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勿言。
紧接着，寒岩的身体被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液体给包裹住了。
那些液体在她身上肆意扭曲着，将寒岩的身体改造成了极其诡异的模样。
比如说那双只剩下已经扭曲变形了的骨头的双手，被液体层层覆盖以至于只剩下了嘴巴的脸。
她现在的身体变得纤细，甚至能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谁家的骨架跑出来了。
胸膛及腹部的肉与皮肤被溶解，露出了漆黑色的骨头。
该怎么说呢……她现在的“脸”其实和“笑脸”的面具挺相似的，都是只剩下个嘴，而且嘴角也都上扬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程度。
“……”
原本寒岩的身形就已经足够高大了，比同龄人要一个头两个头什么的。
这个身高再配合她现在的样子……无法形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寒岩的发型居然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但是也只有这里是完好无损的。
“咯……”
寒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饿……”
“好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声地离开了刚刚锁着她的那个房间——门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走廊是空荡荡的，也许是匿杺的警告起作用了。
在这个偌大的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回荡着寒岩身上的那些液体滴到地上时发出的“嘀嗒”声。
“——”
忽然，寒岩听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人发出了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哪有什么怪物啊？我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
“你看！我说话这么大声都没……”
那孩子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寒岩一口咬掉了头，然后他的身体就被寒岩当着他室友的面吃掉了。
“……？！”
“不够……还不够……”
寒岩在呢喃着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在这里的另一个孩子。
那孩子不敢出声，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寒岩发现她。
“……”
“你……发出声音了吗？”
看样子，寒岩她现在似乎只会袭击那些发出了声音的人……但她会诱导那些不出声的人发出声音。
“……”
那个孩子拼了命地摇头，谁知寒岩的脸越凑越近，尸臭味全都扑到了她的脸上。
“他是你的朋友吧？”
“……”
“你的朋友死掉了……你难道不害怕吗？你不想哭泣吗？”
“……”
面对寒岩的逐步靠近，那孩子直接闭上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等了好一会后那孩子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寒岩只好扭头离开了。
只是她刚走到下一个房间时，里面的两个孩子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叫声。
“啊——！！”
“怪物……！真的有怪物！”
“……”
面对送上门来的食物，寒岩当然是选择了一口一个。
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还是想继续去寻找食物。
毕竟……她已经饿了太久了。
“……”
寒岩继续寻找着，她听到了前面的房间传出了一阵哭声，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这个房间恰巧在檀淞和匿杺在的房间的对面，也就是说檀淞他们是可以看到寒岩在做什么的。
“……！”
面对这种情况，再加上自己现在已经死不了了，檀淞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挡在那两个孩子前。
“……”
“……”
檀淞对着寒岩摇了摇头，希望她不要对这两个孩子动手。
过了好一会后，寒岩又开始在嘴里念叨着什么了。
“同类……”
“……？”
“是……同类……”
因为檀淞身上有着寒岩的血，再加上檀淞现在的存在也确实能够被称为是寒岩的同类，所以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寒岩……”
“同类……不能吃……”
眼前的是同类，不能吃。
在同类身后的是同类的食物，也不能吃。
因此，寒岩只好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出去寻找别的目标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寒岩居然还可以沟通（实际上不怎么能），檀淞一出去就发现寒岩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了——两个同样在玩闹的孩子。
“……！”
“声音……”
寒岩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当着檀淞的面直接生啃了一个，另一个被檀淞护在了怀里。
“……”
“……”
“这个……也不能吃。”
两人在这里僵持着，哪怕檀淞和寒岩说了这是他的食物也不行，寒岩就站在这里看着他。
“……”
“真的，这个真的不能给你吃。这个……食物，也是我的。”
还没等寒岩开口和檀淞沟通，那孩子就一口咬在了檀淞的手上。
“为什么你不能跑快一点啊！”
“……啊？”
“明明只要你跑快一点她就不会被吃掉了……你为什么不快一点过来啊？！”
檀淞哪见过这场面，当场就愣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着对别人发火……
“——！”
也许是听不下去了，寒岩一口咬掉了那孩子的脑袋，血溅了檀淞一脸。
“太吵了……”
“寒岩，你……”
寒岩盯着檀淞的脸看了一会，伸手帮他擦干净了，然后又看了一会。
“……”
“……？怎么了？”
“抱歉……吃了你的食物。”
“……啊？”
在檀淞震惊的目光中，寒岩用手把他怀里的尸体撕成了小块，然后递到了他嘴边。
她在投喂。
就是这投喂的食物好像有点不太对。
“……”
“我……还不饿。”
“同类……不吃？”
这时候的寒岩大概是不知道檀淞是谁的，她完全就是靠着檀淞身上的血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同类。
