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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洮岷花

    她们被带到席间等候,只听得一声烟花,接着又一声,等第三声烟花结束,五人在璀璨的烟花下伴随着笛声和琴声交错在桃花雨中翩翩落下,塌着娇嫩的花瓣步步生莲,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璃纾,是璃纾。”曾经有幸见过惊鸿舞的宾客瞬间惊叫出声,立马吸引了主位上那人的注意,他收起醉意朦胧的双眼,努力瞪大眼睛看向池中台上为首的红衣女子。

    腰肢似盈盈一握就能折断,玉臂洁白,面容明艳,整个人看上去却憨态可掬,没有半点风月之人该有的媚态。

    池中台两侧的宾客看得如痴如醉,就连一直兴致不佳的萧珩也多看了几眼。

    璃纾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于在场宾客不可置信的眼神并无感觉,队伍中的一个姑娘,被席间惊叫声吓了个激灵手一松,被她拉着半截身子已经出了台外的苏姑娘失去支撑,就往莲池中摔去。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亭中飞出,从空中接住了往下落去的人,只见两个身影快要落入池中时又咻地一下飞回了亭中,出手相救的那人正是萧珩。

    好一招英雄救美,这使得本就情绪高涨的宾客更加兴奋不已,有的甚至纷纷说起了恭喜代王贺喜代王之类的话。

    苏姑娘在众人的闹哄声下惊魂未定,一双秀眉微蹙,方才那一下确实给她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发现腰间有只手,眉头一皱立马抽身出去。

    萧珩的手还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看着如惊弓之鸟般挣脱出去的人儿,尴尬咳嗽一声,并未多言。

    主位上的代王拿起酒杯,目光落到亭子下的两人身上,完全不理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大声道:“珩儿,既已选定了人,还愣着做甚,还不过来给大伙看看?”

    萧珩听得此言后与暗卫互相看一眼,二话不说起身搂过边上的苏姑娘又飞回到高台上,面无表情接过代王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苏姑娘简直傻眼了,她莫名其妙跌下高台被人所救,而现在救她的人又带着她当众接了代王的酒。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就在她想出声解释时,面前的人忽然俯身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先别说话,跟着我就行,待会儿在与你解释。”

    她这才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边上又响起代王的笑声:“哈哈哈,吾儿一夜双喜,是该好好庆祝一番,今夜不醉不归。”

    “恭喜代王,贺喜代王。”席间又响起一阵贺喜声。

    然后,苏姑娘被迫戴上了萧珩递过来银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牵着离开了高台。

    不过这次他没回池中亭,而是回了自己的房中。

    屋子里东西都搬空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苏姑娘清晰地听见了身边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她望向他,清澈的眸子里生出些怜悯。

    有了爵位,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用在受他人眼色行事,这该是高兴才对,可她分明从他闪躲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苦涩,“你不开心吗,为什么?”

    他低头无声苦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你已经知道一件事注定失败,还会觉得有去做的必要吗?”

    她点点头,眼神坚定:“当然会,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任何人说了都不作数,能决定事情成败的,只能是我自己。”

    萧珩看着她眼中燃起一丝欣慰,刚想开口,她又道:“你还没告诉我刚刚的事呢。”说着,就去拨弄手上的镯子,想把它物归原主,却怎么用力也拔不下来。

    “别白费力气了,此物一旦戴上绝无脱下可能,你拔不下来的,既然戴上就说明你是我的王妃了,外面的宾客都是证人。”

    “王妃?”苏姑娘一头雾水,她不过是来献个舞,怎么还把自己献成王妃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做你的王妃了?”

    见她还不死心,还在弄镯子,萧珩表情严肃,很郑重地说道:“我萧珩说到做到,说你是王妃你就是王妃,这镯子就是证物。天地可鉴,我萧珩日后一定好好呵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若做不到,我萧珩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姑娘何时听过这种情话,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急忙抽回了手,“世子与我不过一面之缘,你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这种话,世子的誓言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这有什么,一旦你我结亲后入了族谱,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叫什么还重要吗?”萧珩满不在乎。

    苏姑娘一脸问号,虽然他此话说的在理,但她很难认同,“可我是云梦人,我们哪儿的习俗是成亲后夫君与夫人一姓,世子身份尊贵,必然接受不了这种习俗,所以……”

    “这有什么,本世子以后随你姓就行。”萧珩满不在乎道。

    “什么,这种事怎能如此儿戏?”苏姑娘大为震惊。

    “我父王叫萧寒星,也叫顾寒星,但无论是萧寒星还是顾寒星,这两个名字都是我父王,你知道吗,我母亲也是云梦人,但她故去得早,虽然如此,但父王还是保留了那个名字,每到母亲忌日,我们都会举家回云梦,哪里的人都叫父王顾寒星,你若不信,可以去府衙查黄籍。”他说得一脸诚恳,又道:“那你姓什么?”

