指了指楼上：“该吃午饭了，你去把菲奥娜叫下来。”
“好吧。”
他将心中的疑惑再次压下，小跑着来到楼上，没等他伸手敲门，里面先是传来一声椅子与地板的轻微摩擦声，接着门被拉开，菲奥娜端着那本厚厚的书，头也不抬的向楼下走去。
三人沿着玫瑰街一路向南，路过一栋刷着骷髅头的房屋时，耳边传来一连串剧烈地撞击声。
等他们走近一些，视线勉强可以越过一人高的围墙，这才发现这些声音的源头。
院子内，两个穿着校服的学员分别站在院子的一角，疯狂挥舞着手臂，操纵两块巨大的石头在院子内飞舞着互相碰撞，每次的碰撞都飞溅出无数细小的碎石。
芙蕾雅仿佛没有看到这件怪事，而菲奥娜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碰的一声，左边的石块被右边的石块由上而下的击中后，深深砸在了院内的草地上，大半块陷入了泥土之中，再也飞不起来了。
右边的学员举起双臂，大声欢呼着。
旁边的一名住户终于忍不住，从屋子三层的窗口探出头，大声吼道，“骷髅会的疯子，你们能不能小声点！”
“对不起，比尔。”院子内的两名学员笑嘻嘻地说道，“你的暑假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很糟糕！”比尔恶狠狠地说道，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这就是学院中最臭名昭著的社团，骷髅会的成员吗，看起来也还好吧。
或许他们算是那些疯子中稍微正常一些的？
一愣神的功夫，芙蕾雅和菲奥娜已经驻足在了十字路口对面的鲸歌餐厅外，芙蕾雅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跟上。
等他赶到后，三人被门外候着的侍者请进了装饰豪华的餐厅。柔和的轻鸣声从精美的壁毯中缓缓地传来，温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只不过，餐厅内并没有客人，空荡荡的好像是已经休业了一般。
芙蕾雅和侍者吩咐了几句，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等到格雷特和菲奥娜也坐下后，另一位侍者提着一瓶苹果汁，将他们面前的木杯填满。
“鲸歌餐厅只有周末才有特殊的奶油烤鱼，今天是星期一，所以只能吃普通的烤鳕鱼咯。”芙蕾雅将面前的盛着苹果汁的木杯推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惋惜。
“这个轻鸣声，难道是鲸鱼的叫声吗？”格雷特好奇地问道。
“蠢货，四海中的生物早700多年前就全部灭绝了。”菲奥娜抬起头，视线不舍地从书上移开，“谁还能知道鲸鱼的叫声？”
“店里的鱼难不成是魔法变出来的吗？”格雷特话刚出口，立刻明白了这句话有多蠢，懊恼地拍了拍腿。
不出所料，菲奥娜脸上溢满了鄙夷的神情，似乎马上就要滴在桌子上。
“有个东西，叫做湖。我觉得叫你蠢货，甚至都有些侮辱蠢货。”
“可是鳕鱼不是海鱼吗？”格雷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了出来。
“还有个东西，叫做盐水湖。”菲奥娜将脸扭到了一旁，似乎是不愿多看他一眼，“你能活到现在的唯一解释，只能是奇迹般的幸运。”
一名戴着厨师帽的中年男子刚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一边将红木托板上的烤鳕鱼，火腿馅饼，土豆泥和水果沙拉放在桌上，一边说道：
“其实鲸鱼的叫声到底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还记得鲸鱼，还记得海洋中曾经充满生机。”
厨师微微欠身，倒退几步，转身回到了厨房。
芙蕾雅立刻切了一大块烤鳕鱼，直接一整块放入了嘴里。
另一边，菲奥娜左手用勺子挖着土豆泥，右手拿着一块馅饼，交替着吃着，双腮鼓鼓的撑起。眼神重新回到了书上，时不时会用下颌翻过一页。
格雷特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把土豆泥塞进鼻孔里。
不对！他们进店刚坐下，厨师就将食物端了上来。
食物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格雷特切了一块烤鳕鱼放进嘴里，肉质很嫩，味道鲜美，应该是刚烤好的。
他又尝了一勺土豆泥，滑腻中含着淡淡甜味。馅饼里面的火腿有些烫嘴，水果沙拉流淌着鲜艳的果汁。
每一道都是刚做好的，而且酒馆因为学员放假，根本不会有什么客人。
这个餐厅和这个厨师不太正常。
一旁的芙蕾雅和菲奥娜已经开始享用刚端上来的冰激凌。
他望着眨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四个盘子，立刻将所有的念头抛到脑后，拿起勺子，正要品尝面前仅剩下的冰激凌，却被芙蕾雅毫不客气地抢走。
这一刻，他从心底觉得，想的多，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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