“对……我不饿……”
“……”
得亏寒岩她对待同类和对待朋友的态度是差不多的，不然檀淞就要被寒岩生吞了。
“那什么……我……”
“同类不饿……为什么不让我吃？”
“这……”
檀淞是真的慌了，主要是他有点担心寒岩待会又突然跑到别处去吃人然后自己又跟不上。
“……”
“咳……难道只是吃他们你就觉得满足了吗？”
“……？”
他故作深沉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神情坚定地看着寒岩。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难道不应该把目标设想得更长远一些吗？”
“长远……？可以填饱肚子吗？”
“那也没人说过它不能填饱肚子啊……总之，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吃一些更厉害的家伙吗？”
“……”
寒岩沉默了，她吃着刚刚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肉，居高临下地看着檀淞，给人吓一激灵。
“就……就是说，你可以去试试吃个神明什么的……哈哈……”
这谎已经被檀淞扯得他自己都不想相信了，但是看寒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不得了的事。
“神明……神明……”
“那什么……我刚刚就是说着玩……”
“同类的想法，很棒。”
这么说着，她使劲捏了一下檀淞的肩膀，然后看着那些不断发出声音的房间。
“你刚刚说什么……？”
“但是……我现在很饿。”
“……？”
“同类，拜拜。”
趁着檀淞还没反应过来，寒岩直接冲向了那些发出声音的房间，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工厂。
“啊——！！”
“怪物！有怪物啊——！”
那些发出了声音的全都被寒岩拆吃入腹，无一例外。
那一刻，这里成为了真正的地狱。
……
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被快进到什么时候了……有一说一，这种不连贯感真的有些折磨人。
就算是为了效率也没必要，现在这样最多只能让人理解一些设定，里面的情感什么的真的很难体会到。
不过……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场景过于刺激了，以至于没人觉得这种形式有什么不好。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那些被跳过了的回忆里就有自己想看的，没准全是这种东西……
“……”
得亏寒岩是那种“渣都给你吃干净”的类型，否则面对一地的碎尸块估计真没有几个能忍住的。
“也就是说……寒岩的这副样子是会把发出声音的一切事物都吃掉？除了被她认作同类的？”
桦虽然没有像枫一样捂着自己的嘴，但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微妙的心情。
“你们可以把在这种状态下的她称为‘勿言’，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雾莛看着他们，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勿言？”
其实有读过雾莛和雾蚀名字的应该不难发现，他俩对应的是“勿听”和“勿视”。
“嗯，寒岩是勿言，我是勿听，她是勿视。”
雾蚀对此并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等等，那不就是……？”
“勿听勿言勿视。”
雾莛（wuting）
雾蚀（wushi）
“……”
訸泺对此保持沉默，祂确实知道雾莛他们的事，但是祂不知道关于寒岩的事。
勿言……
祂甚至觉得这个词汇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
『哎呀～看来我亲爱的观众们已经学会自己解答啦？』
“笑脸”毫不意外地出现了，这次它也是突然出现在了荧幕前。
“可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枫看着雾莛和雾蚀，他发现这两个似乎并没有在寒岩的记忆里出现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
“是在她离开组织的那五年时间里。”
雾莛慢悠悠地解答着，他甚至已经猜到枫接下来的问题了。
“可是按照你刚刚的那个排序……”
勿听，勿言，勿视。
怎么看雾莛都是排在寒岩前面啊……可如果这个不是代表时间，那又是代表什么的？战斗力吗？
“那个？它没有实际意义，只是顺口而已。”
“而且你们不觉得她和勿言这个身份还挺合适的吗？”
雾蚀看着他们，随便列举了几个他们在寒岩的记忆里看到过的场景。
“……”
无法反驳，或者说没必要反驳。
泽雾扭过头看着槿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次没了多少人？”
“怎么突然这么问……大概有几十个吧，记不清了。”
寒岩吃得太干净了，没法按照尸体来计算人数。
“几十个……而且都吃干净了，简直就像是无底洞一样。”
“本来就是。”
而且还不需要休息，抓一个吃一个，跟吃小零食似的。
『这次有什么想问的吗？』
“所以寒岩每次失控之后都会变成‘勿言’吗？还是每次都不一样？”
这个问题不是问“笑脸”的，枫还是在问雾莛。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目前看来只有这一次是？”
“感觉你好像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当面看比较好，现在隔着个荧幕感觉不到她身上的能量流动，没办法。”
雾莛看上去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似乎并不抵触和他们交流。
至少在态度方面比雾蚀会好一些……
『……』
大概是终于讲到了雾莛擅长的地方，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他都能给出答案。
“这样的能力是生来就拥有的吗？”
“我和雾蚀是这样，寒岩的话……她的情况比较复杂。”
“这种状态不能自己控制吗？”
“可以自己控制，寒岩这次是因为失控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可以沟通。”
不过他有时候的回答会有一些模糊，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他真的只知道这些。
『我亲爱的观众们……』
“寒岩的同类也吃人吗？她当时那么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檀淞也吃人……”
