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蚂蚁钻洞
此时天色尚早，青龙大道上人烟稀少。王敦车夫把云母车赶得飞快，不多时便左转到铜驼大街上。
待转进入乌金巷时，突然从巷子里冒出许多人来。车夫急忙拉住缰绳停车，才没让青牛撞到路人。
王敦在车中猛地一晃，便探出头去看怎么回事。他不看则罢，一看之下不由得满面怒色。
周信心中纳罕，便也探头往车窗外一看，却见一位浑身珠翠的中年贵妇人双手叉腰在路旁站定，指挥着一群身穿旧衣的婢女在路上拾粪。
那青牛因为受了惊吓，站稳后便拉了一大堆牛屎。
那贵妇人眼尖，望见路上多了一堆冒着热气的牛屎，便赶忙命令身边婢女道：“快，快，趁热把那牛屎捡了，让牛踩到就可惜了！”
周信正诧异这贵妇人为何对牛屎情有独钟，却听王敦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道：“嫂子，俺哥哥可是当朝尚书令大人，咱们王家再穷也不差这点牛粪吧，你怎能抛头露面在这里指使下人们当街拾粪呢！这事要传出去了，岂不丢了俺哥哥的脸面？”
那贵妇人听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敦骂道：“好你个王敦，竟敢在这里对老娘说三道四。你既然要讲道理，我就跟你讲个明白。都说长嫂如母，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你这个小叔子听该听我这个当嫂子的，还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该听你这个小叔子的？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王敦铁青着脸辩解道：“虽说长嫂如母，但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啊！你这当街捡粪就是不对，你不但丢了俺哥哥脸面，还丢了俺们琅琊王氏的脸面？”
贵妇人听罢暴躁如雷，一把从婢女手中抢过扫狗屎的扫帚，二话不说便朝王敦劈头盖脸打去。
她边打边叫道：“什么狗屁脸面不脸面的，有钱才有脸面，没钱狗屁都不是。你哥哥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你反倒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看老娘不把你当成狗屎给一起扫了！”
王敦身上中了几扫把，心中虽气却又不敢与嫂子动手，只得怪叫着灰溜溜跑开。
待嫂子不再追赶后，王敦仔细打量自己外衣，见衣服上已经沾满狗屎臭不可闻，只能满心厌恶地将衣服脱下掷在地上。
待周信走过来后，王敦气急败坏地说道：“气死人了，这恶婆娘竟然打俺一身狗屎。要不是看她是俺嫂子份上，俺一拳打得她吐血。”
周信虽觉好笑，但见王敦是自家叔嫂打骂，便只得劝道：“王大哥，你先消消气吧。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这好小叔子自然也不必跟嫂子斗了。你看你衣服上狗屎味可真够大的，要不你先回家换套衣服……”
“不回，俺要去告她状……”王敦恶狠狠地在衣服上踩了几脚。
“告状！！！”周信惊诧地问。
“是的，俺要去找那当尚书令的哥哥告状讨个公道，问他是不是只管朝廷的大事，不管自己家里的恶婆娘了！”王敦捋起袖子揎起拳头，指着前面的宅院对周信道，“周兄弟，你跟俺一起去哥哥家讨个公道吧！”
周信见王敦要去王衍家，心知推脱不得，便只得苦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片刻之后，便来到尚书令府门前。
府门家丁见是王敦，忙笑着迎上前去请道：“老爷正在屋子里睡觉呢，五爷你里面请！”
“哼！”王敦大摇大摆地带着周信进了府门。
刚走到内院，他便远远看到两名女子背对着院门，正围着一物议论着什么。
王敦给周信做了个眼色，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两人跟前，这才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丫头在院中做什么呢？！”
一名女子如小鹿般惊得花枝乱颤，以手抚胸转过身来，待见是自己五叔王敦时这才心中稍安。她看到王敦身后站着一位男子时先是一惊，继而认出来人是周信，便以扇掩面娇声道：“五叔早安！周公子早安！”
