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美人图
“何时出发？”无尘大师知道劝说不动，只能尽力为她铺好退路。
“现在就走，东西带来了吗？”
无尘大师点头，随后取出早已经制作好的人皮，“按照你的习惯，这人皮可戴半月不变形，包裹里有百解丸，能助你抵御普通毒药，可画家是江湖上有名的毒门，他们的毒千奇百怪，你千万小心行事。”
柳绯烟把无尘大师的话默默记在心里，随后戴好假皮，才出了桃仙寺。
刚出门就遇上了官兵，拿着画对着她比照一翻后才挥手让她离开。
路过前院时，发现姜寻正与无尘大师交谈，无尘大师远远地扫了她一眼，假装无事发生，引着姜寻进殿了。
出了寺庙，又走了一段曲折山路，眼前就是一座悬崖，一条铁桥连接对岸青山，她从包裹中拿出绳子，一头系在腰上，另一头扣在铁桥上，戴好蛛丝手套，一切准备就绪，才踏上铁桥。
到半腰时，风渐渐大了起来，似乎能把人吹飞，她一手紧紧抓着铁桥，另一手死死拽着腰间的绳子艰难前行，还时不时得往回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好在无尘大师成功拖住了姜寻等人，为她争取了时间。
成功到达铁桥另一端后，脱下手套，她赶紧揉了揉被吹出眼泪的双眸，等解下腰间的绳子收好，才继续朝着郁郁葱葱的山林进发。
画家多年前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所以举族搬迁到了深山，说来也讽刺，这处位置还是绥王亲自给他们挑选的，山路崎岖难行，林间多豺狼虎豹，入口处还有大片迷林，外人若是没有熟人带路，中了迷药，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州不是她的任务点，但她两年前跟随十二给画家送过一尊上好的汉玉白象，跟画家人打过照面，彼此间也算相识。
画家现任当家叫画千玉，年芳二十八，有两个同父异母的胞弟和一支旁支，画须眉就是旁支嫡出大儿子，七年前，云州画家被仇人寻仇上门，几乎灭族，侥幸活下来的人逃到了万里之外的同州，恰好此时绥王急需江湖上会制毒的人手，就以护他们家族周全为由，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便在此处给他们觅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落脚点。
可惜十一和十二两年前因为任务暴露双双丢了性命，同州这个缺口就一直没人来填补，直到三个月前璃纾和她因为萧珩封王而被临时安排过来，同州事物才又恢复正常。
黑压压的天空这会儿又飘起了细雨，快进入迷林了，她拿出解药服下，又戴了面罩，确保万无一失后才继续赶路，原本山路还能正常走，最后越来越窄，她只能侧身前行，又行半刻钟，前方终于宽敞了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拍掉沾在袖子上的青苔，循着盛开的桃树很快就来到了画家庄。
门前守着的仆人见了来人，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则迎了上来。
“阁下看着有些面生，之前可有来过此处？”仆人躬身发问。
柳绯烟清了清嗓子，回道：“两年前来送过白玉像，画小姐应该还记得我。”
她话音刚落，进去通报的仆人也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正是画千玉，她姿态从容，步履缓慢，虽是笑着，但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真意。
柳绯烟拉了拉包裹，垂下眼眸在心中猜测画家有几成可能已经叛变了。
“我竟不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柳姑娘里面请。”画千玉见她孤身一人前来，语气明显松了许多。
“有劳了。”柳绯烟抱拳致礼，随后由画千玉引着进了山庄。
山庄和两年前她来时几乎一模一样，那时也是六月初，天空同样下着牛毛细雨，山间夏季本就清凉，因下了雨的缘故，竟然还有丝丝冷意。
那时她手里抱着三百两重的汉玉白像，傻愣愣地在庭院前站了一个时辰。
“是绥王又有任务了？”禀退了旁人，在石凳上入坐，画千玉温声出口。
柳绯烟点点头，在另一侧坐下，开门见山道：“画小姐，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想请问一下，画须眉近几日是否回来过？如果没有回来，那他现身在何处，还望画小姐能告知？”
画千玉闻声脸色有过一瞬的僵硬，很快恢复自然，“听他屋里人说，一个礼拜前就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不方便问。”
因为家主之位一直空悬，她虽然暂代，但随着几个胞弟年纪增长，难免会对家主之位产生想法，近来山庄内更是冲突频发，画千玉虽有心制止却力不足，只能看着几个胞弟明争暗斗。
