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天罚之剑
李夏隐隐感觉自己经受了一轮高强度扫描。
一系列不同的射线与电磁波扫过他的身体，清晰而全面的探查和检测了他的身体状况，精确到每一根骨头和每一块肌肉。
“没怎么变呢。”
成年女性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李夏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她其中的某些义眼闪动了几下，暂时性的让李夏的发声器官恢复了功能。
“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真羡慕你。我这些年变了很多，恐怕你都认不出来我是谁了。”
“知道吗，我有预感，如果你说‘你变成怪物了’或者问‘你是谁啊’，对方都会翻脸的。”莉莉丝在一旁用夸张的语气提醒道：“这女人是谁你该不会忘了吧？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啊！”
才不是。
李夏当然能识破莉莉丝的胡话。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你会这么称呼我，‘病友’。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察觉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些，像是得知了一个相当有分量的好消息。“当年你突然消失，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我难过了很久，因为只有你相信我，我没疯，我真的看到了——”
“等一下。”
成年女性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的许多复眼快速闪动着，好像在检测什么。
“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你现在还能看见她吧？就那个什么，‘莉莉丝’？”
“怎么可能看不见了？当然能看见啊。她现在就站在你旁边，正在跟你比身高。你记得吧，她有时候表现得就是很无聊，经常会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但她其实很厉害的。听我说，当年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去相信莉莉丝，不要整天怀疑她会害我，我应该更多的去信任你，以及信任她，如果我能早一点听你的，早一点去接受莉莉丝的存在和她说的话，早就——”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成年女人再次封锁了李夏的语言功能，将他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你确实比我病的重。”
她伸出手，好像要去摸李夏的脸，中途又突然停下，然后缓缓垂落。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好几轮，最终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纠结与困惑上。
“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会，脸上所有的复眼也随之共同熄灭了一瞬，随后才再次亮起。“就像我没想到，你至今仍然相信自己能看到‘莉莉丝’一样。”
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相信我没疯吗？！
李夏努力想用眼神表达出这个意思来，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片刻后。
成年女性离开后巷，登上了一辆带有城市卫队标志的专用车辆，驶离小路，加入了等在附近另一条大街上的车队，离开了这里。
他们还要赶赴其他地方，响应其他付费用户的报险，解决其他麻烦。在城市群，尽管收费昂贵且有着许多这样那样的弊端，但作为相对可靠，至少通常都不会坑害付费用户的雇佣武装力量，城市卫队的服务仍然供不应求。
离开前，对方告诉李夏，她是因为在内部系统里查阅拘留信息时，发现了似曾相识的脸，才从正在前往另一个犯罪现场的过程中半路折返回来的，只为亲自见一见他——虽然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不在原位了，但她还是通过接入附近的监控系统的方式，找到了他们。
作为城市群中几乎和照明一样普遍存在的人工装置，就算是这种背街小巷，也是有摄像头存在的。
“哇哦，你朋友？牛啊。”
一直到确认对方已经走远了，白露才敢开口小声议论起八卦。
“看制服就知道是城卫队的精英，还有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定住不动的本事，那什么，‘黑客’？身上那套义体恐怕比一套房子还贵。你怎么认识这种大佬的？”
由于身份和战斗力上的双重差距，大多数帮派分子是惹不起城市卫队的。更何况作为一家提供雇佣武装服务的巨型企业，哪怕只是他们的普通士兵，都能呼叫增援，喊来大批大批的友军过来，哪怕是那些规模巨大的强势帮派，与之相比，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白露看来，对方是那种自己绝对惹不起，随手就能把自己碾死的大人物。她很惊讶于自己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居然有这么强而有力的上层人脉关系，而且基本上完全没听懂两人叙旧时说的那些话，还以为那就是上层人的交际模式。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李夏这么说着，脸上带有明显的沮丧。“我们以前住的很近，就在隔壁。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一起聊天，关系很好。她曾经是全世界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虽然我很显然不是‘人类’这么肤浅的东西，但听你说这种话还是有点不爽。那个臭女人哪里比我强？她能每天跟你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看一样的风景吗？她跟你说的话有我跟你说的话多吗？她能24小时陪在你身边吗？”
莉莉丝忍不住插了一嘴。
“……但她现在不再理解我了，甚至像那些人一样怀疑我疯了，怀疑我在骗人。我很怀疑我们到底还算不算朋友。她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说到这里，李夏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呃，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这个，我是没太听懂啦，不过你们好像提到另一个女人，‘莉莉丝’？还有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你们这是……你和两个女人都有一腿？先是刚才那个女的，然后是那个‘莉莉丝’，也就是说那女的其实是你的前女友？她不喜欢你的下个女友呗？”
