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我把你当朋友
通过用手背接触到白露的脸颊，感受到某种难以言明的吸引感，李夏以第一人称视角，体会到一幅幅破碎的回忆。
他看到了一间似曾相识的病房，看到了第一人称的‘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战斗义体，看到了一片色彩绚烂到足以引起义眼花屏的斑驳条纹在不断闪烁，甚至感受到了真切的眩晕、恶心，昏昏欲睡——那是白露在诊所里遭到黑客攻击时的场景，因为没有相关的防御性义体，她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失去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在陌生的牢笼中，被拘束器锁定的严严实实。她看到了李夏刚刚才见过的年轻男人、小女孩、大个子，还有后来乘坐皮卡车逃离的老门成员，心知自己落到了仇人手中，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出乎白露的意料，对方不仅没有一上来就开始殴打或虐杀她，反而对她态度尚可。
小女孩以本质上依旧傲慢无礼却硬要挤出一副礼贤下士之感，有些矛盾但的确是在释放善意的姿态，称白露原本就是只自己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虫子，但因为身上的某些闪光点，争取到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通过“觐见仪式”，不仅此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还能加入老门，成为其中的核心成员。
至于具体内容，则是要接受一些药剂的注射，在原地冥想一会，看看是否能得到“神”的启示，就这么简单。
哪有这种好事？
白露知道自己实打实的代表铁骨会杀了几个老门的人，还因此在芳草区引起了一场帮派战争，双方都有不少死伤，也都在寻找她，都在把她当成是象征和平的礼物。她是那种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因此，她认为，这个所谓的“觐见仪式”，肯定没有说的那么轻巧。
“别耍花样了，你们想杀就杀吧，没必要再折辱我。”她觉得自己当时的回复还是挺硬气的。“我不怕死。”
……如果不是接下来马上就因为看到对方空手将一根拇指粗的钢筋盘成了球，并威胁如果不配合，下一个被盘成球的就是她自己，所以马上就认怂了的话，这么认为倒是也没问题。
五分钟以后再死总好过现在就死，得过一时是一时嘛。
城市群中的几乎所有底层帮派成员都是这么想的，白露也不例外。
在情绪上头时，她能毫不犹豫的跳入绝境，能为了名声、地位、尊严、面子去杀人或被杀。而在冷静下来后，但凡还有别的选择，比起壮烈牺牲，她还是宁愿再苟活一会。
于是，她忐忑不安的看着技术人员拿来一个装置，安在自己的脖颈上，又看到他们通过这个装置，朝自己体内注射某种闪烁着微光的怪异液体，心里暗想，这大概是拿自己来试验某种新型药物或‘乐品’吧？
‘乐品’的定义，是指“以娱乐而非医疗用途摄入的药品”，无论使用方式是口服、吸入或注射都算在内。
这种玩意无疑还应该有其他的名字和定义，但在这个世界，根据各家巨型企业联合起来，在多年之前制定出来并通过《清洁法案》稳固地位的所谓‘行业术语’与‘行业规范’，乐品就是乐品，制造、销售、使用均非犯罪行为，人们也可以自由的购买和使用。
相对应的，用错误的名称或概念来描述乐品，反倒是一种违反《清洁法案》的犯罪行为，可能被除以从强制劳役到现场死刑不等的惩罚，还要面临相关企业提起的巨额诉讼。
由于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白露并不像绝大多数帮派成员一样会使用乐品，连碰都没碰过。她甚至连被定义为“社交性饮料”的酒精都不沾，只求能尽可能保持头脑清醒，免得做错事，或给人以可乘之机。
希望是能戒掉的那种……
白露这么想着，意识逐渐恍惚，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李夏也在这个世界里了。
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为何就算货斗里再挤，那些老门成员仍然和这件特殊‘货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每个人都戴着手套，绝不触碰拘束器内部的白露。
此地绝非人世。
李夏感觉到自己的所有‘能力’均无法在这里使用。沉重且粘稠的色彩无处不在，持续包裹并推挤过来，令人窒息，难以逃离，其中混杂着难以想象的蓬勃欲望。触目所及之处，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浓稠的，致密的，压抑的，恐怖的，一旦附上便无法甩脱的，刺目的鲜红。
“情况比我预想的好。”
话音未落，莉莉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随着她的降临，李夏感觉不适感骤然减轻，很快削弱到几乎微不可察的水平。
