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怔
“呸，文鸯将军如此虎将，怎么会有这么一位怯懦的父亲。”
拦在辕门外的曹吉急得直跺脚。
“一定有办法，还有谁能够救援公子？”
忽然，营地西北角传来一阵骚动。
“那是……”曹吉目光偏转，眼神渐渐由散漫转为坚定，自顾自的说道。“文虎小将军一定比他父亲强。”
……
“一二三，拉。”
“轰”
“堵住，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堵住。”
“先登者赏钱千金，杀。”
肢体重重碰撞在一起，双方相互间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长柄武器己完全施展不开。锋利的匕首顺着盔甲的缝隙向内脏刺去。
人叠着人相互挤压踩踏，踩在尸山血海向前推进。
没有什么好说的，仗打到这个份上较量的就是甲士们的坚韧与毅力，以及指挥官进攻的决心。
他必须要尽快的决断，他们身处敌军大营托的越久越有被围歼的可能。
曹勋下马，脱下外袍用水壶中的水将其打湿。拿起一柄短剑。张缉左手握住圆盾，右手拎着一柄铁骨朵，护卫在前方。
“举火”他命令道。
夜色下瞬间亮起一簇簇火把。如同一条狡诈暴躁的火龙。
“扔”
“哗啦啦”一个个欢快的小火人，欢呼着跳跃着飞向敌营，燃烧自己，点燃火苗。
“传令所有人裹上吸满水的外袍。”
曹勋举起手中的长剑割开掌心将鲜血从上至下抹在脸，他的脸上留下三道清晰的血痕。
他于阵前高声疾呼曰：“今日之战，天明之前。若伍长退，可斩伍长。若什长退，可斩什长。若是我退，请斩我。”
司马营中，一名士卒提着一桶水匆匆而来。
“干什么”一旁的都尉伸手拦住。
“灭火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油脂点燃的火。浇上水只会烧的更加凶猛。对付这种火只有用沙土才能扑灭。”
“嘭”一堆沙土扬过去。
“你又干什么”
“灭，灭火啊。”
“灭个屁，这火烧的多好，敌人即进不来，我们又出不去。对上头对下面都有交代。你小子哪是在灭火，这是在要我们的命。”说罢抡起拳头便砸了过去。
两边的将士们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毫无顾忌的瘫坐在地上笑成一团。还有什么能比惨烈的厮杀后存活下来更让人高兴的。
“轰轰轰”燃烧的火焰中崩出来一群黑漆漆的东西。
司马师的将士们看着眼前的这些怪物完全反应没过来。先是一阵诧异，然后惊慌，手足失措。能从火焰中走出来的一定不是人，是旱魃。
他们的神经在经历过残酷的战斗后绷得太紧了，在亲眼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如同一张拉的太满的弓弦“崩”的一下断裂。
“妖怪啊”他们哭着，叫着。扔下手中的刀剑，扒开身上的盔甲。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远离这片地狱。
依旧留下来的是真正的勇士以及恐惧的连腿都迈不动的懦夫。
有时候意志与勇气要比强壮的体魄和坚固的盔甲更有杀伤力。
卸掉外袍，曹勋血红的眼睛闪着怪异的光芒。低头舔舐伤口，鲜血流进嘴唇，有些腥，又有点甜。
羊群已经驱散开，只要再将几头领头羊咬死，剩下的肥羊就可以大快朵颐的吞入腹中。此刻的他如同饿了一个夏天的野狼，眦着牙垂涎欲滴。
中军主将的大纛就在正前方，向前迈一步，再迈一步。
有个碍事的家伙，锋利的短剑划过对方的喉咙如同烈焰炙热过的餐刀切开黄油般丝滑。
下一个
张辑用木盾顶住一名甲士挥来的铁锤。短剑顺着甲片连接处的缝隙刺向敌人柔软的胸膛。
一进一退，一推一抽。
高大的甲士似乎还想再战，大喝一声抡圆了铁锤便要砸来。臂膀方才张开一半。伤口崩裂轰然坠落。
更近了，我已经能看见那旗帜的木制台阶了。
来吧来吧，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主将营帐中，一位头发皆白年近耳顺的老将披坚执锐立于军前。此乃兖州刺史振威将军邓艾。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他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哀叹，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战场。而在他身后耸立的是一群磐石般坚硬的长剑手。
长剑手身着重甲手持八尺长剑，剑长略微高过成年人。一名甲士全力挥舞，山石皆开，人马俱碎。
“长剑手”他眯着眼睛下令道，年纪虽老迈，然声音却中气十足。
“在”
“前进”
长剑紧密排列，列阵而行。如一排能够自由行走的黑色铁墙。向着营中的溃兵覆压过去。
“停”
随着号旗的挥动，军阵整齐的停顿，大地为之振动。
“预备”巨大的长剑高高举起。凶器独有的光泽即使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摄人心魄。
“杀”
巨剑挥动鲜血四溢尸横遍野，霎时间溃兵的最前线为之一空。
溃兵们未曾想到，身后会有如此大的威胁。惊讶的看见自己曾经的战友能如此有组织高效且残忍的屠戮。或许他们以为此次溃败也会像之前那样死上几个倒霉蛋，砍掉几颗伍长什长的头颅便了事了。可惜他们猜错了，大错特错。
长剑手前进一步后并未停止，挥舞着双臂再向前走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霎那间残肢碎片肆意横飞。
