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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齐家大胜

    中秋已过,将至重阳。顺妃传来了有孕的好消息,而颖宸妃的身子每况愈下,已经到了难以挪动的地步。

    “您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看着颖宸妃艰难起身,星如不忍的说道。顺妃有孕之后,颖宸妃便被迁到椒芦殿居住了,这里少有人来,却离太医院很近。颖宸妃强撑着到梳妆台前:“给我上妆,我要去见皇后娘娘。”星如掉泪:“都这个时候了,您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理。”颖宸妃摇了摇头:“我时日无多,皇上年轻,宫中又不乏宠妃,晨儿占了长子的身份,必然受人仇视,我身份低微无法护他,若是我不在了,他就更危险。我要去求皇后,好歹保他性命。”说着拿起铜黛,手却已经止不住颤抖起来,星如忙接过:“奴婢给您上妆。”

    皇后看着呈上来的陪嫁单子,仪琏和仪瑾也在一旁。“除了礼部按国礼所置的陪嫁以外,太后又着四房添置了三倍之数。皇亲贵戚和宫中太妃也添了不少,你看看。”说着皇后将单子递给仪琏,仪琏接过:“三皇兄竟私人出了一份与五皇姐的陪嫁相同之数的单子。”仪瑾也探过头去:“五皇姐的婚事刚刚办完,除了按礼准备的嫁妆,贵太妃又添置了不少,没想到三皇兄竟如此大方。”皇后品了口茶:“应该是贵太妃的意思吧,我想她原意是想跟太后示好,也为了谢你主动和亲免了平昭的麻烦,只是如此一来,会给镇安王带来流言蜚语。”仪瑾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三皇兄虽是亲王,富贵无极,可这样未免过于显眼了。”皇后笑了笑:“我们这里权当说说的,不好往外传。对了,我那里有一副赤金红宝石头面,你一同带了去。还有一品蓝田玉萧,也添进单子里吧,旁的都是些小玩意,赏人总用得着。”仪琏点点头:“那把玉箫是你心爱之物,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尉迟倾低头笑了笑:“外祖母说那是当年与外祖父成亲之际,外祖父特意从阮国寻来作为聘礼的,如今阮国已经覆灭,这样的玉箫怕是世间再难寻出第二把了。给你带去,虽说是和亲,但还是希望你与他可以情意绵长,白头偕老。”

    “娘娘,颖宸妃求见。”绿袖进殿回禀,三人相视一眼,不知何由,皇后收起单子:“这是初拟的,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告知四房,添进去便是,颖宸妃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有事,你们去帷帐后面,与我一起听听。”见仪琏和仪瑾已走入帷帐,皇后对绿袖吩咐:“让她进来吧。”

    颖宸妃用胭脂遮了脸色,可双眼依旧是无神,皇后让她坐下,颖宸妃也没有过多寒暄,开口道:“臣妾今日求见娘娘,有要事相求,娘娘可否让旁人退下。”见颖宸妃似乎撑不了太久,皇后便让绿袖出去了,只是颖宸妃却没有让星如也退下去的意思,看着皇后狐疑,颖宸妃开口:“娘娘见谅,臣妾今日所求之事需得星如在场。”皇后点了点头:“好吧,你如今身子这样,还来找本宫,究竟何事?”颖宸妃在星如的搀扶下起身,跪在皇后面前:“臣妾自知时日无多,请皇后娘娘帮臣妾照顾好晨儿。”皇后看着地上的颖宸妃:“你是想让本宫收养晨儿?”颖宸妃摇摇头:“臣妾不敢让晨儿占了嫡子的名分,只希望皇后娘娘怜惜,可以护着晨儿平安长大。”皇后道:“你认为本宫会帮你?”颖宸妃抬头:“我有孕之时,皇后悉心照料,我知道皇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说一句放肆的话,若是我生产之日,您在宫里,我如今也不会如此吧。”皇后脸色一变:“你知道了什么?”颖宸妃一笑:“有人不想让我活着,也有人不愿意护着我,臣妾都知道,我人微言轻,既然碍了旁人的眼,护不了自己,也自然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娘娘,我知道您不会害晨儿,却又不会为了护住他多费心力,臣妾命不久矣,可以为娘娘您做最后一点事。”皇后抬眼:“那你倒说说,能为本宫做些什么?”

