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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太后去世

    八月,高太后突然病重不能视事。一下子振动朝野。

    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刘奉世入崇庆殿后阁,问太皇太后安。太皇太后身体出了问题,他们这些宰执重臣必须要心中有数,也是历来传统。

    进入后阁行礼后,他们先是看向面色苍白如纸的高太后,然后看向一旁侍奉的官家,竟无一人先行开口。

    还是高太后看着众人,本想将范纯仁留下独自交代一番可此时虽然病重,但是脑子越加清晰最终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老身受神宗顾托,同官家御殿听断,公等试言,九年间,曾施私恩于高氏是否。”

    高太后上来不说自己执政怎样,或者乾纲独断的把持朝堂,这些自有后世评说。只是说她这几年对高氏家族毫无偏向,甚至多有打压外戚,没有导致外戚乱政,朝堂依旧稳固。

    铺垫完了以后的高太后,着重看了一下范纯仁。

    “如今我的病势有加,恐怕与卿等再无相见之时,你们要好好的辅佐官家。老身殁后,必有挑拨我们祖孙关系的奸佞小人,你们不要偏听偏信。要好好的为官家把稳朝堂。”

    同时叫来左右赐给诸位大臣社饭,说道:“明年社饭,当思老身也。”

    接着对诸位大臣说道:“你们这些老臣啊!早点退出朝堂,让官家别用一番人。”

    高太后说完吕大防,范纯仁,郑雍,直接行礼表示接懿旨。苏辙,韩忠彦,刘奉世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满了半拍才称接旨。赵佣在一旁只是面色沉重,对于高太后跟大臣们的对话好像漠不关心。

    可以说自此以后,赵佣将真正的拥有大宋这个国家机器,这个画布将由他来随意涂抹。有高太后的这番话,自己可以直接换一个朝堂。按说达到目的应该欣喜若狂的他,却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是悲伤的气氛冲淡了,也许是一年多的相处跟面前的老人,真的有了感情。赵佣亲自拿着药碗,一点点的喂着高太后汤药。

    高太后看着面前一脸沉重,面露悲切的孙儿,突然之间说道:“哀家好像许久都未叫过你“香孩”了,记得当初你还那么小一点,如今已是当父亲的人了。”说着想要伸手摸摸赵佣,可是力气不够,手抬一半就有下落的趋势,还是赵佣拿起高太后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轻声道:“祖母想什么时候喊都可以,您可要早点好起来,茵茵到时候要喊您老祖宗呢。小孩子的奶音最是动听,一定能让您开怀大笑,不必忍受政务的烦忧。”

    “呵呵!哀家等着那一天。香孩,哀家有些困了”

    “祖母您睡会,孙儿一直都在。”说着用手握了握高太后已经干瘪的手掌。

    高太后似乎轻声呢喃着什么。等赵佣凑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高太后已经沉沉睡着。

    就这样赵佣握着高太后的手,良久后轻轻抽出手的赵佣走出崇庆殿感受着烈日的灼烧,生命承载不了太多的矫情,也无法感叹太多的伤悲和遗憾。即使有着怎样的无奈,却只仅仅是生活的点缀,灿烂且美丽着。

    此后的日子赵佣不在上朝将所有事务交给几位宰执,全心陪侍在高太后身边,反反复复昏迷持续了半个月的高太后终究迎来了生命的尽头。

    挥退了内侍的高太后眼神明亮,说话声音都有些高昂,看着赵佣,“官家自从去岁失魂症后,行事举止大不同,可曾听过宫内流言?”

    “好像一开始是在说朕被水鬼附了身子之类的把!凡是多嘴的不是都让祖母处置了?如今已经没有风言风语了吧。祖母旧事重提可是有什么想法?”

    “流言蜚语哪能真的禁绝,宫外想必也有些揣测。一开始哀家自然对那些说法嗤之以鼻。但是官家一年多的行止,跟诸多新事物的研究,很多都是闻所未闻的。这不是古籍可以解释的。自然就对官家一些事情分外留心,就说那个小太监童贯,官家从未接触于他,却能将自己筹备的锦衣卫全权委以重任,一步登天都不为过。还有宗泽跟沈括这些人,虽然宗泽哀家还看不出他的作用,但是沈括这一年做出的东西可不少。更不要说,水泥这种称之为国之重器的存在。官家凭空将其造出。官家好似拥有先知的能力,总是能知道人尽其用!”

    “祖母缘何跟孙儿说这些?”

