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暴徒
没有人说过，妖精竟是如此诡谲、丑陋的生物。
夏桓觉得有一股气顶在胸口上，紧紧地压着心脏不放，让他快要吐出来了。
他双腿乱蹬，竭尽所能地尝试远离那姓韩的，但脚跟只是微微地抽搐，在地下轻轻一蹭，然后就滑开了，完全无济于事，身体仍旧不听使唤。
“算了吧，还‘我的天’？”韩雨见着了他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说了吗，你还太青涩了。若是经验老到的人，此刻就会压抑自己的恐惧，因为只有极其强烈的情绪才能唤醒身体，可是只有很少人能够承受过度的恐惧，他们大多数只会让它白白地拖累身体——”
“不……”佩珥突然哭叫，“我不要死在妖精的手里！”
她疯狂挣扎，不同颜色的光末从她各处肌肤同时迸发，浓烈得像抽烟喷出来的雾气一样，在房间中引起了情绪紊乱，就连那瘫痪身体的药剂也不能阻止佩珥压榨式地宣泄情绪。
“不要，求你让我走！”她的眼泪和鼻涕狂泻，很快与枯草一般的头发糊成一团，“不要妖精……不可以是妖精——”
悲哀、绝望、痛苦、追悔、恐惧、自责。
和早已撕裂她千万遍的痛苦回忆。
这些被天地募集的情绪忽然发生了异变，一瞬间就将房里的氛围染成了污秽的棕黑。
“你怎么敢！”
姓韩的全身一跳，愤怒地揪着佩珥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一把将她摔到了杂物墙上，但随着佩珥的一声呻吟，情绪污染变得更为严重了。
“我操你妈！”
姓韩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试管和那朵花，暴怒地吼了一句，夏桓马上就知道它们全都毁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佩珥。
这个埋伏、算计、出卖他的女人，却一丝也痛恨不起来。
姓韩的气得发狂，一脚踹翻了佩珥的沙发，拿起触手可得的杂物朝她砸去，忽然之间又邪笑道，“好、好。臭女人，算你有点本事，但是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他将佩珥提了过来，身体朝下，按在不能动弹的夏桓身上，冷声喝道，“记住了，对你这么做的人，是你这辈子最痛恨的妖精。”并且当场施暴。
这是夏桓经历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沙发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烈晃动，‘咿呀咿呀’地响，这荒唐的事实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被迫映入眼底，这让他气得头晕脑胀。怒气如鲠在喉，他被噎得近乎窒息，就连在过程中，佩珥因剧痛而一口咬在他肩膀之上，并且崩坏了满口的烂牙，夏桓也毫无察觉。
“你……求你……照、照看……我的女——”
佩珥在夏桓的耳边低声祈求，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前，就像玩偶一样被甩了出去，一头撞在房间那头的墙上。
“这味道比窝在下水道的狗还臭。”姓韩的鄙夷道。
夏桓没有理他，勉强探出头来望向佩珥，发现她像破布一样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了无生气。
后脑勺有一根青筋正在鼓动，仿佛里面有只误入歧途的小虫子，这堵塞的郁闷感使他全身不可遏制地躁动，狂暴的怒气正在撕扯着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断开的橡皮筋。
“你会受到制裁的。”
十指尖心被气得在轻轻跳动，夏桓冷冷说道，发出来的是蛇的嘶声，“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韩雨转过身来，狠厉地睥睨着他，“哦，当然如此，那我就不假惺惺地装作对你没有恶意了。这破女人把我精心策划的好戏给破坏得一塌糊涂，不过幸好你在，素材的事……唉，他会不满的，不过我看还是算了，毕竟积攒财富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种你待会儿就别乱嚎，你这满脸泪光的臭娘娘腔。”