看白露的神情就知道她的确是完全没听懂，基本上是在用自己听到的只言碎语与自身的认知和想象力充分混合，努力在理解，努力试图安慰一下看起来很难受的新朋友。
“我是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个人觉得呢，人还是得靠自己，也要尊重自己的选择，就算你的前女友是大佬，但是呢，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李夏站在原地缓了缓，得益于过硬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快就从负面情绪的影响中走了出来。
“谢谢你的安慰。”
他友好的轻拍了拍白露的肩膀，手感坚硬无弹性，显然是某种非仿生型的义体，着重功能而非外观或舒适度。“虽然你理解的不太对吧，但你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那就好，我其实不是很会安慰人，再说下去就要词穷了，而且你们的关系真的有点复杂，我确实是听不懂。”
白露这么说着，挠了挠脑袋，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幸好你懂我意思，总之，不管你怎么想，作为你的朋友，我都支持你。对了，话说回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问问你的大佬前女友，城卫队那边的犯罪记录能不能……消掉啊，或者隐藏也行，只要不是一扫身份芯片就能看见。”
“她没给我联系方式，只约了我之后再见面。”
想到刚才‘病友’暗中发来的信息和文件，李夏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把它们说出来。“再见面时我会帮你问问的。”
“那就太感谢了。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我都要被熏入味了。身份芯片的事，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有点头绪了，不过得先去拿点东西，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帮我把风……帮我防备一下坏人。放心，不是犯法的事。”
“没问题。”李夏点了点头。“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谁？我？没有啊？”
白露迷茫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就问问，没事就好，别太在意。”
“不是哥们，你这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到底咋回事啊？我的义体漏电了还是怎么地？”
……
大气层外，“神国”。
这是由人类而非神明打造的伟大奇观——意识到地表上的自然环境随着科技与文明的发展遭到严重破坏，实质上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后，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小撮人，决定离开这片肮脏之土，在纯净的太空中，重新建立属于人类的真正乐园——“神国”本质上是一座如城市般庞大的巨型空间站，高傲的运行在远离人世喧嚣的专用轨道上，俯视着它的来处，独享这份孤独与宁静。
其中一处房间内，有一对父子正在交谈。
“这件事，你的应对，太慢，太犹豫。举棋不定，坐失良机。”
得益于巨量的资金投入，身上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痕迹的父亲，从外表上看只是个普通的花甲长者，与其高达三位数的实际年龄相差甚远。
他语气平缓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对自己的后裔投去失望的目光，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由专用的医疗保障与生活管理团队精心调制的‘茶’——由于配料和工艺同样复杂，这‘茶’比等重的黄金还贵。不过，放在这间房间里，‘茶’也只是其中很寻常的一部分罢了。
“是。我会吸取教训。”
儿子并没有反驳。他的身上同样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于是拿了一台微型投影设备，在桌面上映出了一张照片。
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年长医生。
“目前，绝大多数人员、设备、档案均已经确认回收，只有这个人……”
在设备上操作了几下后，上面显示出更多信息来。从基因序列到生平经历，主治医生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下来，汇总到一起。
“……消失了。由顾氏集团提交给我的报告中称，他们没能找到这个人或他的尸体，且在现场发现了匆匆收拾财物和更换服装的痕迹，另追踪到档案被违规复制到其他设备中的历史记录。他们还追查到了一些诸如私下出售‘素材’给第三方的恶劣行为，认为这个人有极高的可能性与这次‘意外’的起因有关，目前正在将其当作主要怀疑对象调查。”
“人不可能‘消失’。”父亲以笃定的语气强调到。“他们告诉你的信息也不完整。”
“是。”
儿子极力想表现驯顺，避免自己与父亲意见相左的情况出现。“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人带走了档案的副本，并可能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将档案出售或公之于众。”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在目前这个关口，我们不能容忍这种……”
“我已经安排好了‘天罚之剑’。”
父亲又喝了一口‘茶’。
“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要谨记，你看到的报告，都是提交报告的人想让你看到的。作为决策者，在大事上矫枉过正，不算什么。谁知道洗手前手上究竟有多少细菌呢？只能在洗手时尽量洗的干净点。”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显然，衰老并未夺走他的冷酷和锋芒。
“另外，你选择的那家小微企业，在处理这件事时的态度很不端正，我不喜欢。他们怠慢你，就是蔑视我。得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神国”下层。
