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术
在蓝宝石俱乐部的魔术晚会上，我和威特正坐在一张铺着酒红色丝绸桌布的小圆桌上，如周围其他正式会员一样，我们身披魔术师长袍，头戴高筒帽，威特施放了扰音结界以至于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清。
“老实说，这袍子真像法师袍，让我回忆起大学的时光。”威特感慨。
“魔法大学里是不是都穿着法师袍？”我好奇。
“怎么会，都现代了，谁还会日常穿法袍，是毕业的时候租的。”威特说道。
其实刚刚得知要参加魔术晚会的时候我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不过真的到了现场来看，节目效果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失望。不是台上的魔术师们的错，而是因为我旁边这位魔法师。
这时台上的魔术师把利剑插进装着助手的箱子里，我不禁嘶的一声。
“没关系，灰，那里面肯定打开了口袋空间，要么就是开启了虫洞术。”威特打趣道。
我顿时扫兴，不禁鄙夷地瞅了威特一眼，叹了口气，问道，“威特，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会是魔术俱乐部的正式成员？”我加重了“魔术”二字。
“难道魔法师喜欢魔术是不被允许的吗？”威特看上去委屈地回答。
我压低声音，“那你的这些……魔术师朋友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威特也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还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
“你会魔术吗？”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谁说魔法师就不会变魔术了？”威特的回答让我稍有吃惊，接着威特指向远处的一个人影，“你看他是谁？”
优雅的气质，苍白的头发，血红色的眼睛和……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尼古拉德（灰：《访客》里令人讨厌的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他是蓝宝石的普通会员，能力上已经接近职业魔术师了，当然，他只会自称为魔术爱好者。”威特摊开手，“看，魔法师也是可以擅长魔术的。”
“但你为什么会是正式会员，话说你真的会魔术吗？”我一脸无语的看回威特。
“啊，哈哈，我不过是一个魔术爱好者而已，”威特搓手，难掩心虚，”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蹭免费魔术表演的普通会员。”
“这里好像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吧。”我望着远处，普通会员的观众席上一个个都衣着体面，与其说是魔术晚会，不如说是上层精英的聚会，哦，我还看到了戴因律师（灰：《激化》中帮威特打官司）。
“嘛，确实，蓝宝石是举荐制，而我一开始是戴因推荐进来的。”威特娓娓道来，“但是即使是有人举荐，也需要经过基本的魔术技能考核，而我基本没魔术功底。”
“你终于承认了。”我托腮，“所以说你不觉得害臊吗？”
“一个穷法师想看免费的魔术表演有什么错吗？”威特理直气壮。
“真不知道你一个魔法师为什么会对魔术感兴趣。”我提出心中的不解，“他们所做的事情对你们来说不是易于反掌吗？”
“我喜欢的不是魔术师做到了什么，而是他们怎么做到的。”威特解释，“精妙的心理学博弈和恰到好处的演技，用尼古拉德的话来说就是‘优雅的欺诈艺术’。”
“这样啊，”我环顾四周，一台台圆桌坐满了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他们都是纽兰德最杰出的魔术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魔法师呢？”
“只有我和尼古拉德哦，”威特回答，“我和尼古拉德确认过，在蓝宝石拥有正牌魔法学院授予毕业证的魔法师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有些吃惊，“就算没有人比你还要厚脸皮，为什么没有别的魔法师对魔术感兴趣？”
“正如你最开始说的——瞧不起。”威特耸肩，“基本上所有魔法天赋者都认为，魔术不过是无天赋者对魔法虚妄的追求与拙劣的模仿，就连尼古拉德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威特继续说道，“在魔术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有魔法师在公众场合公开羞辱魔术师。你可以想象那种场面，会真正魔法的人当众拆穿魔术手法，用最锋利的语言进行人身攻击。”
“那真是……可怕的场景。”我咽口水，“所以魔术师和魔法师的关系是……”
“有仇。”威特接过话，“当然，有一部分魔术师确实是魔法的痴迷崇拜者，但大部分都是把魔术当做一项事业甚至艺术，他们拥有尊严，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我点头，“多少有一点理解了，不过威特，你又是怎么成为正式会员的呢？”
威特挠脸，“一般情况下，正式会员先得拿到联邦魔术师协会的魔术表演资格证，然后还要申请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考核。”
“你肯定不是一般情况。”我不暇思索。
