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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后宫大封

    “皇后娘娘,缨宸妃不好了。”才过完年没多久,众妃正在请安,蓝玉走到皇后身边轻声说道。皇后皱了皱眉:“年前身子就不好,连除夕都没出来,怎么如今?”缨宸妃一直住在宜嫔的禧晨殿,宜嫔对她也算是照顾,只是年前缨宸妃就生了病,没想到竟连一个月都熬不过去了。宜嫔见状,似乎很是惋惜:“年前,缨妹妹就病了,又是请太医,又是熬夜,总也不见好。”一旁的顺昭仪顺着她这口语接了下去:“是啊,这阵子宜嫔为了照顾她也是劳心劳力,不曾想还是......”皇后叹了口气:“柔妃,你身子不好,就别过去了,顺昭仪、宜嫔,跟我去瞧瞧,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宫吧。”

    缨宸妃终究是没能挺过去,当天下午人就没了,皇上顾及陶家体面,跟皇后商量封了缨宸妃为贵人,按良人仪制治丧。皇后又想起宫中许久没有大封,几个皇子公主也渐渐大了,总该给他们的母妃晋一晋位份,还有过世的嫔妃,也当添几分哀荣。

    沐元晨下了学回到来仪殿,连晚饭都没用,就过来给尉迟倾请安,尉迟倾正看着四房送来的账本,也没抬眼:“先去用晚膳吧,晚点过来,母后查查功课。”沐元晨低了低头,又行了礼,却没有起来,尉迟倾觉得奇怪,放下账本问道:“怎么了?”沐元晨抬眼:“母后,儿臣听说您跟父皇商量给母妃嫔位了。”尉迟倾点了点头,沐元晨道:“儿臣知道,母后是为儿臣着想。”何琴出身一般,位份又不高,当初生沐元晨,也不过是封了个宸妃,现如今宫中其他两个个皇子,生母出身位份都不低,虽然沐元晨在皇后身边长大,但终究有人拿他的出身说事。

    尉迟倾招了招手:“过来。”沐元晨起身走到尉迟倾身旁,尉迟倾拿手刮了刮沐元晨的脸:“晨儿,母后问你,待你成年后,会给你母妃请封吗?”沐元晨皱了皱眉头,随即舒缓开来:“儿臣有记忆以来,都是在母后身边,对母妃,已经不记得了。有关母妃的事,都是母后您告诉我的,可是她既是我母妃,我自是要为她身后哀荣尽一份力的,日后,待儿臣成年,会好好孝顺母后,也会给母妃请封。”尉迟倾点了点头:“晨儿,好好读书,去吧,用膳后过来,母后是要查功课的。”

    沐元晨出去后,绿袖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说道:“也是可怜,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尉迟倾何尝不知,只是他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若是不能更进一步,只怕以后性命难保。身为皇长子,又被皇后亲自教导,已经引来太多忌惮了,偏偏又不是皇后亲生,自然又给人留下把柄。

    尉迟倾看向绿袖:“最近朝堂上声音很多?”绿袖点了点头:“皇上有三个皇子,朝中大臣对于立嗣一事百般争论。”大皇子是长子,品行端方,又由皇后抚养,呼声最高,然其生母出身不高,典朝立国以来,储君的生母皆是高门之女,故而朝中有人拿此说事。二皇子是顺昭仪所出,认真有利,加之顺昭仪家世不错,也有不少人支持,可是因为镇安王一事,朝中官员也多有顾虑。三皇子生母柔妃为周家嫡女,又是太后亲眷,然三皇子虽机敏聪慧,却体弱多病,若为储君,多人不服。

    三个皇子各自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尤其是沐元晨,若是沐元晨没能成为储君,如今朝中对他的支持就会成为日后要他性命的一把刀。尉迟倾用手撑着额头,微微阖上双眸,说道:“我要收晨儿为子,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否在昭乾殿。”绿袖意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自家小姐决定的事情,只怕不好改变。