“其实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被称为是她的同类的存在了……而且就算有也不怎么会吃人，最多吸食人类身上的负面情绪。”
不过寒岩这样也算是变相为自己提供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呢……
『……』
“……”
“笑脸”和蒔烛隔着几排座位对视了一阵，直到蒔烛扭过头开始憋笑。
『……』
『真是该死啊，神明。』
其实也算不上是迁怒，毕竟“笑脸”它本身就是把蒔烛当仇人（猎物）的。
“……”
蒔烛不敢笑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笑脸”，生怕对方突然不想遵守承诺了直接把自己给杀了。
『……真是无趣。』
……
时间线逐渐变得混乱……
寒岩（身体年龄）17～19岁的记忆被全部跳过了，直接来到了她的身体20岁的时候。
不对……现在甚至已经是末尾了。
再过不久，寒岩的身体年龄就要变成21了。
“……”
她又一次在自己的饭菜中吃出了雪白的蛆，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烂肉。
尽管她的身体并没有补充营养的必要，但她是什么都吃的——包括眼前这几条蠕动着的蛆。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的……
自从那一次寒岩失控杀死了几十个人后，工厂里又快速补充了百来个实验体。
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拼了命地说着寒岩的坏话，致使寒岩几乎被所有人孤立了。
不过也还是会有人愿意接近她的……
“寒岩姐姐！你怎么又在吃虫子啊？”
眼前这个孩子不是匿杺，尽管她们两人年龄相仿，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没有告诉寒岩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是让寒岩称呼自己为——阿蓝。
阿蓝看着寒岩那份逐渐爬满了蛆的饭菜，脸上满是不解。
“……”
“我去帮你换一份吧……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她今年也有14岁了，其中有四年是寒岩在偷偷照顾着她。
寒岩跟她说过很多次在明面上不要太接近自己，这样会被当成异类——可她不愿意。
“为什么啊？大家不都是在这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的人吗？为什么会把寒岩姐姐当成异类？”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孩子当时的眼神，明明并不理解，却又十分坚定。
“是寒岩姐姐让我活了下来，我待在你身边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有错的是我。】
阿蓝问了这个问题无数次，寒岩也在自己心里这样回答了无数次。
在寒岩愣神的功夫，阿蓝已经端着一份新的饭菜回来了。
她坐在寒岩旁边，看上去两人很是亲密。
“寒岩姐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寒岩看着她的模样，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自从她被人排挤孤立后，檀淞和她的来往就逐渐变少了，几乎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一个招呼。
还有匿杺……她也离寒岩越来越远了，甚至离得比檀淞还要远。
“……”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当成异类了。
她……为他们做出的选择感到高兴。
【为什么不愿意远离我这个怪物呢……】
这个问题寒岩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但她始终没有问出来。
【……】
没必要。
没必要问出来，只要做出了行动就好了。
阿蓝至今还留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寒岩的心情称不上是有多好，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什么？”
但是阿蓝还没有习惯。
“没什么……只是在说刚刚的饭菜。”
“那些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啊……就算外面那些人总是说它们很有营养，可是……”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顿饭都是这样。
从已经腐烂了的尸体身上挖出来的蛆……不管何时都会出现在寒岩的饭菜里。
“……”
两人同时沉默了。
阿蓝低下头，她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时不时看一眼寒岩——她很担心寒岩。
有时候她真的会想，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寒岩会怎么样。
她知道寒岩一定可以活下去，可那样的活法到底是不是寒岩自己期待着的……
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嘴里都会泛出一阵苦味。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寒岩就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这次也是一样。
“吃吧。”
“嗯……谢谢。”
可惜，现在哪怕是再甜的糖也无法与她内心的苦涩“抗衡”了。
“……阿蓝。”
“怎么啦，寒岩姐姐？”
“不要不开心。”
寒岩对着阿蓝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再为了自己的事情难过。
“我没有不开心啊……”
【骗人。】
只是坐在她旁边寒岩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那些负面情绪，而且看样子还十分浓郁。
“想些开心的事。”
“……”
阿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而后她捏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双手都在发抖。
“……？阿蓝，你还好吗？”
“我没事啊……只是一想到我在关心的人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那么糟糕的处境，就忍不住……”
“……？”
“我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
她的话语中逐渐染上了哭腔，但她还在努力压抑着。
“阿蓝……开心一点。”
