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然也: » 第二十四章 司国废后

第二十四章 司国废后

    自从靳楚澜拿到殿前司之权后,靳楚治明里暗里一直对他进行打压,奈何靳楚澜水火不进,靳楚治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谁也伤不到。目前朝堂上除了天子党,几乎都站到了靳楚澜一旁。靳楚澜看起来风头正盛,却也时常担忧,毕竟天子在朝,自己就算是皇太弟,也要遵循天子之令,更何况现在仍有不少人拥护靳楚治,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中秋刚过,沐仪琏已经用上了暖炉,这里确实要比典朝冷上许多。姚木蕊被软禁在凤藻宫中,中秋也没有露面,加上之前木陈澈让权给靳楚澜,朝中众人已有猜测是不是姚皇后做了什么错事,联系到晋王妃被刺杀一事,众人骇然。不过此事并未被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并不曾提及。问竹正在给沐仪琏梳头,见红萝从外间进来,便让小侍女们都下去了。红萝走上前来,沐仪琏看着镜子:“凤藻宫可有动静?”红萝点了点头:“姚皇后果然沉不住气,经不起怂恿,做了王爷、殿下您和段妃的人偶,这两个月来时时诅咒。”自从姚木蕊被软禁以来,沐仪琏可没少派人在她面前嚼舌根,姚木蕊本就鲁莽,加上被软禁多时,性情乖张,经不得激。渐渐地,姚木蕊对靳楚澜和沐仪琏的恨意日深,自然也痛恨段妃的背叛,是以,姚木蕊在凤藻宫施了巫蛊之术,对几人日日诅咒。

    问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她这样诅咒殿下,万一真伤着殿下如何是好?”沐仪琏笑了笑:“巫蛊之术,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不必当真。说来幸好司国极重视这些,倒给了咱们机会。”红萝也点了点头:“身为一国皇后,竟在宫中施咒,这项罪名已经很重了,只是殿下为何不将祸事做大,若是让她也诅咒太后和皇上,岂不是更能斩草除根?”问竹也有些疑惑:“对啊,若是这样,事情败露,皇上也不会再护着她。”沐仪琏摇了摇头:“不可,姚木蕊虽然愚钝,但对皇上却是真心,若是牵连到皇上未免引起她的怀疑。再者皇上与她终究是结发夫妻,也不会相信她诅咒自己,到时候查的更多反而不妙了,至于太后,她是王爷的母亲,我身为晚辈,自然不能如此行事。”红萝继续问道:“那这件事殿下想什么时候揭出来呢?”沐仪琏看着镜子,拿起一对珊瑚耳坠比划了一下又放回了妆奁:“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揭发,总要有个起因才是,段妃不是一直病着吗?咱们当个看客就好。”问竹接过沐仪琏手中的翠玉耳坠子给她戴了上去,嘴里说着:“殿下还是快些吧,虽然说巫蛊之术不足为信,但总归是不好。”沐仪琏笑了笑,点着头。

    祈年殿里,靳楚治看着呈上来的折子,大多是赞扬晋王爷,不免心中有气,将折子掷了出去。徐培闻声进来,也不敢收拾,直到靳楚治扬了扬手,徐培才将折子拾起来,并奉了杯茶。靳楚治端起茶盏还未入口又放了下来:“传段妃过来。”徐培走上前来说道:“皇上,段妃娘娘身体不适。”靳楚治皱眉:“怎么还没好吗?”徐培回道:“端午以来,段妃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些日子又加重了。”靳楚治有些愠气:“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徐培慌忙俯身:“皇上息怒,本来都已经见好了,这几日却突然又加重了病情。”靳楚治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她既然病着,朕也不好过去看她,让太医好好治吧。”

    靳楚治多年来都没有子嗣,渐渐地也不再抱有希望,后宫也去的少了。这两年,除了姚皇后和林妃,其他嫔妃都不太能跟他说得上话,自从段澄儿得宠以后,靳楚治往后宫去的便勤了些。如今,段妃得宠也有一年了,却在今年端午前后突然染了病,本也是小事,治一治便好了,只是不知为何,拖到了现在反而加重了病情。靳楚治很欣赏段妃的机智聪慧,确实也对她很是宠爱,但也并没到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是以,从段妃染病以来,靳楚治只是去看过两次,还都是隔着帷幔。可是都这些时日了,段妃还不见好,靳楚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察觉不出,只能让太医好生照料。

