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半边月
画千海心思缜密，为了防止她逃跑算是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柳绯烟被人押着一路出了府，虽然看不见也说不了，但她凭着听觉就能猜到他们到何处了。
经过迷林时他们和人发生了缠斗，听打斗声对方是有备而来，装备齐全，画千海和几个手下趁乱带着她先逃了，一直跑到铁桥附近，发现铁桥竟然断了，他们只能绕路至崖底，但因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山水大涨，水流又急，原本的供人行走的木桩已经被水淹没了，他们无奈只能原路返回。却在半路遭遇狼群袭击，众人死的死，逃的逃，原本出发时二十几人现在只剩四人。
画千海手中的药已经所剩无几，若是再遇到刚刚那样的情况，他们可真就束手无策了。
“二公子，眼看着又要下雨了，这雨季山间多有泥石流，此处不安全，我们得赶快离开。”一个手下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后担忧道。
几人纷纷相视一眼，最后目光都落在了行动不便的柳绯烟身上。
“二公子，此人怎么办，前方是到处是沼泽，她现在又看不见，带着她我们怕是全都要折在此处了。”
“对啊，二公子，我们三人暂且不能保证能活着出去，再带上她，恐怕·····”
两个手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画千海也开始动摇起来。
柳绯烟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已经见识到了这山间有多凶险，如果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那她很大几率会死，她想开口说话，让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画千海几人已经丢下她自己离开了。
她有些错愕，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本来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好歹有人在身边做伴，她也不至于害怕，可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看又看不见，说也说不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快速冷静下来，拔出发簪打开了镣铐，然后朝着脚步声消失的地方摸索去。
路上都是碎石，她走得磕磕绊绊，又想起有个手下说这附近多泥沼，为了避免陷入泥沼死在这里，她捡了根棍子探路。
晚些时候又下起了雨，她无奈只能找了颗树避雨。
他们出发时将近申时，路上大概花费了两个时辰，现在应该是亥时一刻左右。
画须眉是明日午时被问斩，按照脚程，画千海等人是绝对不可能按时到达，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选择出山，那朝着这个方向，大概率是回画家庄的路，她本来应该往反方向走，那样才有机会出去。
可出去的路她只知道一条，那条路走不通了，眼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又或许没有解药根本好不了，所以她只能跟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一步看一步。
雨下得很大，很快就把她淋湿透了，她一动不动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放晴，模模糊糊间似乎能看清些东西了，才继续赶路。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她原本想着找个山洞休息一晚，但走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发现，附近又时不时传来狼叫，她只能爬到树上躲避狼群袭击，淋过雨的树干很滑，她重复尝试几次才爬上去，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狼群的叫声已经近在迟尺。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狼群的叫声一直在附近徘徊，不远不近，折磨人得很。
她就精神高度集中的在树上呆了一夜，一天未进食，她此刻已经很虚弱了，第二日清晨，太阳的光辉透过树缝照到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手背上就传来一阵灼烧感。
火辣辣的灼烧感很快让她想到半边月，中此毒后既不能视物也不能说话，畏光，只能在黑夜活动，症状会随着时间慢慢加重，直到最后全身焦灼而亡。
她摸了摸方才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感觉皮肤已经溃烂了，不禁想起四年前出任务，队伍中有人中了半边月后被太阳活活晒死的场景，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他们平时出任务用到的毒药九成都是由画家提供，另外一成来自域外，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会用到自己身上。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在心里自嘲。