    颖宸妃撑着地,艰难的说道:“兰昭仪家世显赫,在宫中也威胁到娘娘的地位,此时齐家正是得力之时,就算兰昭仪在宫中犯了错,皇上也未必会责罚。可臣妾手中有证据,我生产那日,星如亲眼看见锁露将一包药粉递给了娘娘宫里的涧溪,当时不查,过后我难产,星如想起此事,去后房查看。咳咳,当时涧溪正欲将证物毁灭,不想来了人只能先跑了出去,星如就将药渣包了一部分起来。臣妾让母家查过,药渣里含有噙萝散,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寻太医来问,臣妾的症状是否与中了噙萝散无异。锁露是兰昭仪的心腹,她已经将人手安排到了娘娘你的身边,若是星如不曾开看,日后被查了出来,她们也会将事情栽在您的头上。星如作为人证,手里又留有无证,臣妾想日后对娘娘必有用处。”皇后让星如将颖宸妃扶起来:“你拿这件事来做本宫帮你护住孩子的筹码吗?”颖宸妃看着皇后:“臣妾别无他法,如今臣妾活着,兰昭仪不会有事,只要臣妾死了,兰昭仪残害嫔妃的事情便坐了实,皇后娘娘留有物证在手,日后想怎么用都可以,臣妾用自己的命为娘娘铺一条路,求您护着晨儿,好吗?”皇后不言,颖宸妃慌了神:“娘娘,求您了。”皇后看向她:“你回去吧,好好歇着,晨儿会平安长大的。”

    颖宸妃走后,仪琏和仪瑾从帷帐后走了出来。仪瑾先开了口:“她刚刚说有人容不下她,自然是宫中嫔妃,有人不想护着她又是谁。”皇后和仪琏都不说话,仪瑾反应过来:“难道是?”皇后打断她的话:“有些事情不要说出来的好,这些事不止宫里,每个府里都有,你现在看清楚也是好事。”仪琏轻声道:“其实她就算不来这一趟,你也会护着元晨的吧。”皇后笑了笑:“宫中争斗,与幼子何干!”

    回到椒芦殿,颖宸妃已经没有力气了,星如连忙将其扶到床上,想让颖宸妃赶紧休息,颖宸妃摆摆手:“我现在还不困,你去将绣品拿来,我要趁着自己还有些力气,给晨儿的虎头鞋绣好。”星如道:“这些事情自有绣娘去做,您何必如此劳累。”颖宸妃摇了摇头:“你不懂,做母亲的,亲手给孩子做的才算放心,快去吧。”

    三天后,皇后正在池梧宫看望有孕的顺妃,顺妃伺候皇上多年,如今也是头次有孕,见惯了宫中的伎俩,自己万事都格外小心,如今已满三月,胎像也算坐稳了。皇后与顺妃说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但也从没有过龃龉,况且顺妃与兰昭仪也算相互制衡,皇后便更偏向于顺妃一些,今日来看看,顺道带些补品,也算彰显气度。绿袖陪着皇后与顺妃说话,红萝匆忙赶来:“娘娘,颖宸妃不好了,皇上已经过去了。”皇后和顺妃一听,虽是意料之中,却不曾想来的这样快,都是一惊,顺妃也要同去被皇后拦下:“你如今不方便,不要过去了,本宫亲自去瞧瞧。”终究是忌讳,顺妃并没有跟着去。

    颖宸妃早起自觉精神百倍,给自己上好了妆,又去了皇子所看了看沐元晨,看着沐元晨安睡后回到了椒芦殿,宫人们见着她如此只当是有所好转,还说颖宸妃以后必有后福,听着宫人们的话颖宸妃笑而不语。谁知到了午后,忽而就倒下了,躺在床上对星如说:“无论如何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当为了我,也为了元晨。快去请皇上过来。”星如哭着去请皇上,皇上对颖宸妃说不上有什么情意,可毕竟是给他生了皇长子的人,皇上从心里还是感激的,即刻便来到了。

    看着颖宸妃躺在床上,沐宗玺内心也有些许愧疚,如今她这样,也算是自己默许的。沐宗玺坐在床边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颖宸妃靠在床头,声音细弱游丝:“臣妾自知,无才无德,三生有幸,为皇上生下长子,可惜臣妾富薄,不足以将养皇嗣,天命不许,臣妾也认命。只求皇上看在臣妾命不久矣的份上,对元晨多加照拂。”沐宗玺皱眉,叹了口气:“元晨是皇子,又是长子,自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颖宸妃笑着点点头:“臣妾多谢皇上。”气息渐渐不闻,已经故去了,皇上看着她,默默不语。皇后匆忙赶来,皇上回头对上皇后的视线,皇后心内明了,走到皇上身边:“颖宸妃诞育皇长子有功,如今病逝,应极尽哀荣。”皇上点点头:“她家世不高,为人有软弱,临终前唯一所求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实在可怜。”“安士臣。”皇上唤来安士臣,安士臣走上前来,皇上继续说道:“颖宸妃诞育皇长子有功,着晋为昭容,今日病逝,以嫔礼治丧。”安士臣领了旨意便退了出去。

