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门阀的自我修养 » 第十一章诗词的大毁灭

第十一章诗词的大毁灭

    “嗷……!”

    谢家正厅中不断传出惨绝人寰的嚎叫,谢灵均捧着个被打成猪蹄的左手痛的直哆嗦,依水被吓的眼泪啪啪往下掉,一个劲的对着“猪蹄”吹气道:“少爷你忍着点,药很快就上好了。”

    谢灵均满脸狰狞,但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咧着嘴安慰她:“没事…嘶…我不疼…嗷…老头下手够狠的啊!打压学术自由!”

    “少爷,您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了一个嘴硬!”看着少爷的“猪蹄”虽然心疼,但依云对谢灵均未来的担心远远超一根“猪蹄”。

    “谁说的,还有一处也……嘿嘿……嗷!”谢灵均还没来得及调侃就又被疼痛给拉回了现实。

    自从他开始认真入学后,依云便同换了个人,竟然开始每日督促他的学业,生怕谢灵均怠慢落下课业,至于被先生打……谁进学读书时没被先生打过?

    当初兄长在家中何等嚣张,可在家学先生面前也是唯唯诺诺不敢放肆,至于偏房家的更是被打的连筷子都举不起来。

    从依水手中接过“猪蹄”,依云微微皱眉道:“少爷这话便有失偏颇,温德先生乃厚德大儒,教的自然不会有错,应是你的说法惹怒了先生,刚刚先生还派人传来话,说您太过放肆,可见少爷心中文道以有歧途之相!”

    谢灵均惊讶的看向依云,原本以为这小妮子只是个读书识字的,但现在看来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否则哪能说出这般的话来?

    “你们两读过书?”

    “在官房中得人教授,琴棋书画自是要学的,否则如何取悦于人?少爷莫要多心。”

    依云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而依水则是连连附和道:“姐姐说的是,我们这种人若在官房中不好生学,哪里能被人相中挑走,说不得还在那囹圄之中苦苦挣扎呢!也遇不到少爷您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多少能从依云依水两人的态度上看嗅到了隐瞒的味道,尤其是提到读书时,依云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自信和骄傲堪比一个读书人。

    谢灵均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出自于官宦之家的,低头看来看自己如粽子般的左手,他发现自己应该将要脑袋中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给收起来。

    今天完全是因和周老头杠上才会如此出格,甚至于都没发现其中的不妥,在潜意识中谢灵均还在用他脑袋里的“先进”思维去同这个时代的文人去较劲,他不是在与周德辩论而是在挑战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和价值观。

    错了,不仅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谢灵均小心的端过汤碗,固执的推开小奴的手道:“少爷我还没残,自己吃自己的,莫要管我,吃羊汤哪有让旁人揪饼子的道理?”

    说完便用左手压着饼子,右手一下下的揪出小片扔进羊汤之中,羊肉泡馍的味道可是相当鲜美!

    见小奴等人还在边上站着,谢灵均不满的说道:“咱们家的规矩都忘了?坐下吃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都坐下,莫要让少爷我动手!”

    小奴欢喜的坐下,她已习惯了这样在家中无拘无束的感觉,而依云依水还是老样子,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小心的吃着面前的羊汤。

    至于福伯又是端着大碗去往外院同老妻分享,寻常他可吃不到这等美味,自从谢灵均好了之后,对外院尤为大度起来。

    饭桌上静悄悄的,除了谢灵均“呼噜呼噜”的吃饭声便听不到其他声音,无论小奴还是依云依水,吃起饭来总是如小猫一般,也没人说话。

    这是古人吃饭的规矩谢灵均却不习惯,看向依云依水道:“你们还会些什么?吟诗作对可也懂得?”

    依水红着脸不说话,倒是依云点点头道:“奴家不才,会些简单的对偶,仅能做到对仗工整,算不得出彩。”

    谢灵均摆了摆手:“会些便好,少爷我还不会呢!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强求不来!”