    “就是想告诉官家以后行事不能优柔寡断,宫中凡是多嘴的都已经闭嘴了。其中就有两个你宫内的,那个韩三不错,虽然没啥本事,但是最起码忠心。梁从政可以钳制童贯,按照官家的设想锦衣卫以后的权利还是太大了,必须留有后手。那个周浩然不行,太过刚直。”

    “孙儿知道了!祖母还有何以教我。”

    “哀家不知道你心中装了多大的一份天地,也不知道官家意欲何为。只是想提醒一下官家,祖宗创立这么一份家业不易,还请管家善待。”

    “祖母多虑了!孙儿所做一切,虽然如今看起来有些不能理解。但都是为了婵儿母女讲来能够安稳的生活。”

    “这个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孙儿不知!”

    “那你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孙儿也迷茫不已,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孙儿来自一千年后的世界,孙儿知道的这些人都是在国破之时奋力而起,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自己血的事迹的忠臣或者证明过自己能力的,所以孙儿才能如此放心。历史上我大宋朝几十年后被北方金人杀的国家沦丧,两位皇帝被俘虏,皇室女子被侮辱,百姓沦为牲畜。整个大宋的膏腴之地沦为蛮夷的予取予夺之地。史称靖康之耻,纵观历史没有比这更加耻辱的王朝。大宋在南方偏安百年终究还是被灭国。

    我想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不在让大宋万万百姓再次受到家破人亡,毫无尊严沦为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我要做的就是富国强民,将北方的金人还没从山海关杀进来的时候就将他们堵回去,让我大宋百姓家家都能安居乐业。我想要在这个大宋,最起码不会有人饿死,不必为了一床麻布卖儿卖女。农忙耕地,农闲做工,人人都能家有余粮。甚至还能扯上二尺布添上新衣。”

    “原来哀家所以为强大的大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皇室竟然遭此奇耻大辱。我愧对列祖列宗啊!”高太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赵佣赶紧给高太后顺气。看着弥留之际的高太后。

    赵佣一时悲从心来,一是对这个最了解自己的老人逝世的悲痛,另一个就是说出心中积压的心事那种痛快的想哭的感觉。

    “你一定要让我大宋不再丧权辱国,一定要守住祖宗家业。一定!杀光那群败坏江山的奸佞小人。”

    看着面目狰狞的高太后,赵佣愣愣点头。良久发现高太后居然就这样没了生息。将高太后放到床上后,赵佣开始放声哭泣。引来了外面的内侍。一时之间整个皇宫哀泣一片。

    经过朝堂合议最终高太后谥号“宣仁圣烈皇后”,葬永裕陵。吕大防为山陵使。同时派遣使者前往辽国报丧!

    赵佣没有理会朝堂的纷扰,只是带着孟婵跪在高太后棺椁前,一声不吭,守灵期间,如杨畏等一些大臣想要借口葬礼事宜接近赵佣,但是赵佣没给任何人机会,只是全权委托吕大防跟范纯仁。

    中书舍人吕陶上奏一篇关于太皇太后的奏折:“大意就是说太皇太后垂帘以来国家安定,屏黜凶邪,也没有烂恩滥赏,万一有奸邪小人,蛊惑陛下,说太皇太后斥逐旧臣,更改政事,希望官家能够明察秋毫。朝廷政事,于民有害,即当更改。其它不是利害,亦不须改。每改一事,就跟大臣们商量,这样才是贤明。至如章惇悖慢无礼,吕惠卿奸人害物,蔡确毁谤不敬,李定不持母丧,张诚一盗父墓中物,宋用臣掊敛过当,李宪、王中正邀功生事,皆是积恶已久,罪不容诛。仁宗降诏,高太后垂拱而治。圣德广大,度越古今,陛下应该顺从祖宗法度而行之”

    赵佣看完不置可否,也没有批注,只是留中。

    然后朝堂诸位纷纷上表,请赵佣亲政。

    唯独翰林学士范祖禹又上奏:“陛下如今总揽政务,此乃国家兴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先太皇太后以大公无私为心,罢王安石、吕惠卿等新法而行祖宗旧政,故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今陛下亲万机,朝中小人必定蠢蠢欲动,臣愿陛下上念祖宗之艰难,先太皇太后之勤劳,痛心疾首,守元祐之政,当坚如金石,重如山岳,使中外一心,归于至正,则天下幸甚!”

    还有吕希哲上奏:“君子小人用心不同,小人坐视法度沦丧,朝思夜度,唯望趁国家变故、朝廷未宁之时,进为险语以动上心。其说大约不过有三:一谓神宗所立法度,陛下必宜修复;二谓陛下当独揽乾纲,不可委信臣下;三谓向来迁谪者当复收用。三者之言,行将至矣,陛下不可以不察!”

    赵佣还未正式坐在那个椅子上,刚刚过了守灵期间,那些人就迫不及待,表明立场!真的是百鬼夜行,让赵佣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