周信打眼一看这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正是初入洛阳时在城门外见过的王景风。他忙上前一步，还礼道：“王姑娘好！”
另一名对王敦喊叫听若不闻的女子，正是王景风的妹妹王惠风。
她撇了下嘴，正色道：“五叔，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倒好，做叔叔的偏偏来吓我们做侄女的，也不怕让周公子见笑！”
“原来大侄女也认识俺周老弟啊！”王敦被一通责怪倒也不生气，对两姐妹憨笑道，“俺这不是好奇嘛才会大了些声，咱们都是自家人，又哪里有什么非礼不非礼的了！对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王景风摊开手掌，里面露出一颗核桃大小的粉色珍珠，轻笑道：“前些日子，有那南海来的客商送父亲一颗九窍玲珑珠，父亲把它送给了我。我本来想要串起来挂在衣服上，只是这珠子里面的孔洞九转弯曲，根本无法穿线进去。因此我跟妹妹在这里商议，该如何才能把它穿起来。”
王敦从王景风手中接过那颗珠子，看了那针尖大小的孔洞片刻，搔了搔头道：“干别的俺还行，穿针弄线这活俺可弄不来。要是让俺穿这线，多半是一会性起便将它砸个粉碎。”
他说罢转过头来，问周信道：“周公子，你聪明得很，可有什么好主意帮下俺侄女？”
“对啊，周公子是文武双全的救驾功臣，对穿这颗珠子可有什么好办法？”王景风一脸期待地望着周信。
周信被貌美的王景风一通夸捧，心中不禁飘飘然起来。他略一思索，便从王敦手中接过那颗珍珠拿到眼前看了下。那珍珠果然如王景风所说那样，九转弯曲根本看不到孔的另一头。
他将珍珠拿到嘴前轻轻吹了下珠孔，珠孔便发出“咝咝”的细响。
周信见此笑道：“这孔洞既然是吹得通的，那肯定就有办法穿线。不过呢，我得借用一物才行？”
“借什么东西？”王敦与王景风齐声问道。
周信指着花园中的花草说道：“要借一只蚂蚁！”
“蚂蚁？”原来静静观看的王惠风惊诧地发问。
王敦笑道：“要蚂蚁还不容易，不要说一只了，就算是一窝俺也找得到。”
他说完后便弯腰钻到花丛中，撅着屁股在那里找蚂蚁窝。不多时，便见他手舞足蹈地喊道：“捉到了，捉到了，俺捉到了一只蚂蚁。周老弟，你快接着。”
周信摊开手掌接过蚂蚁，却见那蚂蚁被王敦捏得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他只得苦笑道：“王大哥，这蚂蚁都被你捏死了，死蚂蚁我可用不得！”
“啊，被俺捏死了？这蚂蚁也太不经捏了吧！你等下，俺再捉一只给你。”王敦再次钻进花丛，不多时便重新捉到一只蚂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周信。
周信接过蚂蚁后，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将头发轻轻系在蚂蚁腰间。然后，他将蚂蚁塞进珍珠孔洞一头，再轻轻往蚂蚁身上吹气。
蚂蚁受了惊吓，忙乱之中便向孔洞另一头拼命钻去。不多时，伴随着众人一声惊叹，蚂蚁便带着头发从孔洞另一头钻了出来。
周信又以细丝线系在头发上，一番轻轻拉拽，将那细丝线穿过了孔洞。接下来，他再用细丝线绑上稍粗丝线，轻轻将那粗丝线穿过孔洞。
完成这一切后，周信便将珍珠递还王景风。
“谢谢周公子，周公子真是聪慧无双之人！”王景风欢快地从周信手中接过珍珠，爱不释手地在手中反复摩挲，“这下可好了，我就可以做一个九窍玲珑的珠串了！”
周信被夸得颇为得意，嘴上却客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到要穿这么细的珠孔只能找能钻进珠孔的活物才行，这便想到了蚂蚁！”
“周老弟，你可让俺开了眼界，找只蚂蚁就把这珠子给穿过了。”王敦拍着周信肩膀赞道。他说罢又对王景风道，“不过话说过来，这事也有俺的功劳，那蚂蚁可是俺捉来的！”
王景风以扇指着王敦面孔，打趣道：“五叔，你竟然还跟周公子争功，羞也不羞？”
王惠风突然问道：“这珠子既然这么难穿，那么它是用什么钻的九窍玲珑孔？钻孔之人用的是什么工具？周公子，这些事情你可有想过？”
“这，这……”周信的得意之情一下子被浇灭，饶是他再过聪明，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正在他想着如何化解尴尬之时，却听得屋子里有人喊道：“来人，快把这阿堵物给我搬开！”