    段澄儿头疼得厉害,侍女云雀给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殿内时不时传来段澄儿闷哼的声音。当初段澄儿得宠,云雀被指来伺候她的时候心里还很开心,一来她和段澄儿早就相识,有些交情,段澄儿自然不会苛待她,二来段澄儿新贵得宠,自己作为她的大宫女,自然也是颇为得意。可是自从段澄儿生病以来,皇上忽略不说,原先因段澄儿被冷落的林妃却时常过来嘲笑,林妃身边的宫女也对云雀冷嘲热讽。如此想着,云雀手上的力道不免加重了些,段澄儿吃痛啧了一声,云雀忙松开手。

    这几个月以来,段澄儿自己也感觉不对,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次生病却十分不同。头和腹部时不时作痛,犹如针扎一般,弄得自己食不下咽,夜不安寐,人也虚弱了很多。段澄儿站起身来,云雀忙搀扶住她,段澄儿开口,却有气无力:“扶我去床上躺着吧。”云雀依言将段澄儿扶到踏上:“娘娘,要不还是吃些东西吧,总是这样熬着怕是撑不住啊。”段澄儿摆了摆手:“吃了也还是要吐出来,罢了,你去熬安神汤来,我喝了睡一会。”云雀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段澄儿的病倒没什么,就是吃不下睡不着,活活拖垮了身子。

    云雀还没走出内殿,就见林妃带着宫女果儿走了进来。林妃家世不俗,人长得也颇有姿色,又比姚皇后年轻,多年来一直与姚皇后分庭抗礼。如今姚皇后被软禁宫中,本以为自己将在宫中一枝独秀,却不想又出来个段妃跟她平分春色。旁人倒也罢了,段妃出身低微,哪里能入她的眼?如今段妃一病好几个月,自己自然是要趁机打压的。

    见林妃到来,云雀有些不安,俯身行礼道:“参见林妃娘娘,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林妃见云雀惶恐不安,笑了笑:“我不过是来看看。”说罢,转身看了一眼果儿,果儿便将东西呈了上来,林妃继而说道:“这白参最能补身,还有这上等的阿胶和枸杞,最能补气血,段妃身子一直不见好,做姐姐的也很是担心呢!”段妃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道了句:“云雀,请林妃娘娘进来。”云雀撩开帷幔,林妃带着果儿走了进去。

    林妃打量着段妃坐到一旁,似乎很是关心:“妹妹这一病,面容都憔悴了许多,皇上也许久没来看过妹妹了吧,唉。”段妃本是新宠,本可以借着恩宠巩固地位,却不曾想被这一病阻挡了脚步。林妃看着段妃的脸色,用手绢掩了掩嘴角的笑意:“后宫事务繁忙,我如今代皇后执掌风印,妹妹生着病,宫里的晦气重,姐姐我也不便多留,若是妹妹有什么需求,来回禀我就是。”看着林妃走出去,云雀瞥了一眼:“她分明就是来炫耀的,如果不是您病了,凭您的恩宠,执掌后宫也该有您的一份。”云雀倒了杯水递到段妃唇边,段妃刚抿了一口,头又疼了起来,云雀连忙替段妃揉着,一面嘀咕道:“换了这么多太医也无济于事,不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段妃猛然一惊,针扎似的疼痛,确实不似一般病痛,难道真是冲撞了什么?