柳绯烟听不出她这句话有几分真意，画须眉到底有没有回来她也不会听信画千玉一面之词，不过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只好将计就计，“我们行动暴露了，损失了一个人手，现在满城都是官兵，画公子应该是安全的，等他找到机会脱身，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是出叛徒了吗，行动怎么会暴露，须眉确定没事？”画千玉蹙着眉心着急道，担忧神情不像是假的，“不行，我得找人去城里看看，万一眉儿有危险，也有个人照应。”
她说完，就着急要走，柳绯烟见状只能将来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于她，末了又安慰道：“放心吧，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我们的人也不会透露他的半点消息，他是安全的。”
“这样啊，可按照你说的，事发三天了，他在怎么慢也该回来了吧？”
柳绯烟哑口无言，她对其中情况并不知情，只是一路上行动频频暴露，故而猜测是画眉叛变，但眼下看画千玉急的都快哭了，不像假的，她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柳姑娘你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我这就派人去城里打听消息，若是须眉没事，你就再此等候他回来在做决策。”
“好，有劳画小姐跑一趟。”
得了答复，画玉千就匆匆离去了，柳绯烟也由下人带到了厢房休息。
确定院子没人后，她锁好门窗，才褪去湿漉漉的外袍，顾卿云留给她的药只够最后一次了，她就着凉水服用完最后一粒药丸，和衣而眠。
一夜好梦，第二日丫鬟送来了吃食和热水，还有一套淡绿色衣裙，期间她问起画须眉下落，丫鬟也只是含糊其辞带过。
这迅速引起她疑心，正当她考虑晚上再去探一探情况时，画千玉就来了，还带来了画须眉重伤被抓的消息。
“被打得半死不活？”柳绯烟听到这个消息只觉眼前一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到是希望画须眉是真的叛变，那样至少局面还在她们掌控之内，如今得知他被抓还重伤，那样就意味着局势彻底失控，已经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须眉为人最讲义气，他定是为了保护伙伴才被官兵抓住，据说代王给了最后期限，如果三日后贼人再不投降，他就要被问斩了。”画千玉痛心疾首，说到激动时直接晕了过去。
柳绯烟无法，只能将她扶到床上，然后让丫鬟去请郎中。
“顾郎中，我家小姐又晕了，您快看看，小姐有没有事啊。”丫鬟急得都快哭了，带着人急匆匆往屋里赶。
顾郎中？
柳绯烟心头一跳，扭头就见一抹青影撞入眸中，正是消失两个多月的顾卿云，她瞥见他脖颈上的血丝，嘴唇乌黑皲裂开出数道细小的口子，脖颈、手背上爬满青筋暴起，就连走路也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沈殊提着药箱跟在后面，几人步伐匆匆，直接略过她进入房中。
她站在门口，也不进去，这正是她找线索的好时机，可画千玉已经这样了，她没理由继续怀疑画须眉。
顾卿云很快就出来了，沈殊紧随其后，两人依旧是直接无视她离开。
画千玉躺在床上，见了她又挣扎着想爬起，她几步走到床边，示意她别起来，有什么话就在床上说。
“柳姑娘，你救救须眉吧。粱叔叔就剩他一个儿子了，须眉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梁叔叔啊。”画千玉说到痛处神情激动，眼泪啪塔啪塔地掉。
柳绯烟紧了紧拳头，干脆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还有三日，来得及，画小姐，可否让我去画须眉屋中看一看？”
“柳姑娘担心须眉是被人陷害的？”画千玉还算清醒，被她这么一点倒是突然想起来了，画须眉离开那一晚，好像是有人进过他房间。不过当时她只当是丫鬟打扫房间，并未在意。
“我得去看看才能知道。”柳绯烟拿不准情况，无法给她准信。
“这是钥匙，你去吧。”画千玉把钥匙交到她手上，又交代了那晚有丫鬟去打扫过房间的事。
“我知道了，你安心歇着吧，丫鬟的事，等明天再说。”
柳绯烟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一出去，就察觉到有个人影匆匆离开，却只在拐角处瞥见一个淡绿色衣裙。
不过府上丫鬟都穿这个色，这并不能帮她缩小范围。
她先回屋服了药，然后换上了那套淡绿色衣裙，挽了个单螺髻，在袖口处藏了暗器，一切准备就绪后才离开院子去画眉房间。
路过东厢房的时候，她远远瞥见那主仆俩坐在院子石桌前博弈，沈殊锁着眉头，嘴里叼着根草，正犹豫该走那一步棋。至于顾卿云，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她大概也能猜出他一定面无表情等着沈殊落棋。
说来也怪，以前他在身边时总觉得他很烦人，可现在他真对自己不理不睬了，她心里又空落落的，感觉心口被人挖了一块一样难受。
她默默收回视线，朝着西院走去。
来到画须眉屋前，就见院子中有两人东张西望，画千山在廊间半蹲着身子，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是在用铁丝开锁。