威特摊手，“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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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早以前，在戴因的热情推荐下接触了魔术（威特：戴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魔法师），逐渐因其中的精妙表演与技巧而产生兴趣，但是我的手指不够灵巧，也没有花时间练习，所以没有亲手变魔术的能力，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赏和破解魔术上。
通过戴因向蓝宝石的举荐，我获得了成为普通会员的考核资格，当然，我通过魔法手段表演了一个看起来很常见却有一定难度的魔术，顺利地成为普通会员（灰：从各种意义上来看都好离谱）。普通会员有参加蓝宝石日常魔术晚会的资格，还有一些有名的魔术师的邀请表演和交流会。
我当时混在普通会员里，蹭一蹭各种表演和福利，还结交了一些有趣的朋友（灰：包括克劳兹）。顺便一提，当时我和尼古拉德还不认识，是因为我在超自然事件协会和他的妹妹混得很熟，他在得知我进入了蓝宝石俱乐部后特意加入来见一见我。（灰：然后你们就一拍即合，两个魔法师成为了魔术和化学方面的同好……）（威特：还有心理学和格斗术）
变故发生在大概三年前圣节（威特：旧帝国区域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的魔术晚会上，回想起来，那晚的表演甚是精彩，尤其是蓝宝石会长梅林的压轴表演，简直可以用魔法来形容（灰：从你口里说出，听起来怪怪的）。事情本可以像这样完满地结束了的，然而鬼知道还有一个特殊环节，抽签选出一位普通会员来表演最后一个魔术。（灰：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当然，这对于普通会员来说是一件幸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自己钻研过的拿手魔术，能展现到最杰出的魔术师们面前是一份多么了不起的殊荣。（灰：然而你一件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准备，对吧？）而对于我来说可就是晴天霹雳了。尤其是梅林会长大喊：“威特.劳埃德。”的那一瞬间，然后所有人都看向我，你能体会是什么感受吗?就像是老师在课堂点你上黑板解题，而你刚才正好在打瞌睡（灰：好了，我感受到了）。
我当时看上去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汗如雨下，我想尽可能先拖时间，还要想办法收集魔术道具，因为我手边什么都没有。我先大声地宣布我准备了一个精妙的魔术，为了打消各位的怀疑，我不会使用自己准备的道具，而是现场取用他们的道具。我找戴因借了一包未开封的香烟，找尼古拉德借了两张手巾，向之前表演的魔术师们借了“移形换位”魔术箱、“凭空悬浮”桌布和两顶“连通空间”绅士帽。我还提出需要一个观众参与，结果梅林会长自告奋勇，天哪，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热情劲。
我拿着道具，还没想出要做什么，只能故作镇定，先把箱子放在舞台中央，让会长坐在箱子上，递给他一根香烟让他衔着，用手巾蒙上他的眼睛，绅士帽戴在他头上。然后我也衔上烟，带上帽子，坐在箱子上和会长背靠背，拿桌布把我们的身体包裹只露出头部，请台下的魔术师帮我用手巾蒙上眼睛。
当我做完以上举动，台下观众都兴致勃勃的时候，我终于想好了思路，大声宣布，待会请台下的魔术师点燃我和会长的香烟，之后我和会长必须开始谈话，不能说“的”字。（威特：就是不能用my，your，his，her，mine，yours或’s之类的任何物主代词）一旦说错或者1秒内没有说话，犯错者就会立刻受到惩罚（灰：听起来挺好玩的，但是一点都不像魔术）。那时台下有些嘘声，不过梅林会长倒是鼓励我说，“孩子，我很期待。”
点燃香烟，我们开始了，梅林会长非常谨慎，他一直在讲扑克牌的手法和技巧，而我在这个领域无法应对，于是就拼命从卡牌数字引到概率计算和数学公式上（灰：你们的谈话一定非常牵强）。我们的谈话何止是牵强，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我们都拼命把话题引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一面强烈附和对方，一面又以搞笑般的语气和理由转移话题。说实话，当我们的烟燃到一半时，我好像听到了台下有的人都笑岔气了。（灰：比赛结果怎么样？）最后在烟烧到三分之一时会长不小心说了一句“OhMyGod”。香烟顿时剧烈燃烧，冒出浓烟，不过会长只是呛了一口就把烟吐掉了，呵呵，这当然是我偷偷（灰：正大光明）施展了热魔法。
结束时，会长竟然强烈要求我再和他比试一次，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灰：就像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道题，结果一翻面……）好在我随机应变，邀请台下的观众和会长比试。台下的观众争抢着参与，尽管每次开始比赛都要重复最开始的繁琐步骤，但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会长连续比赛了两局，连赢了两场就退下了，剩下的正式成员和普通成员都轮番上场，现场的气氛非常欢快，总是欢呼不断，笑声连连，大家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完全忘却了这是一场魔术。