    姚皇后被禁足,段妃又卧病,这些时日以来,林妃代皇后执掌后宫,好不得意,只是姚皇后还有名分在,自己终归不是实实在在的后宫之主。今天白天去看了段妃后,林妃见她神色憔悴,美貌大减,心中暗喜,看完宫中的银钱账目后,烫了壶羊羔酒配上点心正在殿中品尝。果儿走进殿内,见林妃正在饮酒,让一旁侍奉的小宫女都退了出去,自己走上前来给林妃斟酒。

    果儿的母亲是林妃的乳母,母亲去世后她就跟在了林妃身边,林妃对她也很是照顾。林妃看了看果儿:“你跟在本宫身边多久了。”果儿沉了沉眼眸:“快要八年了。”林妃点了点头:“你娘过世后,你带着她的信物来投靠本宫,当时还只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林妃入宫早,在后宫多年,姚皇后是原配正妻,且不能容人,靳楚治的脾性又难以捉摸,后宫美人不断,林妃走到今日实属不易。林妃明白靳楚治无子,帝位迟早是靳楚澜的,自己也要为日后做打算。其实林妃看过,晋王妃并非不能容人,只是日后靳楚澜登基,自己也只是个无子的先皇嫔妃,日子想必不会好过,只怕连累林家也会受到冷落。可若是自己位居皇后,哪怕日后靳楚治退位,碍于名声,靳楚澜也得好好对自己。就好比现在的姚皇后,她虽然被软禁,但始终是有皇后的名分在,日后靳楚澜登基,自然还是要给她尊以名位,为避流言,对她姚氏一族都要加以庇佑。林妃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她对皇后之位并没有太深的执念,只是为了林氏一族,总要去搏一搏。

    果儿深知林妃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妃家世好,容貌秉性也是上乘,皇上对她也颇为敬重,若是有个孩子,未必不能登上权力的最高峰。果儿给林妃夹了块糕点:“娘娘,皇后身边的吉祥今日午后从宫外回来,咱们派去跟着的人说她是去了城外的道观,我同守宫门的官兵打听了,说是这个月吉祥出宫比前两个月更频繁了,因她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虽然乔装了一番,却还是能认得出来。”林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宫中自有连清观,她去城外的道观做什么?”果儿俯身说道:“正是呢,奴婢前几天奉娘娘的命去凤藻宫送东西,碰上吉祥,看她鬼鬼祟祟的,当时还不觉有异,现在看来,莫不是有些什么?”林妃抬手碰了碰头上的银簪,忽而神色一凛:“段妃原是小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情加重的?”果儿数着日子,思虑片刻:“段妃端午前后偶感风寒,本来瞧着也没什么大事,过了没到一个月却突然加重了病情。”果儿说着突然一惊:“段妃加重病情正是吉祥出宫之时,吉祥出去的越来越频繁,段妃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娘娘,难道是中间有什么联系?”林妃手搭着桌角,思绪却在转动:“定然有些什么,也太巧了,你去凤藻宫探查一番,悄悄地,不管查到什么,先不要声张,来禀报给我便是。”

    “天冷了,鱼都不大愿意出来了。”沐仪琏在池子旁撒着鱼食,问竹拿着鱼食看向池子里:“这红鱼最是漂亮,可也怕冷的很,偏偏殿下你不怕冷,非要出来喂鱼。”沐仪琏笑了笑:“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敢这样跟我讲话?”红萝看到两人站在池边,走了过来:“见过殿下,天冷了,殿下怎的站在这里?”沐仪琏看着池中几条红鱼缓慢的游动身子:“屋子里烦闷,出来转转,云雀那边怎么说?”红萝低头回话:“一切按照殿下的吩咐,段妃已经开始怀疑了。”沐仪琏点了点头:“嗯,帮她们一把,让她们知道是姚木蕊所为就是,别的都别管了,毕竟是宫中,咱们这个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别被抓到把柄才好。”红萝俯首答是,问竹看了看红萝,红萝开口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太阳都快落山了,等下水气上来,可冷的很。”沐仪琏回过头无奈地看着红萝和问竹:“好吧好吧,阿倾让你在我身边难道是要你唠叨我的不成?”