后有妖怪，前有死神。溃兵潮后方清醒过来的士卒已经自动向两边逃窜。另一部分依旧处于恐惧中的士卒依旧向前拥挤。最绝望的是逃跑在前方清醒过来的士卒，他们清楚的看见死神的镰刀即将收割自己，拼命想要逃离这座群体铸成的断头台，拼命的向后方的溃兵们哀求哭泣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的长剑一寸一寸向自己的砍来。
鲜血开始弥漫，融合，汇聚成小溪，奔涌咆哮着侵蚀每一个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月色下大地似乎新增了一片暗红色的湖泊。
渐渐的两军阵前空空荡荡，双方都能看到对面敌人眼中的怒火，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尽情的相互厮杀了。
曹勋手中的短剑滑落，目光越过嗜血的长剑手军阵，麻木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中军主将大纛。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改变历史，天不佑我大魏啊。”
“撕”张辑割开一片比较干净的布片递给曹勋，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已经是护浸满了鲜血，滑腻的鲜血十分影响掌握兵器。
他只关注战斗，至于其他的，那是想要活下去的人才需要考虑的，而他不需要。从家乡出来追随毋丘俭将军这么多年，这一仗对得起老将军的恩情了。也不知道村里的那颗老梨树今年是否结果子，老张头是否还拄着拐杖敲打着来来回回偷果子的孩儿们。
“轰隆隆”身后一阵马蹄践踏发出的雷鸣声。两杆绣着“文”字的将旗由最威武的骑士高高擎起。
众将士回首看见熟悉的旗帜精神一振。
“我们得救了”
即使抱有死意的张辑此时也兴奋的嚷嚷着，能活着谁又愿意一心求死。
得救？曹勋大脑一时没有从战斗中反应过来。
回顾战场，敌我双方得尸体堆砌成一座座坟包，最高大得尸山宛如帝王死后的封台。
鲜血混合着泥土烂成一团淤泥。血红刺眼粘在靴子上怎么都甩不掉。
这都是我做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真的我。
曹勋得脸颊迅速变得苍白，再无半点血丝。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所有力气瞬间被抽走，双腿瘫软整个人顿时昏厥过去。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曹吉焦急的呼唤声。还有远处的山丘隐隐传来急促的鸣金声。
假的，都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要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拦在辕门外的曹吉急得直跺脚。
“一定有办法，还有谁能够救援公子？”
忽然，营地西北角传来一阵骚动。
“那是……”曹吉目光偏转，眼神渐渐由散漫转为坚定，自顾自的说道。“文虎小将军一定比他父亲强。”
……
“一二三，拉。”
“轰”
“堵住，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堵住。”
“先登者赏钱千金，杀。”
肢体重重碰撞在一起，双方相互间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长柄武器己完全施展不开。锋利的匕首顺着盔甲的缝隙向内脏刺去。
人叠着人相互挤压踩踏，踩在尸山血海向前推进。
没有什么好说的，仗打到这个份上较量的就是甲士们的坚韧与毅力，以及指挥官进攻的决心。
他必须要尽快的决断，他们身处敌军大营托的越久越有被围歼的可能。
曹勋下马，脱下外袍用水壶中的水将其打湿。拿起一柄短剑。张缉左手握住圆盾，右手拎着一柄铁骨朵，护卫在前方。
“举火”他命令道。
夜色下瞬间亮起一簇簇火把。如同一条狡诈暴躁的火龙。
“扔”
“哗啦啦”一个个欢快的小火人，欢呼着跳跃着飞向敌营，燃烧自己，点燃火苗。
“传令所有人裹上吸满水的外袍。”
曹勋举起手中的长剑割开掌心将鲜血从上至下抹在脸，他的脸上留下三道清晰的血痕。
他于阵前高声疾呼曰：“今日之战，天明之前。若伍长退，可斩伍长。若什长退，可斩什长。若是我退，请斩我。”
司马营中，一名士卒提着一桶水匆匆而来。
“干什么”一旁的都尉伸手拦住。
“灭火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油脂点燃的火。浇上水只会烧的更加凶猛。对付这种火只有用沙土才能扑灭。”
“嘭”一堆沙土扬过去。
“你又干什么”
“灭，灭火啊。”
“灭个屁，这火烧的多好，敌人即进不来，我们又出不去。对上头对下面都有交代。你小子哪是在灭火，这是在要我们的命。”说罢抡起拳头便砸了过去。
两边的将士们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毫无顾忌的瘫坐在地上笑成一团。还有什么能比惨烈的厮杀后存活下来更让人高兴的。
“轰轰轰”燃烧的火焰中崩出来一群黑漆漆的东西。
司马师的将士们看着眼前的这些怪物完全反应没过来。先是一阵诧异，然后惊慌，手足失措。能从火焰中走出来的一定不是人，是旱魃。
他们的神经在经历过残酷的战斗后绷得太紧了，在亲眼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如同一张拉的太满的弓弦“崩”的一下断裂。
“妖怪啊”他们哭着，叫着。扔下手中的刀剑，扒开身上的盔甲。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远离这片地狱。