直到最后香烟用完，大家才从一场欢声笑语中缓了过来，此时梅林会长带着笑意牵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回台上，对台下的所有人宣布，我破格成为了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中，我拥抱了梅林会长，面带羞色地朝面前这群不知真相的大伙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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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特向我解释完前因后果，晚会的表演也接近尾声。此时梅林会长缓步走上舞台。我这才发现梅林会长是一个身材稍矮微胖的老人，寥寥几根头发，脸上洋溢着笑容，完全不是我之前想象中高深莫测的魔术大师的形象。
会长在台上宣布道，“今天我们要抽取一位会员作最后的表演。”
话音落下，我发现威特顿时神色慌张，便安慰道，“不会那么巧又抽到你吧？”
“从概率的角度确实不至于，”威特苦笑，“前提是会长不会做手脚。”
“会长为什么会故意找你……”我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因为我这三年来可是一场魔术都没……”威特还没说完，会场便响起会长洪亮的声音，“威特.劳埃德！”
我不禁单手捂脸，威特镇定地站起来，周围的魔术师投来期待的眼神。有人拿出了香烟，有人拿出的桌布和手帕，有人甚至搬出了一个大箱子。
“梅林会长，怎么这么巧就是我？”威特微笑问道。
“这一定是神的指引。”会长回以微笑，向威特伸出手。
“会长，那神明一定正牵着你的手。”（灰：哦！当年你这句话原来是在说会长抽签时手心藏纸条。）
“哈哈，劳埃德，你真会说笑。”会长开怀笑道。
“会长，既然这是神明的指引，那么一定就能赋予我注定上台的命运。”威特从口袋里掏出10联分硬币，“会长，您猜哪一面？”
会长收敛了笑容，面部肌肉绷起，紧盯着威特的手部，应该是没有发现端倪，片刻，谨慎地回答，“正面。”
此刻，威特抛起硬币，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脸儿涨红。
当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空中旋转的硬币上时，硬币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白光，众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当所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威特和他同桌的小女孩都消失了踪影，唯有桌布飘荡。当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响起，突然传出了喊叫声，“桌子下面！桌子下面！”这才有人反应过来，迅速掀开了那桌的桌布，可那桌下仍空无一人。这时周围的有魔术师反应过来，翻开自己桌子的桌布，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效仿……
会长站在台上，静静地望着威特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片刻露出微笑，“孩子，这就是你三年来没有表演任何魔术的原因吗。”
远处的尼古拉德不禁轻轻一笑，喃喃道，“有意思。”
而在尼古拉德邻桌处，戴因正感慨着真厉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可还是犹豫不决，最后趁着同桌的几人注意力被吸引，偷偷地用手指挑开桌布，往桌下瞅了一眼，然后长吐一口气，自嘲般哈哈笑了两声。
……
在众人寻找我和威特时，我们正坐在小汽车里，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我抱紧自己，朝威特投去怨念的目光。
威特恬不知耻地称赞我，“这次只用了7秒，灰，干得漂亮。”
我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怨，只好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问道，“如果我没做好会怎么样？”
“那只能把你留在桌子底下喽。”威特调侃道。
我不满地回应，“你真阴险。”
威特语气稍微认真了些，解释道，“没事的，那种情况戴因会把你送回到家里。”
“那个10联分硬币是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问。
“那个不是真的硬币，是我用镁金属找人雕成硬币的形状。我称之为‘镁分’。”威特解释。
“镁金属？”我疑惑。
“镁，一种可燃金属，燃烧时会放出剧烈的白光。”威特回答。
“哦……”我大概理解了，随即担忧道，“那闪光会不会对他们的眼睛不好？”
“我这次用的是纯度最低的镁，应该没事吧。”威特说到，“有事的话可以带去教堂，轻微的眼部灼伤用圣术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当然我会上门赔礼道歉的。”
“哎……”我叹气，“下次要传送时提前告知一声嘛。”
“我已经提前了……”
“更早一点，”我打断道，看着威特，“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请……求你更早一点……”我不自觉低下了头，因为威特之前说的没错，适应得越快，传送得越快才能更早规避风险，逃脱危机。