    不多时,绿袖回到来仪殿,皇上还在昭乾殿看折子,未召嫔妃侍寝。沐元晨用了晚膳,尉迟倾正在问他功课,皇上还在看折子,想来也不会这么早睡下,问完功课再去也来得及。

    “为官者,当清廉守节、谨小慎微,为一方百姓谋福祉。”沐元晨道,尉迟倾放下书本:“嗯,若有一官员,爱民如子,新到地方,可此地多年来官商勾结,有钱有权者横行无阻,平头百姓求告无门。此时新官上任,横行者又来行贿,若是你,该当如何?”沐元晨沉思许久,开口:“多年勾结,想必背后定有靠山,若是不收,轻者被架空,无有实权,重者性命难保,更遑论为民做主。”尉迟倾饶有兴致:“所以当随波逐流?”沐元晨摇了摇头:“儿臣以为,不如先收下,列个名目出来。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取得信任,做起事来也更为方便。既然是新到地方的官员,每年都需入京都考核。”尉迟接道:“你的意思是将证据呈上?”沐元晨思虑了一会,摇了摇头:“儿臣想,这种勾结非一朝一夕可成,必然牵连甚广,若是没有万全之策,切不可打草惊蛇,只能徐徐图之。”

    “晨儿小小年纪,思虑周到,颇有长兄风范。”沐宗玺径直走了进来,沐元晨连忙跪了下去,尉迟倾正欲起身,却见沐宗玺摆了摆手:“安士臣说方才你让人来找我,刚好看完折子,就过来了。”尉迟倾笑了笑,看了一眼沐元晨,沐宗玺抬了抬手:“起来吧,方才你母后的问题答的不错,父皇问你,若是让你选择官员到此地,你会选什么样的人,是出身寒门,能体百姓疾苦者,亦或是高门显贵,见惯钱财权势者?”沐元晨看了一眼尉迟倾,尉迟倾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沐元晨便说道:“出身寒门,更能设身处地为百姓着想,高门显贵不易被钱财收买,两者皆有可取之处。不过,不过寒门未必就体百姓疾苦,也许会为了钱财与人同流合污,同理,高门也未必不会被钱权左右,而且未经他人苦,怎能感同身受?”沐元晨提着衣摆跪下叩头:“父皇乃一国之君,知人善任,儿臣无能,不知当如何抉择。”

    沐宗玺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有此番见解,已经很不错了。”尉迟倾起身扶起沐元晨:“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还要上早课。”沐元晨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尉迟倾也踱步到一旁坐下。

    绿袖端了参汤过来放在沐宗玺面前,尉迟倾撑着头看着参汤:“看了一天的奏章,也是很累了吧,喝点参汤吧。”沐宗玺搅动着参汤,神情确有些疲惫:“这几日无非都是在为立太子的事争论,你怎么看,三个皇子,哪个更好?”尉迟倾笑着摇了摇头:“都是精心教养的孩子,哪个不是腹有诗书、精于六艺?没有谁比谁更好。”沐宗玺似乎也是这样想:“是啊,只是背后的势力各有不同,元晨是长子,我自然对他有所期许,只是那些大臣总捏着他的出身,不肯放过。”说着,沐宗玺将一勺参汤送入口中,尉迟倾若有似无地笑了笑:“立嗣重在人品如何,贤能与否,何关出身?不过既然提了,也还是要做到让人无可指摘才好。晨儿一直养在我膝下,我又无所出,想同你商量把晨儿正式过继到我名下。”

    沐宗玺抬眼看向尉迟倾:“想好了?”尉迟倾对上他的眼睛,狡黠一笑:“是你想好了,我只是帮你。”沐宗玺笑道:“六宫大封之时,便把此事一同办了,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些补偿。”尉迟倾低下头,眼神有些落寞:“原以为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如今有了晨儿,他是个好孩子,我也欣慰。”沐宗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元晨是他补偿给她的,可是为了这个补偿,他故意让何琴丢了性命。沐宗玺喝着参汤,若是她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会失望吧,不过也许她早就猜出来了。沐宗玺没有抬头,也不敢对上尉迟倾的双眸,或许是愧疚吧。

    “皇后娘娘当真仁善,李贵人本是有罪在身,却还是愿意为她添一份哀荣。”宜嫔说道,皇后看了下面坐着的人,已经寥寥,哪里还有当初百花争艳的样子了。“后宫嫔妃凋零,太后和本宫的意思是再选几个人进宫。”皇后不咸不淡地说着,似乎只是在做本职工作,并没有掺杂任何情感。下面众人面面相觑,有孩子的那几个倒是淡然,终身已经有了依靠,没有孩子的有些慌乱,她们已经韶华不在,再添新人,只怕连皇上的面也难见了。