    眼看着就快到重阳了,果儿也探到了姚皇后施巫蛊之术的事情,林妃起初一惊,后又慢慢欣喜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姚木蕊这个皇后也算是当到头了。”林妃说道。果儿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但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娘娘,皇上真的会为段妃舍弃皇后吗?”林妃看向果儿:“自然不会,所以这件事还需要牵扯到一个更大的人物。”果儿不解:“您的意思是?”林妃道:“你刚刚说你察觉到段妃或许也知道了此事?”果儿点头:“我看云雀也跟着吉祥,许是也知道了些什么。”林妃道:“如此看来,要尽快了,后日就是重阳,到时候皇上要举办家宴,你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一定要等那日吉祥从道观回到凤藻宫再动手。”果儿有些迟疑:“娘娘,那可是太后啊,若是被发现,那您可怎么办?”林妃看向前方:“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这样的机会难得一遇,你去准备吧。”看着林妃,果儿心下一横:“是,奴婢定为娘娘准备完全。”

    “咳咳,这是本宫的的生辰八字,她竟然做这种事!”段妃靠在床上,手里捏着云雀拿回来写着她八字的纸纸片,纸片已经被烧了一半,但段妃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八字。云雀连忙帮段妃顺气:“奴婢跟着吉祥去了宫外,亲眼见着她去了三玉观,后来她回到凤藻宫,奴婢在她倒掉的香灰中发现了没烧完的纸片。”段妃握住云雀的手:“三玉观的道士呢?”云雀低头:“娘娘,奴婢带人过去的时候,那个给吉祥东西的莫道士已经不见了,三玉观的张真人说吉祥每次去都是这个莫道士接待,再没旁人。前两天莫道士的家里人说家中有事,接走了莫道士。奴婢着人去他家中寻了,他家人说并没有叫他家去。”段妃又咳了两声:“看来是皇后把他控制起来了。”云雀有些不安:“那咱们还要向皇上禀告此事吗?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啊。”段妃撑起身子:“自然要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把这个纸条收好,就快要重阳了,你听我安排便是,她害我至此,就算不能废她后位,也要让她与皇上彻底离心。”

    正阳宫中,楚太后喝着参汤,林妃陪坐着,楚太后似乎很满意:“近日辛苦你了,宫中事多,今日你准备家宴,还来给我送这茱萸香袋,真是有心。”林妃忙起身站立:“侍奉母后,是妾妃应尽之礼,只是今日一早晋王府派人来说,王妃突然身体不适,晕厥在府中,王爷也留在府中照料。”楚太后抬头:“怎么回事?可派了太医前去?”林妃道:“是,母后不必担心,皇上已经派了太医过去,只是王爷和王妃今日是不能进宫了。”晋王夫妇之事,令林妃颇感意外,不过这样也好,更能坐实姚皇后的罪名。林妃走上前服侍着太后用汤,楚太后看着她如此恭敬,不免又想起姚木蕊的跋扈愚钝,当初若不是先皇赐婚,自己也是不愿意让儿子娶她为妻的。

    楚太后用完参汤便休息了,林妃来到宴席看着宫侍们忙忙碌碌,喃喃道:“快要开场了呢!”

    虽说是家宴,却也是皇家宴席,倒是也算隆重,靳叶沧和靳朱海也带着王妃前来。靳吴铭和靳萧镐一直养在宫中,虽说平日里,吴王妃和萧王妃也来探望,但也都说不了几句话,其他节日,两个王子也都是端坐在位上,不比今日,两人都坐到了母亲身边。姚皇后不在,段妃也因病不能出席,林妃自然是居于妃嫔首位的。

    “今日的歌舞不错,别出心裁,林妃安排的很好。”楚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林妃起身道谢,靳楚治似乎也很满意。果儿给林妃斟酒,看向果儿的眼神,再看着太后腰间挂着茱萸香袋,林妃心知,是时候了。林妃起身:“母后,这杯菊花酒臣妾敬您,祝母后桑榆晚景,平安喜乐。”不多时,宫人继续呈上糕点,果儿将菊花糕放在楚太后和靳楚治的桌面上。林妃说道:“太后,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还请尝尝。”靳楚治拿起一块尝了尝:“这糕点做的不错,爱妃手艺愈发精益的。”太后也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似乎比寻常的更加香甜。”林妃浅笑:“菊花味苦,臣妾兑了些金银花蜜进去,所以吃着格外香甜些。”