“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灰。”威特正全神贯注地开车，但能从郑重的语气中感受到真诚。
“谢谢。”我已经没有怨念，“谢谢你，威特，我今晚过得很开心。”
我看着威特，威特瞟向我，视线接触，我俩笑了。
“老实说，这袍子真像法师袍，让我回忆起大学的时光。”威特感慨。
“魔法大学里是不是都穿着法师袍？”我好奇。
“怎么会，都现代了，谁还会日常穿法袍，是毕业的时候租的。”威特说道。
其实刚刚得知要参加魔术晚会的时候我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不过真的到了现场来看，节目效果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失望。不是台上的魔术师们的错，而是因为我旁边这位魔法师。
这时台上的魔术师把利剑插进装着助手的箱子里，我不禁嘶的一声。
“没关系，灰，那里面肯定打开了口袋空间，要么就是开启了虫洞术。”威特打趣道。
我顿时扫兴，不禁鄙夷地瞅了威特一眼，叹了口气，问道，“威特，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会是魔术俱乐部的正式成员？”我加重了“魔术”二字。
“难道魔法师喜欢魔术是不被允许的吗？”威特看上去委屈地回答。
我压低声音，“那你的这些……魔术师朋友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威特也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还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
“你会魔术吗？”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谁说魔法师就不会变魔术了？”威特的回答让我稍有吃惊，接着威特指向远处的一个人影，“你看他是谁？”
优雅的气质，苍白的头发，血红色的眼睛和……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尼古拉德（灰：《访客》里令人讨厌的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他是蓝宝石的普通会员，能力上已经接近职业魔术师了，当然，他只会自称为魔术爱好者。”威特摊开手，“看，魔法师也是可以擅长魔术的。”
“但你为什么会是正式会员，话说你真的会魔术吗？”我一脸无语的看回威特。
“啊，哈哈，我不过是一个魔术爱好者而已，”威特搓手，难掩心虚，”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蹭免费魔术表演的普通会员。”
“这里好像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吧。”我望着远处，普通会员的观众席上一个个都衣着体面，与其说是魔术晚会，不如说是上层精英的聚会，哦，我还看到了戴因律师（灰：《激化》中帮威特打官司）。
“嘛，确实，蓝宝石是举荐制，而我一开始是戴因推荐进来的。”威特娓娓道来，“但是即使是有人举荐，也需要经过基本的魔术技能考核，而我基本没魔术功底。”
“你终于承认了。”我托腮，“所以说你不觉得害臊吗？”
“一个穷法师想看免费的魔术表演有什么错吗？”威特理直气壮。
“真不知道你一个魔法师为什么会对魔术感兴趣。”我提出心中的不解，“他们所做的事情对你们来说不是易于反掌吗？”
“我喜欢的不是魔术师做到了什么，而是他们怎么做到的。”威特解释，“精妙的心理学博弈和恰到好处的演技，用尼古拉德的话来说就是‘优雅的欺诈艺术’。”
“这样啊，”我环顾四周，一台台圆桌坐满了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他们都是纽兰德最杰出的魔术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魔法师呢？”
“只有我和尼古拉德哦，”威特回答，“我和尼古拉德确认过，在蓝宝石拥有正牌魔法学院授予毕业证的魔法师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有些吃惊，“就算没有人比你还要厚脸皮，为什么没有别的魔法师对魔术感兴趣？”
“正如你最开始说的——瞧不起。”威特耸肩，“基本上所有魔法天赋者都认为，魔术不过是无天赋者对魔法虚妄的追求与拙劣的模仿，就连尼古拉德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威特继续说道，“在魔术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有魔法师在公众场合公开羞辱魔术师。你可以想象那种场面，会真正魔法的人当众拆穿魔术手法，用最锋利的语言进行人身攻击。”
“那真是……可怕的场景。”我咽口水，“所以魔术师和魔法师的关系是……”
“有仇。”威特接过话，“当然，有一部分魔术师确实是魔法的痴迷崇拜者，但大部分都是把魔术当做一项事业甚至艺术，他们拥有尊严，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我点头，“多少有一点理解了，不过威特，你又是怎么成为正式会员的呢？”
威特挠脸，“一般情况下，正式会员先得拿到联邦魔术师协会的魔术表演资格证，然后还要申请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考核。”
“你肯定不是一般情况。”我不暇思索。
威特摊手，“事情是这样的……”
------------------