此人性格大大咧咧，心中没什么算计，与他那满腹心眼的大哥画千海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柳绯烟思索过后决定先在暗中观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画千山开完锁后招呼他那两个手下守在门口，自己则进了屋，柳绯烟见状只能溜到后窗，听动静，他是在找东西。
“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开，本小姐的路都敢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院子里传来争执声，是画须晴，柳绯烟记得她是个说话都温声细语的大家闺秀，眼下竟然也发脾气了，不过画须眉出事，作为小妹她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屋子的人停止了翻箱倒柜，直接摔门而出，加入了口舌之争。
“你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跑这来捣什么乱？”
“画千山，我大哥到现在生死不明，你还有脸挖苦我，若不是你们怂恿大哥与朝廷为敌，我大哥能出事吗，你还我大哥。”画须晴说着，实在气不过，直接上口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画千山疼得嗷嗷叫，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伸手推开她，只是说道：“咬完了，现在消气了吗，消气就回屋去，你们两个，还不快送表小姐回屋。”
“我不回去，二哥说了，大哥出事对你们最有利，你肯定巴不得大哥永远不会回来了，我要守在这，等大哥回来。”画须晴边擦眼泪边说道，说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不是····你····”画千山回头看了眼屋内，气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给他那两个手下使眼色。
两个手下会意，上前扛起画须晴就跑开了。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画千山环顾一遍四周，确定没人后又急匆匆跑进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在美人图前站了半天。
“现在就走，东西带来了吗？”
无尘大师点头，随后取出早已经制作好的人皮，“按照你的习惯，这人皮可戴半月不变形，包裹里有百解丸，能助你抵御普通毒药，可画家是江湖上有名的毒门，他们的毒千奇百怪，你千万小心行事。”
柳绯烟把无尘大师的话默默记在心里，随后戴好假皮，才出了桃仙寺。
刚出门就遇上了官兵，拿着画对着她比照一翻后才挥手让她离开。
路过前院时，发现姜寻正与无尘大师交谈，无尘大师远远地扫了她一眼，假装无事发生，引着姜寻进殿了。
出了寺庙，又走了一段曲折山路，眼前就是一座悬崖，一条铁桥连接对岸青山，她从包裹中拿出绳子，一头系在腰上，另一头扣在铁桥上，戴好蛛丝手套，一切准备就绪，才踏上铁桥。
到半腰时，风渐渐大了起来，似乎能把人吹飞，她一手紧紧抓着铁桥，另一手死死拽着腰间的绳子艰难前行，还时不时得往回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好在无尘大师成功拖住了姜寻等人，为她争取了时间。
成功到达铁桥另一端后，脱下手套，她赶紧揉了揉被吹出眼泪的双眸，等解下腰间的绳子收好，才继续朝着郁郁葱葱的山林进发。
画家多年前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所以举族搬迁到了深山，说来也讽刺，这处位置还是绥王亲自给他们挑选的，山路崎岖难行，林间多豺狼虎豹，入口处还有大片迷林，外人若是没有熟人带路，中了迷药，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州不是她的任务点，但她两年前跟随十二给画家送过一尊上好的汉玉白象，跟画家人打过照面，彼此间也算相识。
画家现任当家叫画千玉，年芳二十八，有两个同父异母的胞弟和一支旁支，画须眉就是旁支嫡出大儿子，七年前，云州画家被仇人寻仇上门，几乎灭族，侥幸活下来的人逃到了万里之外的同州，恰好此时绥王急需江湖上会制毒的人手，就以护他们家族周全为由，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便在此处给他们觅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落脚点。
可惜十一和十二两年前因为任务暴露双双丢了性命，同州这个缺口就一直没人来填补，直到三个月前璃纾和她因为萧珩封王而被临时安排过来，同州事物才又恢复正常。
黑压压的天空这会儿又飘起了细雨，快进入迷林了，她拿出解药服下，又戴了面罩，确保万无一失后才继续赶路，原本山路还能正常走，最后越来越窄，她只能侧身前行，又行半刻钟，前方终于宽敞了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拍掉沾在袖子上的青苔，循着盛开的桃树很快就来到了画家庄。