    丧礼仪程都一切都循规蹈矩,并无差错。皇上并未参加丧仪,仪典结束后,皇后听说皇上一日未食,带了点心来昭乾殿探望。皇后将红豆粥放在皇上面前,站在皇上身边:“吃些东西吧。”皇上并没动,只开口道:“她入宫一不是因为家世,二不是因为美貌,只是凑个数罢了。我对她原也没什么情分,也并不宠爱,可她却有了孩子,又因生子丢了性命,原本是可以护着她的,可是她活着没有死了用处大,你说是我太狠心了吗?”尉迟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这样做的。”沐宗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抱住尉迟倾,头埋在尉迟阙的腰间:“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很多次,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尉迟倾的手抚上沐宗玺的头:“会的,何琴入宫后不争宠不惹事,也许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原本就是凑数的。”何琴来宫中一遭,好像就是专门为了生下皇长子,除了怀孕生子,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孩子生了,她的事情就好像了尽一般,便离开了人世。

    颖昭容三七之日,东海传来捷报,齐家大胜水寇,将威胁典朝多年水运的“捷运军”击败。“捷运军”是这帮水贼给自己拟的名号,从先皇在世时就一直倾扰着典朝东海水域,东海是水上贸易的重要航线,多年来,捷运军烧杀抢掠,多少航船都被其所抢,奈何其随水而生,一向狡猾,击退数次又重新席卷而来。这次齐元帅携其子齐可诚齐可洛一同出征,齐可诚出计安排了内应,捉住其头领,齐家军大破敌方阵营,捷运军损伤惨重,被赶出东海航线,只得往四周逃散。齐家打了胜仗,皇上自是高兴,命齐家班师回朝,大行封赏,齐可诚和齐可洛本是柯姨娘所生,如今立了功,齐可富和齐可兴自是不大安乐,齐可违倒是还能稳得住,只恭贺了两个哥哥。齐元帅已经手握兵权,此次大胜归来,被加封一品军侯之衔,亡母和亡妻也被追封一品诰命夫人,续弦余婧亦被加封一品衔,皇上有心于齐可诚齐可洛兄弟俩,虽生母为妾氏,却也恩宠追封三品诰命,兄弟俩自然感激涕零。

    柯姨娘也是典朝开朝以来为数不多的妾氏追封诰命。当初开朝元勋之一的周正元为其宠妾求得过一个诰命之身,再有就是尉迟氏祖上有一将军,说起来算是尉迟倾祖父的叔祖父了,虽为嫡子,然父母早亡,是由父亲的小妾朱氏抚养长大,朱氏本也是官宦之女,只因父母在赴任途中被贼寇所杀,自己流落在外多年,后来遇到行军的尉迟氏将其纳为随军夫人。之后尉迟氏夫妇身故,当时正值利国与典朝的大战时期,其兄长在外征战,顾不得家中,朱氏便与嫂嫂一同照顾家里家外,尉迟将军长大后为国征战,为朱氏换来了诰命之身。如今的柯姨娘是第三个有着诰命之身的妾氏,由此可见,齐氏真是圣眷优渥。既然齐氏立此大功,兰昭仪的位份自然也要升,皇上与皇后商议过,觉得兰昭仪伺候多年,柔嘉禾黍,堪当淑妃,并特许协理后宫,十月中行册封礼,如此一来,朝野上下,唯有齐家一枝独秀。虽说长孙氏和尉迟氏乃是千年世家,又是开国元勋之家,十分尊贵,此时也被齐家的光芒遮了下去。

    今年的齐府极尽热闹,齐元帅和五子皆回了京都,往来之人,络绎不绝,京都帅府,一时间耀眼非常。年宴当晚,齐盛携五子两女一同出席,此时的齐乐语已经与李淳海订下了婚约,并非是李大人看中齐家的权势,而是齐乐语与兄长商议了许久跟父亲提出的,齐盛应允后让齐可诚亲自登门,李大人也不好推脱,便同意了。只是李大人的夫人却高兴不起来,得了一个长公主做儿媳已经不能摆婆婆架子了,好在长公主为人亲和,倒也无妨,如今又要得齐家的女儿,虽说是个庶女,可父兄如此得皇上重要,只怕不是好想与的啊,因此日日犯愁,好在李淳海与齐乐语见过,对她也挺喜欢的,这桩婚事也不算是强求。