    皇后看出她们的想法,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孩子们大了,作为她们的母妃,你们的位份自然要升。”说着,接过绿袖递过来的册子:“顺昭仪、柔妃同晋为贵嫔,襄婕妤晋为昭容,康宸妃晋为贵人,另外齐乐颜虽被废,却总归是二公主生母,皇上对她也总有情分,便追尊为淑妃。”众人起身道谢,宜嫔等也起身恭贺。皇后笑了笑:“别忙着恭贺,怎知你们就没有喜事呢?你们也都入宫多年,本宫已与皇上议定,给你们晋一晋位份。”嫔妃们喜不自胜,却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皇后看了绿袖一眼,绿袖呈上另一份册子,皇后只是接过册子,并未细看,说道:“宜嫔陪伴皇上许久,温婉恭敬,特封为昭仪,与顺贵嫔、柔贵嫔同理六宫事宜。张史女、陈史女晋为宸妃。”宜嫔抬眼,显然是没料到,原以为自己嫔位已是自己能得最高位,不曾想,却能跻身三夫人。

    得了晋封自然高兴,唯独有一人,此次晋封,只有珍昭仪不在其列,皇后当然察觉出她的不满,随即说道:“珍妹妹,乃利国公主,身份尊贵,皇上的意思是待妹妹诞下皇子,一举封为四妃,才不算辜负。”珍昭仪怎会不知,自己入宫多年,却无一儿半女,而这也是给了皇后阻止自己晋升的理由,可面上却只能佯装无事,附和着皇后的话。

    皇后眼见众人落座,说道:“还有一桩事要说与你们知道,本宫准备正式收养大皇子,以后大皇子就记在本宫名下了。皇上今日早朝也会宣布此事,大封典礼在即,皇上的意思是索性一起办了。”说罢,皇后自顾自地喝了口茶,底下的人神色各异,还是顺贵嫔先开口:“大皇子一直都在娘娘膝下抚养,记在娘娘名下,也是名正言顺。颖妹妹去得早,娘娘抚养大皇子,真是大皇子的福气。”方昭仪也附和:“皇后娘娘对大皇子视如己出,凡事亲力亲为,这些,臣妾等都是有目共睹。”

    “娘娘如今已是贵嫔,怎么却是不高兴?”落池试探的问道,自从回到承露宫,柔贵嫔的脸上一点笑脸都看不见。柔贵嫔扫过桌上端来的汤药,一挥手将其打翻,落池也是慌了,连忙去捡碎片,柔贵嫔至始自终一言不发。过了许久,落池已经将地面打扫干净,柔贵嫔才开了口:“旵儿呢?”落池低声回道:“刚刚服了药,已经歇下了,养足精神,皇后娘娘说下午先生教棋艺,让几个皇子公主都过去看看。”柔贵嫔喃喃道:“皇后还真是仔细。”落池见柔贵嫔如此,探问道:“皇后专门请的棋艺大家,咱们三皇子过去一同听不好吗?”柔贵嫔冷哼一声:“好,当然好。可大皇子本就是是长子,又成了嫡子,皇后还如此细心教导,皇上也同意了,那旵儿岂非再无机会?”落池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凡,可却是生来柔弱,连三皇子也是病弱,不想她竟有这般想法,可哪有国主愿将天下交托在一个缠绵病榻的皇子手中呢?

    看着柔贵嫔,落池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闭了嘴,其实柔贵嫔此刻心中更是郁郁。一来宫中皇子公主不少,只有自己的孩子生来不足,体弱多病,二来三个皇子,大皇子出身一般,二皇子因镇安王一事多少有牵连,自己的孩子本应是身份最尊贵。可偏偏皇上抬举范佳伊,不但不牵连,还给她荣宠尊贵,今日之前,她的位份一直高于自己,就算是现在两人平起平坐,同理六宫事。可宫中何人不知她身子不好,这协理之权也只是个摆设。而大皇子由皇后抚养,如今正了名,已是嫡长子,偏又好学用功,挑不出错来。这样一比较,三皇子最落下风,柔贵嫔怎能不急?

