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开业，乞丐闹事
又是好晴天。
林余起了床，打开房门，满以为眼前会有娇俏身影走动。
可看了半晌，又揉揉眼睛，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呃…
江晚月不在。
她虽然不在，可显然是来过了，因为院子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黑漆嵌骨三层食盒。
大概是江晚月等不及他起床，跑去绸缎庄看水天衣的销售情况了吧。
她配合着周素梅，忙碌了近半个月，终于把八套水天衣绸样设计了出来。
制衣部加紧赶制成衣，今天是上市销售的第一天，心中激动焦灼，可想而知。
也就他这个甩手掌柜，才能睡得如此安稳踏实吧。
没人替他端洗脸水了，林余找到水桶，正要提着去水井那里，突然想到也许水缸里还有水。
打开水缸盖子，里面的水，竟是满的。
水面清澈，没有一片落叶、蚂蚁、虫子之类，显然是今天早上新从水井里打的。
如今刚到巳时一刻，也就是早上9点左右，想来，江晚月每天6点就得起来做饭、送饭、打水。
也真是辛苦了……
他洗过脸，刚要坐下吃饭，远远瞧见江晚月跑过来了。
她提着襦裙裙摆，跑不快，脸上更是铺了一层热汗，气喘吁吁的。
等到了林余这里，她一边喊着“公子出事了”、“公子出事了”，就要拉起他一块往外跑。
林余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看自己，明明没事啊，索性反手一把把她拽住，说道：
“先别急，说清楚。”
江晚月一怔，片刻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红着眼圈说道：
“公子，出事了！
绸缎庄外面，来了好多乞丐，说要买咱们的水天衣。
掌柜不想卖给他们，他们就吵着闹着要砸店。”
林余一愣，乞丐买水天衣？
因为存在面料区别，一件水天衣的价格是1-5两银子。
妥妥的奢侈消费。
乞丐有买衣服的钱，还当什么乞丐啊。
这摆明了是有人在闹事啊！
那可是沈一石的绸缎庄，哪个不开眼的，敢到他的地盘上闹？
对啊，既然如此，敢到他的地盘上闹事的背后主使，定然是“开过眼”了。
林余思索半晌，把江晚月按在凳子上，笑道：
“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先吃饭。”
“可是…”江晚月都快急哭了：“公子，你赶快去看看吧，那些乞丐把咱们的衣服撕烂了披在身上，还朝上面吐口水。”
林余把食盒里的早餐摆出来，笑着问道：
“那个绸缎庄是谁家的？”
江晚月轻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
“是沈老爷家的。”
林余把蟹黄酱伴到面条里，又往上摆了一圈腌黄瓜，推到了江晚月面前，说道：
“既是沈一石家的，你着的什么急。吃面！”
他又开始替自己拌，边拌边继续说道：
“那些水天衣是织造局的沈一石给咱们工造司下了单子，咱们依样式照做的。
这一点，很重要，你不可弄混了。
他既然已经向工造司付了银子，卖不卖得出去，卖得怎么样，有没有人闹，都不干咱们的事。
你要爱瞧热闹，咱们吃过了饭，我陪你去瞧上一眼。
但不能，因为别人的事，乱了咱们自己的事。”
江晚月心里有很多疑惑，但听了林余的话，顿时安定下来，安静吃面。
林余话说得漂亮，可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出意外了呀！
若是衣服不如他预想中那样受欢迎，他能理解。
若是衣服卖的火爆以至于不够卖，他也能理解。
可绸缎庄前围满了乞丐，被人闹事，他不能理解。
这不是，公然打浙地首富沈一石的脸么？
简直啪啪作响。
还有，背后捣鬼的人，绝不会是杨金水。
杨金水有一百种办法，让沈一石混不下去，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乞丐堵门、披衣、吐口水，意欲毁了水天衣的名声，这种脏手段，一看就是同行竞争啊。
既然是正常的商业竞争，那就…陪着玩玩。
……
杭州城格局是这样的。
以涌金门为起点，涌金门外是西湖，涌金门内为杭州城。
进涌金门，眼前是一条东西朝向的大街，台后桥街。
街道右手边，从北到南，依次是芸苑、织造局、布政使司衙门、知府衙门。
街道左手边，从南到北，依次总督府衙门，工造司。
而那个被乞丐闹事的绸缎庄，就在离工造司隔了一条马路的地方，不远，几百米而已。
林余带着江晚月，到达绸缎庄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成了千层饼。