门前守着的仆人见了来人，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则迎了上来。
“阁下看着有些面生，之前可有来过此处？”仆人躬身发问。
柳绯烟清了清嗓子，回道：“两年前来送过白玉像，画小姐应该还记得我。”
她话音刚落，进去通报的仆人也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正是画千玉，她姿态从容，步履缓慢，虽是笑着，但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真意。
柳绯烟拉了拉包裹，垂下眼眸在心中猜测画家有几成可能已经叛变了。
“我竟不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柳姑娘里面请。”画千玉见她孤身一人前来，语气明显松了许多。
“有劳了。”柳绯烟抱拳致礼，随后由画千玉引着进了山庄。
山庄和两年前她来时几乎一模一样，那时也是六月初，天空同样下着牛毛细雨，山间夏季本就清凉，因下了雨的缘故，竟然还有丝丝冷意。
那时她手里抱着三百两重的汉玉白像，傻愣愣地在庭院前站了一个时辰。
“是绥王又有任务了？”禀退了旁人，在石凳上入坐，画千玉温声出口。
柳绯烟点点头，在另一侧坐下，开门见山道：“画小姐，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想请问一下，画须眉近几日是否回来过？如果没有回来，那他现身在何处，还望画小姐能告知？”
画千玉闻声脸色有过一瞬的僵硬，很快恢复自然，“听他屋里人说，一个礼拜前就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不方便问。”
因为家主之位一直空悬，她虽然暂代，但随着几个胞弟年纪增长，难免会对家主之位产生想法，近来山庄内更是冲突频发，画千玉虽有心制止却力不足，只能看着几个胞弟明争暗斗。
柳绯烟听不出她这句话有几分真意，画须眉到底有没有回来她也不会听信画千玉一面之词，不过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只好将计就计，“我们行动暴露了，损失了一个人手，现在满城都是官兵，画公子应该是安全的，等他找到机会脱身，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是出叛徒了吗，行动怎么会暴露，须眉确定没事？”画千玉蹙着眉心着急道，担忧神情不像是假的，“不行，我得找人去城里看看，万一眉儿有危险，也有个人照应。”
她说完，就着急要走，柳绯烟见状只能将来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于她，末了又安慰道：“放心吧，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我们的人也不会透露他的半点消息，他是安全的。”
“这样啊，可按照你说的，事发三天了，他在怎么慢也该回来了吧？”
柳绯烟哑口无言，她对其中情况并不知情，只是一路上行动频频暴露，故而猜测是画眉叛变，但眼下看画千玉急的都快哭了，不像假的，她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柳姑娘你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我这就派人去城里打听消息，若是须眉没事，你就再此等候他回来在做决策。”
“好，有劳画小姐跑一趟。”
得了答复，画玉千就匆匆离去了，柳绯烟也由下人带到了厢房休息。
确定院子没人后，她锁好门窗，才褪去湿漉漉的外袍，顾卿云留给她的药只够最后一次了，她就着凉水服用完最后一粒药丸，和衣而眠。
一夜好梦，第二日丫鬟送来了吃食和热水，还有一套淡绿色衣裙，期间她问起画须眉下落，丫鬟也只是含糊其辞带过。
这迅速引起她疑心，正当她考虑晚上再去探一探情况时，画千玉就来了，还带来了画须眉重伤被抓的消息。
“被打得半死不活？”柳绯烟听到这个消息只觉眼前一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到是希望画须眉是真的叛变，那样至少局面还在她们掌控之内，如今得知他被抓还重伤，那样就意味着局势彻底失控，已经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须眉为人最讲义气，他定是为了保护伙伴才被官兵抓住，据说代王给了最后期限，如果三日后贼人再不投降，他就要被问斩了。”画千玉痛心疾首，说到激动时直接晕了过去。
柳绯烟无法，只能将她扶到床上，然后让丫鬟去请郎中。
“顾郎中，我家小姐又晕了，您快看看，小姐有没有事啊。”丫鬟急得都快哭了，带着人急匆匆往屋里赶。
顾郎中？
柳绯烟心头一跳，扭头就见一抹青影撞入眸中，正是消失两个多月的顾卿云，她瞥见他脖颈上的血丝，嘴唇乌黑皲裂开出数道细小的口子，脖颈、手背上爬满青筋暴起，就连走路也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沈殊提着药箱跟在后面，几人步伐匆匆，直接略过她进入房中。
