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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幼时纹

    裴钦突然站起,疯了一样的向着那扇门砍去,只是他所有的剑招,碰到那扇门便溃散的无影无踪。

    他仿佛没有看到,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累至昏厥。

    裴钦坐了一个梦,梦里,木梵音穿着一袭白衣,笑着对他说“再见”,他拼命的向她跑去,试图抓住她的手,却只是徒劳。

    裴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肚子饿的厉害,他爬起来向着前方走去。

    一盏烛火突然亮了起来,两边墙上忽然出现一幅幅画来。裴钦看去,却是无数人跪在地上,似乎在祈求着什么,在他们的身后,是无数破败的房屋。

    每一副画都是相同的灭世场景,一共六幅。裴钦走到尽头,又是一个岔路口。一样的两扇门,一个写着“杀”,一个写着“不杀”。裴钦没有犹豫,一步迈向了写着“杀”的门。

    这一次,墙壁上画的是无数人高举着火把,两个人被他们围在中央,一个人在人群外跪着磕头。

    第二幅图是一个持剑男子站在一堆尸体之上,眼眸赤红。哪怕裴钦只是看着这副画,都觉得他那把剑里的杀意涌了出来。

    “杀二无辜之人可救天下人,可这二人之子会成更大的恶人,你选择救还是不救?”又是一个问题,随后出现了两个门。

    裴钦驻足,目光凝在了画中那始终跪伏着的人身上。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可他知道,自己的至亲从来都不在乎他,若不是师父心善收留了他,他早就已经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了。

    若要杀他父母救天下人,其实他是愿意的,因为这天下人里,有梵音姑娘,有师傅,可是若要杀师父跟梵音姑娘,那他宁死天下人。

    良久,他迈步,跨入了写着“救”字的门中。

    这一次,再没有壁画,空荡荡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石桌,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一张竹简孤孤单单的放在一旁。

    裴钦拿起那竹简,上面写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侠;见弱小者可伸手,见欺凌着敢拔剑,是为侠;不人云亦云,敢奉行心中正义,是为侠。你第一次选择是纵恶人有变恶之因,却仍秉心中侠道,杀该杀之人,很好;你第二次选择是不杀至亲至爱之人,纵有侠骨,却依旧保存着心中的柔情,很好;第三次选择,见天下之炎凉,牺牲自己至亲至爱,虽有犹豫,却在大是大非面前可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很好;最后一次,生命平等视之,很好。相信你一路来到这里,已经找到了自己心中的路。这条路,我管它叫侠道。如今,我将宿命剑赠给你,莫要堕了它的威名。”

    裴钦合上竹简,打开了一旁的盒子,一柄剑从盒子中逐渐冒出,散发着锋利的剑气。他抬手,将那把剑握在了手中。

    宿命剑入手很凉,仿佛一块坚冰,片刻后又仿佛是火焰,灼烧的裴钦的手一阵生疼。他想要放开那把剑,那把剑却死死的吸附住他,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

    裴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宿命剑发出了一声轻鸣。

    石桌突然消失,一扇门出现在裴钦面前,上面写着“殊途同归”四个字。裴钦抬步,一步走了出去。

    此刻,裴钦心心念念的木梵音正跪在地上。她的身上有无数细密的伤口,尤其是左手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她不知道裴钦怎么会走到这里。这是蓝田剑宗的传承之门。

    其实哪有什么杀不杀?不过是蓝田剑宗为了防止有外人进入密道设下的机关罢了。

    第一个选择是王道和侠道,代表的是蓝田剑宗的两种剑道。一为“无情剑”,是为帝王之道,故剑宗将其命名为“王道”;一为“有情剑”,是入江湖之道,快意恩仇,故命名为“侠道”。

    王道侠道的第一个门都将面对同一个选择,看似分杀与不杀,实则分的是生与死。王道必选“杀”,侠道选“不杀”。若选错,则只能在死中求一线生机。

    万幸,裴钦机缘巧合进了正确的门。

    木梵音想起来杀门上的那个像花又像月的符号,握紧了手里的剑。

    那个符号是她早年创造的。她记得那时她大约八岁,把这个图案放在师父桌上,对师父说:“师父,你以后要是被坏人抓走了,你怕我找不到你,就偷偷留下这个符号,我若是看见了,就知道您在等着我。”

    她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这个符号,也从未想过儿时的玩闹师父会放在心上。

    木梵音握紧了手中的剑,将唇角的血迹擦去。她凝视着前方的机甲人,用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沉声道:“再来。”说着,她猛地跳起,一剑向着机甲人砍去。

    这机甲人是方才的那个大机甲人,虽体型笨重,可动作格外灵活。木梵音的剑来的快,机甲人的反应却更快。只见它向左一侧,木梵音的剑顿时便从它的身侧砍了下去。

    剑尖坠地,发出叮咚声响。木梵音借着剑尖传回的力量,猛然在空中转向跃起,手中的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向着机甲人腹部刺去。

    机甲人双手合十,一把抓住了木梵音的剑。金属相接,泛起一阵火光。只见机甲人在原地旋转了几圈,手一松,一把将木梵音甩了出去。

    木梵音砸在墙上,顺着石壁滑落,咳出一口血来。

    “再来。”木梵音喃喃,她爬行着握住摔在一旁的剑,尽力支撑着自己站起。

    她已经累了,连站起来都这么费力,可这个机甲人却始终都不会累。木梵音突然觉得有些绝望,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说杀门是死路。

    可是,她不能放弃。

    师父,还在等她。

    木梵音摇摇晃晃的向着机甲人奔去,却又一把被它掀翻,再次摔在了墙上。

    木梵音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直到她没有办法爬起,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师父从天而降,一剑将那机甲人削成了两半。

    “师父。”木梵音喃喃,“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