看热闹的人像是饼干皮，刮不完，还掉渣，不停推搡着两人。
林余护着江晚月，挤了半天，终于快挤进去了。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
“呸，什么水天衣，上面补丁还一块一块的，明明跟咱们乞丐服差不多嘛。”
“嘿嘿，老大，我听说啊，这就是用边角料做的衣服，糊弄人的。”
“喂，掌柜的，你他妈到底卖不卖？我还赶着买回去当擦脚布呢。”
林余挤了进去，看见七八个乞丐堵在绸缎庄门口，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
其中，中间坐着的，是一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乞丐，乞丐的屁股下面，正坐着一件被撕烂的水天衣呢。
而绸缎庄掌柜的，正在椅子上躺坐着，也不知是不是气着了？
铺子里还有两个小学徒，大概十三四岁，俱都拿一把剪刀护在身前，满脸害怕地看着闹事的乞丐。
这是，被拿捏死死的啊。
林余朝江晚月问道：
“掌柜的认识你吗？”
江晚月点点头，说道：
“认识的，我是咱们工造司的销售部长嘛，跟杭州城里沈老板名下的三十二个绸缎庄掌柜的都认识。”
林余不禁满意点头，看来，江晚月这个销售部长，还是很称职的嘛。
他接着说道：
“既然认识，你去跟掌柜的说，这些乞丐要多少，就让他卖多少。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客人的道理。”
“啊？”江晚月疑惑地看向林余，问道：“公子，您刚刚不是说…咱们不等沈老爷来处理么？”
“他来不了了，”林余忍不住叹了口气：
“事情比我想的麻烦一些。
我猜，此刻杭州城里的三十二家绸缎庄门前都出现了乞丐闹事，沈一石大概已经焦头烂额了。咱们是吃了饭来的，他可吃不下饭，按说早该到了。”
江晚月顿时着急起来，摇头道：
“公子，那更不能把衣服衣服卖给他们啊。
那乞丐刚才可说了，要是卖给了他们，不知道还要怎么糟蹋咱们的水天衣呢！到时候，就真的一件都卖不出去了。
要不，咱们报官吧！”
“报官？”林余嗤笑出声：“报官有用的话，掌柜就不会气得躺椅子上毫无办法了。”
今天的事，是被偷袭了啊。
既然敌在暗，我在明，又被偷袭，不如干脆认栽，开启第二场战斗。
这第二场，就再不能输了，否则要一输到底。
林余起了床，打开房门，满以为眼前会有娇俏身影走动。
可看了半晌，又揉揉眼睛，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呃…
江晚月不在。
她虽然不在，可显然是来过了，因为院子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黑漆嵌骨三层食盒。
大概是江晚月等不及他起床，跑去绸缎庄看水天衣的销售情况了吧。
她配合着周素梅，忙碌了近半个月，终于把八套水天衣绸样设计了出来。
制衣部加紧赶制成衣，今天是上市销售的第一天，心中激动焦灼，可想而知。
也就他这个甩手掌柜，才能睡得如此安稳踏实吧。
没人替他端洗脸水了，林余找到水桶，正要提着去水井那里，突然想到也许水缸里还有水。
打开水缸盖子，里面的水，竟是满的。
水面清澈，没有一片落叶、蚂蚁、虫子之类，显然是今天早上新从水井里打的。
如今刚到巳时一刻，也就是早上9点左右，想来，江晚月每天6点就得起来做饭、送饭、打水。
也真是辛苦了……
他洗过脸，刚要坐下吃饭，远远瞧见江晚月跑过来了。
她提着襦裙裙摆，跑不快，脸上更是铺了一层热汗，气喘吁吁的。
等到了林余这里，她一边喊着“公子出事了”、“公子出事了”，就要拉起他一块往外跑。
林余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看自己，明明没事啊，索性反手一把把她拽住，说道：
“先别急，说清楚。”
江晚月一怔，片刻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红着眼圈说道：
“公子，出事了！
绸缎庄外面，来了好多乞丐，说要买咱们的水天衣。
掌柜不想卖给他们，他们就吵着闹着要砸店。”
林余一愣，乞丐买水天衣？
因为存在面料区别，一件水天衣的价格是1-5两银子。
妥妥的奢侈消费。
乞丐有买衣服的钱，还当什么乞丐啊。
这摆明了是有人在闹事啊！
那可是沈一石的绸缎庄，哪个不开眼的，敢到他的地盘上闹？
对啊，既然如此，敢到他的地盘上闹事的背后主使，定然是“开过眼”了。
林余思索半晌，把江晚月按在凳子上，笑道：
“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先吃饭。”
“可是…”江晚月都快急哭了：“公子，你赶快去看看吧，那些乞丐把咱们的衣服撕烂了披在身上，还朝上面吐口水。”