她站在门口，也不进去，这正是她找线索的好时机，可画千玉已经这样了，她没理由继续怀疑画须眉。
顾卿云很快就出来了，沈殊紧随其后，两人依旧是直接无视她离开。
画千玉躺在床上，见了她又挣扎着想爬起，她几步走到床边，示意她别起来，有什么话就在床上说。
“柳姑娘，你救救须眉吧。粱叔叔就剩他一个儿子了，须眉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梁叔叔啊。”画千玉说到痛处神情激动，眼泪啪塔啪塔地掉。
柳绯烟紧了紧拳头，干脆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还有三日，来得及，画小姐，可否让我去画须眉屋中看一看？”
“柳姑娘担心须眉是被人陷害的？”画千玉还算清醒，被她这么一点倒是突然想起来了，画须眉离开那一晚，好像是有人进过他房间。不过当时她只当是丫鬟打扫房间，并未在意。
“我得去看看才能知道。”柳绯烟拿不准情况，无法给她准信。
“这是钥匙，你去吧。”画千玉把钥匙交到她手上，又交代了那晚有丫鬟去打扫过房间的事。
“我知道了，你安心歇着吧，丫鬟的事，等明天再说。”
柳绯烟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一出去，就察觉到有个人影匆匆离开，却只在拐角处瞥见一个淡绿色衣裙。
不过府上丫鬟都穿这个色，这并不能帮她缩小范围。
她先回屋服了药，然后换上了那套淡绿色衣裙，挽了个单螺髻，在袖口处藏了暗器，一切准备就绪后才离开院子去画眉房间。
路过东厢房的时候，她远远瞥见那主仆俩坐在院子石桌前博弈，沈殊锁着眉头，嘴里叼着根草，正犹豫该走那一步棋。至于顾卿云，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她大概也能猜出他一定面无表情等着沈殊落棋。
说来也怪，以前他在身边时总觉得他很烦人，可现在他真对自己不理不睬了，她心里又空落落的，感觉心口被人挖了一块一样难受。
她默默收回视线，朝着西院走去。
来到画须眉屋前，就见院子中有两人东张西望，画千山在廊间半蹲着身子，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是在用铁丝开锁。
此人性格大大咧咧，心中没什么算计，与他那满腹心眼的大哥画千海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柳绯烟思索过后决定先在暗中观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画千山开完锁后招呼他那两个手下守在门口，自己则进了屋，柳绯烟见状只能溜到后窗，听动静，他是在找东西。
“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开，本小姐的路都敢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院子里传来争执声，是画须晴，柳绯烟记得她是个说话都温声细语的大家闺秀，眼下竟然也发脾气了，不过画须眉出事，作为小妹她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屋子的人停止了翻箱倒柜，直接摔门而出，加入了口舌之争。
“你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跑这来捣什么乱？”
“画千山，我大哥到现在生死不明，你还有脸挖苦我，若不是你们怂恿大哥与朝廷为敌，我大哥能出事吗，你还我大哥。”画须晴说着，实在气不过，直接上口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画千山疼得嗷嗷叫，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伸手推开她，只是说道：“咬完了，现在消气了吗，消气就回屋去，你们两个，还不快送表小姐回屋。”
“我不回去，二哥说了，大哥出事对你们最有利，你肯定巴不得大哥永远不会回来了，我要守在这，等大哥回来。”画须晴边擦眼泪边说道，说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不是····你····”画千山回头看了眼屋内，气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给他那两个手下使眼色。
两个手下会意，上前扛起画须晴就跑开了。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画千山环顾一遍四周，确定没人后又急匆匆跑进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在美人图前站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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