“伊南娜？我进来了哦？”
半是出于试探，半是想到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莉莉丝故意大喊起来。“爽不爽？大不大？”
随着她的话语，一道纯粹的漆黑线条飞射而出，朝着这个世界的最深处高速前进，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啧，一点反应没有，这家伙也太能睡了吧。睡这么沉，还开着门，甚至允许凡物随便在这儿进进出出，活该被梦O。”
莉莉丝有点失望的嘀咕了几句，目光透过眼前如固体一般凝实的鲜红雾气，定位到了两人在找的目标。“哎呀呀，幸好来得早，再晚一点，能找回来的部分就不完整了。”她向李夏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
李夏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而是一条滑腻的怪异肢干。还没等他仔细分辨这究竟是不是错觉，就感觉眼前一花，已经来到了另一处位置。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是一团正在高速运动的鲜红所形成的风暴。
而对于身在风暴中心的宁静点的白露看来，她正站在一座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既能俯视整座城市群，又能清晰的看到脚下的建筑、车流乃至人群，既高耸入云又贴近地面，自相矛盾的摩天大楼顶端，遥望远方。
从周围似是而非的模糊远景来看，这座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大楼，应该是位于某种繁华至极的核心区域，只是受限于构造者的认知水平，显得多少有些空洞，缺乏细节。
在白露身边，有无数具尸体倒在血泊里。
一些尸体的面容比较清晰，有些连李夏都认得，像是铁骨会的‘孔雀’和两个跟班，诊所的聂医生，最近在新闻上露面的公司高管和企业代表，还有些李夏认不出来，但能从外表判断，大都是各种帮派成员，不法商贩，还有城卫队的人。另一些尸体的面容更模糊，像是已经在记忆里褪色，又或是本身就不存在，只是单纯的烘托气氛的背景板。
“力量，权力，欲望……”
看不到远在风暴之外的李夏和莉莉丝，白露站在想象出来的大楼顶端，用一种略显失落的语气感慨道：“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想杀谁就能杀谁，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放眼望去，反而倍感寂寞。”
她的状况明显不正常，像是被困在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想不起真正的现实为何物。
又一次视察过自己的领地后，白露眼中的场景一变，换成了一间竭尽富丽堂皇的卧室，她自己也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同样受限于认知水平，这间卧室与其说是富丽堂皇，更像是单纯的把一切她能想到的元素硬堆在一起，单拿出来看已经偏向于庸俗和土气，堆在一起更是显得极不协调，不过她本人看着感觉还不错，充分体现了作为“城市之王”应有的格局。
卧室正中间是一张面积堪称辽阔的大床，上面同样带有繁杂的华丽装饰。一个让李夏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很眼熟的、还明显比现实中更美化了不少的身影，面带娇羞的坐在床尾，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朝白露投来了一个爱意与引诱兼有的眼神，接着又低下头。
“嘿嘿——”
白露发出了一声现实中绝不会出口的怪笑。
多少有点……猥琐。
在想象中的世界里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顾虑，她开始描述自己的幻想、追求和欲望，袒露真实的自我，无论那是否‘正常’或‘合理’。
随着她的想法和心意，她眼中的一切都在不断变化，逐渐从让人不忍直视，朝着让人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
？
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
李夏有点不理解。他认为自己平时接触到的白露不是这样的，只是个心思有点复杂，好强要面子，因为太自信了喜欢上去送所以显得不太靠谱的小姑娘。
“这是‘鲜红’的特性。欲望、爱、血液、牺牲、火焰……伊南娜就是这样的神祗，尽管祂处于沉睡中，但祂的力量仍然会按照这样的规律来运作。”
莉莉丝随口说出了一些在特定环境下足以引起战争乃至更严重事态的秘密。对她来说，这些事是明摆着的。
“或是那些以‘老门’之名组织起来的人类拥有比人类诞生的历史还要久远的旧日传承，或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触发‘契约’的办法，总之，他们正在试图利用伊南娜，而‘鲜红之女’也不是这么好利用的。”