    席下歌舞升平,忽而段妃身边云雀匆忙赶来,云雀跪在一旁:“启禀太后,皇上,段妃娘娘她不好了。”靳楚治一惊:“怎么回事?”还没等云雀回话,只听得婼奴一声:“太后,太后!”众人寻言望去,只见楚太后抚着胸口,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吴王妃和萧王妃忙到楚太后身边,靳楚治也过来扶:“母后!传太医,快!”云雀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这是为何?林妃在楚太后身旁,眼睛却看向云雀:看来段妃也有计划。

    后殿里,朱太医赶了过来,靳楚治坐在床边,林妃见太医要行礼,忙说:“免了礼数,快给太后诊治。”太医看了林妃一眼,走上前去,片刻后回话:“回禀皇上,从脉象上看太后娘娘并无不妥,可否告知臣下,太后娘娘晕倒之前发生了何事?”婼奴答道:“宴席上,太后正看着歌舞,突然说心口有些绞痛,还没到奴婢说话,太后就突然晕了过去。”朱太医沉默些许:“太后可食用过什么?”林妃闻言,忙让人将东西拿了过来:“今日宴席备的都是常吃之食,这些都是膳房送来的,还有这桂花酒和桂花糕也是我应景备的,请太医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朱太医看过吃食摇了摇头:“并无不妥。”靳楚治说道:“既无不妥,母后何时才能苏醒?”朱太医忙跪地:“回皇上,臣已经让人去煎了醒神汤来,太后服下后便可苏醒。”

    众人都守在殿中,直到宫女将醒神汤端来给楚太后服下。楚太后服下汤药,慢慢睁开眼睛,众人也松了口气,靳楚治看到一旁的云雀,忽然想起了什么:“段妃那边?”林妃道:“皇上放心,臣妾已请了太医过去,现下段妃已经无事了。”靳楚治点点头:“是何缘故?”云雀走到前跪地:“回皇上,我家娘娘正准备歇息,忽然说头似针扎般的绞痛,然后就晕了过去,奴婢叫不醒娘娘,赶忙来禀告皇上。”三王爷靳叶沧喃喃道:“这倒是奇了,母后是心绞痛,段妃也是绞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殿中一片沉默,徐培见状小心翼翼道:“皇上,依奴才所见,不如着人去太史局问问?”靳楚治思虑片刻:“传太史令即刻进宫见朕!”话音刚落,门外宫侍便进来:“皇上,太史局的主簿陆钱生求见。”靳楚治略有疑虑:“宣。”林妃走上前:“皇上,人都在这里,母后也不好休息,不如臣妾在这守着,让两位王爷跟您一起去前殿吧。”靳楚治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楚太后:“也好,都随朕去前厅吧,林妃留下照顾母后。”转头又对林妃道:“待母后好些,你便着人将母后送回正阳宫,正阳宫东西齐备,也好让母后好好修养。”“是。”林妃看着靳楚治和众人离去,松了一口气。转头向婼奴说道:“嬷嬷辛苦了,不如去歇息歇息?”婼奴道:“伺候太后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还是在这看顾着太后吧。”林妃点了点头:“母后身边一向是嬷嬷伺候的最好,如今母后睡着,嬷嬷不如休息片刻,以免母后醒来,嬷嬷没有精神。”婼奴看了看楚太后:“是,那奴婢就在榻下打个盹。”

    “陆主簿深夜求见,所为何事啊?”靳楚治坐在上方,其余的人在一旁坐着也没说话。陆钱生匆忙赶来,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在这秋日里显得十分不融洽。陆钱生跪在地上:“皇上,臣夜观天象,紫微星隐隐发黑,宫中恐有大事发生,臣匆忙赶来,望皇上派人查看宫中东南方位,恐有不祥之事。”几人听着这话略有一惊,三王爷说道:“太后和段妃皆有不适,事发突然,难道?”陆钱生听到太后有恙,继续说道:“微臣还是来晚一步,皇上,还请立即排查啊。”靳楚治的脸色愈发阴沉,陆钱生虽未明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宫中有人施展邪术!

