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妖精
这一坐真的好久。
直到夜幕不再是淡淡的灰青色，慢慢开始变成纯正的黑，这让街道上的路灯愈发刺眼了。
除了永无止境的自怨自艾，他还很想念薇迩。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如果有她同在，自己便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真的。
就像以前的无数次经历一样，如果薇迩在这里就好了，她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想出许多解决办法，还会气恼地指教不成才的他——
‘用点想象力好吗’！
想象力，额！想象力！
夏桓狠狠地敲着自己的头，但这完全没有用。
冷风飕飕地刮，吹得脑瓜子生疼，他捏了捏逐渐发麻的脚掌，正准备站起来，一抬眼间，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夏桓大吃一惊，赫然发现那女人的影子正笼罩着自己。
他以为自己又被袭击了，反射式地将双手举起来防御，却不小心碰着了佩珥身上。
佩珥自顾自地伸过掌来，拿起放在地上那瓶黛希送给她的酒精饮料。
“别紧张。”
她‘嗞’的一声打开了汽泡水，一口气灌了半瓶，“虽然不是有意的……我大概吓着了你。”
“没有。”夏桓咕哝一句，迅速收回手掌，又说道，“抱歉。”
“怎么会。”她随口说道，对他古怪的表情毫无察觉，“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这里，性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知道，因为这种情绪最容易产生，因此也最容易钝化，而且难以持续。实不相瞒，即便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子，我也都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夏桓脸一红，又嗫嚅着道了声抱歉。
佩珥摇摇晃晃地走到街道中央，神经兮兮地笑道，“嘿嘿，老实说，我的肌肤早在三十年前就是这副模样了，又皱又瘪，像揉碎的牛皮纸一样。你知道，当时我正值孕期，身体却不巧受到了污染，从那时开始就没有人愿意碰我了，你没有大倒胃口，我实在很承你的情。”
“三十年？”夏桓问道，“你的女儿不是才七岁吗？”
“是啊，名字叫作依君，是我在【妖精领】生活时和一个……一坨狗屎生下的小孩。那家伙他不是人，当他发现我身受污染，致使我们的女儿也患上了那种先天性疾病时，就——哦，你问年龄的是事情……”
“不，你请继续。”
“在栖影世界里，我们的时间观念与你不同，七岁指的是她的精神年龄。君君她这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当然是我逼她这么做的，这对她很不公平，但我没有办法……我实在不忍心见到她随便地浪费生命。
她的爸爸……唉，那王八蛋一发现事情不对，也不顾当年许下的诺言，找个机会跑路了。我、我这些年除了养育女儿，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诅咒他身上了，但愿那家伙因为不顾承诺而不得好死，但事实究竟怎样，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你知道，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仇恨早已不再新鲜，我不能确定释放出来的情绪诅咒是否有效。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他的模样，我只是本能地厌恶记忆中的他，厌恶那里，恨透了妖精领的一切，还有妖精这个烂种族。”
她指着妖精领的方向，“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东西是很危险的，因为你会不知道周围到底有没有妖精，知道吗？但是我不在乎了……最好现在就有只妖精躲在这里，从墙角处冲出来袭击我，然后被官家抓了去，那样我至少能给女儿留下一份体面的抚慰金。”
“别那么说。”夏桓虚弱地说。
如果有人冲出来袭击她，自己同样不可能幸免，所以他不能说自己很赞同佩珥这个小小的期许。
“开玩笑的，没有人对无利可图的臭女人感兴趣，尤其是精于算计的妖精一族。”
她悲哀地向夏桓露出零落的几颗黄牙齿，把他吓得不轻。
夏桓仓忙问道，“如果妖精出现在附近，难道人们会认不出来吗？”
他想起了那种眼睛发红，皮肤发皱，手指细长，身高只有半人高的奇幻种族，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生物。
佩珥又灌下一大口酒。
她眼神迷离，面色微醺地答道，“原生的妖精是比较特别，但那样的族人已经很少了。现今的妖精大多是入籍的外来种族，他们有妖精的习性和信仰，但外貌仍是普通的人类，知道吧？
像他……那坨狗屎，入籍时就曾在妖精族的神灵面前起誓，许下了族言，以自身的血和其他的东西来祭灵……嗯，入籍所需的条件很多，除了付出大量的资源以外，还有其他制约，这些对于每个当事人来说都稍有不同，但无疑是一等一的秘密，其中的细节，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听起来他好像把自己给献祭了一样？”夏桓眯起眼睛，反胃地问道。
“实际上就是这样，你可以这么说。其实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大概是这些东西影响了他。”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换取地位、资源、情报、权力……”她拉着一张脸，“居住在妖精领的妖精，你不敢想象这个身份会为他带来有多大的好处，不过当然，那是在别人知道他拥有个残缺不全的女儿之前。”
