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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发家致富第一步

    谢灵均在车厢一言不发,目光中满是纠结,老牛缓缓而行,他却纠结惆怅无比。

    车辕上的福伯回头瞅了一眼车厢,不知怎的,自少爷从先生家出来便是这般模样,轻轻挥动鞭子他还是忍住没有发问,莫不是先生说了什么让少爷心神不宁?

    这个温德先生真是不合时宜,明知少爷即将去往豫山书院参加山门试还要让少爷分心!

    福伯暗自腹诽,他哪里知晓谢灵均在得知科举的真相后便有些纠结,自己还要不要去往豫山书院,或是继续科举这条路。

    据他所知,世家门阀统治的时代连皇权都要礼让三分,如果皇权与之激烈对抗,其结果必定是朝堂之上各方倾轧,朝堂之下民不聊生。

    皇帝想让更多的庶门子弟进入朝堂,而世家门阀就开始疯狂内卷,就算不拼家世背景,单在文道一途上庶门也不是门阀子弟的对手。

    这样的科举之路根本就是靠背景所堆砌出来的,并且很有可能在步入朝堂后也会成为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甚至可能成为牺牲品,父亲想要改变科举,支持变法,结果呢?

    这般危险的道路不走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谢灵均很怕,他两世为人觉得来到谢家就以是上天的恩赐,他担心任何的危险,那些要命的事更是绝不能沾边。

    现在他的想法很简单,朝堂上的政治斗争一定很激烈,若是能躲远远的最好不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看上去大华朝的矛盾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激烈,可实际上却不尽然。

    以谢灵均从父亲书信中对朝堂的了解,他猜测此时大华朝的皇权与门阀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诱因便是三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变法!

    全面开放科举也是在那次变法时所正式开始的。

    科举有别于九品中正,明面上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被列入禁籍之人,都可参加科举,看上去也是大大加强了科举的公平性,可实际上却有被门阀牢牢把持。

    知识的垄断使得许多百姓难以得到真正参与科举的机会,就拿这次的童生试来说,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来应试,并且还会被罢黜,是他们脑袋不行吗?

    显然不是,而是他们并没有接受到系统的儒学教育。

    或是说他们受到的儒学教育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最浅显的皮毛而已,尤其是在经义上,虽然谢灵均没有考,但康褚二人却是实打实的进行了一次经儒学经义考试。

    若非是从温德先生那里受教多年,这两人必然没有通过的可能。

    如此看来,门阀之家已经在把科举不断的向困难的方向推进,尤其是在文化积淀方面更是如此,这样一来所谓的公平在受教育阶段就已经不存在,连世家都在卷,普通的庶门之家如何能有机会?!

    教育不公平的前提下,所谓以公平之名出现的科举,已成为最大的笑话。

    且已经成为门阀培养势力的所在,这才是谢灵均心中最大的桎梏,他不希望成为任何人培植起来的党羽,就算与自己有关的陈郡谢氏也不行。

    这些先生虽未说破,但从刚刚自己与他对话的细枝末节中谢灵均便已发现端疑,豫山书院之所以称为大华朝可以比肩国子监的最高学府,其背后恐怕也是诸多世家门阀所出手造就的吧?

    国子监的学生应试中举算天子门生,可豫山书院中的可都是门阀子弟,他们应试中举还算天子门生吗?

    不过很快谢灵均便转过弯来,自己就是一个纨绔,没必要去思考这些,若能参加科举便试上一试,若不能便算了,他这辈子就想过一个平凡而纨绔的大地主生活。

    大不了经商,家中这一切不都挺好的吗?娇妻美妾,有房有地,还纠结啥!要啥自行车!

    想通这些,谢灵均便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朗声对福伯道:“先不回家,去东市买些糯米再说!”

    见少爷好似走出郁结,福伯心情也好了许多赶紧答道:“东市南米粮铺的糯米最好,又软又糯,少爷咱们这便去!”

    北方以麦为主,南方以稻米为主,南北双方互通有无,所以无论南北都能有米面这两种最基础粮食,这也是南北对立的两大王朝少有的共识,即不禁通商。

    这是双方极赋政治智慧的决定,南邺需要市场,北华需要货物,双方如果禁绝商贸往来,都是在自断生路,毕竟南邺靠商业,农业繁荣,北华靠农业与军事强大……

    南米粮铺中有不少上好的糯米,珠圆玉润的白色米粒像是一颗颗珍珠,只不过价钱也是较贵,能出现在南阳县这种县城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不少的富人以及世家子弟。

    谢灵均并不太过在意价格,而是挥手便买下,因为甜度高,糯米在其他粮食中算是较容易发酵的酿酒材料,酿造出的糯米酒也相对温和,顺畅更适合少量饮用。

    福伯虽然不知少爷为何要买糯米,但并未多问,将一石糯米扛上车后便转头对谢灵均道:“少爷,咱们家也有水田,只不过原先都是种的稻米,若少爷喜欢吃糯米,来年便让庄户种上。”

    谢灵均微微一笑:“这些糯米是用来酿酒的,可不是用来吃的嘞!”

    “酿酒?!”