    一番搜宫,闹得人仰马翻,东南角的宫殿皆被搜查一番,包括林妃的宫殿。却一无所获,直到宫人从凤藻宫的墙角的香灰中翻出了片残缺的纸片,隐约看得出上头写的是八字。原来姚皇后虽然被软禁,但她始终是中宫,并无人敢去搜宫,直到一个小宫女无意看到了香灰里的纸屑。矛头直指凤藻宫,靳楚治也不好包庇,只能希望与凤藻宫无关。可事与愿违,宫人颤抖地拿着在凤藻宫中搜到的东西,只见四个布人,分别写着楚太后,段妃和晋王夫妇的名字和八字,晋王夫妇的布人头上插着两根针,楚太后的心口和头上都扎了针,至于段妃的布偶,太阳穴,心口和四肢都扎满了针。

    靳楚治的手紧紧握着,忽而又松开:“传皇后过来。”其余人在殿中不敢说话,不过多时,姚木蕊被带到殿上,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尊荣,眼神黯淡无光。方才搜宫,姚木蕊眼见着他们把布偶带走,此刻殿上除了靳楚治还有几位王爷和王妃在,看来自己是不能辩解了。不过无妨,只是诅咒晋王夫妇和段妃那个小贱人,皇上会明白的。此刻的姚木蕊还不知道,搜出布偶的人是林妃早就安排好的,自然也不知道已经将楚太后的布偶也放进其中。

    “皇后,你还想说些什么?”靳楚治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心寒,他从未想到自己的皇后会做出这般恶毒又愚蠢的事。姚木蕊跪在地上:“他们该死,都是他们害我!”话还没说完,林妃带着果儿赶来,靳楚治看到林妃过来,心下疑虑:“你怎么过来了,母后怎样了?”林妃欲言又止,跪下道:“皇上,臣妾听闻了前殿之事,心有疑虑,这些日子臣妾代管六宫,就在前两天,发现连清观里多了个道长,说是皇后娘娘安排进来的。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安排个人本无可厚非,可闻听前殿之事,臣妾觉得不妥,让人去将那个道长带过来,谁知那道长收拾了细软正要出宫,索性被人拿住。皇上,臣妾着人将太后送回了正阳宫休息,把那道士押在了殿外。”

    那道士却是姚木蕊带进来的,确是林妃故意放的,为的就是今日。莫道士跪在殿下,看起来十分慌乱,包裹里装着的是一些金银珠宝,此刻也散落在地上,看来是想逃走。莫道士跪在地上,口中只是不住地说着皇上饶命。姚木蕊吞了吞口水,连莫道士都翻出来了。

    莫道士进宫好几日了,嫌宫中烦闷,便趁着今日重阳,侍卫松散,溜到花园中逛了逛。谁知突然看到宫人匆匆忙忙带着太医前往祈年殿,今日靳楚治在祈年殿摆家宴,如此匆忙,恐是出了事,宴席上可都是皇室亲贵啊。莫道士突然想到自己帮姚皇后做的事情,自己虽不知姚皇后给的那些生辰八字都是谁的,但算着日子,今日重阳,是施咒的时间,不会是?莫道士背后一凉,连忙悄悄地去打听,这一打听更是心惊,太后无故晕倒!于是赶忙回到连清观,收拾细软,把姚皇后赏的金银珠宝都带上,准备出逃。谁知刚出观门,就被人拦下,领头的是一个叫果儿的宫女,口里说着莫道士犯了灭门之罪,林妃娘娘要亲自审问。