待转进入乌金巷时，突然从巷子里冒出许多人来。车夫急忙拉住缰绳停车，才没让青牛撞到路人。
王敦在车中猛地一晃，便探出头去看怎么回事。他不看则罢，一看之下不由得满面怒色。
周信心中纳罕，便也探头往车窗外一看，却见一位浑身珠翠的中年贵妇人双手叉腰在路旁站定，指挥着一群身穿旧衣的婢女在路上拾粪。
那青牛因为受了惊吓，站稳后便拉了一大堆牛屎。
那贵妇人眼尖，望见路上多了一堆冒着热气的牛屎，便赶忙命令身边婢女道：“快，快，趁热把那牛屎捡了，让牛踩到就可惜了！”
周信正诧异这贵妇人为何对牛屎情有独钟，却听王敦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道：“嫂子，俺哥哥可是当朝尚书令大人，咱们王家再穷也不差这点牛粪吧，你怎能抛头露面在这里指使下人们当街拾粪呢！这事要传出去了，岂不丢了俺哥哥的脸面？”
那贵妇人听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敦骂道：“好你个王敦，竟敢在这里对老娘说三道四。你既然要讲道理，我就跟你讲个明白。都说长嫂如母，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你这个小叔子听该听我这个当嫂子的，还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该听你这个小叔子的？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王敦铁青着脸辩解道：“虽说长嫂如母，但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啊！你这当街捡粪就是不对，你不但丢了俺哥哥脸面，还丢了俺们琅琊王氏的脸面？”
贵妇人听罢暴躁如雷，一把从婢女手中抢过扫狗屎的扫帚，二话不说便朝王敦劈头盖脸打去。
她边打边叫道：“什么狗屁脸面不脸面的，有钱才有脸面，没钱狗屁都不是。你哥哥都不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你反倒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看老娘不把你当成狗屎给一起扫了！”
王敦身上中了几扫把，心中虽气却又不敢与嫂子动手，只得怪叫着灰溜溜跑开。
待嫂子不再追赶后，王敦仔细打量自己外衣，见衣服上已经沾满狗屎臭不可闻，只能满心厌恶地将衣服脱下掷在地上。
待周信走过来后，王敦气急败坏地说道：“气死人了，这恶婆娘竟然打俺一身狗屎。要不是看她是俺嫂子份上，俺一拳打得她吐血。”
周信虽觉好笑，但见王敦是自家叔嫂打骂，便只得劝道：“王大哥，你先消消气吧。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这好小叔子自然也不必跟嫂子斗了。你看你衣服上狗屎味可真够大的，要不你先回家换套衣服……”
“不回，俺要去告她状……”王敦恶狠狠地在衣服上踩了几脚。
“告状！！！”周信惊诧地问。
“是的，俺要去找那当尚书令的哥哥告状讨个公道，问他是不是只管朝廷的大事，不管自己家里的恶婆娘了！”王敦捋起袖子揎起拳头，指着前面的宅院对周信道，“周兄弟，你跟俺一起去哥哥家讨个公道吧！”
周信见王敦要去王衍家，心知推脱不得，便只得苦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片刻之后，便来到尚书令府门前。
府门家丁见是王敦，忙笑着迎上前去请道：“老爷正在屋子里睡觉呢，五爷你里面请！”
“哼！”王敦大摇大摆地带着周信进了府门。
刚走到内院，他便远远看到两名女子背对着院门，正围着一物议论着什么。
王敦给周信做了个眼色，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两人跟前，这才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丫头在院中做什么呢？！”
一名女子如小鹿般惊得花枝乱颤，以手抚胸转过身来，待见是自己五叔王敦时这才心中稍安。她看到王敦身后站着一位男子时先是一惊，继而认出来人是周信，便以扇掩面娇声道：“五叔早安！周公子早安！”
周信打眼一看这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正是初入洛阳时在城门外见过的王景风。他忙上前一步，还礼道：“王姑娘好！”
