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磷光
“从某种花儿採出来的花蜜，再加入一些糖分和咖啡因炼制出来的宝贝，有助于让身体加速分泌多巴胺，以改善心情。上流社会的家伙们都喜欢把它弄成糖果、香烟或红酒的载体，不过那种东西药力有限，不如我这宝贝有效。”
他如是说道，满意地搓了搓双掌，仿佛夏桓的认同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夏桓不太确定这家伙说的话能不能信，但药效产生的提神作用骗不了人。
韩雨将罐子递给了他，说道，“你先坐会儿，想要闻多久都行，但我奉劝你暂时先不要尝试，免得你尿裤子。”他咯咯笑道，“我去楼下准备药物，再搞个抽取仪过来。”
这人虽然肥胖，但离开时欢欣的舞步灵动得像是踩着空气一样，即刻便消失在堆着繁乱杂物的拐角处。
夏桓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强忍住诱惑，将它稳稳地旋上了。
他实在累得不行，于是将自己深陷于座椅之中，集中精神恢复体力，并趁此机会悄悄地观察着房间。
这大概韩雨他用来进行交易的客厅，搁置在货架上的商物比想象中的还要齐全。他似乎什么都卖，各种药物整齐地排列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丰富程度完全不输黛希的药屋；而且除此以外，他还看见了枪支、弹匣、火药，乃至烟草、药丸等物。
曾在黛希的药屋中见过的情绪抽取机器就放在后面的柜子里，此外还有很多奇异的器材，比如一排像水银测温仪的试管装置，每一支的刻度都高低不匀，但上面标注的不是温度，而是各种不同颜色的‘情绪’。
而且，在一张特别空出来、精心整理过的小咖啡桌上，摆着一盆花。
那朵头重脚轻，花托上长满了繁星点点，花瓣如长着锯齿的深渊巨口，全身上下都被漆满了深朱紫色的花朵。
与黛希药屋中的那朵有些相似，虽然没办法比较，但夏桓隐隐觉得它的颜色看上去较为单薄，星点较暗，并且明显小了一圈。
这仅仅是夏桓今晚上第二次见到这种花，但出于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他总是能在乱糟糟的环境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反之亦然。
花儿像是他的知己，并且非常喜爱他的眼神，蓦地便转头过来与他对视。
夏桓连忙挪开了眼睛，让心情沉静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开始适应黑暗之后，忽然发现这里的空气中也泛着一滩滩稀薄的光彩。
准确来说，它们一开始时是偶尔一两颗细小的、会发亮的沙子，而且还得就着光线才能看见，很难被发现，不似街道上那些无声的烟花，这些光粉更加涣散，如墓地里的磷光，忽高忽低，就着烛光熠熠生辉。
欣赏了一阵子后，他又发现，这些光鲜亮丽的粉末其实都出自自己身上。
它们从皮肤表面零碎地剥离开来，顺着某种力量缓缓升空，只可惜有些稀薄，并且若影若现。
旁边的佩珥也出现同样的生理现象。
由于她许久坐着不动，那些光粉显得更加凝聚，就着不同的角度望向她，便能清楚看见那些闪烁的星云。
好帅。
五彩光粉依照不同的颜色，彼此逐渐相容、聚合，然后最后构成一束束流光似水的小溪，朝着房间的那向流去，直至被收纳进那些试管里。
这样的情况，一半酷，一半恐怖。
可别又是什么古怪的诡计。
一股刺刺麻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麻痹了夏桓的两颊，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朱色和紫色粉末，蒸发在空气中。
“别害怕。”
佩珥醒来了，见到了夏桓的反应，便解释道，“纯朱色是怒意、堇紫色是恐惧。所有情绪都有相应的颜色，而对于感官敏感的人来说，更能够轻易地看见它们，并且从其中展现出来的光彩阅读他人的情绪。”
她疲惫地挪动着身子，却虚弱得无法动弹，“这是【磷缁光末】，是时限转换时都会发生的自然现象。现在是清晨时分，世界在征收众生灵的情绪能量，好转化成天地馈赠，这个过程会微薄地削弱我们，但除此以外，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说着又顿了一顿，望向那些试管，“我们不应该干扰天道募集，擅自偷走这些能量，这么做是犯法的，韩雨这家伙……唉，我也没有及格批判人家。不过，我倒是有些惊讶，天道祂，居然承认了你……”
“祂承认了我？”
激动化作小人，正在夏桓的心中擂鼓，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佩珥轻轻点头道，用下巴指着那些光粉，“因为你参与了天道募集，这就是凭证。”
一丝喜悦包裹着他。
夏桓舒适地瘫在沙发上，满心欢喜地回想着在异世界里所体验的奇妙经历，一边体会着操劳之后，放松身体带来的舒适感。
他发现后脑勺上有个膈应的东西，转头一看，发现原来又是个干瘪的脏皮球，于是便将它舒适地枕在脑后，不禁心想，原来这是你的用处，是我先前武断了。
等光粉扩散到足够远的位置时，夏桓才发现，激动和欣喜的情绪融合之后，映射出来的粉末是令人雀跃的橙黄色，从外面看来，自己大概像个被烈火包裹的男人吧？
