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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杀四方

    姚老爷午睡刚醒,正在廊下喂着鹦鹉,管家刘瑞则在旁陪他说着话:“这两只鹦鹉,老太爷可养了多年了,如今到您手里,看着羽毛都比以前鲜亮了。”

    梦莹进来,刘瑞十分懂眼色的出去了,顺便还带走了旁边添茶水的小丫鬟。

    姚老爷一回头,见女儿一脸疲惫,问道:“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梦莹抓了一把米,放到鹦鹉笼中,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跟人打了一架。”

    姚老爷端起了茶壶,说道:“你二婶娘又来找你麻烦了?”

    梦莹摇摇头,道:“是跟舅母。”

    便把来龙去脉跟姚老爷说了一番。

    姚老爷大怒,摔了茶杯,怒气冲冲要找姚夫人算账。

    “父亲息怒,您听我说完,母亲是个什么性子,您是知道的。她也是受了舅母蒙蔽,好在损失不多。

    若您真的大张旗鼓的去兴师问罪,那可又让二婶娘他们那帮人看笑话了,耀哥已经去劝了,您消消火,不看僧面看佛面。”

    姚老爷气的在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杨氏无德,我今日就休了她!”

    这句话恰好被气势汹汹,来找女儿理论的姚夫人,听个正着。她推门的手,如雷击般收了回去。

    她此来,本是想向丈夫告状的,她要让丈夫收回管家权。

    女儿自从当家后无法无天,眼里没个长幼尊卑,竟然去自己的娘家大打出手。

    儿子的话,她当了耳旁风,可丈夫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她咬着帕子,含泪退了出去。

    丈夫是谁?是她的天。

    如今他竟然真的想要休了自己,她又是后怕,又是愤怒。若真是自己被休了,可怎么好,儿子自然是要留在姚家的,自己去哪里?

    回娘家的路,已经被姚梦莹给堵上了。

    姚夫人哭着回到了起居室,拉着胡婆子的手说道:“胡嬷嬷,完了,老爷要休了我,我可怎么办啊?”

    胡婆子听了也一惊:“夫人是哪里听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休了您?”

    “都是梦莹那丫头惹的祸,不知听谁说的,我给娘家嫂子两千两银子,竟然打上了门去。弄得人尽皆知,老爷说……说要休了我。”姚夫人如今除了哭,真是别无他路了。

    “那银子要回来没有?”胡婆子当初也劝陶夫人,不要信那贾氏,可陶夫人不听。

    “要回来壹仟八佰两。”

    胡婆子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老爷是气话,您别当真。等老爷过几天气消了,您去赔个不是就好了。”

    “真的吗?老爷不能休了我吗?”姚夫人如今没个主心骨,儿子现在也不站在自己一边,胡婆子成了她唯一的可以信赖的人了。

    “您听老奴的,放宽心,老爷定然不会休您,您也是上了那贾氏的当,谁知道她说放银子前,竟然去赌马吊。您得感谢姑娘,不然您可犯下大错了。”胡婆子一边拿帕子给姚夫人拭着泪,一点说道。

    她心知,看在一双儿女的面子上,姚夫人也不会被休弃,可冷落多久,确是不好说了。

    姚夫人恨恨的说了句:“不是从自己肚子爬出来的,就是靠不住。当初就不该听那冯婆子的话,留下这个孽种!”

    “夫人慎言。”胡婆子把头探到门外,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抬手关上了房门。

    *

    梦莹坐在屋子里,等着姚夫人的传唤,她知道一顿痛骂是躲不了了,兴许还得挨上揍。

    小时候,姚夫人是用藤条打过她的,如今还记忆犹新。

    “青萝,再给找件厚的披风。”只要不打脸,身上就算挨了藤条,也不至于那么疼。

    只是捱到天黑,也不见姚夫人派人来找她,衣服也不敢脱,坐在床上枯等。

    红英劝道:“姑娘,把棉披风脱了吧,您看您,热的脸都红了。”

