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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助

    姓韩的一言不发,僵立在原地,两眼发直地瞪着夏桓,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气得想笑。

    夏桓闻到了犹豫不决的味道。

    他对此很熟悉,因为每当他想要去拨弄薇迩垂下来的鬓发时,都能嗅到这种感觉。

    唉。

    将她用作这人的比喻,有些脏了,希望她醒来发现我不见了时,不要太难过才好。

    夏桓觉得自己开始熟悉这个世界了,当门外透进来的黑暗不再那么深沉时,他就知道清晨时分已经过了。

    天地之间不在闪烁着那如磷光的粉末,无论是恐惧、惊慌,还是其他的,仿佛它们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姓韩的忽然深吸一口气,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神色之间不再透露出若隐若现的嘲讽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比较萎靡。

    “别这么伤心。”夏桓轻声笑道,“你看起来像条死鱼一样,这对身体不健康。”

    姓韩的双眼精光爆闪,露出猛烈的杀气,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间的那头,将那台情绪抽取器抬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将电线的一头贴在夏桓的心口,另一头贴着冷汗淋漓的脑门。

    电线的末端只是普通的贴纸,上面没有附带针管,但这并不能带来多少安慰,因为当它们一附着在肌肤上时,就立即冒出一堆黑紫交缠的根,并深深地将那些触角给嵌入体内。

    夏桓以为这过程会像抽取血液一样,但其实没有感觉到疼,或是其他任何触觉,只是觉得房间一下子就变得更冷、更暗、更安静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姓韩的说道,声音满是回音,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传话筒纸杯在说话,“第一个,被我抽到死。”

    夏桓闻言,乐了,“这选项不通常都是放在后面说的吗,你这么早就把底牌亮出来,那接下来还怎么玩?”

    “哼,臭小子,你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姓韩的腮颊上的正在剧烈鼓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语速极快地说道,“但凡你有点脑子,就不会在接上了抽取仪后还敢这么嚣张。好好体会一下吧,当一个人感情极度枯竭的时候,才能发现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面,到时你就会后悔地哭着求饶了。这是给你的第二个选项——被我抽到死。”

    他一脚踢在情绪抽取仪的启动按钮上,

    夏桓紧张地僵起了脖子,以抵御即将袭来的灾难……

    但还是没有痛觉。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夏桓迷惑地看了姓韩的一眼,赫然发现他不见了,周围暗得发慌,仿佛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条死气沉沉的小巷,可此刻佩珥已不在身边。他轻轻地发声询问,指望回音能够协助他定位,但这时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有一瞬间,夏桓发现座下的沙发正在急剧浮动,他急忙倾向另外一边,却丝毫不起作用,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自己仍是好端端地坐着,全是肌肉在擅自对着坐垫输出压力。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与之前的高位截瘫不同,这次夏桓能够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反馈。触觉、痛觉、温感、平衡,每一样的失了调,将不知道是正确还是错误的讯息朝着脑子疯狂输出,仿佛自己置身在大海里的片叶小舟,每一个方向都有高浪打来,而让他感到最害怕的,是发现没有一点浪涛声传进耳朵里。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夏桓开始恐慌了,这应该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晕船。

    他完全忘了韩雨两秒之前的挑衅,忘了自己才刚下定决心要让他见识真正的勇气。

    夏桓惊恐地大叫,却忘了自己完全听不见声音,也忘了自己早已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他做出的挣扎作用不比搁浅在陆地上的鱼更多,但就连这个事实都花了他很久的时间才终于领悟,随后只好闭上眼睛,任由无助的自己搁浅在沙发里。

    好累。

    某种引力汲干了他的精力,心头和脑子像两只翻过肚皮的大闸蟹,被绑在蒸笼里,但这里不热,也不痛,只是因为慢慢无力感而郁闷至极。

    不……让我睡。

    黑暗之中,夏桓感觉自己的手正在拍打周围的床垫,想要寻找那正在发出令人心悸的铃声的手机。

    多九分钟,我保证,就多最后九分钟。

    但是手并没有找到它,而渗人的铃声则越来越响。

    夏桓好生气,因为明明他已经保证过了,这是最后一次,可为什么这笨铃声还是不肯消停?

    他被逼得抬起身张望,作呕的感觉泉涌而来,喉头还没来得及等到大脑的指令便一溃到底,热辣、辛酸的气息瞬间充满了咽喉。

    呕吐物很稀薄,只是一滩混杂着唾液和胃水的棕色液体,夏桓在迷糊之间喷了自己满身,又沾湿了膝头。

    腹股之间的温热感再次传来,紧紧贴着大腿,这种耻辱感让夏桓像触电一样,他全身一抖,再睁看眼时发现大海不再涌起惊涛骇浪了。

    那个姓韩的远在天边,凌空站在天上,神情猖狂地发出自己听不清楚的笑声。

    但他笑声之大,居然让声音折返回来,在夏桓的脑子形成了空泛的回音。

    “哈哈……噗哈哈哈……好弱……居然吐了……我从没见……么丰富的……老子发了……发了……”

    夏桓脑子嗡嗡地响,以至于花了一些时间才领会那些嘲讽里的含义,他立刻气得头皮发麻,精神也随之稍微振作了些。

    他抬眼望着那姓韩的,忽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又暗、又脏、又令人恶心的房间里,天花板仍是如此地矮,那姓韩的也还是如此之可恶。

    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夏桓心想,用手撑着沙发扶垫,勉强将自己支棱起来,但他的屁股才刚离开座椅,又因为失力而重新跌了回去。

    呕吐物飞溅起来,又淌到地上,他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受过,仿佛除了闭上眼睛等死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累……好痛!

    如果薇迩在这就好了。

    一眨眼,她果然就出现了。

    “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不要放弃。”薇迩仿佛在此,轻轻地贴着他的耳边说。

    “‘只有极其强烈的情绪才能唤醒身体’”她说,“是这条死胖子刚刚说的。桓子,集中精神,摆脱得了,你只需要多用一点想象力!”

    想象力……

    对啊,事到临头,这不就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原点吗?

    想要摆脱很简单,他需要的只是一场精致策划的‘尝试’,其目的在于营造出合适的环境,以酝酿出极其强烈的情绪。

    这不正是奶奶的衣钵吗?

    按照她的说法,这可是我的专长啊!

    夏桓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尝试撑起自己,然后又重新跌了回去。

    “居然把五感给夺回来了?”姓韩的语带惊疑地问道,“啊……了不起的小家伙,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那老太婆如此看重你了。”

    “你说……什么?”

    “就是你的奶奶,她喜欢你,不是吗?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将你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吗?”

    “想过……”

    “嗯?那为什么?说出来吧。”

    “因为……我操你妈。”

    薇迩的身影从门边晃过,自潜行中蓦然出现,她一步抢到姓韩的左后侧,将碗大粗细的木棒挥在他的侧脸。

    正中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