好帅。
好累，但是值得。
这个夜晚也许路途坎坷，夏桓心想，但有如此经历，谁也不能说它不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真希望薇迩也在这里。
她一定会被这些灵异诡诞的事情给吓得不轻，哦……哈哈，她当然不会服输，而且会绞尽脑汁地寻找解答，她是这样较真的人，我了解她。
眼前出现薇迩的幻像，他欣喜地看着她，她也凝视回他，并且总是带来暖暖的热意。
这是夏桓唯一不会责难自己‘我没有妄想症’的情况，他喜欢这种状态，尽管这种如梦似幻的薇迩与真人的性格并不相符。
但那副眉头弯起来的疑惑模样极为真实，而且真是太可爱了！
迷离之间，夏桓举起手，想要拨开那叶挡着视线的刘海，为她——
手……？
他苍茫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想要寻找搁置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没有感觉到它们。
虽然眼睛发现了它们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不动了？
他试了一次。
没用，
然后又再试了一次。
没有用！
冷汗像毛毛虫一样悄悄爬过鬓角，这一瞬间的恐惧闪过之际，脑子中出现一则惊人的想法，像雷鸣轰击，携着真相一闪落地，但声响却迟迟未来。
这灵光一闪而逝，仿佛一根冰针刺进脑髓里，那股渗人的冰冻烫伤了他，可当夏桓想要拼命寻找时，那股灵感却骤然消散了。
不对劲。
有东西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全身的细胞都鸣起了危机的警铃，直叫着‘快跑’。
“快跑！”
夏桓吼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屁股仅仅离开了坐垫不足一寸，又失力跌了回去。
整具身体竟是失去了控制，大脑的意念就像光秃秃的司令，它发出的呼召，就连最边缘的肌肉群都不再回应。
老天，什么时候——
他惊恐的情绪很快被佩珥感知，她这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悲哀地回望了过来，看来她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夏桓见状，绝望地抿着嘴唇，这是身体所能动用的最后一点力气，用来制止他因恐慌而痛哭流涕。
“快跑。”夏桓说，“你的女儿……我来挡住他，快跑！”
但警告白费了。
佩珥低声说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他如是说道，满意地搓了搓双掌，仿佛夏桓的认同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夏桓不太确定这家伙说的话能不能信，但药效产生的提神作用骗不了人。
韩雨将罐子递给了他，说道，“你先坐会儿，想要闻多久都行，但我奉劝你暂时先不要尝试，免得你尿裤子。”他咯咯笑道，“我去楼下准备药物，再搞个抽取仪过来。”
这人虽然肥胖，但离开时欢欣的舞步灵动得像是踩着空气一样，即刻便消失在堆着繁乱杂物的拐角处。
夏桓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强忍住诱惑，将它稳稳地旋上了。
他实在累得不行，于是将自己深陷于座椅之中，集中精神恢复体力，并趁此机会悄悄地观察着房间。
这大概韩雨他用来进行交易的客厅，搁置在货架上的商物比想象中的还要齐全。他似乎什么都卖，各种药物整齐地排列着，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丰富程度完全不输黛希的药屋；而且除此以外，他还看见了枪支、弹匣、火药，乃至烟草、药丸等物。
曾在黛希的药屋中见过的情绪抽取机器就放在后面的柜子里，此外还有很多奇异的器材，比如一排像水银测温仪的试管装置，每一支的刻度都高低不匀，但上面标注的不是温度，而是各种不同颜色的‘情绪’。
而且，在一张特别空出来、精心整理过的小咖啡桌上，摆着一盆花。
那朵头重脚轻，花托上长满了繁星点点，花瓣如长着锯齿的深渊巨口，全身上下都被漆满了深朱紫色的花朵。
与黛希药屋中的那朵有些相似，虽然没办法比较，但夏桓隐隐觉得它的颜色看上去较为单薄，星点较暗，并且明显小了一圈。
这仅仅是夏桓今晚上第二次见到这种花，但出于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他总是能在乱糟糟的环境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反之亦然。
花儿像是他的知己，并且非常喜爱他的眼神，蓦地便转头过来与他对视。
夏桓连忙挪开了眼睛，让心情沉静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开始适应黑暗之后，忽然发现这里的空气中也泛着一滩滩稀薄的光彩。
准确来说，它们一开始时是偶尔一两颗细小的、会发亮的沙子，而且还得就着光线才能看见，很难被发现，不似街道上那些无声的烟花，这些光粉更加涣散，如墓地里的磷光，忽高忽低，就着烛光熠熠生辉。