我在很早以前，在戴因的热情推荐下接触了魔术（威特：戴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魔法师），逐渐因其中的精妙表演与技巧而产生兴趣，但是我的手指不够灵巧，也没有花时间练习，所以没有亲手变魔术的能力，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赏和破解魔术上。
通过戴因向蓝宝石的举荐，我获得了成为普通会员的考核资格，当然，我通过魔法手段表演了一个看起来很常见却有一定难度的魔术，顺利地成为普通会员（灰：从各种意义上来看都好离谱）。普通会员有参加蓝宝石日常魔术晚会的资格，还有一些有名的魔术师的邀请表演和交流会。
我当时混在普通会员里，蹭一蹭各种表演和福利，还结交了一些有趣的朋友（灰：包括克劳兹）。顺便一提，当时我和尼古拉德还不认识，是因为我在超自然事件协会和他的妹妹混得很熟，他在得知我进入了蓝宝石俱乐部后特意加入来见一见我。（灰：然后你们就一拍即合，两个魔法师成为了魔术和化学方面的同好……）（威特：还有心理学和格斗术）
变故发生在大概三年前圣节（威特：旧帝国区域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的魔术晚会上，回想起来，那晚的表演甚是精彩，尤其是蓝宝石会长梅林的压轴表演，简直可以用魔法来形容（灰：从你口里说出，听起来怪怪的）。事情本可以像这样完满地结束了的，然而鬼知道还有一个特殊环节，抽签选出一位普通会员来表演最后一个魔术。（灰：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当然，这对于普通会员来说是一件幸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自己钻研过的拿手魔术，能展现到最杰出的魔术师们面前是一份多么了不起的殊荣。（灰：然而你一件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准备，对吧？）而对于我来说可就是晴天霹雳了。尤其是梅林会长大喊：“威特.劳埃德。”的那一瞬间，然后所有人都看向我，你能体会是什么感受吗?就像是老师在课堂点你上黑板解题，而你刚才正好在打瞌睡（灰：好了，我感受到了）。
我当时看上去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汗如雨下，我想尽可能先拖时间，还要想办法收集魔术道具，因为我手边什么都没有。我先大声地宣布我准备了一个精妙的魔术，为了打消各位的怀疑，我不会使用自己准备的道具，而是现场取用他们的道具。我找戴因借了一包未开封的香烟，找尼古拉德借了两张手巾，向之前表演的魔术师们借了“移形换位”魔术箱、“凭空悬浮”桌布和两顶“连通空间”绅士帽。我还提出需要一个观众参与，结果梅林会长自告奋勇，天哪，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热情劲。
我拿着道具，还没想出要做什么，只能故作镇定，先把箱子放在舞台中央，让会长坐在箱子上，递给他一根香烟让他衔着，用手巾蒙上他的眼睛，绅士帽戴在他头上。然后我也衔上烟，带上帽子，坐在箱子上和会长背靠背，拿桌布把我们的身体包裹只露出头部，请台下的魔术师帮我用手巾蒙上眼睛。
当我做完以上举动，台下观众都兴致勃勃的时候，我终于想好了思路，大声宣布，待会请台下的魔术师点燃我和会长的香烟，之后我和会长必须开始谈话，不能说“的”字。（威特：就是不能用my，your，his，her，mine，yours或’s之类的任何物主代词）一旦说错或者1秒内没有说话，犯错者就会立刻受到惩罚（灰：听起来挺好玩的，但是一点都不像魔术）。那时台下有些嘘声，不过梅林会长倒是鼓励我说，“孩子，我很期待。”
点燃香烟，我们开始了，梅林会长非常谨慎，他一直在讲扑克牌的手法和技巧，而我在这个领域无法应对，于是就拼命从卡牌数字引到概率计算和数学公式上（灰：你们的谈话一定非常牵强）。我们的谈话何止是牵强，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我们都拼命把话题引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一面强烈附和对方，一面又以搞笑般的语气和理由转移话题。说实话，当我们的烟燃到一半时，我好像听到了台下有的人都笑岔气了。（灰：比赛结果怎么样？）最后在烟烧到三分之一时会长不小心说了一句“OhMyGod”。香烟顿时剧烈燃烧，冒出浓烟，不过会长只是呛了一口就把烟吐掉了，呵呵，这当然是我偷偷（灰：正大光明）施展了热魔法。
结束时，会长竟然强烈要求我再和他比试一次，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灰：就像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道题，结果一翻面……）好在我随机应变，邀请台下的观众和会长比试。台下的观众争抢着参与，尽管每次开始比赛都要重复最开始的繁琐步骤，但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会长连续比赛了两局，连赢了两场就退下了，剩下的正式成员和普通成员都轮番上场，现场的气氛非常欢快，总是欢呼不断，笑声连连，大家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完全忘却了这是一场魔术。