    靳楚澜此刻还在京中,因此年宴上,阶下他自然是第一席,其下便是齐家,对面第一席自然还是长孙太傅一家,下者便是尉迟府。靳楚澜看着齐家得意洋洋,不由得一笑,这一笑恰巧被仪琏看了去,便使了眼色将他叫了出来。

    “你怎么每次叫我都是来梅苑啊。”靳楚澜一脸笑意,仪琏忆起去年也是在这里与他许下约定的,便咳嗽了两声:“你刚才笑什么?”靳楚澜并不打算瞒她:“没什么,只是看齐氏如此显耀,很为他们的以后担心啊,同是领军之家,我看皇后娘娘就比他们要聪明很多,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沐仪琏瞪了他一眼:“你别瞎说,这里是宫中。”靳楚澜看着仪琏一笑:“怎么,担心我啊?”仪琏并不说话,靳楚澜接着说道:“好了,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担心皇后吗?”仪琏满脸狐疑:“什么意思?”靳楚澜悠悠开口:“齐可诚也在宴席上,你们去西州的时候跟他有没有打过照面?当初我既然会注意到你们,他在西州多年,难道他不会注意到你们吗?”仪琏脸色突变,是啊,虽然当时跟雪然很小心,却也不能保证没有露出马脚,看来要去提醒一下雪然。

    仪琏回到宴席上时,齐可诚还在专心看着歌舞,皇后却更衣去了,过了没一会也便回来。仪琏到皇后身旁叙话,意在提醒齐可诚,皇后淡淡的笑了笑:“无妨,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你不必忧心。”那边仪瑾附在太后耳边似乎说了什么,太后脸色一变,又静了下来,跟皇上说自己先回去歇息,皇上自然应允,太后便带着仪瑾一起离去,旁人看不清楚,可皇后和仪琏却看到仪瑾眼中似有泪水,不知是何事?

    “不可能,你六姐要嫁去司国,是为了国家大义,我纵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如今你想要嫁给张子墨?他是个正人君子,才貌俱佳,可母后也是世家之女,深知这等千年世族绝不是好相与的,你嫁过去,绝不会过得顺畅随心。”太后语重心长的跟仪瑾说明。原来方才在席上,仪瑾看着陈艺媛与张子墨相谈甚欢,心中已泛起酸意,想着年宴之上,若是自己提出要嫁给张子墨,皇兄也不好当面反对,更何况自己早就怀疑皇兄有收拢张氏之意。想到母后一向夸赞张子墨,说他人品端方,才高八斗,便想着先探一下母后的口风,没想到竟被母后带了回来。仪瑾道:“母后你也说了子墨哥哥甚好,我如何不能嫁。再说六姐可以嫁给心仪之人,我又为什么不行呢?”太后气的直跺脚:“你六姐跟靳楚澜好歹算是两情相悦,可子墨,你们也算是自幼相识,他可曾对你有过兄妹以外的情分?”

    去年除夕,子墨从席间出去透了透气,仪瑾也跟着出去,当时周围并无旁人,仪瑾思虑良久还是跟子墨张了口,却被子墨拒绝。子墨只道:“你知道,我是张氏家族选定的人,我自幼就被当作家主培养,而你是当朝公主,想来太后和皇后也跟你说过,世族家主不能为皇室所用,我若娶了你,难免要事事以你为先,这件事我做不到,我也不能让张氏一族跟着皇族沉浮。”仪瑾打断了子墨的话:“若是我不用你事事以我为先,也可以不让你为皇室所用,你愿意娶我吗?”子墨愣住了,他没想过这样,如果真的可以,其实......仪瑾见他不语,笑了笑:“其实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公主身份让你不能喜欢我而已,如果我可以做到那两点,你也是愿意的对吧。”子墨不知道怎么说,这是第一次自己拿不稳自己的心意。仪瑾不等子墨回答就已经离去,恰好经过梅苑又看到靳楚澜将玉佩递给仪琏,许她一世的信任。其实仪琏要嫁去司国,仪瑾是不愿意的,可是看到六姐嫁给了心仪之人,心内也觉得自己也许也可以嫁给子墨哥哥?

