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钱任性
周信与葛洪二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待骑驴返回句章县城后，见北城边上有间客栈倒也齐整，便牵驴走了进去。
“两位道爷里边请，你们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宿？”店小二赶忙迎了上来。
“大中午的自然是要来吃饭了。”周信以手指了指自己和葛洪的青驴，“不但我们吃，它们也要吃。”
“好嘞，保证给两位道爷喂得饱饱的。”店小二熟练地从二人手中接过缰绳，向店后马棚走去。
“咦，这小二什么话，什么叫‘保证给两位爷喂得饱饱的’？让他喂驴，搞得跟喂我们一样……”周信摇了摇头，与葛洪一起走进客栈。
这家客栈分为上下两层，二楼房间提供住宿，一楼大堂提供酒食。
此时正值午饭时刻，一楼大堂的十来张桌子，坐着二十来名食客，一边吃喝一边天南地北地海吹。
周信知道葛洪喜欢清静，便拣了一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四五个时令菜肴和一壶好茶，盘算着与葛洪商议如何北上洛阳之策。
周信与葛洪刚刚坐下，便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哎哟，我说这位大爷啊，你老在我这客栈里又是吃喝又是住的，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小的们跑前跑后可从来没有怠慢过你，你这房费、食费算起来也有三四贯钱了，我看你还是把这钱先给结了吧！俺这客栈可是本小利薄经不起拖欠啊……”
周信扭头一看，只见尖嘴猴腮的客栈老板正手持账簿，对着大门边一张桌前的黑衣大汉絮絮叨叨。
那大汉虽然衣衫破旧面带病容，一副落魄江湖的样子，眼下又被店老板当众催债，但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淡定模样，自顾自地举杯独酌。
“这位大爷，你先别喝酒了，今个先把这钱给结了吧……”客栈老板有些不快地催着。
黑衣大汉又往杯中倒满一杯酒，轻轻握在手中，左手将桌上的一把剑平平向前推去，眼也不抬地对客栈老板说：“我这把剑先当给你，剩下的钱给我再打些酒肉过来。”
客栈老板望着桌上这把剑，待看到剑鞘破旧剑柄残缺的样子，料定这是一把不值钱的铁剑，便露出一脸不屑，悄悄给堂中几名店小二一个眼神示意。
几名店小二心领神会，便一起朝那黑衣大汉桌前聚拢过来。
客栈老板见自己人到齐，顿时大了几分胆子，便不无嘲弄地说道：“这位爷，你这把宝剑还是自个留着吧，俺可不敢收。俺只想要回你欠俺的钱，你该不是想赖账吧……”
说到这里，客栈老板抬高了几分音调。堂中午食的众人纷纷朝他这边望来，对着黑衣大汉指指点点。
“我绝不会赖账的！”黑衣大汉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哼，你既然说自己不会赖账，那就赶紧还钱啊。”客栈老板叉腰抡手为自己壮了几分胆子，指着身边一个脑上梳髻的男子道，“二蛋，你来告诉他，上次在我们客栈赖账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哪个赖账的人？老板，你是说上个月从交州坐船来的那个娘们吗？我本来是要问她讨要那三百文钱的，但是自从有天晚上她溜到你房间里睡了一宿之后，你就吩咐我不要再去问她要了……”
“你个混账东西，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欠了五十文钱被我们打断腿的那个王麻子……”
“哦，王麻子啊，他的腿本来就是断的啊……”
客栈老板怒瞪二蛋一眼，令他胆颤心惊不敢说话，这才对在座的众人环揖道：“我王多余在这句章城中开客栈多年，门迎五湖四海之客，做生意就讲究一个字，那就是——和气生财……”
“那是四个字。”二蛋忍不住提醒道。
“滚一边去！”王多余赏了二蛋一个巴掌，打得他哀嚎不已。
顿了顿，王多余才继续对众人说道：“我虽然最看重和气生财，但是对于赖账的人，我是从来不会姑息手软的。如果谁敢赖我的账，就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我就要对他动手了……”
“你要动手？”黑衣大汉一声冷哼，语调空洞漠然。
“动手又怎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由着你吃白食不成。我们可是七个人……”
店小二们纷纷亮出了菜刀、擀面杖、锅铲、茶壶、海碗、花瓶……
客栈老板跳脚道：“二蛋啊二蛋，你可真是个十足的笨蛋，我那花瓶可值不少钱，打碎了你赔得起吗？”
二蛋尴尬一笑，将花瓶放下后，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两根筷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是拿了两柄宝剑。
王多余差点被气晕，但眼下顾不得管他，便指着黑衣大汉道：“快说，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来硬的，不要想着一个人挑战我们一群人……”
黑衣大汉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上！”王多余大手一挥。