寒岩转过身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呜……我不要……”
“……”
“我怎么可能会开心得起来啊……”
“不要去想那些事。”
她轻声安抚着阿蓝，见对方哭得更凶了之后，寒岩又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呜……呜呜……”
“——”
忽然，寒岩听到在不远处传来了快门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对方正是最近经常围在檀淞身边的那几个里的其中一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手机的。
看样子他应该是拍下了寒岩安抚阿蓝的画面……只是这个意思会不会被刻意扭曲就不得而知了。
“……”
“……！”
阿蓝也发现了那家伙，她意识到刚刚的那张照片也许又会被那些家伙用来抹黑寒岩，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打人。
“阿蓝。”
“可是……”
她感到有些不甘心，只好又缩回寒岩怀里。
【那样做只会让他们得到更多可以用来颠倒黑白的机会，而且还会牵连到阿蓝……】
而且就算阿蓝过去了也没用，只要那些家伙卖个惨檀淞就会开始偏向他们。
这也是寒岩不愿意让阿蓝这么做的原因——她认为檀淞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对寒岩来说，信任是很重要的，而已经失去的信任是无法挽回的。
既然对方不愿意相信自己，那她也没必要跟对方多费口舌。
只是……
［你还真是舍得啊，这破地方总共就这么几个跟你好的，你一下丢了两个？］
【……】
寒岩当然不舍得。
毕竟一个是自己带了五年的孩子，一个是自己八年的好友。
放弃掉匿杺和檀淞……对她来说当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
“寒岩姐姐……你还好吗？”
阿蓝靠在寒岩怀里，仰着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但也许是因为实验的原因，她能够隐约察觉到寒岩的真实情绪。
虽然寒岩平时就不怎么开心，但现在的她就是比平时还要不开心。
“我没事。”
“……”
“真的。”
寒岩这张脸就属于那种，她一认真起来你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反正看上去是真的。
就比如现在这样，差点就把阿蓝给骗过去了。
得亏阿蓝是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的，不然换个别的谁可能就真的被骗过去了不管了。
“骗人。”
“……”
阿蓝看着寒岩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似乎在刚刚那一瞬间变得比平时要清澈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
“错觉吗……”
“……？”
“寒岩姐姐……你的眼睛是不是会变色？”
【我应该没有这样的功能……】
“应该……不会，我觉得不会。”
除非“訸泺”给她安的眼睛是LED灯，而且还是会变色那种。
“……？”
……
之后，寒岩和阿蓝聊了很久的天，久到让“笑脸”直接掐断了这一截回忆。
“……啊？”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咳……待会它来的时候你们记得理一下它，别又把人家晾在一边。”
蒔烛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祂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到处乱瞄了。
“……？”
“……”
枫和桦两人一个在疑惑一个在无语，不过他俩都没出声就是了。
“唔……”
雾莛直接被雾蚀捂了嘴不让说话了，估计是担心又发生刚刚那一幕。
不过话又说回来……“笑脸”它居然可以这么自由地控制这些记忆吗？
先不说它可以随时中断以及随时开启这些回忆，像刚刚那样直接跳过了整整三年的记忆……
哪怕是在一气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也很离谱啊……
“……”
这回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笑脸”的出现。
毕竟没人想再尝试第二次这种事情了……
“……”
可是这一次“笑脸”它迟迟没有出现，也许它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们，也许它真的不在这里。
但是他们没有尝试的机会。
像刚刚那样的试探只要有一次就够了，至少他们已经可以借此推出“笑脸”对这种事情的容忍度。
『能够那么轻易就把别人给晾在一边真好啊……』
『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装作自己并不在意就好了——又或者原本就不在意呢。』
熟悉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笑脸”现在在哪。
『难怪那时候一点麻烦都没有……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怎么在乎她啊。』
“……？你在说什么？”
“笑脸”就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天花板上说着。
『真是不幸啊，用着这样难得的机会结识的居然全是你们这样的家伙……那几个稍微好点的倒是死的干净。』
『嗯……好像也没那么干净？』
“……你有什么话就出来说。”
『之前那个需要每天都面对着你们的她还真是辛苦啊……没有得胃病真是太好了。』
它依旧在自说自话，仿佛完全忽略了坐在座位上的他们。
“在那阴阳怪气了半天，结果你自己也在做一样的事。”
桦看着荧幕，他并没有抬起头去看天花板，因为他觉得那样很傻。
更何况……也只有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而已，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见到“笑脸”。
『被他们这样忽略着的你还真是可怜啊……要我抱抱你吗？』
“笑脸”似乎在和一个人聊天，不过听起来是单方面的——对方从未回答过它。
『嗯？当然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需要这种东西。』
『早就不需要了。』
『不过那也只是你不需要而已……这和我想要抱抱你这个行为并不冲突。』
这么说着，它似乎真的抱住了和它“聊天”的人。
“——”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于木头碰到一起时的声音。
“……木头？”
这个声音再加上“笑脸”所说的拥抱……难道对方的身体也是类似于木偶的躯体吗？
