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珍藏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顾雨手里拿着一件刚刚从自己身上拆下来的义体。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搭在脸颊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浴液香味。注意到李夏的目光正被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所吸引，顾雨神色轻松的笑了笑。
“对，你猜中了。”她这么说着，晃了晃手腕。“想要吗？也不是不能给你。虽然我更想拿回去珍藏啦。”
“用‘珍藏’来形容有点吓人了。”
“怎么会？就算拆下来后已经和我的模拟神经系统断开连接，在互动性这方面要打一点折扣，基础的材质和功能还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还有自动运行模式，绝对值得你好好珍藏。”顾雨若无其事的说着这样的话。“要不要试试？”
……
次日中午。
由于收到了医生发来“包裹到货”的信息，李夏在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聂记诊所，准备接受手术，目标是移除或替换掉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被强制安装的各种义体或植入体，以便去除其中可能存在后门程序、兼容性隐患、赛博综合征风险等等，再安装一套全新的身份芯片，彻底甩脱过去，重新做一个自由人。
白露原本要给李夏推荐的渠道就是聂记诊所。她知道这位父亲生前的好友应该有这种本事，只是感觉没法面对过去的一些事情，更不知该如何处理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所以才不太愿意上门。
趁着送重伤的白露来这里的机会，李夏从医生那里打探到这里能提供那样的服务，当即掏出给白露付医疗费剩下的匿名式电子货币，尽可能的物尽其用，刚好把从铁骨会那儿弄来的钱花完，甚至无需动用他原本的储备。
在手术开始前，李夏还去探望了一下在病房里修养的白露，正好赶上她在午休，睡得很香。
考虑到犯罪记录相关的事也没那么着急，他没有叫醒白露，只是顺手把自己的背包留在了病房里，一是想要以此提示她自己来过，二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寄存，计划等手术结束后再回来。
因为前期的检查和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医生认为要给李夏做的手术虽然操作起来有点麻烦，但顶多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搞定，预后也很好，完事马上就能出院。他还贴心的建议李夏，换下来的义体和植入物，最好不要拿去卖二手之类的，还是销毁处理更为稳妥。
因为上面都有顾氏集团的标记。
这话医生没有明说，而是暗示李夏，最近那家公司麻烦很大，他作为医生不想知道患者的隐私，也不想患者被牵连进去。
自然，就算是朋友很多，消息来源也很广泛的医生，也没想到想要换掉身份芯片的李夏，并不像他暗中揣测的那样，是想要在大厦将倾之际，离开顾氏集团的公司员工，而是从其旗下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
那天，莉莉丝操控着李夏的身体离开医院时，也把其他患者一并释放了。不过，在某种强有力的高压震慑下，顾氏集团挖地三尺，在一天内就把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抓回来，秘密处理掉了。加上那家精神病院如今也已经灰飞烟灭，知道内情的人数量不多，而且也都不是聂记诊所的医生这个阶层的人，平时能够接触到的。
“天罚之剑”。
凡是知道这个准确名称的，基本也都知道，那是某种被部署在远离地表的空间站上，可以对地表绝大多数区域进行精确打击的能量武器。这种武器的存在无疑违反了《反远程武器法案》，但是，由于其主体位于太空，因此不受法案限制。
就在李夏逃出牢笼的第二天，也就是白露的赛博综合征爆发后不久，“天罚之剑”攻击了那家精神病院，将之夷为平地。
奇怪的是，明明是自己的设施和资产受到了损失，顾氏集团不仅没有追究攻击者的意思，还主动控制舆论，将整件事往“陨石撞击”的方向上引导，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背地里更加卖力的搜寻己方失踪的员工和机密文件。
通过城卫队那边的信息渠道，顾雨也知道一点关于这件事的内幕。她告诉李夏，顾氏集团得罪了某种超级巨头，目前的一切都只是警告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打击，否则顾氏集团一夜之间就会彻底倒台。
她不知道李夏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精神病院的，也没有去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她只告诉李夏，自己听说顾氏集团正在努力搜寻在某个特定的晚上逃走的患者，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其中有些人的身份芯片失效或被移除了，且这些人的档案和相关记录也不知为何遭到了人为破坏，使得该项工作变得非常困难，甚至很难确定这些漏网之鱼的确切数目。
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李夏认为自己的确得马上换个身份芯片，至少能多一层伪装，总比保持原样要强。
因为手头比之前更宽裕，加上收费偏高的聂记诊所的确有独特的货源，他要换的身份芯片，也从那种必须套用某个相似之人的普通货色，换成了价格贵了十倍以上的高档产品。
这一个身份芯片就能顶上给白露换的全套四肢。
它的来源正是“身份芯片行业协会”，只是这种从不公开出售，得有特别的门路才能搞到，以此为渠道上的每个经手者都提供充足的利润空间。
不仅硬件绝对是原装正版，和市面上的标准款一模一样，还附赠一次自行向服务器传输身份信息的权限。
通过非正规渠道更换身份芯片，花费原本就要比正规渠道贵五到十倍，而通过这个特殊渠道又要再贵十倍，其中蕴含着百倍于基础版本的额外利润，足以让链条上的每一环都能得到可观的好处。
这里的所有额外利润，自然都是由最终的消费者支付的。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知道顾客对此心知肚明，医生承诺这笔钱绝对花得值，称通过这条渠道搞来的身份芯片虽然贵了点，但绝不会出岔子，不管放到哪里去都看不出破绽，因为这个不是像真的，而是就是真的。
“别担心，这种手术我做过几千次，什么情况都见过。”