姓韩的绕过房间，神色凝重地打量着他那朵娇贵的朱紫色花枝。
花儿显然大量吸入了佩珥释放的污染源，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它正长大着如锯齿般的嘴巴，难受地颤抖着，瞧那模样特别可怜，夏桓猜想如果它有发声器官，肯定会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姓韩的考量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十分谨慎地用手挤压花儿的花托。
像是催吐一样，花瓣开始或喷、或流的，‘呕吐’出一些恶心、混浊的液体，正是适才充满了整个房间，那令人心惊棕黑色情绪。
它随着姓韩的挤压而疯狂排泄，花瓣开始干枯，枝叶下垂，先前那副贪婪而精神饱满的神情也消失殆尽，并且肉眼可见地萎靡了，直到它完全干瘪，几乎变成了皱巴巴的一滩软泥。
“草！”姓韩的低声骂了一句，“算了，应该勉强可用。”
夏桓闻言哼了一声，揶揄道，“你不会以为这种垃圾能够满足客人的需求吧？”
在接受了自己无法幸免的事实后，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此刻大概是夏桓整晚里脑子最清楚的时候，通过这些人一系列的举动和言辞，他终于全盘想通关于奶奶、剧本、募集、和回赎的事了。
姓韩的闻言，有些慌张，“你又知道什么？”
“《妖精的烧烤架》。”他轻轻地说，语气像给小孩子说故事一样，“你是妖精，佩珥是烧烤架，而我则是随便哪块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肉。这是你精心安排的一出戏，但目标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佩珥，这个处于绝境、极度匮乏，并且充满软肋的女人。
这场精致策划的‘尝试’，目的在于营造合适的环境，以勾引出你想要获得的情绪，如果我没记错，就是‘无能的狂怒’，对吧？看样子我猜对了。要知道，关于这个故事系列，有许多篇幅都被撕毁了，奶奶的笔记本读起来有些零碎，不然我能更早猜到的。”
“什么撕毁？”姓韩的慌乱地问道，“那笔记本呢？还给我！”
“那东西是我的了。”夏桓淡淡地说，又问道，“笔记不是你撕的么？”
“谁他妈的敢撕那本笔记本！”姓韩的蓦地露出一丝怒意，一丝妒意，“它属于我，臭小子，我继承了你奶奶的职位，现在我是‘祂’的首席笔者了。你若是乖乖地把东西送还回来，我可以答应饶你不死！”
“呵。当时你是不是就在这房间，对佩珥起了同样的誓言啊？”
姓韩的瞪大眼睛。
如果环境能够映射出他的情绪，那么自己应该被那股怒意给烧成灰烬了。
见到那副模样，夏桓畅怀地笑了，他续道，“可是你的烧烤架反抗了。你错估了她对妖精的感情——其实恐惧大于怒意，也错估了她的反抗能力，在你成功拿她女儿的安危作为威胁之前，佩珥就毁了现场的情绪氛围。而这朵花儿，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你用来凝练情绪的载体。”
朱色是怒意、堇紫色是恐惧。
这是佩珥刚刚坐在这里告诉的，夏桓悲哀地想道，要是她能早点提醒我，我应该能看出点端倪的。
同样品种的花，他也曾在黛希的药屋里见过，当时那住在盆景里的花儿受到十分精良、专业的照顾，比这姓韩的要大上整整一圈。它更加敏感，胃口也更大，当夏桓在那里流露出怒意和恐惧时，花儿都会扬起身子，贪婪地从空气中嗅食着这些情绪。
“你不会以为这样的载体还能用吧？”夏桓用下巴指着那株破花，脸上满是调笑，“这种垃圾，客人可看不上眼。告诉你吧，我阿嬤做了无数次的尝试，没有哪次像你这么唐突、随便，可就连那种程度的品质都不足以应付需求，你指望你能用这种垃圾交差？”
姓韩的双手握拳，站了起来，神色森然地俯视着他。
“另外，看在我挺喜欢你小子的份儿上，附赠你一条讯息。”夏桓笑道，“我不是你的手下，而且也绝不会发怒，因此不会成为你所需要的烧烤架，如果你打算维持原计划，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要不要我帮你想个新剧本啊？标题我都起好了，叫作——《死肥猪的烂花》！”