可是……
那些液体在她身上肆意扭曲着，将寒岩的身体改造成了极其诡异的模样。
比如说那双只剩下已经扭曲变形了的骨头的双手，被液体层层覆盖以至于只剩下了嘴巴的脸。
她现在的身体变得纤细，甚至能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谁家的骨架跑出来了。
胸膛及腹部的肉与皮肤被溶解，露出了漆黑色的骨头。
该怎么说呢……她现在的“脸”其实和“笑脸”的面具挺相似的，都是只剩下个嘴，而且嘴角也都上扬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程度。
“……”
原本寒岩的身形就已经足够高大了，比同龄人要一个头两个头什么的。
这个身高再配合她现在的样子……无法形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寒岩的发型居然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但是也只有这里是完好无损的。
“咯……”
寒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饿……”
“好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声地离开了刚刚锁着她的那个房间——门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走廊是空荡荡的，也许是匿杺的警告起作用了。
在这个偌大的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回荡着寒岩身上的那些液体滴到地上时发出的“嘀嗒”声。
“——”
忽然，寒岩听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人发出了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哪有什么怪物啊？我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
“你看！我说话这么大声都没……”
那孩子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寒岩一口咬掉了头，然后他的身体就被寒岩当着他室友的面吃掉了。
“……？！”
“不够……还不够……”
寒岩在呢喃着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在这里的另一个孩子。
那孩子不敢出声，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寒岩发现她。
“……”
“你……发出声音了吗？”
看样子，寒岩她现在似乎只会袭击那些发出了声音的人……但她会诱导那些不出声的人发出声音。
“……”
那个孩子拼了命地摇头，谁知寒岩的脸越凑越近，尸臭味全都扑到了她的脸上。
“他是你的朋友吧？”
“……”
“你的朋友死掉了……你难道不害怕吗？你不想哭泣吗？”
“……”
面对寒岩的逐步靠近，那孩子直接闭上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等了好一会后那孩子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寒岩只好扭头离开了。
只是她刚走到下一个房间时，里面的两个孩子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叫声。
“啊——！！”
“怪物……！真的有怪物！”
“……”
面对送上门来的食物，寒岩当然是选择了一口一个。
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还是想继续去寻找食物。
毕竟……她已经饿了太久了。
“……”
寒岩继续寻找着，她听到了前面的房间传出了一阵哭声，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这个房间恰巧在檀淞和匿杺在的房间的对面，也就是说檀淞他们是可以看到寒岩在做什么的。
“……！”
面对这种情况，再加上自己现在已经死不了了，檀淞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挡在那两个孩子前。
“……”
“……”
檀淞对着寒岩摇了摇头，希望她不要对这两个孩子动手。
过了好一会后，寒岩又开始在嘴里念叨着什么了。
“同类……”
“……？”
“是……同类……”
因为檀淞身上有着寒岩的血，再加上檀淞现在的存在也确实能够被称为是寒岩的同类，所以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寒岩……”
“同类……不能吃……”
眼前的是同类，不能吃。
在同类身后的是同类的食物，也不能吃。
因此，寒岩只好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出去寻找别的目标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寒岩居然还可以沟通（实际上不怎么能），檀淞一出去就发现寒岩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了——两个同样在玩闹的孩子。
“……！”
“声音……”
寒岩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当着檀淞的面直接生啃了一个，另一个被檀淞护在了怀里。
“……”
“……”
“这个……也不能吃。”
两人在这里僵持着，哪怕檀淞和寒岩说了这是他的食物也不行，寒岩就站在这里看着他。
“……”
“真的，这个真的不能给你吃。这个……食物，也是我的。”
还没等寒岩开口和檀淞沟通，那孩子就一口咬在了檀淞的手上。
“为什么你不能跑快一点啊！”
“……啊？”
“明明只要你跑快一点她就不会被吃掉了……你为什么不快一点过来啊？！”
檀淞哪见过这场面，当场就愣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着对别人发火……
“——！”
也许是听不下去了，寒岩一口咬掉了那孩子的脑袋，血溅了檀淞一脸。
“太吵了……”
“寒岩，你……”
寒岩盯着檀淞的脸看了一会，伸手帮他擦干净了，然后又看了一会。
“……”
“……？怎么了？”
“抱歉……吃了你的食物。”
“……啊？”
在檀淞震惊的目光中，寒岩用手把他怀里的尸体撕成了小块，然后递到了他嘴边。
她在投喂。
就是这投喂的食物好像有点不太对。
“……”
“我……还不饿。”
“同类……不吃？”
这时候的寒岩大概是不知道檀淞是谁的，她完全就是靠着檀淞身上的血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同类。
“对……我不饿……”
“……”
得亏寒岩她对待同类和对待朋友的态度是差不多的，不然檀淞就要被寒岩生吞了。
“那什么……我……”
“同类不饿……为什么不让我吃？”