随着防护罩朝侧面展开，一台巨大的能量炮展露出来，指向了人类的故乡。
一系列不同的射线与电磁波扫过他的身体，清晰而全面的探查和检测了他的身体状况，精确到每一根骨头和每一块肌肉。
“没怎么变呢。”
成年女性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在李夏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她其中的某些义眼闪动了几下，暂时性的让李夏的发声器官恢复了功能。
“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真羡慕你。我这些年变了很多，恐怕你都认不出来我是谁了。”
“知道吗，我有预感，如果你说‘你变成怪物了’或者问‘你是谁啊’，对方都会翻脸的。”莉莉丝在一旁用夸张的语气提醒道：“这女人是谁你该不会忘了吧？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啊！”
才不是。
李夏当然能识破莉莉丝的胡话。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你会这么称呼我，‘病友’。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察觉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些，像是得知了一个相当有分量的好消息。“当年你突然消失，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我难过了很久，因为只有你相信我，我没疯，我真的看到了——”
“等一下。”
成年女性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的许多复眼快速闪动着，好像在检测什么。
“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你现在还能看见她吧？就那个什么，‘莉莉丝’？”
“怎么可能看不见了？当然能看见啊。她现在就站在你旁边，正在跟你比身高。你记得吧，她有时候表现得就是很无聊，经常会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但她其实很厉害的。听我说，当年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去相信莉莉丝，不要整天怀疑她会害我，我应该更多的去信任你，以及信任她，如果我能早一点听你的，早一点去接受莉莉丝的存在和她说的话，早就——”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成年女人再次封锁了李夏的语言功能，将他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你确实比我病的重。”
她伸出手，好像要去摸李夏的脸，中途又突然停下，然后缓缓垂落。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好几轮，最终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纠结与困惑上。
“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会，脸上所有的复眼也随之共同熄灭了一瞬，随后才再次亮起。“就像我没想到，你至今仍然相信自己能看到‘莉莉丝’一样。”
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相信我没疯吗？！
李夏努力想用眼神表达出这个意思来，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片刻后。
成年女性离开后巷，登上了一辆带有城市卫队标志的专用车辆，驶离小路，加入了等在附近另一条大街上的车队，离开了这里。
他们还要赶赴其他地方，响应其他付费用户的报险，解决其他麻烦。在城市群，尽管收费昂贵且有着许多这样那样的弊端，但作为相对可靠，至少通常都不会坑害付费用户的雇佣武装力量，城市卫队的服务仍然供不应求。
离开前，对方告诉李夏，她是因为在内部系统里查阅拘留信息时，发现了似曾相识的脸，才从正在前往另一个犯罪现场的过程中半路折返回来的，只为亲自见一见他——虽然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不在原位了，但她还是通过接入附近的监控系统的方式，找到了他们。
作为城市群中几乎和照明一样普遍存在的人工装置，就算是这种背街小巷，也是有摄像头存在的。
“哇哦，你朋友？牛啊。”
一直到确认对方已经走远了，白露才敢开口小声议论起八卦。
“看制服就知道是城卫队的精英，还有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定住不动的本事，那什么，‘黑客’？身上那套义体恐怕比一套房子还贵。你怎么认识这种大佬的？”
由于身份和战斗力上的双重差距，大多数帮派分子是惹不起城市卫队的。更何况作为一家提供雇佣武装服务的巨型企业，哪怕只是他们的普通士兵，都能呼叫增援，喊来大批大批的友军过来，哪怕是那些规模巨大的强势帮派，与之相比，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白露看来，对方是那种自己绝对惹不起，随手就能把自己碾死的大人物。她很惊讶于自己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居然有这么强而有力的上层人脉关系，而且基本上完全没听懂两人叙旧时说的那些话，还以为那就是上层人的交际模式。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李夏这么说着，脸上带有明显的沮丧。“我们以前住的很近，就在隔壁。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一起聊天，关系很好。她曾经是全世界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虽然我很显然不是‘人类’这么肤浅的东西，但听你说这种话还是有点不爽。那个臭女人哪里比我强？她能每天跟你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看一样的风景吗？她跟你说的话有我跟你说的话多吗？她能24小时陪在你身边吗？”
莉莉丝忍不住插了一嘴。
“……但她现在不再理解我了，甚至像那些人一样怀疑我疯了，怀疑我在骗人。我很怀疑我们到底还算不算朋友。她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说到这里，李夏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呃，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这个，我是没太听懂啦，不过你们好像提到另一个女人，‘莉莉丝’？还有什么看得见看不见的。你们这是……你和两个女人都有一腿？先是刚才那个女的，然后是那个‘莉莉丝’，也就是说那女的其实是你的前女友？她不喜欢你的下个女友呗？”