    福伯惊讶的扭过头来道:“少爷咱们家谁会酿酒?这可不是玩笑,一来朝廷不许私酿酒水,非大店无有酿造铜牌,二来酿酒之法皆为各大店家不传之秘……”

    瞧见福伯的紧张模样,谢灵均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些我都知晓,但律法有云:世家酿酒不足五十斤者不算私酿酒水!咱们就少酿些自己喝又算不得作奸犯科,少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怕少爷浪费粮食……”

    福伯小声嘀咕了一句,但瞧见少爷志在必得的模样实让他说不出丧气的话来。

    何况他心中也想让谢灵均受挫,以免想出一出是一出,在福伯看来读书人好生读书便是,怎能每日想着这些奇技淫巧,在他眼中这便是不务正业。

    对于福伯的怀疑谢灵均权当没看见,他之前便向家中做粮食生意的康士林了解过,无论在北华还是在南邺,酿酒技法都是不传之秘。

    原本谢灵均还不理解,但回顾历史才发现,中华大地数百年混战割据之后,许多技法都变成“传家宝”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酿酒的步骤谢灵均自然是了然于胸,上辈子在农村老家时,被远房大伯给忽悠着将刚刚启封的烧刀子灌下去,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起床之后倒是头也不疼,嘴也不干,那“美好记忆”他永远也不会忘,大伯说只有正宗的纯粮酒才能这般。

    那时的农村,传统的发酵酒可谓是家喻户晓,但真正的高度酒还要看蒸馏。

    唯一不足的是几百斤的粮食才能蒸馏出几十斤的酒水来,剩下的便是糟粕,而那些糟粕同样可以用来进行再次蒸馏。

    眼下谢灵均打算稍稍试一下,看看产量和味道,再考察一下市场反应,否则投入太大,收益不成正比那便是亏本的买卖,跨出第一步非常重要,他打算给这个世界一点小小的震撼……

    当然,更重要的是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

    学医的他为何会去做销售?还不是理想在现实面前往往是最脆弱的存在,他从中学到最简单粗暴的道理便是: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人性,道德,理想,观念,公序良俗,甚至是权利在金钱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如果再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金钱在梦想面前屁也不是”的鬼话,谢灵均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个大批兜!

    依云带着妹妹和小奴在洒扫庭院,这种宅邸每日都需打扫,否则便会落灰,寻常人家倒也无所谓,但依云却坚持认为书香门第就不该落下灰尘,还去了一趟张家木铺买了上好的松木地板请人重铺。

    房屋都是木质结构,木地板也是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的标配,一般进入这种厅堂都需拖鞋,就算过了数百年,此时的人们还保留了魏晋的遗风。

    并且现在依旧以“筵”“席”为主,只是在极为私密时才会用上高桌大椅,若是用桌椅招待客人,往往会被人家当作招待不周……

    匠人忙活了许久才将地板铺好,这是一种榫卯连接的地板,交错相连,但铺设在地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拼接痕迹。

    待匠人走后,依云又带着依水和小奴将地板好生的擦拭干净,刷过大漆和桐油的地板被擦拭干净,直到油亮油亮的表面都能照出人的模样来她才算满意。

    此时的她以成谢家的内宅女仕,相当于后世的管家,谢灵均倒是放心的将帐房钥匙以及内院交给她打理,这让小奴更加不满,但看着依云将家中收拾的如此妥帖,她好似也没有理由反对……

    瞧见谢灵均和福伯回来,小奴便娇声叫道:“少爷回来了!”

    谁知话音刚落,便被依云叫住:“少爷回来还不赶紧将蒸笼里的饭菜给端来,去了先生家定然是没有用饭的。”

    谢灵均摸了摸小奴的脑袋安抚一下委屈的她,随即惊讶道:“你怎知晓我没在先生家吃饭?”

    依云上前将谢灵均衣服上的褶皱理的平整,这才缓缓解释道:“除了应试和金榜题名,谁家先生会留学生用饭?这是私塾的规矩,意在警醒学生不得贪图口腹之欲,以读书应试为要!”

    谢灵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依云在这个家还是很重要的,若是没有她自己怕是要闹出很多笑话。

    看着地上一尘不染的地板,谢灵均就知道她下了多少工夫,这很好,至少说明依云已经彻底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桌上的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谢灵均尝了一下居然是炒菜而不是砂锅中的炖菜便好奇的看向依水道:“这是你做的?”

    低头不断的揉着衣角,依水怯生生道:“是……是奴婢做的,不知合不合少爷口味。”

    看着快要被她揉烂的衣角,谢灵均笑道:“极好,极好,只是下次小心些,莫要被油迸着了,也不着急,多吃饭,多吃菜,个头啊!力气啊!自然也会长的。”

    这丫头要比依云内敛的多,见了自己还是会脸红,随着谢灵均的话,依水脑袋更低了些但还是高兴道:“少爷喜欢依水便每日给你做!”

    小奴则是在边上急急道:“少爷,福伯说你买了一石糯米,小奴给你做糯米糕吃可好?!”

    与刚刚端起饭碗的依云对视一眼,谢灵均笑道:“这些糯米不是用来吃的,待会吃过饭便让你知晓。”

    三个女人一台戏,还好依云成熟稳重,否则这家便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