    果儿带着莫道士到了祈年殿,却并未进大殿,而是进了一所偏殿,林妃就在殿中,看着莫道士战战兢兢的样子,林妃笑了笑:“在宫中施厌胜之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今还伤到了太后,你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莫道士本是贪财之人,皇后来找,本以为发了大财,谁知会被查出来,连连磕头:“娘娘,不关贫道的事,贫道只是听命行事,是皇后娘娘问我要的法子啊,连,连那些生辰八字也都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林妃对果儿示意,果儿递过几个纸条:“你看看,是这几个八字吗?”莫道士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甲申年,壬子年,不对啊,娘娘,皇后只给我三个八字,这个壬子年的没有啊。”果儿将纸条拿了回来,林妃喝了口茶:“本宫说皇后给了你四个八字,明白吗?”果儿俯身说道:“道长最好按照娘娘说的做,待会不管谁问都这样说,如此还能保住你家人的性命,否则......”林妃看着莫道士:“你母亲四十岁才生了你,但是家境贫寒,你父亲好赌,把你的两个姐姐卖去了青楼,你母亲为了保住你和你三姐,把你送进了道观,将你三姐送到了别人家为奴。两年前,你父亲喝多了酒淹死了,家中只有你老母一人,几个姐姐也只是偶尔回去看看。你贪财,却也是想赎回你的几个姐姐,奉养你的母亲。如今你犯了大罪,必死无疑,若按照本宫说的做,我可保你老母姊妹后半生衣食无忧,时间不多了,你还是赶紧决定吧。”

    莫道士看着林妃,这是后宫的争斗,自己性命难保,只有死路一条了,心一横:“我如何能相信娘娘?”林妃看着莫道士,分明就是一个贪财怕死之人,此刻却在跟自己抗衡,轻轻笑了笑:“我以我林氏一族起誓,若不善待你的家人,叫我林氏一族无后而终。”

    祈年殿上,莫道士瑟瑟发抖:“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靳楚治看着下面跪着的姚木蕊和她的侍女,又看着莫道士,似乎已经放弃了,缓缓道:“你一五一十的给朕说清楚。”莫道士跪在地上,语气有些紧张和混乱:“今年,今年端午,不,不是,已经过了端午了,当时已经有端午许愿之人过来还愿了。有一个姑娘来找我,说家中人生病,要我帮忙批八字看看,八字之事隐秘,我就带她去了内室。”四王爷坐在位子上:“那姑娘现在殿中吗?”莫道士连连点头:“是,是,就是她,吉祥,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我带她进入内殿后,她给了我几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问我能否给人下降头,我知道这件事若被查出是要坐牢子的,但是又想多糊弄些钱,便答应了。我看了那些八字,其中有一个是甲申年十月初九日巳时,这个命格最轻,若要施咒,今年内便可起效,至于其余的人,需缓缓图之,便教她如何施咒了。当时我收了她一百两银子做定金,若是一月内有效,她会再来。过了没到一个月,吉祥又来了,说我的办法很有效果,要加重诅咒,皇上,我只敢做些小打小闹的事,这种要人命的事我是不敢的。”

    靳楚治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又敢了?”莫道士吞了吞口水:“我是不敢的,可是吉祥亮出了皇后的腰牌,说明了身份,若是我不继续做下去,就要我的性命,如果我听皇后的话,金银财宝,数不胜数,小人怕死,又被金银迷了眼睛,就继续帮了皇后娘娘。”莫道士又嗑了两个头:“皇上,今日是九月九,今日施咒过后,离甲申年那个最后一次施咒只有最后一次,只要今日施咒完成,再在她生辰当天施一次咒,就回天无力了,故而皇后娘娘将我待到宫里,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其他的几个人,暂时先施咒压制,使他们心悸不安,待来年再动手便是。”靳楚治似有愠气,林妃开口道:“你可知这甲申年出生的是何人?”莫道士连连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今日小人在连清观烦闷,出来才知道太后娘娘突然晕倒,小人害怕皇后所害之人也有太后,就,就......”“就想收拾东西逃走是吗?哼,你还真是聪明!”林妃说道,看向靳楚治:“皇上,莫道士所言不知是否属实?”靳楚治抬手将布偶打翻在地,四个布偶落在地上,其中有一个身上的针掉了几根下来。