    大封典礼结束后,皇后照例来给太后问安,这次太后特意叫了顺贵嫔和柔贵嫔一起过来,显然是有事要吩咐。

    “太后,奴婢看外头花开得好,给您摘了几朵簪花。”棋伽捧着托盘进来,上头摆着的几朵牡丹开得正好。太后看了一眼托盘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哪里还簪什么花。”棋箬拿过一朵肉红色牡丹走过来给太后簪上:“太后容颜不改,簪上花更好看呢。”柔贵嫔也跟着附和:“臣妾瞧太后娘娘脸上一点细纹都没有,与臣妾等站在一起,看着比臣妾还要年轻呢。”太后笑了笑,向棋伽问道:“花开得很好吗?”棋伽答道:“是,太后近日不大出门,园子里百花争艳,牡丹、芍药、玉兰、茉莉都开了,可是漂亮!”

    “那倒是好得很,春天了,是该热闹热闹。”太后道,忽而又叹了口气:“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只是皇帝后宫嫔妃凋零。”皇后闻言起身:“后宫嫔妃凋零,是臣妾之过。”太后摆了摆手:“坐吧,你已十分尽心,哀家岂能不知。”说着转头看向顺贵嫔和柔贵嫔:“前阵子,哀家同皇后说起,后宫只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嫔妃又不多,自十年前选秀后,再也没添过新人。”顺贵嫔见太后如此说,自然明白:“后宫姐妹不多,也显得冷清,不如再进行选秀,选些好的入宫,也好为皇上开枝散叶。”太后笑着摇了摇头:“选秀太过费神,皇帝也嫌太过麻烦。你们俩帮着皇后协理六宫,帮着一同看看,挑几个好的便是。”柔贵嫔和顺贵嫔双双起身:“是。”太后继续说道:“此次大封,未免有些挪宫的事情要办,新人入宫,也要安排住处,这些你们都看着办。只是有一点,宫中现在的嫔妃都是陪伴皇上多年,不要让她们觉得新人风头太甚,生出嫉妒之意。”

    “听说李大人准备把小女儿也送进宫。”张眉鹤和陈书默在御花园里闲聊。陈书默冷笑道:“李绮罗那样跋扈,她的妹妹能好到哪去?”说着,似乎又有些担忧:“你说皇上会给她什么位份?”张眉鹤想了想:“当初李绮罗入宫便是才人,想必她也不会低于才人之位吧。”陈书默心内愈发不安:“才人,若是再得宠些,很快便要赶上你我了。”

    很快新人入了宫,此次选入宫中的宫嫔共有四人,李绮罗的妹妹李绮烟、孙氏世族之女孙长英、吴氏世族之女吴若薇,还有在安州贤名远扬的苏家之女苏蘅。据说这个苏姑娘自小谦让有礼,家中本是从商,苏姑娘劝其兄长幼弟用功读书,又让父亲搭棚施粥,又为往来过路的考生提供住处盘缠,偏偏她又出落的楚楚动人,在整个安州美名远扬,都赞她仁心懂礼。此次她能以商人之女身份入选,便是因为她贤名远播,地方官员举荐。

    “几位妹妹无须多礼,以后都是一家姐妹,现在宫中适应适应。”新人请安,皇后端在在凤座上,也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几位妹妹真是娇艳动人呢。”说话的是襄昭容。皇后笑了笑:“本宫已与皇上商议,李氏、孙氏、吴氏,册为才人,苏氏册为史女,苏妹妹美名远扬,皇上和本宫也略有耳闻,按皇上的意思,特赐号‘贤’。”苏氏出身不比其他三人,故而位份低下,可皇上只给她一人赐了封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宫中之人不得看轻她。苏氏自然明白这番好意,随即谢恩。

    女眉陪着珍昭仪在御花园闲逛,“娘娘,皇后叫李才人住在咱们宫里是什么意思?”女眉问道。方才皇后跟顺贵嫔、柔贵嫔把新入宫的人分到各个宫里,孙才人去了宜嫔的禧晨殿,吴才人分到了枕帘殿,贤史女去椒芦殿和张宸妃同住,而李才人分到了珍昭仪所在的携芳殿。

    “这几个新人要么有出身,要么有贤名,都不是什么善茬,李才人放在本宫身边也好,对了,姨母前几天来信,说朝堂动荡,支持先皇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想要找回鲁阿番。”珍昭仪如是说道:“我这个小堂弟啊,今年也有十七岁了。”

    女眉默默不说话,当初葛利图政变夺权,诛杀兄长及其长子,却让其幼子鲁阿番被救走,当时鲁阿番不过四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