她很庆幸戴了假皮，这相当于给她多了一层面罩，很好的保护住了她的脸，否则就刚刚那个情况，此刻她这张脸怕是不能要了。她往树干上贴了贴，尽量不让阳光照到身上，只能等太阳落山后再做打算。
好在树叶够密，足以完全把她挡住，前方突然传来狼叫声，隐隐还能听到虚弱的救命声，两种声音都在往她这边靠近。
她立刻坐了起来，听声音，狼的数量至少有四五头，而求救的那人正是昨天丢下他自己逃命的画千海。
逃命的人远远瞧见了她，求救声更大了，“姑娘救救我。”
他现在知道求救，可惜晚了，她坐在树干上无动于衷，画千海为了活命也是管不了那么多，边跑边拿出解药在手中晃悠，大喊道：“解药在我这，姑娘救我。”
他模样狼狈，发髻散乱，衣服也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此刻已经只剩他一人，昨天和他一块离开的那两个手下估计已经进了狼腹。
柳绯烟听到解药后朝他伸出了手，意思很明了，她要拿到解药才答应救他。
画千海面露难色，但狼群就在身后，他也不敢多犹豫，直接将解药扔给了她，她拿过解药后服下，身体往后一扬，双脚勾死死住树干，整个人就倒挂了下去，画千海见状赶紧跳起来抓住她的手，这才逃过了狼群的攻击。
他坐在边上气喘吁吁，看着低下的狼群心有余悸，伸手擦了擦满头大汗，才抱拳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画某来日定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末了发现她刚刚服下解药，暂时还没有恢复，又自言自语道：“姑娘莫怪我弃姑娘而去，姑娘身手矫健，一个人也能自保，我实在是别无他法才不得已至此。”
画家擅长制毒，却很少有人习武，这事的确不能怪他，但柳绯烟心中有气，听他在耳边叨叨个不停只觉心烦，伸手掐住他脖子往前一推，画千海半截身子已经腾空。
“我错了我错了，姑娘饶命。”画千海死死抓着树干，以免落下去被狼群撕咬，额头上又渗出一层冷汗。
突然，一支箭划破长空朝两人射来，柳绯烟手一松，画千海就栽了下去，抓着树干是双手因为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咔擦一声就断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柳绯烟耳尖，箭射来的同时就听到了盔甲上的金属片发出的碰撞声，知道是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但她不知情来者是敌是友，所以只能借此来吸引火力，反手拔出插进树干里的箭，一个后仰稳稳落地，刺死了一头扑上来的狼。
箭上涂了毒，被刺的狼很快失去了生命体征，画千海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晕过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狼群很快就就被解决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站在血泊中，感觉到有人朝她走来，后退半步恢复了警惕的姿势。
“真的是你，我起初还以为看错了呢？”说话的声音她认识，正是两年前已经死了的十二。
“十二？”她现在能发出些微弱的声音了，但严禁还是看不见。
“是我，小十七，你怎么会在这，对了，你声音怎么了？”十二一见面就问东问西，她和柳绯烟年纪相仿，很是说得来。
“苏樾，她是谁，你们认识吗？”姜寻查看完画千海后，才走过来问道。
他方才一直不说话，柳绯烟还以为安全了，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神色明显紧绷了起来。
苏樾赶紧拉过她的手护在身后，说道：“姜大哥，你还记得我总是跟你提起的那个伙伴吗，就是她。”
姜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作罢，现在人多，加上装备齐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出路，苏樾和姜寻似乎关系很好，总之姜寻很信任她，知因为她一句她是朋友，就对她为何会出现在哪里不管不顾，还许了苏樾带她回府养伤的请求。
等两人上了马车，往府里赶的时候，苏樾才跟她说起路上发生的事。
原来在迷林和他们起冲突的是代王的人，铁桥也是被他们弄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画家有活口。
“代王为什么会对画家动手？”柳绯烟不解，只凭一个画须眉，根本无法撼动整个画家在同州的地位，他如此行事，就不怕招江湖人口舌吗？
苏樾知道她的疑问，这才说道：“据姜大哥所说，代王早在两年前就盯上画家了，他知道画家对主人的意义，所以一直在暗中找机会想要拉拢画家对付主人，可惜画千玉对主人忠心耿耿，不愿叛变，代王知晓拉拢画家无望，所以才准备对画家下手。”
“这还是说不通，既然画家没有叛变，那行动为何会暴露，总不能是我们自己人害自己人吧？”柳绯烟想起行动暴露被捕入狱的璃纾，心中就更想不明白，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十七，我知道你有疑问，可是现在这都不重要了，画家已经被灭门，这世上再也没有画家庄，主人没了画家提供毒药，对我们的控制就更弱了，十七，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跟着我，姜大哥说了，代王请了一位很厉害的郎中，定能帮我们摆脱药物控制，以后我们就自由了。”苏樾说这话时神情满是向往，看得出她心底对绥王的厌恶和畏惧。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受制于人，她又何苦在这盛世当个乱臣贼子，主人总说新帝懦弱无能，不成大器，可自他上任以来，南明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动乱，要说祸乱，惠帝这些自持功高的叔叔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你很信姜寻？”