这是李夏在手术开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随着自动麻醉设备开始运作，他很快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植入体的内置系统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身边的场景从洁净手术室，变成了一件有许多仪器的术后观察室，医生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你醒啦。”
发现患者终于恢复意识，医生原本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了一点。
“其实手术早就完事了，我今天手感特好，弄得又快又漂亮，一切都特别顺利，只是，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昏迷的时间有点长。起初我看你的生理指标都没问题，也没太着急。然后你一直不醒，我真有点怕了，你知道我可是正规医生，如果手术出了岔子，我的执照就完啦。”
他倒是完全没有隐瞒，自己比起患者的生命安危，更怕自己的执照被吊销这回事。
“出了什么问题？”
李夏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坐起来了，没感觉自己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甚至还有一种好好休息过后的神清气爽感。
“不知道。至少不可能是对麻醉剂过敏，因为昨天的测试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而且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直接死掉了。”医生对此也相当困惑。“没准是过度疲倦？”他提出了一个猜测。“露露……就那谁，我好友的孩子，她后来告诉我你们昨天的经历了……还真挺复杂的，比你说的还要波折很多啊。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睡眠时间有多长？自己评估一下质量分数？”
“零分吧，昨晚一秒钟都没睡，而且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上午一直在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比较大。”
涉及到身体健康，李夏觉得自己没有撒谎的理由。
“如果不算刚才的，上一次正经睡觉还是前天晚上，酒后在街边的废纸板上睡了几个小时，后来还坐着打了个盹，有几十分钟吧。”
“你这生活习惯也太不健康了。”
医生叹了口气，好像想劝两句，又忍住了。
“行吧，那这个可能性就很大了，还好还好，只是太累了，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睡得太香，叫不醒。可吓死我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你也起来试试吧，看看全身上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有就赶紧告诉我。”
“对了，之前露露来看过你好几次，看你一直不醒还挺担心的，让我一看到你醒了就马上告诉她，不过我觉得你醒都醒了，还是自己说吧。说起来……”
“她一提到这个就含糊其辞，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搭在脸颊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浴液香味。注意到李夏的目光正被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所吸引，顾雨神色轻松的笑了笑。
“对，你猜中了。”她这么说着，晃了晃手腕。“想要吗？也不是不能给你。虽然我更想拿回去珍藏啦。”
“用‘珍藏’来形容有点吓人了。”
“怎么会？就算拆下来后已经和我的模拟神经系统断开连接，在互动性这方面要打一点折扣，基础的材质和功能还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还有自动运行模式，绝对值得你好好珍藏。”顾雨若无其事的说着这样的话。“要不要试试？”
……
次日中午。
由于收到了医生发来“包裹到货”的信息，李夏在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聂记诊所，准备接受手术，目标是移除或替换掉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被强制安装的各种义体或植入体，以便去除其中可能存在后门程序、兼容性隐患、赛博综合征风险等等，再安装一套全新的身份芯片，彻底甩脱过去，重新做一个自由人。
白露原本要给李夏推荐的渠道就是聂记诊所。她知道这位父亲生前的好友应该有这种本事，只是感觉没法面对过去的一些事情，更不知该如何处理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所以才不太愿意上门。
趁着送重伤的白露来这里的机会，李夏从医生那里打探到这里能提供那样的服务，当即掏出给白露付医疗费剩下的匿名式电子货币，尽可能的物尽其用，刚好把从铁骨会那儿弄来的钱花完，甚至无需动用他原本的储备。
在手术开始前，李夏还去探望了一下在病房里修养的白露，正好赶上她在午休，睡得很香。
考虑到犯罪记录相关的事也没那么着急，他没有叫醒白露，只是顺手把自己的背包留在了病房里，一是想要以此提示她自己来过，二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寄存，计划等手术结束后再回来。
因为前期的检查和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医生认为要给李夏做的手术虽然操作起来有点麻烦，但顶多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搞定，预后也很好，完事马上就能出院。他还贴心的建议李夏，换下来的义体和植入物，最好不要拿去卖二手之类的，还是销毁处理更为稳妥。
因为上面都有顾氏集团的标记。
这话医生没有明说，而是暗示李夏，最近那家公司麻烦很大，他作为医生不想知道患者的隐私，也不想患者被牵连进去。
自然，就算是朋友很多，消息来源也很广泛的医生，也没想到想要换掉身份芯片的李夏，并不像他暗中揣测的那样，是想要在大厦将倾之际，离开顾氏集团的公司员工，而是从其旗下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
