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吓煞美人
过了山门试谢灵均便算是豫山书院的学生，他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寻到了秦牧文。
没办法，他着急啊！
通过山门试的学生皆在名录，但却不见康士林与褚林秀二人，作为朋友谢灵均必须尽自己最大所能的想办法。
秦先生性情豁达，算是好说话的那种，也绝非是迂腐之辈，于是谢灵均将自己的荐书拿出来道：“先生，这是章先生的荐书，这是王县尊的荐书，还有林墨先生的松涛印。”
秦牧文好奇的看向谢灵均道：“怎么？拿出这些荐书难道是打算在老夫面前显摆？松涛印可比王县尊与章公实的荐书要高强的多嘞！你小子莫不是想退还？！”
谢灵均一把将松涛印揣回怀中继而干笑道：“拿错了。学生是想用这两张荐书给同年的康士林与褚林秀二人换取入学的资格。”
“哦！就是南阳县那两大豪商康褚两家的子弟？才学倒是有的，只是不太扎实，才情一般也不出尖，倒是一个性情豁达，一个气度有容……”
一边说秦牧文一边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拔开塞子便是一顿牛饮继而笑道：“你倒是重情义，难道不知庶门想入山门非才学拔尖者不可？”
看着他的酒葫芦，谢灵均笑道：“学生知晓，但此二人绝非没有寻常商贾之家的市侩，且各有所能，书院光顾着考校才学而不看其他才能，实属不妥。孟尝君门下三千门客，亦有鸡鸣狗盗之徒，况我那两位同年才学亦不在入学的庶门子弟之下，只是因其商贾之子的身份而落选，不知这两份荐书可否能让先生另眼相看？”
秦牧文奇怪道：“这是你的荐书，与他们何干？”
谢灵均躬身一礼的回道：“自然相干，人脉也是才能的一部分，他们有我这样的朋友，便是一种人脉，有我这样愿意帮助他们的朋友又是一种运气，人脉，运气皆是实力的一部分，秦先生说是也不是？”
秦牧文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此言有理！可你让老夫如何去堵旁人的嘴？你又为何不早些将这荐书拿出……哦！你这滑头的小子啊！”
秦牧文忽然指着谢灵均道：“以为那两人能通过自己的才学进入书院，如此你便能省下那俩份荐书……”
“自然不是，学生是不想欠人情，王县尊的人情不敢欠，章先生的不想欠，如是而已。至于用什么去堵旁人的嘴，您是先生又是山长，自然有您的办法。”
秦牧文眉毛一挑，这个少年郎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实在太多了，甚至在刚刚的对话之中他觉得对面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而是一个在官场上纵横许久的多年老臣，沉稳的有些不像话。
瞥了一眼谢灵均怀中的松涛印，秦牧文笑道：“那林墨先生的松涛印呢？”
“学生打算送给开蒙先生周德。”谢灵均有一说一的回答，并且十分真诚。
“嗯，到也是个尊师重道的。”
秦牧文上下打量着谢灵均，他发现这个小子给自己的惊喜越来越多了，随即笑道：“能将徇私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是老夫见过最无耻的一人。”
“非是无耻，而是真性情，小子有一说一绝不遮掩，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用荐书消去他们身上商贾之子的歧视，不知王县尊与章先生的荐书值不值。”
秦牧文冷冷一哼道：“小子你还莫要下套，这一招老夫当年就玩剩下的！”
随即又道：“老夫今天便给你上第一课，做君子就要始终如一，就算装也要装成君子的模样且一直装到死！做小人就不要卖弄情操，体现自己的高洁，尽其手段的施展！否则便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这种人最为世人所不齿！如此，你用什么来堵老夫的嘴？”
“酒！好酒！”看了一眼秦牧文手中的酒葫芦，谢灵均自信满满的开口。
这话倒是让秦牧文颇为好奇：“什么样的好酒？！”
“烈如薪火，入喉一线，甘甜后韵，久而弥香！”