苏樾有过一瞬的错愕，反应过来后神情极为不自然，不过柳绯烟看不见她这些小动作，“他救了我，我自是信他的。”
“哪怕他一直在骗你，你也信？”
“你这是何话？”苏樾语气冷了下来。
“你不应该忘记十一是怎么死的。”“我当然记得，他死在苍月剑下，一刀封喉。”苏樾说着，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那你也应该出去打听打听，姜寻两年前的佩剑，到底是不是今日的霜花剑。”柳绯烟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十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樾声音有些颤抖。
“我无需瞒你，但有句话我必须得提醒你，我们是杀手，信任二字，不会存在于组织之外。”
她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了，马车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府里赶去。
按照之前的计划，夏叔今日应该也到了，她必须得赶回桃仙寺把画家的事告诉他们。
无尘大师还是照例在寺中诵经，戒尘远远见了她，发现她行动不便就上前来迎接，直接把她带到了后院寮房。
夏叔比预料的提前一日到，她前脚刚坐下，后脚人就来找她了。
“眼睛怎么回事？”他在她对面坐下，关心道。
“无妨，已经服过解药了。”
夏叔点点头，这才问起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除了遇到十二的事，她都据实一一交代了，末了又想起在画家庄遇到顾卿云，才问道：“他怎么会在那里？”
夏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猜到你会去画家，担心你一人危险，便找了个借口先到那边探情况了。”
柳绯烟听完许久，后知后觉道：“他怎么知道我会去画家，再说了，我行动一般都易容，他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发现我啊？”
“你以为他没有想到这些，他早就拿到你会易容的画像了，你们只要见了面，他不可能认不出你。”
柳绯烟想起两人在廊下相见的那一幕，他当时脸上可是毫无表情，丝毫没有认出她的样子。
“那他现在人呢?”
夏叔看了她一眼，表情若有所思，许久才说道：“湘州。”
柳绯烟身形一顿，手不自觉紧握起来，“他····主人都告诉他了？”
夏叔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说道：“他早晚都会查到的，主人告诉他也只不过是让他少走一些弯路而已。”
经过迷林时他们和人发生了缠斗，听打斗声对方是有备而来，装备齐全，画千海和几个手下趁乱带着她先逃了，一直跑到铁桥附近，发现铁桥竟然断了，他们只能绕路至崖底，但因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山水大涨，水流又急，原本的供人行走的木桩已经被水淹没了，他们无奈只能原路返回。却在半路遭遇狼群袭击，众人死的死，逃的逃，原本出发时二十几人现在只剩四人。
画千海手中的药已经所剩无几，若是再遇到刚刚那样的情况，他们可真就束手无策了。
“二公子，眼看着又要下雨了，这雨季山间多有泥石流，此处不安全，我们得赶快离开。”一个手下抬头望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后担忧道。
几人纷纷相视一眼，最后目光都落在了行动不便的柳绯烟身上。
“二公子，此人怎么办，前方是到处是沼泽，她现在又看不见，带着她我们怕是全都要折在此处了。”
“对啊，二公子，我们三人暂且不能保证能活着出去，再带上她，恐怕·····”
两个手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画千海也开始动摇起来。
柳绯烟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已经见识到了这山间有多凶险，如果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那她很大几率会死，她想开口说话，让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画千海几人已经丢下她自己离开了。
她有些错愕，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本来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好歹有人在身边做伴，她也不至于害怕，可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看又看不见，说也说不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快速冷静下来，拔出发簪打开了镣铐，然后朝着脚步声消失的地方摸索去。
路上都是碎石，她走得磕磕绊绊，又想起有个手下说这附近多泥沼，为了避免陷入泥沼死在这里，她捡了根棍子探路。
晚些时候又下起了雨，她无奈只能找了颗树避雨。
他们出发时将近申时，路上大概花费了两个时辰，现在应该是亥时一刻左右。
画须眉是明日午时被问斩，按照脚程，画千海等人是绝对不可能按时到达，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选择出山，那朝着这个方向，大概率是回画家庄的路，她本来应该往反方向走，那样才有机会出去。