那天，莉莉丝操控着李夏的身体离开医院时，也把其他患者一并释放了。不过，在某种强有力的高压震慑下，顾氏集团挖地三尺，在一天内就把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抓回来，秘密处理掉了。加上那家精神病院如今也已经灰飞烟灭，知道内情的人数量不多，而且也都不是聂记诊所的医生这个阶层的人，平时能够接触到的。
“天罚之剑”。
凡是知道这个准确名称的，基本也都知道，那是某种被部署在远离地表的空间站上，可以对地表绝大多数区域进行精确打击的能量武器。这种武器的存在无疑违反了《反远程武器法案》，但是，由于其主体位于太空，因此不受法案限制。
就在李夏逃出牢笼的第二天，也就是白露的赛博综合征爆发后不久，“天罚之剑”攻击了那家精神病院，将之夷为平地。
奇怪的是，明明是自己的设施和资产受到了损失，顾氏集团不仅没有追究攻击者的意思，还主动控制舆论，将整件事往“陨石撞击”的方向上引导，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背地里更加卖力的搜寻己方失踪的员工和机密文件。
通过城卫队那边的信息渠道，顾雨也知道一点关于这件事的内幕。她告诉李夏，顾氏集团得罪了某种超级巨头，目前的一切都只是警告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打击，否则顾氏集团一夜之间就会彻底倒台。
她不知道李夏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精神病院的，也没有去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她只告诉李夏，自己听说顾氏集团正在努力搜寻在某个特定的晚上逃走的患者，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其中有些人的身份芯片失效或被移除了，且这些人的档案和相关记录也不知为何遭到了人为破坏，使得该项工作变得非常困难，甚至很难确定这些漏网之鱼的确切数目。
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李夏认为自己的确得马上换个身份芯片，至少能多一层伪装，总比保持原样要强。
因为手头比之前更宽裕，加上收费偏高的聂记诊所的确有独特的货源，他要换的身份芯片，也从那种必须套用某个相似之人的普通货色，换成了价格贵了十倍以上的高档产品。
这一个身份芯片就能顶上给白露换的全套四肢。
它的来源正是“身份芯片行业协会”，只是这种从不公开出售，得有特别的门路才能搞到，以此为渠道上的每个经手者都提供充足的利润空间。
不仅硬件绝对是原装正版，和市面上的标准款一模一样，还附赠一次自行向服务器传输身份信息的权限。
通过非正规渠道更换身份芯片，花费原本就要比正规渠道贵五到十倍，而通过这个特殊渠道又要再贵十倍，其中蕴含着百倍于基础版本的额外利润，足以让链条上的每一环都能得到可观的好处。
这里的所有额外利润，自然都是由最终的消费者支付的。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知道顾客对此心知肚明，医生承诺这笔钱绝对花得值，称通过这条渠道搞来的身份芯片虽然贵了点，但绝不会出岔子，不管放到哪里去都看不出破绽，因为这个不是像真的，而是就是真的。
“别担心，这种手术我做过几千次，什么情况都见过。”
这是李夏在手术开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随着自动麻醉设备开始运作，他很快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植入体的内置系统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身边的场景从洁净手术室，变成了一件有许多仪器的术后观察室，医生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你醒啦。”
发现患者终于恢复意识，医生原本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了一点。
“其实手术早就完事了，我今天手感特好，弄得又快又漂亮，一切都特别顺利，只是，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昏迷的时间有点长。起初我看你的生理指标都没问题，也没太着急。然后你一直不醒，我真有点怕了，你知道我可是正规医生，如果手术出了岔子，我的执照就完啦。”
他倒是完全没有隐瞒，自己比起患者的生命安危，更怕自己的执照被吊销这回事。
“出了什么问题？”
李夏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坐起来了，没感觉自己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甚至还有一种好好休息过后的神清气爽感。
“不知道。至少不可能是对麻醉剂过敏，因为昨天的测试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而且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直接死掉了。”医生对此也相当困惑。“没准是过度疲倦？”他提出了一个猜测。“露露……就那谁，我好友的孩子，她后来告诉我你们昨天的经历了……还真挺复杂的，比你说的还要波折很多啊。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睡眠时间有多长？自己评估一下质量分数？”
“零分吧，昨晚一秒钟都没睡，而且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上午一直在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比较大。”
涉及到身体健康，李夏觉得自己没有撒谎的理由。
“如果不算刚才的，上一次正经睡觉还是前天晚上，酒后在街边的废纸板上睡了几个小时，后来还坐着打了个盹，有几十分钟吧。”
“你这生活习惯也太不健康了。”
医生叹了口气，好像想劝两句，又忍住了。
“行吧，那这个可能性就很大了，还好还好，只是太累了，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睡得太香，叫不醒。可吓死我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你也起来试试吧，看看全身上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有就赶紧告诉我。”
“对了，之前露露来看过你好几次，看你一直不醒还挺担心的，让我一看到你醒了就马上告诉她，不过我觉得你醒都醒了，还是自己说吧。说起来……”
“她一提到这个就含糊其辞，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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