他看到了一间似曾相识的病房，看到了第一人称的‘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战斗义体，看到了一片色彩绚烂到足以引起义眼花屏的斑驳条纹在不断闪烁，甚至感受到了真切的眩晕、恶心，昏昏欲睡——那是白露在诊所里遭到黑客攻击时的场景，因为没有相关的防御性义体，她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失去意识。
等她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在陌生的牢笼中，被拘束器锁定的严严实实。她看到了李夏刚刚才见过的年轻男人、小女孩、大个子，还有后来乘坐皮卡车逃离的老门成员，心知自己落到了仇人手中，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出乎白露的意料，对方不仅没有一上来就开始殴打或虐杀她，反而对她态度尚可。
小女孩以本质上依旧傲慢无礼却硬要挤出一副礼贤下士之感，有些矛盾但的确是在释放善意的姿态，称白露原本就是只自己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虫子，但因为身上的某些闪光点，争取到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通过“觐见仪式”，不仅此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还能加入老门，成为其中的核心成员。
至于具体内容，则是要接受一些药剂的注射，在原地冥想一会，看看是否能得到“神”的启示，就这么简单。
哪有这种好事？
白露知道自己实打实的代表铁骨会杀了几个老门的人，还因此在芳草区引起了一场帮派战争，双方都有不少死伤，也都在寻找她，都在把她当成是象征和平的礼物。她是那种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因此，她认为，这个所谓的“觐见仪式”，肯定没有说的那么轻巧。
“别耍花样了，你们想杀就杀吧，没必要再折辱我。”她觉得自己当时的回复还是挺硬气的。“我不怕死。”
……如果不是接下来马上就因为看到对方空手将一根拇指粗的钢筋盘成了球，并威胁如果不配合，下一个被盘成球的就是她自己，所以马上就认怂了的话，这么认为倒是也没问题。
五分钟以后再死总好过现在就死，得过一时是一时嘛。
城市群中的几乎所有底层帮派成员都是这么想的，白露也不例外。
在情绪上头时，她能毫不犹豫的跳入绝境，能为了名声、地位、尊严、面子去杀人或被杀。而在冷静下来后，但凡还有别的选择，比起壮烈牺牲，她还是宁愿再苟活一会。
于是，她忐忑不安的看着技术人员拿来一个装置，安在自己的脖颈上，又看到他们通过这个装置，朝自己体内注射某种闪烁着微光的怪异液体，心里暗想，这大概是拿自己来试验某种新型药物或‘乐品’吧？
‘乐品’的定义，是指“以娱乐而非医疗用途摄入的药品”，无论使用方式是口服、吸入或注射都算在内。
这种玩意无疑还应该有其他的名字和定义，但在这个世界，根据各家巨型企业联合起来，在多年之前制定出来并通过《清洁法案》稳固地位的所谓‘行业术语’与‘行业规范’，乐品就是乐品，制造、销售、使用均非犯罪行为，人们也可以自由的购买和使用。
相对应的，用错误的名称或概念来描述乐品，反倒是一种违反《清洁法案》的犯罪行为，可能被除以从强制劳役到现场死刑不等的惩罚，还要面临相关企业提起的巨额诉讼。
由于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白露并不像绝大多数帮派成员一样会使用乐品，连碰都没碰过。她甚至连被定义为“社交性饮料”的酒精都不沾，只求能尽可能保持头脑清醒，免得做错事，或给人以可乘之机。
希望是能戒掉的那种……
白露这么想着，意识逐渐恍惚，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李夏也在这个世界里了。
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为何就算货斗里再挤，那些老门成员仍然和这件特殊‘货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每个人都戴着手套，绝不触碰拘束器内部的白露。
此地绝非人世。
李夏感觉到自己的所有‘能力’均无法在这里使用。沉重且粘稠的色彩无处不在，持续包裹并推挤过来，令人窒息，难以逃离，其中混杂着难以想象的蓬勃欲望。触目所及之处，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浓稠的，致密的，压抑的，恐怖的，一旦附上便无法甩脱的，刺目的鲜红。
“情况比我预想的好。”
话音未落，莉莉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随着她的降临，李夏感觉不适感骤然减轻，很快削弱到几乎微不可察的水平。
“伊南娜？我进来了哦？”
半是出于试探，半是想到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莉莉丝故意大喊起来。“爽不爽？大不大？”