“这……”
檀淞是真的慌了，主要是他有点担心寒岩待会又突然跑到别处去吃人然后自己又跟不上。
“……”
“咳……难道只是吃他们你就觉得满足了吗？”
“……？”
他故作深沉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神情坚定地看着寒岩。
“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难道不应该把目标设想得更长远一些吗？”
“长远……？可以填饱肚子吗？”
“那也没人说过它不能填饱肚子啊……总之，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吃一些更厉害的家伙吗？”
“……”
寒岩沉默了，她吃着刚刚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肉，居高临下地看着檀淞，给人吓一激灵。
“就……就是说，你可以去试试吃个神明什么的……哈哈……”
这谎已经被檀淞扯得他自己都不想相信了，但是看寒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不得了的事。
“神明……神明……”
“那什么……我刚刚就是说着玩……”
“同类的想法，很棒。”
这么说着，她使劲捏了一下檀淞的肩膀，然后看着那些不断发出声音的房间。
“你刚刚说什么……？”
“但是……我现在很饿。”
“……？”
“同类，拜拜。”
趁着檀淞还没反应过来，寒岩直接冲向了那些发出声音的房间，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工厂。
“啊——！！”
“怪物！有怪物啊——！”
那些发出了声音的全都被寒岩拆吃入腹，无一例外。
那一刻，这里成为了真正的地狱。
……
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被快进到什么时候了……有一说一，这种不连贯感真的有些折磨人。
就算是为了效率也没必要，现在这样最多只能让人理解一些设定，里面的情感什么的真的很难体会到。
不过……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场景过于刺激了，以至于没人觉得这种形式有什么不好。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那些被跳过了的回忆里就有自己想看的，没准全是这种东西……
“……”
得亏寒岩是那种“渣都给你吃干净”的类型，否则面对一地的碎尸块估计真没有几个能忍住的。
“也就是说……寒岩的这副样子是会把发出声音的一切事物都吃掉？除了被她认作同类的？”
桦虽然没有像枫一样捂着自己的嘴，但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微妙的心情。
“你们可以把在这种状态下的她称为‘勿言’，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雾莛看着他们，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勿言？”
其实有读过雾莛和雾蚀名字的应该不难发现，他俩对应的是“勿听”和“勿视”。
“嗯，寒岩是勿言，我是勿听，她是勿视。”
雾蚀对此并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等等，那不就是……？”
“勿听勿言勿视。”
雾莛（wuting）
雾蚀（wushi）
“……”
訸泺对此保持沉默，祂确实知道雾莛他们的事，但是祂不知道关于寒岩的事。
勿言……
祂甚至觉得这个词汇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
『哎呀～看来我亲爱的观众们已经学会自己解答啦？』
“笑脸”毫不意外地出现了，这次它也是突然出现在了荧幕前。
“可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枫看着雾莛和雾蚀，他发现这两个似乎并没有在寒岩的记忆里出现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
“是在她离开组织的那五年时间里。”
雾莛慢悠悠地解答着，他甚至已经猜到枫接下来的问题了。
“可是按照你刚刚的那个排序……”
勿听，勿言，勿视。
怎么看雾莛都是排在寒岩前面啊……可如果这个不是代表时间，那又是代表什么的？战斗力吗？
“那个？它没有实际意义，只是顺口而已。”
“而且你们不觉得她和勿言这个身份还挺合适的吗？”
雾蚀看着他们，随便列举了几个他们在寒岩的记忆里看到过的场景。
“……”
无法反驳，或者说没必要反驳。
泽雾扭过头看着槿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次没了多少人？”
“怎么突然这么问……大概有几十个吧，记不清了。”
寒岩吃得太干净了，没法按照尸体来计算人数。
“几十个……而且都吃干净了，简直就像是无底洞一样。”
“本来就是。”
而且还不需要休息，抓一个吃一个，跟吃小零食似的。
『这次有什么想问的吗？』
“所以寒岩每次失控之后都会变成‘勿言’吗？还是每次都不一样？”
这个问题不是问“笑脸”的，枫还是在问雾莛。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目前看来只有这一次是？”
“感觉你好像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当面看比较好，现在隔着个荧幕感觉不到她身上的能量流动，没办法。”
雾莛看上去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他似乎并不抵触和他们交流。
至少在态度方面比雾蚀会好一些……
『……』
大概是终于讲到了雾莛擅长的地方，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他都能给出答案。
“这样的能力是生来就拥有的吗？”
“我和雾蚀是这样，寒岩的话……她的情况比较复杂。”
“这种状态不能自己控制吗？”
“可以自己控制，寒岩这次是因为失控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可以沟通。”
不过他有时候的回答会有一些模糊，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他真的只知道这些。
『我亲爱的观众们……』
“寒岩的同类也吃人吗？她当时那么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檀淞也吃人……”
“其实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被称为是她的同类的存在了……而且就算有也不怎么会吃人，最多吸食人类身上的负面情绪。”
不过寒岩这样也算是变相为自己提供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呢……