另一名对王敦喊叫听若不闻的女子，正是王景风的妹妹王惠风。
她撇了下嘴，正色道：“五叔，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倒好，做叔叔的偏偏来吓我们做侄女的，也不怕让周公子见笑！”
“原来大侄女也认识俺周老弟啊！”王敦被一通责怪倒也不生气，对两姐妹憨笑道，“俺这不是好奇嘛才会大了些声，咱们都是自家人，又哪里有什么非礼不非礼的了！对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王景风摊开手掌，里面露出一颗核桃大小的粉色珍珠，轻笑道：“前些日子，有那南海来的客商送父亲一颗九窍玲珑珠，父亲把它送给了我。我本来想要串起来挂在衣服上，只是这珠子里面的孔洞九转弯曲，根本无法穿线进去。因此我跟妹妹在这里商议，该如何才能把它穿起来。”
王敦从王景风手中接过那颗珠子，看了那针尖大小的孔洞片刻，搔了搔头道：“干别的俺还行，穿针弄线这活俺可弄不来。要是让俺穿这线，多半是一会性起便将它砸个粉碎。”
他说罢转过头来，问周信道：“周公子，你聪明得很，可有什么好主意帮下俺侄女？”
“对啊，周公子是文武双全的救驾功臣，对穿这颗珠子可有什么好办法？”王景风一脸期待地望着周信。
周信被貌美的王景风一通夸捧，心中不禁飘飘然起来。他略一思索，便从王敦手中接过那颗珍珠拿到眼前看了下。那珍珠果然如王景风所说那样，九转弯曲根本看不到孔的另一头。
他将珍珠拿到嘴前轻轻吹了下珠孔，珠孔便发出“咝咝”的细响。
周信见此笑道：“这孔洞既然是吹得通的，那肯定就有办法穿线。不过呢，我得借用一物才行？”
“借什么东西？”王敦与王景风齐声问道。
周信指着花园中的花草说道：“要借一只蚂蚁！”
“蚂蚁？”原来静静观看的王惠风惊诧地发问。
王敦笑道：“要蚂蚁还不容易，不要说一只了，就算是一窝俺也找得到。”
他说完后便弯腰钻到花丛中，撅着屁股在那里找蚂蚁窝。不多时，便见他手舞足蹈地喊道：“捉到了，捉到了，俺捉到了一只蚂蚁。周老弟，你快接着。”
周信摊开手掌接过蚂蚁，却见那蚂蚁被王敦捏得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他只得苦笑道：“王大哥，这蚂蚁都被你捏死了，死蚂蚁我可用不得！”
“啊，被俺捏死了？这蚂蚁也太不经捏了吧！你等下，俺再捉一只给你。”王敦再次钻进花丛，不多时便重新捉到一只蚂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周信。
周信接过蚂蚁后，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将头发轻轻系在蚂蚁腰间。然后，他将蚂蚁塞进珍珠孔洞一头，再轻轻往蚂蚁身上吹气。
蚂蚁受了惊吓，忙乱之中便向孔洞另一头拼命钻去。不多时，伴随着众人一声惊叹，蚂蚁便带着头发从孔洞另一头钻了出来。
周信又以细丝线系在头发上，一番轻轻拉拽，将那细丝线穿过了孔洞。接下来，他再用细丝线绑上稍粗丝线，轻轻将那粗丝线穿过孔洞。
完成这一切后，周信便将珍珠递还王景风。
“谢谢周公子，周公子真是聪慧无双之人！”王景风欢快地从周信手中接过珍珠，爱不释手地在手中反复摩挲，“这下可好了，我就可以做一个九窍玲珑的珠串了！”
周信被夸得颇为得意，嘴上却客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到要穿这么细的珠孔只能找能钻进珠孔的活物才行，这便想到了蚂蚁！”
“周老弟，你可让俺开了眼界，找只蚂蚁就把这珠子给穿过了。”王敦拍着周信肩膀赞道。他说罢又对王景风道，“不过话说过来，这事也有俺的功劳，那蚂蚁可是俺捉来的！”
王景风以扇指着王敦面孔，打趣道：“五叔，你竟然还跟周公子争功，羞也不羞？”
王惠风突然问道：“这珠子既然这么难穿，那么它是用什么钻的九窍玲珑孔？钻孔之人用的是什么工具？周公子，这些事情你可有想过？”
“这，这……”周信的得意之情一下子被浇灭，饶是他再过聪明，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正在他想着如何化解尴尬之时，却听得屋子里有人喊道：“来人，快把这阿堵物给我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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