    梦莹吃过那藤条苦,只等到二更天,才换了衣服梳洗,她知道这关算是躲过了。

    如胡婆子所料,姚老爷虽然没写休书,可也下定决心要给杨氏点颜色看看。

    每日都歇在书房,偶尔会让石榴来伺候。

    姚夫人则整日以泪洗面,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表情。

    梦莹看着那姚夫人,即便是自己的亲娘。心里依然不觉得她可怜,相反,她觉得她可恨。

    *

    姚二夫人听说梦莹去娘舅家大打出手,知道那贾氏是个破落户,那难听的话迟早会传的祁县,人尽皆知。

    她就等着看她笑话。

    只是,没想到的是,梦莹的笑话没看成,自己家的笑话却来了。

    自从搬离了姚家老宅,姚二老爷即便猜到史兰秀是梦莹的诱饵,现在也甘之如饴。

    也敲打了史兰秀两句,正告她:莫要吃里扒外。

    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个泪眼婆娑,就让他心狠不起来。最后还是,心啊,肝啊的安慰一番。

    二夫人生气可不敢跟丈夫来,每天等姚青桥出了门,就堵在史兰秀的门前骂。

    史兰秀门一关,里面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放在心上。

    二夫人见骂战不成,便去姚老夫人处告状,可姚老夫人只摇头,不说话。气的她,最近连安都不去请了。

    姚老夫尹氏,自打从老宅搬出来后,就病了。银子宝贝都没了,往日围着自己转的孝子贤孙,也都没了踪影。

    尹氏拿勺子搅了两下汤,以前生病总拿人参吊着汤,汤里如今连个人参须子都未曾看见。

    尹氏将勺子仍在汤碗里,说了句:“哼,就拿这些东西糊弄我。”

    麻婆子劝慰道:“如今二老爷和三老爷都难,等挺过了这关,自然就到您身边尽孝了。”

    尹氏闭眼道:“等他们富贵了,我骨头渣子都兴许烂没了。”

    尹氏自从生病,人就苍老了许多,再无往日的精神头。她擦了擦浑浊的双眼,那唾手可得家业,还有那已经收入囊中的宝贝,是怎么丢的?

    是因为姚梦莹,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姑娘,就把他们一家逼到这步田地。

    她不甘心!就这样撒手走,她闭不上眼啊。

    “奴婢请老夫人安。”这是史兰秀的声音。

    史兰秀三个月前已被诊为喜脉,已经被抬了姨娘,下人称她为兰姨娘。

    麻婆子,道:“又是她,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老奴去赶她走。”

    尹氏摇摇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史兰秀每次请安,尹氏都不理,她以为这次亦然,已经打算转身往回走了。

    听见门“吱扭”一声,麻婆子冷着脸开了门。

    史兰秀赶紧行礼,“见过,麻嬷嬷。”

    麻婆子也不理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进了门。

    “老夫人安好。”史兰秀矮身一个万福。

    尹氏打量了一下眼前人,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一笑还两个小酒窝。不知道还真当成一朵小百花,只可惜,这是朵食人花。

    “坐吧,每天都来,你也不嫌折腾。”尹氏眼皮挑开一道缝,手里捻着玛瑙手串说道。

    “看您说的,这是奴婢的福分,谁不知,您是咱家里的主心骨,二老爷说了,让我没事陪您说说话。让这肚子的孩子,也沾沾您老的福气。”

    “我那傻儿子能有你这心机,也不会被侄女欺负成那样。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你每天都来,到底所求何事?”

    “那您可冤枉奴婢了,我有什么求的,无非就是求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以后能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史兰秀低眉顺眼的道。

    姚老夫人轻蔑的说道:“我身边伺候,还轮不到你。不过是,念在你怀有姚家骨肉的份上,留你一命,别再妄想其他了。你跟姚梦莹的道行,差的远呢!”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身份低微,确是不敢跟大姑娘比。”史兰秀攥着衣角,那姚梦莹何尝不是自己的噩梦?

    “你跟她同时入的京,杨氏那么疼你,姚梦莹请了名师,就没顺道教教你?”尹氏盯着史兰秀的眼睛说道。

    “我怎敢跟大姑娘比,更何况姑娘京城也未曾请过名师,大姑娘是生来的大智慧。”

    “哦?京城未请女先生,那她的规矩跟谁学的?”尹氏回忆着几次见梦莹的情景。

    亲亲热热的未语先笑,有时候故作天真,可丝毫不娇弱,甚至于带着股上位者的威严。

    没有高人指点,就凭她那倔强任性的根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京城人见多了,姑娘聪慧,自然也就学会了。”

    史兰秀虽然这样敷衍着尹氏,她自己心中何曾没有疑问?

    自从那次宋管家夺财失败,那姚梦莹转眼就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厉鬼夜叉。

    她也问自己,梦莹到底是几时变的,或许在那更早之前,只是她没留意。

    史兰秀眼神里的迟疑,让尹氏心生疑窦,她断定,姚梦莹这丫头有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