“啊……”手持茶壶的一名店小二率先冲向黑衣大汉。
“哇……”一瞬间后，滚烫的茶水洒了这店小二一脸，疼得他躺在地上叫个不停。
众小二七手八脚地将这名店小二扶起来。仔细一看，他的脸上已经被茶水烫得红肿。
店内顿时乱成一团，但那黑衣大汉仍然坐在桌前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切事情都与己无关。
“报官，快去县衙里，找县太爷报官……”王多余眼见想要打人的手下莫名其妙倒在地上，不由得吓了一跳。他情知这黑衣大汉绝对不好惹，便起了报官处理的念头。
周信向来是慷慨之人，他见这黑衣大汉非等闲之辈，又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言非虚，便出言解围道：“我说那店家，还是不要报官的好。”
“怎么了，你也要来多管闲事？”王多余正愁无处发火，眼见这老道士说话，便将怒火向他烧去。
“多管闲事？那算我多管闲事吧。这位爷为什么要把剑当给你，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钱。即便他身上有钱，被县衙里的差役们抓走之后，也一定会被差役们搜刮光，哪里会有一分半毫赔给你。反倒是那些被你请来抓人的差役们自以为有恩于你，少不得向你讨些银钱打赏，事后更会时时来店里光顾一番。”周信对衙门弊病了如指掌，顿了顿又说，“如此算来你不但收不到一分钱，还要赔进去不少钱。这买卖，做得可当真漂亮。”
“先别报官！”王多余脑筋飞快地转着，两只鼠眼将周信上下一番打量，“依道长你的意思，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总不成就这样算了吧？”
“凡是要用钱解决的事情，在我看来那都不叫事情。这位爷欠你多少钱，我来替他出就是了。”周信“壕”气万丈地说着。
王多余见周信愿意出钱，原本紧绷的瘦脸顿时一脸灿烂笑容，对周信温声道：“回道爷，他一共欠我八百文钱。”
“八百文钱？我还以为八百两黄金呢，让你如此大动干戈。”周信从袋中掏出一小块黄金抛给他，“拿去吧，剩下的钱给这位大爷来点好酒好肉。”
王多余接过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待确认是真金后，满脸堆笑恭维道：“谢谢道爷，还是道爷豪爽。我这就去拿好酒好肉给这位大爷。”
黑衣大汉望了周信一眼，拱手缓缓道：“承蒙好意，在下谢过小道长。”
小道长？周信心中一凛，心想此人果然厉害，只一眼便看出自己不是老道士。他朝葛洪对视一眼，便对那黑衣大汉拱手还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黑衣大汉微一点头，便不再言语。
待店小二将地面打扫干净后，大堂里又恢复了适才的热闹气氛。
“两位道爷里边请，你们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宿？”店小二赶忙迎了上来。
“大中午的自然是要来吃饭了。”周信以手指了指自己和葛洪的青驴，“不但我们吃，它们也要吃。”
“好嘞，保证给两位道爷喂得饱饱的。”店小二熟练地从二人手中接过缰绳，向店后马棚走去。
“咦，这小二什么话，什么叫‘保证给两位爷喂得饱饱的’？让他喂驴，搞得跟喂我们一样……”周信摇了摇头，与葛洪一起走进客栈。
这家客栈分为上下两层，二楼房间提供住宿，一楼大堂提供酒食。
此时正值午饭时刻，一楼大堂的十来张桌子，坐着二十来名食客，一边吃喝一边天南地北地海吹。
周信知道葛洪喜欢清静，便拣了一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四五个时令菜肴和一壶好茶，盘算着与葛洪商议如何北上洛阳之策。
周信与葛洪刚刚坐下，便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哎哟，我说这位大爷啊，你老在我这客栈里又是吃喝又是住的，也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小的们跑前跑后可从来没有怠慢过你，你这房费、食费算起来也有三四贯钱了，我看你还是把这钱先给结了吧！俺这客栈可是本小利薄经不起拖欠啊……”
周信扭头一看，只见尖嘴猴腮的客栈老板正手持账簿，对着大门边一张桌前的黑衣大汉絮絮叨叨。
那大汉虽然衣衫破旧面带病容，一副落魄江湖的样子，眼下又被店老板当众催债，但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淡定模样，自顾自地举杯独酌。
“这位大爷，你先别喝酒了，今个先把这钱给结了吧……”客栈老板有些不快地催着。
黑衣大汉又往杯中倒满一杯酒，轻轻握在手中，左手将桌上的一把剑平平向前推去，眼也不抬地对客栈老板说：“我这把剑先当给你，剩下的钱给我再打些酒肉过来。”
客栈老板望着桌上这把剑，待看到剑鞘破旧剑柄残缺的样子，料定这是一把不值钱的铁剑，便露出一脸不屑，悄悄给堂中几名店小二一个眼神示意。
几名店小二心领神会，便一起朝那黑衣大汉桌前聚拢过来。
客栈老板见自己人到齐，顿时大了几分胆子，便不无嘲弄地说道：“这位爷，你这把宝剑还是自个留着吧，俺可不敢收。俺只想要回你欠俺的钱，你该不是想赖账吧……”
说到这里，客栈老板抬高了几分音调。堂中午食的众人纷纷朝他这边望来，对着黑衣大汉指指点点。