『……』
“……”
“笑脸”和蒔烛隔着几排座位对视了一阵，直到蒔烛扭过头开始憋笑。
『……』
『真是该死啊，神明。』
其实也算不上是迁怒，毕竟“笑脸”它本身就是把蒔烛当仇人（猎物）的。
“……”
蒔烛不敢笑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笑脸”，生怕对方突然不想遵守承诺了直接把自己给杀了。
『……真是无趣。』
……
时间线逐渐变得混乱……
寒岩（身体年龄）17～19岁的记忆被全部跳过了，直接来到了她的身体20岁的时候。
不对……现在甚至已经是末尾了。
再过不久，寒岩的身体年龄就要变成21了。
“……”
她又一次在自己的饭菜中吃出了雪白的蛆，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烂肉。
尽管她的身体并没有补充营养的必要，但她是什么都吃的——包括眼前这几条蠕动着的蛆。
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的……
自从那一次寒岩失控杀死了几十个人后，工厂里又快速补充了百来个实验体。
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拼了命地说着寒岩的坏话，致使寒岩几乎被所有人孤立了。
不过也还是会有人愿意接近她的……
“寒岩姐姐！你怎么又在吃虫子啊？”
眼前这个孩子不是匿杺，尽管她们两人年龄相仿，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没有告诉寒岩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是让寒岩称呼自己为——阿蓝。
阿蓝看着寒岩那份逐渐爬满了蛆的饭菜，脸上满是不解。
“……”
“我去帮你换一份吧……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她今年也有14岁了，其中有四年是寒岩在偷偷照顾着她。
寒岩跟她说过很多次在明面上不要太接近自己，这样会被当成异类——可她不愿意。
“为什么啊？大家不都是在这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的人吗？为什么会把寒岩姐姐当成异类？”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孩子当时的眼神，明明并不理解，却又十分坚定。
“是寒岩姐姐让我活了下来，我待在你身边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有错的是我。】
阿蓝问了这个问题无数次，寒岩也在自己心里这样回答了无数次。
在寒岩愣神的功夫，阿蓝已经端着一份新的饭菜回来了。
她坐在寒岩旁边，看上去两人很是亲密。
“寒岩姐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寒岩看着她的模样，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自从她被人排挤孤立后，檀淞和她的来往就逐渐变少了，几乎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一个招呼。
还有匿杺……她也离寒岩越来越远了，甚至离得比檀淞还要远。
“……”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当成异类了。
她……为他们做出的选择感到高兴。
【为什么不愿意远离我这个怪物呢……】
这个问题寒岩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但她始终没有问出来。
【……】
没必要。
没必要问出来，只要做出了行动就好了。
阿蓝至今还留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寒岩的心情称不上是有多好，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什么？”
但是阿蓝还没有习惯。
“没什么……只是在说刚刚的饭菜。”
“那些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啊……就算外面那些人总是说它们很有营养，可是……”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顿饭都是这样。
从已经腐烂了的尸体身上挖出来的蛆……不管何时都会出现在寒岩的饭菜里。
“……”
两人同时沉默了。
阿蓝低下头，她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时不时看一眼寒岩——她很担心寒岩。
有时候她真的会想，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寒岩会怎么样。
她知道寒岩一定可以活下去，可那样的活法到底是不是寒岩自己期待着的……
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嘴里都会泛出一阵苦味。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寒岩就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这次也是一样。
“吃吧。”
“嗯……谢谢。”
可惜，现在哪怕是再甜的糖也无法与她内心的苦涩“抗衡”了。
“……阿蓝。”
“怎么啦，寒岩姐姐？”
“不要不开心。”
寒岩对着阿蓝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再为了自己的事情难过。
“我没有不开心啊……”
【骗人。】
只是坐在她旁边寒岩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那些负面情绪，而且看样子还十分浓郁。
“想些开心的事。”
“……”
阿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而后她捏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双手都在发抖。
“……？阿蓝，你还好吗？”
“我没事啊……只是一想到我在关心的人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那么糟糕的处境，就忍不住……”
“……？”
“我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
她的话语中逐渐染上了哭腔，但她还在努力压抑着。
“阿蓝……开心一点。”
寒岩转过身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呜……我不要……”
“……”
“我怎么可能会开心得起来啊……”
“不要去想那些事。”