看白露的神情就知道她的确是完全没听懂，基本上是在用自己听到的只言碎语与自身的认知和想象力充分混合，努力在理解，努力试图安慰一下看起来很难受的新朋友。
“我是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个人觉得呢，人还是得靠自己，也要尊重自己的选择，就算你的前女友是大佬，但是呢，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李夏站在原地缓了缓，得益于过硬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快就从负面情绪的影响中走了出来。
“谢谢你的安慰。”
他友好的轻拍了拍白露的肩膀，手感坚硬无弹性，显然是某种非仿生型的义体，着重功能而非外观或舒适度。“虽然你理解的不太对吧，但你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那就好，我其实不是很会安慰人，再说下去就要词穷了，而且你们的关系真的有点复杂，我确实是听不懂。”
白露这么说着，挠了挠脑袋，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幸好你懂我意思，总之，不管你怎么想，作为你的朋友，我都支持你。对了，话说回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问问你的大佬前女友，城卫队那边的犯罪记录能不能……消掉啊，或者隐藏也行，只要不是一扫身份芯片就能看见。”
“她没给我联系方式，只约了我之后再见面。”
想到刚才‘病友’暗中发来的信息和文件，李夏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把它们说出来。“再见面时我会帮你问问的。”
“那就太感谢了。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我都要被熏入味了。身份芯片的事，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有点头绪了，不过得先去拿点东西，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帮我把风……帮我防备一下坏人。放心，不是犯法的事。”
“没问题。”李夏点了点头。“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谁？我？没有啊？”
白露迷茫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就问问，没事就好，别太在意。”
“不是哥们，你这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到底咋回事啊？我的义体漏电了还是怎么地？”
……
大气层外，“神国”。
这是由人类而非神明打造的伟大奇观——意识到地表上的自然环境随着科技与文明的发展遭到严重破坏，实质上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后，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小撮人，决定离开这片肮脏之土，在纯净的太空中，重新建立属于人类的真正乐园——“神国”本质上是一座如城市般庞大的巨型空间站，高傲的运行在远离人世喧嚣的专用轨道上，俯视着它的来处，独享这份孤独与宁静。
其中一处房间内，有一对父子正在交谈。
“这件事，你的应对，太慢，太犹豫。举棋不定，坐失良机。”
得益于巨量的资金投入，身上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痕迹的父亲，从外表上看只是个普通的花甲长者，与其高达三位数的实际年龄相差甚远。
他语气平缓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对自己的后裔投去失望的目光，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由专用的医疗保障与生活管理团队精心调制的‘茶’——由于配料和工艺同样复杂，这‘茶’比等重的黄金还贵。不过，放在这间房间里，‘茶’也只是其中很寻常的一部分罢了。
“是。我会吸取教训。”
儿子并没有反驳。他的身上同样没有经过任何义体改造，于是拿了一台微型投影设备，在桌面上映出了一张照片。
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年长医生。
“目前，绝大多数人员、设备、档案均已经确认回收，只有这个人……”
在设备上操作了几下后，上面显示出更多信息来。从基因序列到生平经历，主治医生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下来，汇总到一起。
“……消失了。由顾氏集团提交给我的报告中称，他们没能找到这个人或他的尸体，且在现场发现了匆匆收拾财物和更换服装的痕迹，另追踪到档案被违规复制到其他设备中的历史记录。他们还追查到了一些诸如私下出售‘素材’给第三方的恶劣行为，认为这个人有极高的可能性与这次‘意外’的起因有关，目前正在将其当作主要怀疑对象调查。”
“人不可能‘消失’。”父亲以笃定的语气强调到。“他们告诉你的信息也不完整。”
“是。”
儿子极力想表现驯顺，避免自己与父亲意见相左的情况出现。“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人带走了档案的副本，并可能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将档案出售或公之于众。”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在目前这个关口，我们不能容忍这种……”
“我已经安排好了‘天罚之剑’。”
父亲又喝了一口‘茶’。
“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要谨记，你看到的报告，都是提交报告的人想让你看到的。作为决策者，在大事上矫枉过正，不算什么。谁知道洗手前手上究竟有多少细菌呢？只能在洗手时尽量洗的干净点。”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显然，衰老并未夺走他的冷酷和锋芒。
“另外，你选择的那家小微企业，在处理这件事时的态度很不端正，我不喜欢。他们怠慢你，就是蔑视我。得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神国”下层。
随着防护罩朝侧面展开，一台巨大的能量炮展露出来，指向了人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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