直到最后香烟用完，大家才从一场欢声笑语中缓了过来，此时梅林会长带着笑意牵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回台上，对台下的所有人宣布，我破格成为了蓝宝石魔术俱乐部的正式会员，在所有人热烈的掌声中，我拥抱了梅林会长，面带羞色地朝面前这群不知真相的大伙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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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特向我解释完前因后果，晚会的表演也接近尾声。此时梅林会长缓步走上舞台。我这才发现梅林会长是一个身材稍矮微胖的老人，寥寥几根头发，脸上洋溢着笑容，完全不是我之前想象中高深莫测的魔术大师的形象。
会长在台上宣布道，“今天我们要抽取一位会员作最后的表演。”
话音落下，我发现威特顿时神色慌张，便安慰道，“不会那么巧又抽到你吧？”
“从概率的角度确实不至于，”威特苦笑，“前提是会长不会做手脚。”
“会长为什么会故意找你……”我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因为我这三年来可是一场魔术都没……”威特还没说完，会场便响起会长洪亮的声音，“威特.劳埃德！”
我不禁单手捂脸，威特镇定地站起来，周围的魔术师投来期待的眼神。有人拿出了香烟，有人拿出的桌布和手帕，有人甚至搬出了一个大箱子。
“梅林会长，怎么这么巧就是我？”威特微笑问道。
“这一定是神的指引。”会长回以微笑，向威特伸出手。
“会长，那神明一定正牵着你的手。”（灰：哦！当年你这句话原来是在说会长抽签时手心藏纸条。）
“哈哈，劳埃德，你真会说笑。”会长开怀笑道。
“会长，既然这是神明的指引，那么一定就能赋予我注定上台的命运。”威特从口袋里掏出10联分硬币，“会长，您猜哪一面？”
会长收敛了笑容，面部肌肉绷起，紧盯着威特的手部，应该是没有发现端倪，片刻，谨慎地回答，“正面。”
此刻，威特抛起硬币，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脸儿涨红。
当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空中旋转的硬币上时，硬币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白光，众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当所有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威特和他同桌的小女孩都消失了踪影，唯有桌布飘荡。当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响起，突然传出了喊叫声，“桌子下面！桌子下面！”这才有人反应过来，迅速掀开了那桌的桌布，可那桌下仍空无一人。这时周围的有魔术师反应过来，翻开自己桌子的桌布，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效仿……
会长站在台上，静静地望着威特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片刻露出微笑，“孩子，这就是你三年来没有表演任何魔术的原因吗。”
远处的尼古拉德不禁轻轻一笑，喃喃道，“有意思。”
而在尼古拉德邻桌处，戴因正感慨着真厉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可还是犹豫不决，最后趁着同桌的几人注意力被吸引，偷偷地用手指挑开桌布，往桌下瞅了一眼，然后长吐一口气，自嘲般哈哈笑了两声。
……
在众人寻找我和威特时，我们正坐在小汽车里，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我抱紧自己，朝威特投去怨念的目光。
威特恬不知耻地称赞我，“这次只用了7秒，灰，干得漂亮。”
我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怨，只好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问道，“如果我没做好会怎么样？”
“那只能把你留在桌子底下喽。”威特调侃道。
我不满地回应，“你真阴险。”
威特语气稍微认真了些，解释道，“没事的，那种情况戴因会把你送回到家里。”
“那个10联分硬币是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问。
“那个不是真的硬币，是我用镁金属找人雕成硬币的形状。我称之为‘镁分’。”威特解释。
“镁金属？”我疑惑。
“镁，一种可燃金属，燃烧时会放出剧烈的白光。”威特回答。
“哦……”我大概理解了，随即担忧道，“那闪光会不会对他们的眼睛不好？”
“我这次用的是纯度最低的镁，应该没事吧。”威特说到，“有事的话可以带去教堂，轻微的眼部灼伤用圣术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当然我会上门赔礼道歉的。”
“哎……”我叹气，“下次要传送时提前告知一声嘛。”
“我已经提前了……”
“更早一点，”我打断道，看着威特，“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请……求你更早一点……”我不自觉低下了头，因为威特之前说的没错，适应得越快，传送得越快才能更早规避风险，逃脱危机。
“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灰。”威特正全神贯注地开车，但能从郑重的语气中感受到真诚。
“谢谢。”我已经没有怨念，“谢谢你，威特，我今晚过得很开心。”
我看着威特，威特瞟向我，视线接触，我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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