“所以他就撇清干系了？”
佩珥气呼呼的，语速很快地说道，“没错。他一开始来求我把依君淹死，那样我就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但我没答应，这家伙就直接跑了。我终究是了解他的，既然我们没能达成共识，我和依君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带着病重的女儿，也开始了亡命生涯……”
“可你不是说那是先天性疾病吗？”夏桓不满地道，“那又不是你们的错。”
“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不了解妖精。”
迷糊的佩珥怒气上冲，挥舞着手中的酒瓶怒道，“妖精就是一坨狗屎，对契约、信念、才华、精神和生命都不尊重，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的臭破烂！
他们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愚蠢的妖精甚至会为了一点点好处就无所不用其极，我敢说，世界上有八成的坏事都与他们有关，你总是能在悲剧的背后找到妖精的身影。这些阴险狡诈、不知廉耻、背信弃义的臭杂种！”
她带着哭腔，神志不清地怒骂道，“噢，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旁人的眼光，去承认并抚养一个……一个……只有蠢得相信他的人，才会傻乎乎地委托己身，你知道的，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佩珥激动地扔出手中酒瓶，朝着石墙一摔。
砰的一声锐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再度打破了街道的宁静，大片玻璃碎渣像雪花一样倾盆而下，撒了夏桓一身。
“哎！”
夏桓吃了一惊，仓促之间脚底一软，没能及时跳开，半个身体都让那些碎渣给淋上了，裸露的肌肤刺刺麻麻的，后颈处更是血流不止。
“抱歉，抱歉——”
“别碰，别碰我！”他强压愤怒，逃开了佩珥的身边，轻轻抖开落在身上的碎片。
幸好自己运气好，有一片巴掌大的残片正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那里三秒钟前曾是他手放着的位置。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夏桓气喘吁吁地说，比起佩珥偶发的神经病，刚刚玻璃渣满天飞雨之时，镜片银光照耀，让他灵光一闪，他此刻有其他更值得关心的问题。
他想起了奶奶的笔记本。
直到夜幕不再是淡淡的灰青色，慢慢开始变成纯正的黑，这让街道上的路灯愈发刺眼了。
除了永无止境的自怨自艾，他还很想念薇迩。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如果有她同在，自己便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真的。
就像以前的无数次经历一样，如果薇迩在这里就好了，她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想出许多解决办法，还会气恼地指教不成才的他——
‘用点想象力好吗’！
想象力，额！想象力！
夏桓狠狠地敲着自己的头，但这完全没有用。
冷风飕飕地刮，吹得脑瓜子生疼，他捏了捏逐渐发麻的脚掌，正准备站起来，一抬眼间，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夏桓大吃一惊，赫然发现那女人的影子正笼罩着自己。
他以为自己又被袭击了，反射式地将双手举起来防御，却不小心碰着了佩珥身上。
佩珥自顾自地伸过掌来，拿起放在地上那瓶黛希送给她的酒精饮料。
“别紧张。”
她‘嗞’的一声打开了汽泡水，一口气灌了半瓶，“虽然不是有意的……我大概吓着了你。”
“没有。”夏桓咕哝一句，迅速收回手掌，又说道，“抱歉。”
“怎么会。”她随口说道，对他古怪的表情毫无察觉，“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这里，性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知道，因为这种情绪最容易产生，因此也最容易钝化，而且难以持续。实不相瞒，即便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子，我也都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夏桓脸一红，又嗫嚅着道了声抱歉。
佩珥摇摇晃晃地走到街道中央，神经兮兮地笑道，“嘿嘿，老实说，我的肌肤早在三十年前就是这副模样了，又皱又瘪，像揉碎的牛皮纸一样。你知道，当时我正值孕期，身体却不巧受到了污染，从那时开始就没有人愿意碰我了，你没有大倒胃口，我实在很承你的情。”
“三十年？”夏桓问道，“你的女儿不是才七岁吗？”
“是啊，名字叫作依君，是我在【妖精领】生活时和一个……一坨狗屎生下的小孩。那家伙他不是人，当他发现我身受污染，致使我们的女儿也患上了那种先天性疾病时，就——哦，你问年龄的是事情……”
“不，你请继续。”
“在栖影世界里，我们的时间观念与你不同，七岁指的是她的精神年龄。君君她这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当然是我逼她这么做的，这对她很不公平，但我没有办法……我实在不忍心见到她随便地浪费生命。