夏桓觉得有一股气顶在胸口上，紧紧地压着心脏不放，让他快要吐出来了。
他双腿乱蹬，竭尽所能地尝试远离那姓韩的，但脚跟只是微微地抽搐，在地下轻轻一蹭，然后就滑开了，完全无济于事，身体仍旧不听使唤。
“算了吧，还‘我的天’？”韩雨见着了他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说了吗，你还太青涩了。若是经验老到的人，此刻就会压抑自己的恐惧，因为只有极其强烈的情绪才能唤醒身体，可是只有很少人能够承受过度的恐惧，他们大多数只会让它白白地拖累身体——”
“不……”佩珥突然哭叫，“我不要死在妖精的手里！”
她疯狂挣扎，不同颜色的光末从她各处肌肤同时迸发，浓烈得像抽烟喷出来的雾气一样，在房间中引起了情绪紊乱，就连那瘫痪身体的药剂也不能阻止佩珥压榨式地宣泄情绪。
“不要，求你让我走！”她的眼泪和鼻涕狂泻，很快与枯草一般的头发糊成一团，“不要妖精……不可以是妖精——”
悲哀、绝望、痛苦、追悔、恐惧、自责。
和早已撕裂她千万遍的痛苦回忆。
这些被天地募集的情绪忽然发生了异变，一瞬间就将房里的氛围染成了污秽的棕黑。
“你怎么敢！”
姓韩的全身一跳，愤怒地揪着佩珥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一把将她摔到了杂物墙上，但随着佩珥的一声呻吟，情绪污染变得更为严重了。
“我操你妈！”
姓韩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试管和那朵花，暴怒地吼了一句，夏桓马上就知道它们全都毁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佩珥。
这个埋伏、算计、出卖他的女人，却一丝也痛恨不起来。
姓韩的气得发狂，一脚踹翻了佩珥的沙发，拿起触手可得的杂物朝她砸去，忽然之间又邪笑道，“好、好。臭女人，算你有点本事，但是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他将佩珥提了过来，身体朝下，按在不能动弹的夏桓身上，冷声喝道，“记住了，对你这么做的人，是你这辈子最痛恨的妖精。”并且当场施暴。
这是夏桓经历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沙发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烈晃动，‘咿呀咿呀’地响，这荒唐的事实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被迫映入眼底，这让他气得头晕脑胀。怒气如鲠在喉，他被噎得近乎窒息，就连在过程中，佩珥因剧痛而一口咬在他肩膀之上，并且崩坏了满口的烂牙，夏桓也毫无察觉。
“你……求你……照、照看……我的女——”
佩珥在夏桓的耳边低声祈求，但在说完这句话之前，就像玩偶一样被甩了出去，一头撞在房间那头的墙上。
“这味道比窝在下水道的狗还臭。”姓韩的鄙夷道。
夏桓没有理他，勉强探出头来望向佩珥，发现她像破布一样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了无生气。
后脑勺有一根青筋正在鼓动，仿佛里面有只误入歧途的小虫子，这堵塞的郁闷感使他全身不可遏制地躁动，狂暴的怒气正在撕扯着神经，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断开的橡皮筋。
“你会受到制裁的。”
十指尖心被气得在轻轻跳动，夏桓冷冷说道，发出来的是蛇的嘶声，“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韩雨转过身来，狠厉地睥睨着他，“哦，当然如此，那我就不假惺惺地装作对你没有恶意了。这破女人把我精心策划的好戏给破坏得一塌糊涂，不过幸好你在，素材的事……唉，他会不满的，不过我看还是算了，毕竟积攒财富也不是什么坏事。有种你待会儿就别乱嚎，你这满脸泪光的臭娘娘腔。”
姓韩的绕过房间，神色凝重地打量着他那朵娇贵的朱紫色花枝。