林余把食盒里的早餐摆出来，笑着问道：
“那个绸缎庄是谁家的？”
江晚月轻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
“是沈老爷家的。”
林余把蟹黄酱伴到面条里，又往上摆了一圈腌黄瓜，推到了江晚月面前，说道：
“既是沈一石家的，你着的什么急。吃面！”
他又开始替自己拌，边拌边继续说道：
“那些水天衣是织造局的沈一石给咱们工造司下了单子，咱们依样式照做的。
这一点，很重要，你不可弄混了。
他既然已经向工造司付了银子，卖不卖得出去，卖得怎么样，有没有人闹，都不干咱们的事。
你要爱瞧热闹，咱们吃过了饭，我陪你去瞧上一眼。
但不能，因为别人的事，乱了咱们自己的事。”
江晚月心里有很多疑惑，但听了林余的话，顿时安定下来，安静吃面。
林余话说得漂亮，可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出意外了呀！
若是衣服不如他预想中那样受欢迎，他能理解。
若是衣服卖的火爆以至于不够卖，他也能理解。
可绸缎庄前围满了乞丐，被人闹事，他不能理解。
这不是，公然打浙地首富沈一石的脸么？
简直啪啪作响。
还有，背后捣鬼的人，绝不会是杨金水。
杨金水有一百种办法，让沈一石混不下去，没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乞丐堵门、披衣、吐口水，意欲毁了水天衣的名声，这种脏手段，一看就是同行竞争啊。
既然是正常的商业竞争，那就…陪着玩玩。
……
杭州城格局是这样的。
以涌金门为起点，涌金门外是西湖，涌金门内为杭州城。
进涌金门，眼前是一条东西朝向的大街，台后桥街。
街道右手边，从北到南，依次是芸苑、织造局、布政使司衙门、知府衙门。
街道左手边，从南到北，依次总督府衙门，工造司。
而那个被乞丐闹事的绸缎庄，就在离工造司隔了一条马路的地方，不远，几百米而已。
林余带着江晚月，到达绸缎庄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成了千层饼。
看热闹的人像是饼干皮，刮不完，还掉渣，不停推搡着两人。
林余护着江晚月，挤了半天，终于快挤进去了。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
“呸，什么水天衣，上面补丁还一块一块的，明明跟咱们乞丐服差不多嘛。”
“嘿嘿，老大，我听说啊，这就是用边角料做的衣服，糊弄人的。”
“喂，掌柜的，你他妈到底卖不卖？我还赶着买回去当擦脚布呢。”
林余挤了进去，看见七八个乞丐堵在绸缎庄门口，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
其中，中间坐着的，是一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乞丐，乞丐的屁股下面，正坐着一件被撕烂的水天衣呢。
而绸缎庄掌柜的，正在椅子上躺坐着，也不知是不是气着了？
铺子里还有两个小学徒，大概十三四岁，俱都拿一把剪刀护在身前，满脸害怕地看着闹事的乞丐。
这是，被拿捏死死的啊。
林余朝江晚月问道：
“掌柜的认识你吗？”
江晚月点点头，说道：
“认识的，我是咱们工造司的销售部长嘛，跟杭州城里沈老板名下的三十二个绸缎庄掌柜的都认识。”
林余不禁满意点头，看来，江晚月这个销售部长，还是很称职的嘛。
他接着说道：
“既然认识，你去跟掌柜的说，这些乞丐要多少，就让他卖多少。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客人的道理。”
“啊？”江晚月疑惑地看向林余，问道：“公子，您刚刚不是说…咱们不等沈老爷来处理么？”
“他来不了了，”林余忍不住叹了口气：
“事情比我想的麻烦一些。
我猜，此刻杭州城里的三十二家绸缎庄门前都出现了乞丐闹事，沈一石大概已经焦头烂额了。咱们是吃了饭来的，他可吃不下饭，按说早该到了。”
江晚月顿时着急起来，摇头道：
“公子，那更不能把衣服衣服卖给他们啊。
那乞丐刚才可说了，要是卖给了他们，不知道还要怎么糟蹋咱们的水天衣呢！到时候，就真的一件都卖不出去了。
要不，咱们报官吧！”
“报官？”林余嗤笑出声：“报官有用的话，掌柜就不会气得躺椅子上毫无办法了。”
今天的事，是被偷袭了啊。
既然敌在暗，我在明，又被偷袭，不如干脆认栽，开启第二场战斗。
这第二场，就再不能输了，否则要一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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