可出去的路她只知道一条，那条路走不通了，眼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又或许没有解药根本好不了，所以她只能跟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一步看一步。
雨下得很大，很快就把她淋湿透了，她一动不动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放晴，模模糊糊间似乎能看清些东西了，才继续赶路。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她原本想着找个山洞休息一晚，但走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发现，附近又时不时传来狼叫，她只能爬到树上躲避狼群袭击，淋过雨的树干很滑，她重复尝试几次才爬上去，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狼群的叫声已经近在迟尺。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狼群的叫声一直在附近徘徊，不远不近，折磨人得很。
她就精神高度集中的在树上呆了一夜，一天未进食，她此刻已经很虚弱了，第二日清晨，太阳的光辉透过树缝照到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手背上就传来一阵灼烧感。
火辣辣的灼烧感很快让她想到半边月，中此毒后既不能视物也不能说话，畏光，只能在黑夜活动，症状会随着时间慢慢加重，直到最后全身焦灼而亡。
她摸了摸方才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感觉皮肤已经溃烂了，不禁想起四年前出任务，队伍中有人中了半边月后被太阳活活晒死的场景，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他们平时出任务用到的毒药九成都是由画家提供，另外一成来自域外，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会用到自己身上。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在心里自嘲。
她很庆幸戴了假皮，这相当于给她多了一层面罩，很好的保护住了她的脸，否则就刚刚那个情况，此刻她这张脸怕是不能要了。她往树干上贴了贴，尽量不让阳光照到身上，只能等太阳落山后再做打算。
好在树叶够密，足以完全把她挡住，前方突然传来狼叫声，隐隐还能听到虚弱的救命声，两种声音都在往她这边靠近。
她立刻坐了起来，听声音，狼的数量至少有四五头，而求救的那人正是昨天丢下他自己逃命的画千海。
逃命的人远远瞧见了她，求救声更大了，“姑娘救救我。”
他现在知道求救，可惜晚了，她坐在树干上无动于衷，画千海为了活命也是管不了那么多，边跑边拿出解药在手中晃悠，大喊道：“解药在我这，姑娘救我。”
他模样狼狈，发髻散乱，衣服也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此刻已经只剩他一人，昨天和他一块离开的那两个手下估计已经进了狼腹。
柳绯烟听到解药后朝他伸出了手，意思很明了，她要拿到解药才答应救他。
画千海面露难色，但狼群就在身后，他也不敢多犹豫，直接将解药扔给了她，她拿过解药后服下，身体往后一扬，双脚勾死死住树干，整个人就倒挂了下去，画千海见状赶紧跳起来抓住她的手，这才逃过了狼群的攻击。
他坐在边上气喘吁吁，看着低下的狼群心有余悸，伸手擦了擦满头大汗，才抱拳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画某来日定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末了发现她刚刚服下解药，暂时还没有恢复，又自言自语道：“姑娘莫怪我弃姑娘而去，姑娘身手矫健，一个人也能自保，我实在是别无他法才不得已至此。”
画家擅长制毒，却很少有人习武，这事的确不能怪他，但柳绯烟心中有气，听他在耳边叨叨个不停只觉心烦，伸手掐住他脖子往前一推，画千海半截身子已经腾空。
“我错了我错了，姑娘饶命。”画千海死死抓着树干，以免落下去被狼群撕咬，额头上又渗出一层冷汗。
突然，一支箭划破长空朝两人射来，柳绯烟手一松，画千海就栽了下去，抓着树干是双手因为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咔擦一声就断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柳绯烟耳尖，箭射来的同时就听到了盔甲上的金属片发出的碰撞声，知道是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但她不知情来者是敌是友，所以只能借此来吸引火力，反手拔出插进树干里的箭，一个后仰稳稳落地，刺死了一头扑上来的狼。
箭上涂了毒，被刺的狼很快失去了生命体征，画千海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晕过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狼群很快就就被解决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站在血泊中，感觉到有人朝她走来，后退半步恢复了警惕的姿势。
“真的是你，我起初还以为看错了呢？”说话的声音她认识，正是两年前已经死了的十二。