咕咚，秦牧文自己都被咽口水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笑道：“若你真有这种好酒，老夫便可施以援手，但你欠我的人情该如何还？”
“不是给您酒水了吗？！”
“诶！莫要胡说，酒水是来堵我的嘴的，人情却是你欠的，不可混为一谈！”
谢灵均无奈道：“还有吃食，如滴酥鲍螺，牛乳之醇，霜糖之美，型如鲍螺，入口即化，食之口齿生津，神仙难拒。”
“莫说了！就它！”
“先生真小人也！”
“讨打！”说罢秦牧文便佯装抬手，谢灵均却是毫不避让，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秦牧文笑道道：“你是如何有胆量敢来同老夫讨价还价的？”
谢灵均瞪大眼睛道：“和自己的师祖讨价还价需要什么胆量？您是我父亲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师祖啊！”
“嗯，不错，倒是会攀亲，不过你父亲可没有你这般的狡猾，真是个七窍玲珑的心肝啊！事情老夫应下，你这猢狲……滚吧！”
“多谢师祖！”
谢灵均转身便走，生怕秦牧文会反悔，但心中也是紧张的不行，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一开始对话的节奏还尽在掌握，可说着说着便完全由秦牧文掌握了节奏，根本就没给他反抗的机会，由此可见这秦山长已经老得快成精了。
对于这种老的成精的人，一定要从他身上学习宝贵的经验并且躲的远远的！
不过这次看似简单的对话却拉近了师徒关系，带谢灵均离开，秦牧文又是一口饮尽葫芦中的酒水，他对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非常满意。
虽他还不知道即将成为自己关门弟子的事，不过就冲他敢同自己谈条件，敢让自己徇私这件事上便是个不错的学生，以后一定会更有趣！
…………
“啊嚏……谁有在背后念叨我呢？莫不是城外的二叔？”
赶着牛车离开豫山的谢灵均不知自己的命运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现在只关心自己发酵的糯米能不能出酒，能不能出好酒。
豫山书院的规矩还算体贴，考虑到各地学子前来求学不易，或路途遥远，或出行不便，特地给了十天假期，以供学子赶路回家将喜讯告诉爹娘，孝道一直是儒家最基本的道德观念。
康士林与褚林秀本没有上榜，但谁知却被书院的童仆告知他们以被编入乙第，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忙把铜钱塞给了童仆，又让人把消息先一步传回家中。
消息传到东城家中，这两家的老爹可谓是兴奋的快上房。
一个劲的念叨着是祖宗的功劳，要设案烧香祭祀祖宗，又因两家住的本就近，一合计便在第二天开了一场“流水宴”请街坊四邻前来坐席，共同分享家中喜事。
当然也要邀请一些身份高的人前去赴宴，谢灵运这两人好友，又兼南阳县试案首自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他可没有将自己在背后的运作透露丝毫，他比谁都明白真正的朋友之间不必将这种事说出来。
此时的谢灵均正在家中准备蒸馏器具，将要已经晾干的铁锅与木盆，导管，麻布准备好，福伯便将两家的拜帖送上。
对于好友家中的邀请，自然是不能推辞的，谢灵均拿了拜帖看着眼前的“蒸馏器”便知晓该准备什么礼物。
糯米的发酵已经完成，接下来便进入蒸馏，大锅由小火转至大火，热气升腾，扣在上面的木盆已经从四周开始冒出水蒸气了。
小奴不断的往木盆上浇水，在短暂的冷却之后，第一茬的酒液便随着竹管缓缓流出。
“少爷，这是什么戏法？！”
这种超出时代认知的东西让在场的几女惊讶无比，她们并不知道蒸馏的原理，从蒸馏器的顶端竹管流出酒液看的她们发呆，小奴甚至想要揭开天锅看看里面的构造……
只不过在谢灵均这里是科学，在她们那里却被当作是戏法。
“水烧开之后便会形成水汽，而水汽其实就是水的另一种形态而已，水遇热变成水汽，遇冷则再次凝结为水就是这个道理。”