她的爸爸……唉，那王八蛋一发现事情不对，也不顾当年许下的诺言，找个机会跑路了。我、我这些年除了养育女儿，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诅咒他身上了，但愿那家伙因为不顾承诺而不得好死，但事实究竟怎样，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你知道，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仇恨早已不再新鲜，我不能确定释放出来的情绪诅咒是否有效。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他的模样，我只是本能地厌恶记忆中的他，厌恶那里，恨透了妖精领的一切，还有妖精这个烂种族。”
她指着妖精领的方向，“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东西是很危险的，因为你会不知道周围到底有没有妖精，知道吗？但是我不在乎了……最好现在就有只妖精躲在这里，从墙角处冲出来袭击我，然后被官家抓了去，那样我至少能给女儿留下一份体面的抚慰金。”
“别那么说。”夏桓虚弱地说。
如果有人冲出来袭击她，自己同样不可能幸免，所以他不能说自己很赞同佩珥这个小小的期许。
“开玩笑的，没有人对无利可图的臭女人感兴趣，尤其是精于算计的妖精一族。”
她悲哀地向夏桓露出零落的几颗黄牙齿，把他吓得不轻。
夏桓仓忙问道，“如果妖精出现在附近，难道人们会认不出来吗？”
他想起了那种眼睛发红，皮肤发皱，手指细长，身高只有半人高的奇幻种族，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生物。
佩珥又灌下一大口酒。
她眼神迷离，面色微醺地答道，“原生的妖精是比较特别，但那样的族人已经很少了。现今的妖精大多是入籍的外来种族，他们有妖精的习性和信仰，但外貌仍是普通的人类，知道吧？
像他……那坨狗屎，入籍时就曾在妖精族的神灵面前起誓，许下了族言，以自身的血和其他的东西来祭灵……嗯，入籍所需的条件很多，除了付出大量的资源以外，还有其他制约，这些对于每个当事人来说都稍有不同，但无疑是一等一的秘密，其中的细节，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听起来他好像把自己给献祭了一样？”夏桓眯起眼睛，反胃地问道。
“实际上就是这样，你可以这么说。其实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大概是这些东西影响了他。”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换取地位、资源、情报、权力……”她拉着一张脸，“居住在妖精领的妖精，你不敢想象这个身份会为他带来有多大的好处，不过当然，那是在别人知道他拥有个残缺不全的女儿之前。”
“所以他就撇清干系了？”
佩珥气呼呼的，语速很快地说道，“没错。他一开始来求我把依君淹死，那样我就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但我没答应，这家伙就直接跑了。我终究是了解他的，既然我们没能达成共识，我和依君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带着病重的女儿，也开始了亡命生涯……”
“可你不是说那是先天性疾病吗？”夏桓不满地道，“那又不是你们的错。”
“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不了解妖精。”
迷糊的佩珥怒气上冲，挥舞着手中的酒瓶怒道，“妖精就是一坨狗屎，对契约、信念、才华、精神和生命都不尊重，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的臭破烂！
他们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愚蠢的妖精甚至会为了一点点好处就无所不用其极，我敢说，世界上有八成的坏事都与他们有关，你总是能在悲剧的背后找到妖精的身影。这些阴险狡诈、不知廉耻、背信弃义的臭杂种！”
她带着哭腔，神志不清地怒骂道，“噢，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旁人的眼光，去承认并抚养一个……一个……只有蠢得相信他的人，才会傻乎乎地委托己身，你知道的，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佩珥激动地扔出手中酒瓶，朝着石墙一摔。
砰的一声锐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再度打破了街道的宁静，大片玻璃碎渣像雪花一样倾盆而下，撒了夏桓一身。
“哎！”
夏桓吃了一惊，仓促之间脚底一软，没能及时跳开，半个身体都让那些碎渣给淋上了，裸露的肌肤刺刺麻麻的，后颈处更是血流不止。
“抱歉，抱歉——”
“别碰，别碰我！”他强压愤怒，逃开了佩珥的身边，轻轻抖开落在身上的碎片。
幸好自己运气好，有一片巴掌大的残片正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那里三秒钟前曾是他手放着的位置。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夏桓气喘吁吁地说，比起佩珥偶发的神经病，刚刚玻璃渣满天飞雨之时，镜片银光照耀，让他灵光一闪，他此刻有其他更值得关心的问题。
他想起了奶奶的笔记本。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