欣赏了一阵子后，他又发现，这些光鲜亮丽的粉末其实都出自自己身上。
它们从皮肤表面零碎地剥离开来，顺着某种力量缓缓升空，只可惜有些稀薄，并且若影若现。
旁边的佩珥也出现同样的生理现象。
由于她许久坐着不动，那些光粉显得更加凝聚，就着不同的角度望向她，便能清楚看见那些闪烁的星云。
好帅。
五彩光粉依照不同的颜色，彼此逐渐相容、聚合，然后最后构成一束束流光似水的小溪，朝着房间的那向流去，直至被收纳进那些试管里。
这样的情况，一半酷，一半恐怖。
可别又是什么古怪的诡计。
一股刺刺麻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麻痹了夏桓的两颊，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朱色和紫色粉末，蒸发在空气中。
“别害怕。”
佩珥醒来了，见到了夏桓的反应，便解释道，“纯朱色是怒意、堇紫色是恐惧。所有情绪都有相应的颜色，而对于感官敏感的人来说，更能够轻易地看见它们，并且从其中展现出来的光彩阅读他人的情绪。”
她疲惫地挪动着身子，却虚弱得无法动弹，“这是【磷缁光末】，是时限转换时都会发生的自然现象。现在是清晨时分，世界在征收众生灵的情绪能量，好转化成天地馈赠，这个过程会微薄地削弱我们，但除此以外，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说着又顿了一顿，望向那些试管，“我们不应该干扰天道募集，擅自偷走这些能量，这么做是犯法的，韩雨这家伙……唉，我也没有及格批判人家。不过，我倒是有些惊讶，天道祂，居然承认了你……”
“祂承认了我？”
激动化作小人，正在夏桓的心中擂鼓，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佩珥轻轻点头道，用下巴指着那些光粉，“因为你参与了天道募集，这就是凭证。”
一丝喜悦包裹着他。
夏桓舒适地瘫在沙发上，满心欢喜地回想着在异世界里所体验的奇妙经历，一边体会着操劳之后，放松身体带来的舒适感。
他发现后脑勺上有个膈应的东西，转头一看，发现原来又是个干瘪的脏皮球，于是便将它舒适地枕在脑后，不禁心想，原来这是你的用处，是我先前武断了。
等光粉扩散到足够远的位置时，夏桓才发现，激动和欣喜的情绪融合之后，映射出来的粉末是令人雀跃的橙黄色，从外面看来，自己大概像个被烈火包裹的男人吧？
好帅。
好累，但是值得。
这个夜晚也许路途坎坷，夏桓心想，但有如此经历，谁也不能说它不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真希望薇迩也在这里。
她一定会被这些灵异诡诞的事情给吓得不轻，哦……哈哈，她当然不会服输，而且会绞尽脑汁地寻找解答，她是这样较真的人，我了解她。
眼前出现薇迩的幻像，他欣喜地看着她，她也凝视回他，并且总是带来暖暖的热意。
这是夏桓唯一不会责难自己‘我没有妄想症’的情况，他喜欢这种状态，尽管这种如梦似幻的薇迩与真人的性格并不相符。
但那副眉头弯起来的疑惑模样极为真实，而且真是太可爱了！
迷离之间，夏桓举起手，想要拨开那叶挡着视线的刘海，为她——
手……？
他苍茫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想要寻找搁置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没有感觉到它们。
虽然眼睛发现了它们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不动了？
他试了一次。
没用，
然后又再试了一次。
没有用！
冷汗像毛毛虫一样悄悄爬过鬓角，这一瞬间的恐惧闪过之际，脑子中出现一则惊人的想法，像雷鸣轰击，携着真相一闪落地，但声响却迟迟未来。
这灵光一闪而逝，仿佛一根冰针刺进脑髓里，那股渗人的冰冻烫伤了他，可当夏桓想要拼命寻找时，那股灵感却骤然消散了。
不对劲。
有东西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全身的细胞都鸣起了危机的警铃，直叫着‘快跑’。
“快跑！”
夏桓吼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屁股仅仅离开了坐垫不足一寸，又失力跌了回去。
整具身体竟是失去了控制，大脑的意念就像光秃秃的司令，它发出的呼召，就连最边缘的肌肉群都不再回应。
老天，什么时候——
他惊恐的情绪很快被佩珥感知，她这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悲哀地回望了过来，看来她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夏桓见状，绝望地抿着嘴唇，这是身体所能动用的最后一点力气，用来制止他因恐慌而痛哭流涕。
“快跑。”夏桓说，“你的女儿……我来挡住他，快跑！”
但警告白费了。
佩珥低声说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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