依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继而好奇的看向谢灵均道：“少爷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然是从书中看到的，我父亲可是一位爱书之人，各种千奇百怪的书籍都有，有何好奇怪的……”
谢灵均赶紧打了个哈哈，从她们的表情就能看出，蒸馏法酿酒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甚至都不一定出现过。
蒸馏器就是一个蒸锅加一个冷却用的天锅，将发酵好的酒赔过滤一下，使酒糟和酒液分开。
上面放酒糟，下面放酒液，这样不容易糊锅，也不能放的太满，会影响酒液清澈度。
开始出来的酒液度很数高，谢灵运闻了一下差不多有八十度左右，这必然是甲醇比例过高的缘故，他需要的是其中的乙醇，也就是酒精。
高浓度的甲醇另有他用，谢灵均用竹筒将头酒给装走，特意吩咐依云好生收藏，万万不能被误食！
前期酒度数较高，可以达到六十多度，然后会逐渐降低，到这时便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控制度数，最后的尾酒可以加入下一次蒸馏中进行利用。
谢灵运已经将自己所知的蒸馏方法都用上了，待酒液接取完成，剩下的酒糟还能继续利用，甚至可以提高二次蒸馏的酒水口味。
将不同度数的酒水分别装入不同的坛子里储存，谢灵均小小的尝了一口不高不低的酒水一口。
上辈子喝了不少，经常喝酒的人大多一尝便能估摸出酒水大概的度数来，四十多度的糯米酒顺滑甘醇，回味绵长，舌根与喉咙中甚至带有一丝丝的甜味。
这让谢灵均大呼过瘾，糯米酒用的是天然微生物纯酒曲发酵，这在后世的市面上几乎买不到。
福伯是闻着酒味便过来了，他没想到少爷真的能酿出酒来，并且酒香四溢，整个谢家小院都在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气。
“少爷，这酒为何清澈如水？！”
福伯发出了灵魂拷问，谢灵均拍了拍脑门道：“福伯，最好的酒水一定是清澈洁净的，你尝尝便知其中奥秘。”
在众人的期待中福伯尝了一口，在短暂的哈气后便是剧烈的咳嗽，他寻常都是喝低度酒水的，这高度烈酒入口一时间竟有些受不住。
涨红了脸，喘着大气道：“这酒水，这酒水……好啊！佳酿，简直是佳酿！寻常喝的那些浊酒连筛都筛不净，这酒水中的渣滓却分毫未有，入口甘甜而后辛辣，下了肚却是热力升腾，好酒，好酒！”
连福伯都这么说，剩下几人便更加迫不及待，大华朝整体偏北，无论男女皆可饮酒，就算是依云这种出自高门大户的，也能浅尝一二。
檀口轻轻抿，接着一团红霞便“腾”的飞上了俏脸，她是聪明的，只抿了一点酒水，以她的阅历怎能不知酒水好坏。
在酒水咽的那一刻便惊讶的瞪大眼睛，哈了常常一口气后，才扭头看向谢灵均道：“这酒水堪比建安郡王家宴名酒“玉沥”！就算比之东都和乐楼的名酒“琼浆”也不差分毫！甚至还要浓烈香醇。但少爷您这产量和速度也太过惊人，酒水之太烈亦吓煞人了些。”
随着依云的话谢灵均眼前一亮，瞧了一眼边上偷酒吃的俩个丫头东倒西歪的模样道：“咱们家的酒便叫“吓煞美人”但产量和方法万万不可漏出去，要靠这东西发财呢！”
高度白酒完全可以与低度白酒相兑增加产量，这么简单的道理谢灵均当然知晓。
“吓煞美人，吓煞美人，少爷好名字！”
依云念叨两遍便笑着夸赞，俏脸以飞上了红霞，看着着实“醉人”，谢灵均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可不敢随便考验自己的意志。
这是几百斤的糯米，并且在不计成本的发酵和蒸馏下进行的，因为蒸馏器材问题，难免会造成蒸汽外漏，一时间半个秀苑巷都飘着酒香。
连谢灵均都没想到蒸馏酒会如此成功，不光出的酒好，连带着出酒率也高，一坛坛的酒水远超私酿的标准，大抵是这个时代的水好、粮食好的原因吧！
多出来的酒水只能送人，谢灵均让福伯给温德先生家送去两坛酒，又准备俩坛酒晚些时候送去给王彦儒，这位县尊对自己可是有知遇之恩，他的荐书虽然没用上，但自己却不能不回礼，至于剩下的一来作为家用，而来还要给秦牧文这位师祖送去。
拎着剩下的两坛酒水，谢灵均便前往康林两家赴宴去了，这俩个商贾之家的好友可是自己莫大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何况他已准备好了双赢的计划，不光是去送酒，更是去送大买卖。