“我绝不会赖账的！”黑衣大汉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哼，你既然说自己不会赖账，那就赶紧还钱啊。”客栈老板叉腰抡手为自己壮了几分胆子，指着身边一个脑上梳髻的男子道，“二蛋，你来告诉他，上次在我们客栈赖账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哪个赖账的人？老板，你是说上个月从交州坐船来的那个娘们吗？我本来是要问她讨要那三百文钱的，但是自从有天晚上她溜到你房间里睡了一宿之后，你就吩咐我不要再去问她要了……”
“你个混账东西，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欠了五十文钱被我们打断腿的那个王麻子……”
“哦，王麻子啊，他的腿本来就是断的啊……”
客栈老板怒瞪二蛋一眼，令他胆颤心惊不敢说话，这才对在座的众人环揖道：“我王多余在这句章城中开客栈多年，门迎五湖四海之客，做生意就讲究一个字，那就是——和气生财……”
“那是四个字。”二蛋忍不住提醒道。
“滚一边去！”王多余赏了二蛋一个巴掌，打得他哀嚎不已。
顿了顿，王多余才继续对众人说道：“我虽然最看重和气生财，但是对于赖账的人，我是从来不会姑息手软的。如果谁敢赖我的账，就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我就要对他动手了……”
“你要动手？”黑衣大汉一声冷哼，语调空洞漠然。
“动手又怎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由着你吃白食不成。我们可是七个人……”
店小二们纷纷亮出了菜刀、擀面杖、锅铲、茶壶、海碗、花瓶……
客栈老板跳脚道：“二蛋啊二蛋，你可真是个十足的笨蛋，我那花瓶可值不少钱，打碎了你赔得起吗？”
二蛋尴尬一笑，将花瓶放下后，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两根筷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是拿了两柄宝剑。
王多余差点被气晕，但眼下顾不得管他，便指着黑衣大汉道：“快说，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来硬的，不要想着一个人挑战我们一群人……”
黑衣大汉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上！”王多余大手一挥。
“啊……”手持茶壶的一名店小二率先冲向黑衣大汉。
“哇……”一瞬间后，滚烫的茶水洒了这店小二一脸，疼得他躺在地上叫个不停。
众小二七手八脚地将这名店小二扶起来。仔细一看，他的脸上已经被茶水烫得红肿。
店内顿时乱成一团，但那黑衣大汉仍然坐在桌前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切事情都与己无关。
“报官，快去县衙里，找县太爷报官……”王多余眼见想要打人的手下莫名其妙倒在地上，不由得吓了一跳。他情知这黑衣大汉绝对不好惹，便起了报官处理的念头。
周信向来是慷慨之人，他见这黑衣大汉非等闲之辈，又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所言非虚，便出言解围道：“我说那店家，还是不要报官的好。”
“怎么了，你也要来多管闲事？”王多余正愁无处发火，眼见这老道士说话，便将怒火向他烧去。
“多管闲事？那算我多管闲事吧。这位爷为什么要把剑当给你，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钱。即便他身上有钱，被县衙里的差役们抓走之后，也一定会被差役们搜刮光，哪里会有一分半毫赔给你。反倒是那些被你请来抓人的差役们自以为有恩于你，少不得向你讨些银钱打赏，事后更会时时来店里光顾一番。”周信对衙门弊病了如指掌，顿了顿又说，“如此算来你不但收不到一分钱，还要赔进去不少钱。这买卖，做得可当真漂亮。”
“先别报官！”王多余脑筋飞快地转着，两只鼠眼将周信上下一番打量，“依道长你的意思，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总不成就这样算了吧？”
“凡是要用钱解决的事情，在我看来那都不叫事情。这位爷欠你多少钱，我来替他出就是了。”周信“壕”气万丈地说着。
王多余见周信愿意出钱，原本紧绷的瘦脸顿时一脸灿烂笑容，对周信温声道：“回道爷，他一共欠我八百文钱。”
“八百文钱？我还以为八百两黄金呢，让你如此大动干戈。”周信从袋中掏出一小块黄金抛给他，“拿去吧，剩下的钱给这位大爷来点好酒好肉。”
王多余接过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待确认是真金后，满脸堆笑恭维道：“谢谢道爷，还是道爷豪爽。我这就去拿好酒好肉给这位大爷。”
黑衣大汉望了周信一眼，拱手缓缓道：“承蒙好意，在下谢过小道长。”
小道长？周信心中一凛，心想此人果然厉害，只一眼便看出自己不是老道士。他朝葛洪对视一眼，便对那黑衣大汉拱手还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黑衣大汉微一点头，便不再言语。
待店小二将地面打扫干净后，大堂里又恢复了适才的热闹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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