    苏姑娘傻眼了,她搬出自己身份无非就是想吓退他,让他知难而退,毕竟她爹娘就是因为这个云梦习俗才没能走到一起的,虽然娘亲后来生下了她,传家玉上也有她的名字,但那个名字,却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叫过的。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见她沉默不说话,萧珩又催促道。

    “苏。”

    “哦,苏姑娘,过了今夜我就得叫你夫人了,夫人,明日我们将出发前往封地,听说哪儿民风粗犷,无论男人女人都奉行力量美,我看你这身板到了那边怕是会受到歧视,但你别怕,有夫君在,夫君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还未拜堂,他就一口一个夫人,叫得如此亲昵也不害臊,苏姑娘心中有苦说不出,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审时度势,只能忍着。

    “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宽衣就寝吧。”萧珩说话间,已经自顾自褪去外裳,见她姿态扭捏,只是浅笑一声,跟她保证道:“放心吧,没拜堂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说完,自己躺下了。

    苏姑娘依旧坐在桌边,被风吹得摇曳的烛光打在她脸上,说不尽满腹苦恼。

    翠日。

    萧珩起来的时候就见在桌边趴了一夜的苏姑娘,小小的一团,此刻睡得正酣,他蹑手蹑脚走到她旁边坐下,刚想倒杯水喝,她就醒了。

    “夫人睡眠如此浅,看来日后去甘州,得多带些助眠香了。”他浅笑,目光如炬,一举一动都及其神似一个人。

    苏姑娘睡眼惺忪,在桌边趴了一夜,她肩膀和手臂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见他还在嘲笑自己,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

    “世子觉得拿小女子开玩笑很开心吗?”

    她说完,就站起来。萧珩愣在一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也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夫人何出此言,为夫为何要拿你寻开心?”

    对方一阵沉默,萧珩无奈,只能连哄带骗道:“为夫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夫人,夫人尽管直言无妨,为夫定然改。”

    “没什么,你不是要到甘州上任吗,还不出发?”她无意与他纠缠,遂岔开了话题。

    “哦,现在就要出发了。”说完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姑娘收起揉捏胳膊的姿势,转身出来屋子,萧珩紧随其后。

    府外,车马早已备好,随行仆从却寥寥无几,她心里纳闷,却并未表露出来。

    他看戳她心思,跟在她身后低声道:“父王并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分仆从给我,不过圣上倒是赏赐了一些人手,正从东都赶来,应该快我们几日到达。夫人不必东西日后的生活起居无人照应。若实在不行,为夫自当效劳。”

    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内的苏姑娘闻言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进了车厢。

    不知是不是故意不想和他产生交流,等萧珩跟上,在位置上正襟危坐,苏姑娘已经闭言睡了过去。

    他这才打量起对方,很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小家碧玉,但眉宇间却带有女子身上少见的英气,虽是闭着眼,但也不难想象那对眉目下的眉眼是何等坚毅,鼻翼右侧那颗红痣,更添几分魅惑。

    同州距甘州有一个礼拜路程,加上路途修整,一行人十天后才到达甘州。

    甘州异主,按例全州百姓应该在城门口跪拜迎接新主,可几人到达时却城门紧闭,一派空旷寂寥。

    城门前的士兵见了肃王旗帜后才放下踏板上前迎接,萧珩看着跪在马车前十多个士兵问道:“你们州府呢,为何不见人?”

    其中一个立马回道:“回肃王,知府不是有心怠慢,而是近半个月甘州无主,城中霍乱四起,百姓互殴,杀人放火,知府大人实在无法抽身迎接王爷大驾,还请王爷恕罪。”

    自从甘州被划分出来,的确有半个月是没有主心骨的,何况此地本就偏远,又临近胡人,发生斗殴也不足为奇,可国尚在,律法依旧,城中秩序无辜混乱就事有蹊跷了。

    “小心有诈。”苏姑娘站在他左侧低声提醒。

    “既然如此,那本王现在来了,还不打开城门让本王进去?”萧珩话语隐隐有怒意,无视她的提醒走到士兵面前。

    见肃王发怒了,士兵们立即放出信号弹,片刻后城门才缓缓打开,立刻有一队人马出来迎接,为首的那个正是马后。

    “参见肃王,下官接驾来迟,还请小代王恕罪。”

    “别废话了,带路。”萧珩霸气吩咐完转身一看,发现站在身后的苏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适才还提醒他担心有诈,结果下一秒人就没了影子,这作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摇摇头回马车上,只见那位苏姑娘又睡了过去。

    咳

    “夫人可是厌恶为夫?”

    睡着的苏姑娘睁开了双眼,沉默地摇摇头。

    “那为何一路上都在假装睡觉?”他直言发问,眼里透着不解。

    “并非假装,是真的睡着了。”她回,声音如细蚊。

    “我不信。”萧珩气道,“夫人若是当真睡着,那为何每次为夫一点小动作你就会察觉?”

    小动作?

    他是不是对小动作有什么误解,吃东西吧唧嘴巴,一屁股坐她旁边,拿着个香炉到处晃悠这叫小动作?

    “瞧你又不说话了,还不肯承认。”他抱怨起来,眼神幽怨。

    “小心。”

    对面坐着的苏姑娘突然出声,抬脚踢翻茶桌挡在他面前,只听得咻咻几声,桌上就插满了箭。

    马车一阵颠簸,外面到处是刀剑声,不明所以的萧珩想探头出去看情况被她制止,二话不说把他塞到底座下面,拉过桌子挡得严严实实后快步出去,架起马车离开。

    一直等到耳边的刀剑声消失,马车才停下来,苏姑娘从外面进来,拉起他下了马车就开始逃命。

    “夫人,慢点慢点,为夫腿有伤。”

    萧珩被她拉着逃命还不忘顾及腿上有伤,她这才停下来,朝紧随其后的蒙面人冲了上去。

    他这才发现她武功极好,三两下就撂倒一片蒙面人,但却都不下死手,所以始终无法彻底摆脱蒙面人。

    苏姑娘踹飞一个扑上来的蒙面人,正要对付下一个时,围在周围的蒙面人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表情痛苦不已。

    她看着蒙面人不明所以,转身看萧珩时,发现他手中还残留着白色药粉。

    “你杀了他们?”她不敢相信萧珩会杀人,还是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