没办法，他着急啊！
通过山门试的学生皆在名录，但却不见康士林与褚林秀二人，作为朋友谢灵均必须尽自己最大所能的想办法。
秦先生性情豁达，算是好说话的那种，也绝非是迂腐之辈，于是谢灵均将自己的荐书拿出来道：“先生，这是章先生的荐书，这是王县尊的荐书，还有林墨先生的松涛印。”
秦牧文好奇的看向谢灵均道：“怎么？拿出这些荐书难道是打算在老夫面前显摆？松涛印可比王县尊与章公实的荐书要高强的多嘞！你小子莫不是想退还？！”
谢灵均一把将松涛印揣回怀中继而干笑道：“拿错了。学生是想用这两张荐书给同年的康士林与褚林秀二人换取入学的资格。”
“哦！就是南阳县那两大豪商康褚两家的子弟？才学倒是有的，只是不太扎实，才情一般也不出尖，倒是一个性情豁达，一个气度有容……”
一边说秦牧文一边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拔开塞子便是一顿牛饮继而笑道：“你倒是重情义，难道不知庶门想入山门非才学拔尖者不可？”
看着他的酒葫芦，谢灵均笑道：“学生知晓，但此二人绝非没有寻常商贾之家的市侩，且各有所能，书院光顾着考校才学而不看其他才能，实属不妥。孟尝君门下三千门客，亦有鸡鸣狗盗之徒，况我那两位同年才学亦不在入学的庶门子弟之下，只是因其商贾之子的身份而落选，不知这两份荐书可否能让先生另眼相看？”
秦牧文奇怪道：“这是你的荐书，与他们何干？”
谢灵均躬身一礼的回道：“自然相干，人脉也是才能的一部分，他们有我这样的朋友，便是一种人脉，有我这样愿意帮助他们的朋友又是一种运气，人脉，运气皆是实力的一部分，秦先生说是也不是？”
秦牧文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此言有理！可你让老夫如何去堵旁人的嘴？你又为何不早些将这荐书拿出……哦！你这滑头的小子啊！”
秦牧文忽然指着谢灵均道：“以为那两人能通过自己的才学进入书院，如此你便能省下那俩份荐书……”
“自然不是，学生是不想欠人情，王县尊的人情不敢欠，章先生的不想欠，如是而已。至于用什么去堵旁人的嘴，您是先生又是山长，自然有您的办法。”
秦牧文眉毛一挑，这个少年郎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实在太多了，甚至在刚刚的对话之中他觉得对面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而是一个在官场上纵横许久的多年老臣，沉稳的有些不像话。
瞥了一眼谢灵均怀中的松涛印，秦牧文笑道：“那林墨先生的松涛印呢？”
“学生打算送给开蒙先生周德。”谢灵均有一说一的回答，并且十分真诚。
“嗯，到也是个尊师重道的。”
秦牧文上下打量着谢灵均，他发现这个小子给自己的惊喜越来越多了，随即笑道：“能将徇私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是老夫见过最无耻的一人。”
“非是无耻，而是真性情，小子有一说一绝不遮掩，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用荐书消去他们身上商贾之子的歧视，不知王县尊与章先生的荐书值不值。”
秦牧文冷冷一哼道：“小子你还莫要下套，这一招老夫当年就玩剩下的！”
随即又道：“老夫今天便给你上第一课，做君子就要始终如一，就算装也要装成君子的模样且一直装到死！做小人就不要卖弄情操，体现自己的高洁，尽其手段的施展！否则便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这种人最为世人所不齿！如此，你用什么来堵老夫的嘴？”
“酒！好酒！”看了一眼秦牧文手中的酒葫芦，谢灵均自信满满的开口。
这话倒是让秦牧文颇为好奇：“什么样的好酒？！”
“烈如薪火，入喉一线，甘甜后韵，久而弥香！”
咕咚，秦牧文自己都被咽口水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笑道：“若你真有这种好酒，老夫便可施以援手，但你欠我的人情该如何还？”
“不是给您酒水了吗？！”
“诶！莫要胡说，酒水是来堵我的嘴的，人情却是你欠的，不可混为一谈！”