依旧留下来的是真正的勇士以及恐惧的连腿都迈不动的懦夫。
有时候意志与勇气要比强壮的体魄和坚固的盔甲更有杀伤力。
卸掉外袍，曹勋血红的眼睛闪着怪异的光芒。低头舔舐伤口，鲜血流进嘴唇，有些腥，又有点甜。
羊群已经驱散开，只要再将几头领头羊咬死，剩下的肥羊就可以大快朵颐的吞入腹中。此刻的他如同饿了一个夏天的野狼，眦着牙垂涎欲滴。
中军主将的大纛就在正前方，向前迈一步，再迈一步。
有个碍事的家伙，锋利的短剑划过对方的喉咙如同烈焰炙热过的餐刀切开黄油般丝滑。
下一个
张辑用木盾顶住一名甲士挥来的铁锤。短剑顺着甲片连接处的缝隙刺向敌人柔软的胸膛。
一进一退，一推一抽。
高大的甲士似乎还想再战，大喝一声抡圆了铁锤便要砸来。臂膀方才张开一半。伤口崩裂轰然坠落。
更近了，我已经能看见那旗帜的木制台阶了。
来吧来吧，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主将营帐中，一位头发皆白年近耳顺的老将披坚执锐立于军前。此乃兖州刺史振威将军邓艾。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他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哀叹，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战场。而在他身后耸立的是一群磐石般坚硬的长剑手。
长剑手身着重甲手持八尺长剑，剑长略微高过成年人。一名甲士全力挥舞，山石皆开，人马俱碎。
“长剑手”他眯着眼睛下令道，年纪虽老迈，然声音却中气十足。
“在”
“前进”
长剑紧密排列，列阵而行。如一排能够自由行走的黑色铁墙。向着营中的溃兵覆压过去。
“停”
随着号旗的挥动，军阵整齐的停顿，大地为之振动。
“预备”巨大的长剑高高举起。凶器独有的光泽即使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摄人心魄。
“杀”
巨剑挥动鲜血四溢尸横遍野，霎时间溃兵的最前线为之一空。
溃兵们未曾想到，身后会有如此大的威胁。惊讶的看见自己曾经的战友能如此有组织高效且残忍的屠戮。或许他们以为此次溃败也会像之前那样死上几个倒霉蛋，砍掉几颗伍长什长的头颅便了事了。可惜他们猜错了，大错特错。
长剑手前进一步后并未停止，挥舞着双臂再向前走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霎那间残肢碎片肆意横飞。
后有妖怪，前有死神。溃兵潮后方清醒过来的士卒已经自动向两边逃窜。另一部分依旧处于恐惧中的士卒依旧向前拥挤。最绝望的是逃跑在前方清醒过来的士卒，他们清楚的看见死神的镰刀即将收割自己，拼命想要逃离这座群体铸成的断头台，拼命的向后方的溃兵们哀求哭泣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的长剑一寸一寸向自己的砍来。
鲜血开始弥漫，融合，汇聚成小溪，奔涌咆哮着侵蚀每一个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月色下大地似乎新增了一片暗红色的湖泊。
渐渐的两军阵前空空荡荡，双方都能看到对面敌人眼中的怒火，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尽情的相互厮杀了。
曹勋手中的短剑滑落，目光越过嗜血的长剑手军阵，麻木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中军主将大纛。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改变历史，天不佑我大魏啊。”
“撕”张辑割开一片比较干净的布片递给曹勋，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已经是护浸满了鲜血，滑腻的鲜血十分影响掌握兵器。
他只关注战斗，至于其他的，那是想要活下去的人才需要考虑的，而他不需要。从家乡出来追随毋丘俭将军这么多年，这一仗对得起老将军的恩情了。也不知道村里的那颗老梨树今年是否结果子，老张头是否还拄着拐杖敲打着来来回回偷果子的孩儿们。
“轰隆隆”身后一阵马蹄践踏发出的雷鸣声。两杆绣着“文”字的将旗由最威武的骑士高高擎起。
众将士回首看见熟悉的旗帜精神一振。
“我们得救了”
即使抱有死意的张辑此时也兴奋的嚷嚷着，能活着谁又愿意一心求死。
得救？曹勋大脑一时没有从战斗中反应过来。
回顾战场，敌我双方得尸体堆砌成一座座坟包，最高大得尸山宛如帝王死后的封台。
鲜血混合着泥土烂成一团淤泥。血红刺眼粘在靴子上怎么都甩不掉。
这都是我做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真的我。
曹勋得脸颊迅速变得苍白，再无半点血丝。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所有力气瞬间被抽走，双腿瘫软整个人顿时昏厥过去。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曹吉焦急的呼唤声。还有远处的山丘隐隐传来急促的鸣金声。
假的，都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要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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