    姚木蕊看着布偶,发觉不对,怎地会有四个?三王爷看了看靳楚治,又看向莫道士:“你可看清楚,这几个生辰八字是皇后给你的吗?”莫道士爬着上前,看了看:“对,对,就是这四个,有几个年份相仿,还有一个壬子年的,对,对,是这四个。”姚木蕊慌乱道:“壬子年,没有,没有壬子年,你胡说什么,明明只有晋王、沐仪琏和段澄儿那个贱人,哪里来的壬子年,不是,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壬子年的是谁!”三王爷似笑非笑:“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不真,壬子年是母后的八字,难道这么多年,皇后娘娘连母后的生辰都不知道吗?今日母后突然晕厥,皇后不知?”姚木蕊盯着三王爷:“母后?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话刚说完,姚木蕊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靳楚治,往前爬过去:“皇上,臣妾没有。”只是姚木蕊还没爬出多远,就被徐培拦了下来。姚木蕊转头盯着莫道士:“是你诬陷本宫!”莫道士一脸不敢相信:“这,这,皇后娘娘,明明就是你要我做的啊。”莫道士转头看向皇上,从怀里摸索出一张纸条:“小人当时也害怕,就把当时皇后给我的纸条悄悄留下了一张,自己又写了一张还回去,皇上,您可以比一下字迹,还有,还有这些金银珠宝,也是皇后娘娘所赠,皇上可以查看。”林妃看到这个场面也是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道士还留了一手,不过也好,更能将皇后的罪名定死。

    靳楚治看了看字条,上面写的是靳楚澜的八字,确实出自姚皇后之手,姚木蕊每次做事都是亲自动手,上次是,这次也是。靳楚治开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与你夫妻多年,你的字迹我会认不出吗?”姚木蕊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害太后,我只是想要他们几个去死,没有想害太后。”吴王妃道:“这倒是奇了,若不是你,他一个宫外的小道士,能有堂堂太后的八字?再说了,你之前因为太后偏袒晋王妃一直耿耿于怀,这宫里人都知道啊。”姚木蕊还在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说着看向莫道士就要扑过去:“你这个下贱胚子,敢诬陷本宫,本宫杀了你。”看着姚木蕊愈发不成体统,靳楚治喝道:“来人,皇后失德,把她带下去,代明日上朝,商议废后之事!”

    和宫中不同,晋王府里却是一片喜气。靳楚澜很是欢喜:“你怎么也并不早点告诉我。”语气似是责怪,却十分喜悦。问竹拿来了一个软枕给沐仪琏垫着。红萝派人送太医回宫,又按照方子煎了药端进来。沐仪琏尝了一口:“这安胎药苦的很。”红萝笑了笑又送了一勺到沐仪琏嘴边:“太医开的方子,良药苦口嘛。”沐仪琏又喝了一口,索性将药碗端了过来,一下子喝完,随后啧了下嘴向着靳楚澜说道:“若是早告诉你,岂不是就要早些喝这些苦药了?”靳楚澜拿了蜜饯送到沐仪琏嘴边,笑道:“都三个多月了,我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怪我,这些日子繁忙,没关心到你。”沐仪琏将蜜饯放入口中,缓缓说道:“我如今怀着身孕,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靳楚澜给沐仪琏擦拭着嘴角,说道:“从今日起,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养胎便是,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不久,姚木蕊被废,举国哗然,后又传出了晋王妃有喜的消息。吴王妃和萧王妃不知什么缘故,跟自家王爷闹着,一定要把儿子接回王府。三王爷和四王爷也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硬生生求着把儿子接回了王府。众人只看到这些,自然不知,靳楚澜对两位皇兄说了什么,也不知靳吴铭和靳萧镐回到王府后长舒了一口气,连喝了一个月的定神汤。如此一来,姚皇后倒台,靳楚治失去了一方助益,两个养在宫中的孩子也回到了王府,无疑让靳楚治失去了后方。而沐仪琏胎像稳固,靳楚澜也备受支持,连原本坚定站在靳楚治一方的人也产生了动摇。沐仪琏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传回了母国,尉迟倾也收到了来信,不禁感叹仪琏在他国步步算计,举步维艰。只是虽然如此,却还有靳楚澜尽心维护着她,同为典朝长公主,沐仪瑾却没能和姐姐一样夫妻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