谢灵均无奈道：“还有吃食，如滴酥鲍螺，牛乳之醇，霜糖之美，型如鲍螺，入口即化，食之口齿生津，神仙难拒。”
“莫说了！就它！”
“先生真小人也！”
“讨打！”说罢秦牧文便佯装抬手，谢灵均却是毫不避让，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秦牧文笑道道：“你是如何有胆量敢来同老夫讨价还价的？”
谢灵均瞪大眼睛道：“和自己的师祖讨价还价需要什么胆量？您是我父亲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师祖啊！”
“嗯，不错，倒是会攀亲，不过你父亲可没有你这般的狡猾，真是个七窍玲珑的心肝啊！事情老夫应下，你这猢狲……滚吧！”
“多谢师祖！”
谢灵均转身便走，生怕秦牧文会反悔，但心中也是紧张的不行，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一开始对话的节奏还尽在掌握，可说着说着便完全由秦牧文掌握了节奏，根本就没给他反抗的机会，由此可见这秦山长已经老得快成精了。
对于这种老的成精的人，一定要从他身上学习宝贵的经验并且躲的远远的！
不过这次看似简单的对话却拉近了师徒关系，带谢灵均离开，秦牧文又是一口饮尽葫芦中的酒水，他对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非常满意。
虽他还不知道即将成为自己关门弟子的事，不过就冲他敢同自己谈条件，敢让自己徇私这件事上便是个不错的学生，以后一定会更有趣！
…………
“啊嚏……谁有在背后念叨我呢？莫不是城外的二叔？”
赶着牛车离开豫山的谢灵均不知自己的命运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现在只关心自己发酵的糯米能不能出酒，能不能出好酒。
豫山书院的规矩还算体贴，考虑到各地学子前来求学不易，或路途遥远，或出行不便，特地给了十天假期，以供学子赶路回家将喜讯告诉爹娘，孝道一直是儒家最基本的道德观念。
康士林与褚林秀本没有上榜，但谁知却被书院的童仆告知他们以被编入乙第，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忙把铜钱塞给了童仆，又让人把消息先一步传回家中。
消息传到东城家中，这两家的老爹可谓是兴奋的快上房。
一个劲的念叨着是祖宗的功劳，要设案烧香祭祀祖宗，又因两家住的本就近，一合计便在第二天开了一场“流水宴”请街坊四邻前来坐席，共同分享家中喜事。
当然也要邀请一些身份高的人前去赴宴，谢灵运这两人好友，又兼南阳县试案首自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他可没有将自己在背后的运作透露丝毫，他比谁都明白真正的朋友之间不必将这种事说出来。
此时的谢灵均正在家中准备蒸馏器具，将要已经晾干的铁锅与木盆，导管，麻布准备好，福伯便将两家的拜帖送上。
对于好友家中的邀请，自然是不能推辞的，谢灵均拿了拜帖看着眼前的“蒸馏器”便知晓该准备什么礼物。
糯米的发酵已经完成，接下来便进入蒸馏，大锅由小火转至大火，热气升腾，扣在上面的木盆已经从四周开始冒出水蒸气了。
小奴不断的往木盆上浇水，在短暂的冷却之后，第一茬的酒液便随着竹管缓缓流出。
“少爷，这是什么戏法？！”
这种超出时代认知的东西让在场的几女惊讶无比，她们并不知道蒸馏的原理，从蒸馏器的顶端竹管流出酒液看的她们发呆，小奴甚至想要揭开天锅看看里面的构造……
只不过在谢灵均这里是科学，在她们那里却被当作是戏法。
“水烧开之后便会形成水汽，而水汽其实就是水的另一种形态而已，水遇热变成水汽，遇冷则再次凝结为水就是这个道理。”
依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继而好奇的看向谢灵均道：“少爷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然是从书中看到的，我父亲可是一位爱书之人，各种千奇百怪的书籍都有，有何好奇怪的……”