“十二？”她现在能发出些微弱的声音了，但严禁还是看不见。
“是我，小十七，你怎么会在这，对了，你声音怎么了？”十二一见面就问东问西，她和柳绯烟年纪相仿，很是说得来。
“苏樾，她是谁，你们认识吗？”姜寻查看完画千海后，才走过来问道。
他方才一直不说话，柳绯烟还以为安全了，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神色明显紧绷了起来。
苏樾赶紧拉过她的手护在身后，说道：“姜大哥，你还记得我总是跟你提起的那个伙伴吗，就是她。”
姜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作罢，现在人多，加上装备齐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出路，苏樾和姜寻似乎关系很好，总之姜寻很信任她，知因为她一句她是朋友，就对她为何会出现在哪里不管不顾，还许了苏樾带她回府养伤的请求。
等两人上了马车，往府里赶的时候，苏樾才跟她说起路上发生的事。
原来在迷林和他们起冲突的是代王的人，铁桥也是被他们弄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画家有活口。
“代王为什么会对画家动手？”柳绯烟不解，只凭一个画须眉，根本无法撼动整个画家在同州的地位，他如此行事，就不怕招江湖人口舌吗？
苏樾知道她的疑问，这才说道：“据姜大哥所说，代王早在两年前就盯上画家了，他知道画家对主人的意义，所以一直在暗中找机会想要拉拢画家对付主人，可惜画千玉对主人忠心耿耿，不愿叛变，代王知晓拉拢画家无望，所以才准备对画家下手。”
“这还是说不通，既然画家没有叛变，那行动为何会暴露，总不能是我们自己人害自己人吧？”柳绯烟想起行动暴露被捕入狱的璃纾，心中就更想不明白，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十七，我知道你有疑问，可是现在这都不重要了，画家已经被灭门，这世上再也没有画家庄，主人没了画家提供毒药，对我们的控制就更弱了，十七，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跟着我，姜大哥说了，代王请了一位很厉害的郎中，定能帮我们摆脱药物控制，以后我们就自由了。”苏樾说这话时神情满是向往，看得出她心底对绥王的厌恶和畏惧。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受制于人，她又何苦在这盛世当个乱臣贼子，主人总说新帝懦弱无能，不成大器，可自他上任以来，南明并没有出现过大的动乱，要说祸乱，惠帝这些自持功高的叔叔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你很信姜寻？”
苏樾有过一瞬的错愕，反应过来后神情极为不自然，不过柳绯烟看不见她这些小动作，“他救了我，我自是信他的。”
“哪怕他一直在骗你，你也信？”
“你这是何话？”苏樾语气冷了下来。
“你不应该忘记十一是怎么死的。”“我当然记得，他死在苍月剑下，一刀封喉。”苏樾说着，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那你也应该出去打听打听，姜寻两年前的佩剑，到底是不是今日的霜花剑。”柳绯烟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十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樾声音有些颤抖。
“我无需瞒你，但有句话我必须得提醒你，我们是杀手，信任二字，不会存在于组织之外。”
她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了，马车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府里赶去。
按照之前的计划，夏叔今日应该也到了，她必须得赶回桃仙寺把画家的事告诉他们。
无尘大师还是照例在寺中诵经，戒尘远远见了她，发现她行动不便就上前来迎接，直接把她带到了后院寮房。
夏叔比预料的提前一日到，她前脚刚坐下，后脚人就来找她了。
“眼睛怎么回事？”他在她对面坐下，关心道。
“无妨，已经服过解药了。”
夏叔点点头，这才问起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除了遇到十二的事，她都据实一一交代了，末了又想起在画家庄遇到顾卿云，才问道：“他怎么会在那里？”
夏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猜到你会去画家，担心你一人危险，便找了个借口先到那边探情况了。”
柳绯烟听完许久，后知后觉道：“他怎么知道我会去画家，再说了，我行动一般都易容，他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发现我啊？”
“你以为他没有想到这些，他早就拿到你会易容的画像了，你们只要见了面，他不可能认不出你。”
柳绯烟想起两人在廊下相见的那一幕，他当时脸上可是毫无表情，丝毫没有认出她的样子。
“那他现在人呢?”
夏叔看了她一眼，表情若有所思，许久才说道：“湘州。”
柳绯烟身形一顿，手不自觉紧握起来，“他····主人都告诉他了？”
夏叔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说道：“他早晚都会查到的，主人告诉他也只不过是让他少走一些弯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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