    仪瑾从未见过太后对她发脾气,也有些许怔住了,但还是开了口:“母后,若是不用他为皇家做事的话,张氏是不是就会愿意接纳我?”太后一愣,若真能如此,仪瑾是公主之身,对张氏来说也是好事,可是皇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真是头疼。仪瑾趁着太后思虑之际继续说道:“我若求得皇兄许诺,若非张家自愿,绝不让张家掺和到朝政之中,母后你可以答应让我嫁给子墨哥哥吗?”太后其实对张子墨很有好感,在这些年轻人中,张子墨可谓是佼佼者,若不是有世家这一层缘故,太后也是很乐意让他当自己的女婿的,只是世家大族,往往盘根错节,太后从心眼里觉得仪瑾并不适合嫁到这样的人家。可是仪瑾显然已经认定了张子墨,太后心想皇上若真是同意仪瑾嫁给张子墨,也是为了收拢张家,让他应允此事,自是不可能的。太后思虑再三,开了口:“若这能得你皇兄承诺,我便允了你。”

    过完年,很快便是元宵,闹了一天,皇上被齐淑妃请了过去,皇后也没在意这些事情,与仪琏仪瑾说着话。仪琏再过两个月便要去司国了,来仪殿气氛并没有往日那样温暖,还是仪琏先挑开话题:“之前一直忙着,你堂兄家的小侄子也有半岁了吧。”尉迟倾点点头:“是啊,去年七月二十五日生的,当时我们都在避暑园,我也没回去看看,只送了些礼物过去。”陶琪善生子时,尉迟信也不在京中,好在平安生产,如今尉迟信夫妇膝下已有一子一女,长女尉迟檀,至今三岁多一些,长子尉迟栩如今不过半岁而已,陶琪善儿女双全,一心只愿阖家平安,再无他想。

    尉迟倾和仪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仪瑾却一直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仪瑾打断两人:“我想嫁给子墨哥哥。”尉迟倾和仪琏略微怔了怔,仪琏道:“母后和皇兄都不会允准的。”仪瑾点了点头:“母后说只要皇兄答应,她就随我。”仪琏起疑,母后绝不会允准:“当真?”仪瑾接着说道:“是有要求的,若是我能得皇兄的承诺,不让张家掺和进朝政中事,母后便不再拦着。”见仪琏不语,仪瑾自顾自地说道:“我去找过皇兄了,皇兄说我若真喜欢子墨哥哥,他可以赐婚,只不过张家儿郎才学兼备,他有意让其为国效力,若是承诺他们不涉朝政,非他所愿。”尉迟倾深吸了一口气,她太了解沐宗玺了,他是个极好的帝王,运筹帷幄,权力制衡,皆不在话下。如今他有意起用张家,又有意通过仪瑾将关系套牢,看来是准备对齐家出手了。对齐家出手,尉迟倾也做足了准备,可是张家势起,哪怕显赫一时,在下一朝也定不会平安,以前长孙氏无比显赫,可为了不卷入无谓的纷争,太后的堂兄弟及后辈都不曾入仕。尉迟倾也深谙此理,所以在父亲的一次受伤后,让父亲将兵权分散,以免功高震主,至今也保住了尉迟府的荣耀与平安。齐家是先皇当年刻意扶植对付周家的,如今在当朝显赫非常,沐宗玺早就有除去他们的意思,现在沐宗玺想扶植张家,那若是沐宗玺百年之后,张家又会落得什么下场?那仪瑾呢?仪瑾嫁过去,子墨不会将她放在第一位,日子怎么会好过,若日后为皇族不容,只怕仪瑾也要受牵连。

    尉迟倾越想越心惊。“你不能嫁给子墨,你若嫁给他,你这一生都再无宁静之日。”尉迟倾道。仪瑾看着她,喃喃开口:“从一开始,你就不同意让我嫁给他,为什么?张家是你的舅父,我知道你是世家贵女,父母皆是世家大族,血脉传承,庄严贵重,你就这般看不上皇族之女吗?”尉迟倾抬头,满脸的不敢相信:“你是这样想的吗?”仪琏也开口:“阿瑾,你在说什么?雪然跟我们一起长大,她怎么会这样想。”仪瑾看着她们俩:“你们两个永远站在一边,她是跟我们一起长大,可是六姐,我才是你的亲姐妹,你为什么总站在她那一边。还有,你想要嫁给你心仪之人,便不管什么山高水远,也不管他是异国之子,你可以求母后,求皇兄,用尽一切心机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什么到我就不行,我想嫁给子墨哥哥到底是哪里不对!”仪琏摇摇头:“你从没说过这些。”仪瑾站起身来,打断她的话:“我有机会说吗?但凡我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跟子墨哥哥有关,你们就会打断我的想法,这么多年了,你们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不但没有帮我,还一盆一盆的泼我冷水,六姐,你就快走了,不要管我了吧。”仪瑾说完,不等两人开口,直接走了出去。

    尉迟倾和仪琏此刻心里都不是滋味,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仪琏道:“她会想通的,你别在意。”尉迟倾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意这个,我只是觉得也许这些年,我们从来都看轻了他对子墨的情意,也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的心思。”仪琏也低下头,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