谢灵均赶紧打了个哈哈，从她们的表情就能看出，蒸馏法酿酒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甚至都不一定出现过。
蒸馏器就是一个蒸锅加一个冷却用的天锅，将发酵好的酒赔过滤一下，使酒糟和酒液分开。
上面放酒糟，下面放酒液，这样不容易糊锅，也不能放的太满，会影响酒液清澈度。
开始出来的酒液度很数高，谢灵运闻了一下差不多有八十度左右，这必然是甲醇比例过高的缘故，他需要的是其中的乙醇，也就是酒精。
高浓度的甲醇另有他用，谢灵均用竹筒将头酒给装走，特意吩咐依云好生收藏，万万不能被误食！
前期酒度数较高，可以达到六十多度，然后会逐渐降低，到这时便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控制度数，最后的尾酒可以加入下一次蒸馏中进行利用。
谢灵运已经将自己所知的蒸馏方法都用上了，待酒液接取完成，剩下的酒糟还能继续利用，甚至可以提高二次蒸馏的酒水口味。
将不同度数的酒水分别装入不同的坛子里储存，谢灵均小小的尝了一口不高不低的酒水一口。
上辈子喝了不少，经常喝酒的人大多一尝便能估摸出酒水大概的度数来，四十多度的糯米酒顺滑甘醇，回味绵长，舌根与喉咙中甚至带有一丝丝的甜味。
这让谢灵均大呼过瘾，糯米酒用的是天然微生物纯酒曲发酵，这在后世的市面上几乎买不到。
福伯是闻着酒味便过来了，他没想到少爷真的能酿出酒来，并且酒香四溢，整个谢家小院都在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气。
“少爷，这酒为何清澈如水？！”
福伯发出了灵魂拷问，谢灵均拍了拍脑门道：“福伯，最好的酒水一定是清澈洁净的，你尝尝便知其中奥秘。”
在众人的期待中福伯尝了一口，在短暂的哈气后便是剧烈的咳嗽，他寻常都是喝低度酒水的，这高度烈酒入口一时间竟有些受不住。
涨红了脸，喘着大气道：“这酒水，这酒水……好啊！佳酿，简直是佳酿！寻常喝的那些浊酒连筛都筛不净，这酒水中的渣滓却分毫未有，入口甘甜而后辛辣，下了肚却是热力升腾，好酒，好酒！”
连福伯都这么说，剩下几人便更加迫不及待，大华朝整体偏北，无论男女皆可饮酒，就算是依云这种出自高门大户的，也能浅尝一二。
檀口轻轻抿，接着一团红霞便“腾”的飞上了俏脸，她是聪明的，只抿了一点酒水，以她的阅历怎能不知酒水好坏。
在酒水咽的那一刻便惊讶的瞪大眼睛，哈了常常一口气后，才扭头看向谢灵均道：“这酒水堪比建安郡王家宴名酒“玉沥”！就算比之东都和乐楼的名酒“琼浆”也不差分毫！甚至还要浓烈香醇。但少爷您这产量和速度也太过惊人，酒水之太烈亦吓煞人了些。”
随着依云的话谢灵均眼前一亮，瞧了一眼边上偷酒吃的俩个丫头东倒西歪的模样道：“咱们家的酒便叫“吓煞美人”但产量和方法万万不可漏出去，要靠这东西发财呢！”
高度白酒完全可以与低度白酒相兑增加产量，这么简单的道理谢灵均当然知晓。
“吓煞美人，吓煞美人，少爷好名字！”
依云念叨两遍便笑着夸赞，俏脸以飞上了红霞，看着着实“醉人”，谢灵均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可不敢随便考验自己的意志。
这是几百斤的糯米，并且在不计成本的发酵和蒸馏下进行的，因为蒸馏器材问题，难免会造成蒸汽外漏，一时间半个秀苑巷都飘着酒香。
连谢灵均都没想到蒸馏酒会如此成功，不光出的酒好，连带着出酒率也高，一坛坛的酒水远超私酿的标准，大抵是这个时代的水好、粮食好的原因吧！
多出来的酒水只能送人，谢灵均让福伯给温德先生家送去两坛酒，又准备俩坛酒晚些时候送去给王彦儒，这位县尊对自己可是有知遇之恩，他的荐书虽然没用上，但自己却不能不回礼，至于剩下的一来作为家用，而来还要给秦牧文这位师祖送去。
拎着剩下的两坛酒水，谢灵均便前往康林两家赴宴去了，这俩个商贾之家的好友可是自己莫大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何况他已准备好了双赢的计划，不光是去送酒，更是去送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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