随着她的话语，一道纯粹的漆黑线条飞射而出，朝着这个世界的最深处高速前进，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啧，一点反应没有，这家伙也太能睡了吧。睡这么沉，还开着门，甚至允许凡物随便在这儿进进出出，活该被梦O。”
莉莉丝有点失望的嘀咕了几句，目光透过眼前如固体一般凝实的鲜红雾气，定位到了两人在找的目标。“哎呀呀，幸好来得早，再晚一点，能找回来的部分就不完整了。”她向李夏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
李夏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而是一条滑腻的怪异肢干。还没等他仔细分辨这究竟是不是错觉，就感觉眼前一花，已经来到了另一处位置。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是一团正在高速运动的鲜红所形成的风暴。
而对于身在风暴中心的宁静点的白露看来，她正站在一座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既能俯视整座城市群，又能清晰的看到脚下的建筑、车流乃至人群，既高耸入云又贴近地面，自相矛盾的摩天大楼顶端，遥望远方。
从周围似是而非的模糊远景来看，这座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大楼，应该是位于某种繁华至极的核心区域，只是受限于构造者的认知水平，显得多少有些空洞，缺乏细节。
在白露身边，有无数具尸体倒在血泊里。
一些尸体的面容比较清晰，有些连李夏都认得，像是铁骨会的‘孔雀’和两个跟班，诊所的聂医生，最近在新闻上露面的公司高管和企业代表，还有些李夏认不出来，但能从外表判断，大都是各种帮派成员，不法商贩，还有城卫队的人。另一些尸体的面容更模糊，像是已经在记忆里褪色，又或是本身就不存在，只是单纯的烘托气氛的背景板。
“力量，权力，欲望……”
看不到远在风暴之外的李夏和莉莉丝，白露站在想象出来的大楼顶端，用一种略显失落的语气感慨道：“我已经拥有了一切。我想杀谁就能杀谁，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放眼望去，反而倍感寂寞。”
她的状况明显不正常，像是被困在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想不起真正的现实为何物。
又一次视察过自己的领地后，白露眼中的场景一变，换成了一间竭尽富丽堂皇的卧室，她自己也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睡衣。
同样受限于认知水平，这间卧室与其说是富丽堂皇，更像是单纯的把一切她能想到的元素硬堆在一起，单拿出来看已经偏向于庸俗和土气，堆在一起更是显得极不协调，不过她本人看着感觉还不错，充分体现了作为“城市之王”应有的格局。
卧室正中间是一张面积堪称辽阔的大床，上面同样带有繁杂的华丽装饰。一个让李夏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很眼熟的、还明显比现实中更美化了不少的身影，面带娇羞的坐在床尾，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朝白露投来了一个爱意与引诱兼有的眼神，接着又低下头。
“嘿嘿——”
白露发出了一声现实中绝不会出口的怪笑。
多少有点……猥琐。
在想象中的世界里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顾虑，她开始描述自己的幻想、追求和欲望，袒露真实的自我，无论那是否‘正常’或‘合理’。
随着她的想法和心意，她眼中的一切都在不断变化，逐渐从让人不忍直视，朝着让人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
？
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
李夏有点不理解。他认为自己平时接触到的白露不是这样的，只是个心思有点复杂，好强要面子，因为太自信了喜欢上去送所以显得不太靠谱的小姑娘。
“这是‘鲜红’的特性。欲望、爱、血液、牺牲、火焰……伊南娜就是这样的神祗，尽管祂处于沉睡中，但祂的力量仍然会按照这样的规律来运作。”
莉莉丝随口说出了一些在特定环境下足以引起战争乃至更严重事态的秘密。对她来说，这些事是明摆着的。
“或是那些以‘老门’之名组织起来的人类拥有比人类诞生的历史还要久远的旧日传承，或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触发‘契约’的办法，总之，他们正在试图利用伊南娜，而‘鲜红之女’也不是这么好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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