她轻声安抚着阿蓝，见对方哭得更凶了之后，寒岩又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呜……呜呜……”
“——”
忽然，寒岩听到在不远处传来了快门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对方正是最近经常围在檀淞身边的那几个里的其中一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手机的。
看样子他应该是拍下了寒岩安抚阿蓝的画面……只是这个意思会不会被刻意扭曲就不得而知了。
“……”
“……！”
阿蓝也发现了那家伙，她意识到刚刚的那张照片也许又会被那些家伙用来抹黑寒岩，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打人。
“阿蓝。”
“可是……”
她感到有些不甘心，只好又缩回寒岩怀里。
【那样做只会让他们得到更多可以用来颠倒黑白的机会，而且还会牵连到阿蓝……】
而且就算阿蓝过去了也没用，只要那些家伙卖个惨檀淞就会开始偏向他们。
这也是寒岩不愿意让阿蓝这么做的原因——她认为檀淞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对寒岩来说，信任是很重要的，而已经失去的信任是无法挽回的。
既然对方不愿意相信自己，那她也没必要跟对方多费口舌。
只是……
［你还真是舍得啊，这破地方总共就这么几个跟你好的，你一下丢了两个？］
【……】
寒岩当然不舍得。
毕竟一个是自己带了五年的孩子，一个是自己八年的好友。
放弃掉匿杺和檀淞……对她来说当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
“寒岩姐姐……你还好吗？”
阿蓝靠在寒岩怀里，仰着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但也许是因为实验的原因，她能够隐约察觉到寒岩的真实情绪。
虽然寒岩平时就不怎么开心，但现在的她就是比平时还要不开心。
“我没事。”
“……”
“真的。”
寒岩这张脸就属于那种，她一认真起来你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反正看上去是真的。
就比如现在这样，差点就把阿蓝给骗过去了。
得亏阿蓝是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的，不然换个别的谁可能就真的被骗过去了不管了。
“骗人。”
“……”
阿蓝看着寒岩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似乎在刚刚那一瞬间变得比平时要清澈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
“错觉吗……”
“……？”
“寒岩姐姐……你的眼睛是不是会变色？”
【我应该没有这样的功能……】
“应该……不会，我觉得不会。”
除非“訸泺”给她安的眼睛是LED灯，而且还是会变色那种。
“……？”
……
之后，寒岩和阿蓝聊了很久的天，久到让“笑脸”直接掐断了这一截回忆。
“……啊？”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咳……待会它来的时候你们记得理一下它，别又把人家晾在一边。”
蒔烛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祂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到处乱瞄了。
“……？”
“……”
枫和桦两人一个在疑惑一个在无语，不过他俩都没出声就是了。
“唔……”
雾莛直接被雾蚀捂了嘴不让说话了，估计是担心又发生刚刚那一幕。
不过话又说回来……“笑脸”它居然可以这么自由地控制这些记忆吗？
先不说它可以随时中断以及随时开启这些回忆，像刚刚那样直接跳过了整整三年的记忆……
哪怕是在一气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也很离谱啊……
“……”
这回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笑脸”的出现。
毕竟没人想再尝试第二次这种事情了……
“……”
可是这一次“笑脸”它迟迟没有出现，也许它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们，也许它真的不在这里。
但是他们没有尝试的机会。
像刚刚那样的试探只要有一次就够了，至少他们已经可以借此推出“笑脸”对这种事情的容忍度。
『能够那么轻易就把别人给晾在一边真好啊……』
『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装作自己并不在意就好了——又或者原本就不在意呢。』
熟悉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笑脸”现在在哪。
『难怪那时候一点麻烦都没有……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怎么在乎她啊。』
“……？你在说什么？”
“笑脸”就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天花板上说着。
『真是不幸啊，用着这样难得的机会结识的居然全是你们这样的家伙……那几个稍微好点的倒是死的干净。』
『嗯……好像也没那么干净？』
“……你有什么话就出来说。”
『之前那个需要每天都面对着你们的她还真是辛苦啊……没有得胃病真是太好了。』
它依旧在自说自话，仿佛完全忽略了坐在座位上的他们。
“在那阴阳怪气了半天，结果你自己也在做一样的事。”
桦看着荧幕，他并没有抬起头去看天花板，因为他觉得那样很傻。
更何况……也只有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而已，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见到“笑脸”。
『被他们这样忽略着的你还真是可怜啊……要我抱抱你吗？』
“笑脸”似乎在和一个人聊天，不过听起来是单方面的——对方从未回答过它。
『嗯？当然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需要这种东西。』
『早就不需要了。』
『不过那也只是你不需要而已……这和我想要抱抱你这个行为并不冲突。』
这么说着，它似乎真的抱住了和它“聊天”的人。
“——”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于木头碰到一起时的声音。
“……木头？”
这个声音再加上“笑脸”所说的拥抱……难道对方的身体也是类似于木偶的躯体吗？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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