    依云的眼睛猛然一亮,不由得赞叹道:“少爷好才情,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当真是顶顶好的词句!”

    “嗯?”谢灵均愣了一下,随即道:“李白听说过没有?”

    “没有!李白……李老栓家的亲戚?”

    依云想了想便不解的看向谢灵均,她觉得今天少爷怪该的,眼神中满是鸡贼的模样,一看就没憋着什么好事。

    “杜甫,杜牧呢?老杜,小杜?!”

    二女齐齐摇头,依云好奇道:“从未听过老杜小杜的人物!少爷今日怎么了,突然说这些人名,莫不是什么名人大家?”

    谢灵均端着羊汤的手颤抖的厉害,莫名的恐惧中却带有一些期待:“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文教鼎盛的前朝没有传世的佳句留下,甚至于咱们大华连个诗词一道上的行家里手都没有,这几日先生讲的诗词多是南邺人所作,而不是咱们大华?”

    依云将筷子放下,素手整理了垂落下的头发道:“魏晋诗、词、赋并不在少数,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乱世刚定,南朝文道昌盛自诩儒道正统,诗词歌赋本就精通,少爷啊!学问要好生做,诗词一道比不过南人的。”

    “为什么比不过?我当场作《鲲鹏赋》可好?”

    “《鲲鹏赋》?”

    不提还好,一提作赋依云依水便目光炙热的盯着谢灵均:“少爷能作赋?”

    这是瞧不起谁呢?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岂能被这俩个丫头片子给看扁!最重要的是谢灵均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看同样的诗词歌赋是不是被不同的人所写出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本是为了取笑这俩个丫头,谁知依水听了后便双目呆滞,而依云的表情却十分精彩,仿佛看到了珍馐美馔,两只大眼睛中闪烁这迷恋的神采。

    她忽然发现这位少爷与当初相识的纨绔完全不是一个人,她甚至怀疑谢灵均从一开始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将谢二爷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怜他还不自知。

    待小奴在边上欢呼雀跃时,依云这才回过神来满是仰慕的说道:“少爷初入文道,自不知晓诗词上的事情,自魏晋之后,诗词一道在我汉家便遭排挤,有大儒鄙夷魏晋文人逃避世事,躲入深山之中作诗作词,扬言这诗词一道不过是附庸风雅,多为伤春悲秋之骚,少有君子为国为民之风,之后诗词一道便衰落而下。

    隋世享国不到四十年而乱世又至,直至天下大定,北华南邺互相较量时,诗词这才兴盛,少爷,这《鲲鹏赋》真是您所作?”

    依云后面的话谢灵均几乎都没听见,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脑中大喊:“捡大漏了!捡大漏了!”

    看来汉家诗词遭遇过大毁灭,其中阻断了不知多少,而那些璀璨如星般的诗词大家也随之消失了,这……这不等同于便宜了自己?!

    谢灵均是个实用主义者,在这个世上脑袋中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当即一口应下:“这是自然!先生说县试时大老爷除了要考校我等才学,还要考校作诗,说作诗乃是应变之才,腹中诗书乃是见识之学。”

    依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少爷说的是,作诗作词并不难,难得的是做应景的好诗词,若您在童生试时做一首好诗词,县尊便会在荐书上留下此诗作证。

    这好诗词能一直跟着您到科举大比!若能高中,东华门外唱名时,必以此诗为你证才情!

    不过南人在诗词上的才情要高的多,每年大华与南邺同时大比,文道方面其实相差并不太多,但诗词上的造诣却是天差地别,南人总能压过大华不知多少……”

    谢灵均觉得自己该好好整理一下脑袋里的东西,那些璀璨如星般的诗词歌赋简直是取之不尽的宝藏。

    至于“偷诗”的行为……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自己这是把中华文化,把那些传世金典拿出来发扬光大,是在丰富这个时代人的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