花儿显然大量吸入了佩珥释放的污染源，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它正长大着如锯齿般的嘴巴，难受地颤抖着，瞧那模样特别可怜，夏桓猜想如果它有发声器官，肯定会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姓韩的考量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十分谨慎地用手挤压花儿的花托。
像是催吐一样，花瓣开始或喷、或流的，‘呕吐’出一些恶心、混浊的液体，正是适才充满了整个房间，那令人心惊棕黑色情绪。
它随着姓韩的挤压而疯狂排泄，花瓣开始干枯，枝叶下垂，先前那副贪婪而精神饱满的神情也消失殆尽，并且肉眼可见地萎靡了，直到它完全干瘪，几乎变成了皱巴巴的一滩软泥。
“草！”姓韩的低声骂了一句，“算了，应该勉强可用。”
夏桓闻言哼了一声，揶揄道，“你不会以为这种垃圾能够满足客人的需求吧？”
在接受了自己无法幸免的事实后，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此刻大概是夏桓整晚里脑子最清楚的时候，通过这些人一系列的举动和言辞，他终于全盘想通关于奶奶、剧本、募集、和回赎的事了。
姓韩的闻言，有些慌张，“你又知道什么？”
“《妖精的烧烤架》。”他轻轻地说，语气像给小孩子说故事一样，“你是妖精，佩珥是烧烤架，而我则是随便哪块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肉。这是你精心安排的一出戏，但目标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佩珥，这个处于绝境、极度匮乏，并且充满软肋的女人。
这场精致策划的‘尝试’，目的在于营造合适的环境，以勾引出你想要获得的情绪，如果我没记错，就是‘无能的狂怒’，对吧？看样子我猜对了。要知道，关于这个故事系列，有许多篇幅都被撕毁了，奶奶的笔记本读起来有些零碎，不然我能更早猜到的。”
“什么撕毁？”姓韩的慌乱地问道，“那笔记本呢？还给我！”
“那东西是我的了。”夏桓淡淡地说，又问道，“笔记不是你撕的么？”
“谁他妈的敢撕那本笔记本！”姓韩的蓦地露出一丝怒意，一丝妒意，“它属于我，臭小子，我继承了你奶奶的职位，现在我是‘祂’的首席笔者了。你若是乖乖地把东西送还回来，我可以答应饶你不死！”
“呵。当时你是不是就在这房间，对佩珥起了同样的誓言啊？”
姓韩的瞪大眼睛。
如果环境能够映射出他的情绪，那么自己应该被那股怒意给烧成灰烬了。
见到那副模样，夏桓畅怀地笑了，他续道，“可是你的烧烤架反抗了。你错估了她对妖精的感情——其实恐惧大于怒意，也错估了她的反抗能力，在你成功拿她女儿的安危作为威胁之前，佩珥就毁了现场的情绪氛围。而这朵花儿，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你用来凝练情绪的载体。”
朱色是怒意、堇紫色是恐惧。
这是佩珥刚刚坐在这里告诉的，夏桓悲哀地想道，要是她能早点提醒我，我应该能看出点端倪的。
同样品种的花，他也曾在黛希的药屋里见过，当时那住在盆景里的花儿受到十分精良、专业的照顾，比这姓韩的要大上整整一圈。它更加敏感，胃口也更大，当夏桓在那里流露出怒意和恐惧时，花儿都会扬起身子，贪婪地从空气中嗅食着这些情绪。
“你不会以为这样的载体还能用吧？”夏桓用下巴指着那株破花，脸上满是调笑，“这种垃圾，客人可看不上眼。告诉你吧，我阿嬤做了无数次的尝试，没有哪次像你这么唐突、随便，可就连那种程度的品质都不足以应付需求，你指望你能用这种垃圾交差？”
姓韩的双手握拳，站了起来，神色森然地俯视着他。
“另外，看在我挺喜欢你小子的份儿上，附赠你一条讯息。”夏桓笑道，“我不是你的手下，而且也绝不会发怒，因此不会成为你所需要的烧烤架，如果你打算维持原计划，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要不要我帮你想个新剧本啊？标题我都起好了，叫作——《死肥猪的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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