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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回 戴老翁病死慎阳城,童儿门斗殴乡野中

    情窦初开连九儿

    无意地宫得秘密

    田野之中多儿戏

    谁人没有好少年

    郅布筠女儿在钱唐县衙丢失,这在钱塘县算是一见天大的事,万一这消息传出,这世道乱象,岂不让世景人心不稳,钱塘县民众岂有安全感?

    郅不筠就势有了一个想法,安定人心。此时的郅布筠想的是钱塘县的百姓,他看看自己怀中的婴孩,想这机缘巧合,自己的女儿无故丢失,自己却在半道上捡到一名弃婴,也是一个女儿,这捡到的女儿,郅布筠特别喜爱,简直爱不释手,可夫人却不同,她就是哭闹着要找回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几乎疯掉。

    郅布筠安慰夫人说道;‘夫人,这女儿丢了我们再找,可这别家丢的女儿,我们也要找到她的父母不是。送她回到自己父母身边才是啊。’

    夫人说道;‘我们丢了女儿,你又捡到一个女儿,这是上天的安排,你找不到咱的女儿,这捡到的女儿家,你也不要去找她的父母了。找回咱的女儿,我就把这孩子还给你。’

    郅夫人抱过这个婴孩,僧怕被旁人抢去,揽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孩子,孩子冲她笑,也似曾相识似的。孩子的小嘴不停地蠕动,郅夫人知道孩子饿了,就敞开衣襟喂她奶吃,哪知这个婴孩,一口咬住,就不再丢下。郅夫人看着怀里的婴孩,想起自己的女儿,眼泪打湿了衣襟。

    郅布筠看着自己夫人情绪的稳定,也频频点头不再说话。即刻传话下去,就说县令大人的千金并未丢失,如今在衙门后庭好好的那。一时这钱塘县‘江洋大盗专偷小孩’的谣传平息下去。可他郅布筠依然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郅布筠私下派人依然在四处找寻。

    与此同时,朝中传来,丞相高密候邓禹过世,在办丧事期间,太尉邓震爱女无故丢失了。这下惊动了满朝文武,皇上知晓,颁布谕旨追查。却皆无音讯。消息传到钱塘,讯息已经延误,郅布筠失去了最后见恩师一面的机会。而郅布筠每每看看眼前的女儿,内心就会生出一份自责,也对这捡拾来的女儿更加疼爱。

    且说这慎阳城白石坊有一刘姓人家,据传说是当年楚国时汝南君王刘非的后人。这刘姓人家员外乃刘龙堂也,做过慎阳城县令,此人,政化大行,道不拾遗,告老返乡之后.就回到了白石坊的刘家寨。

    刘家寨虽是一座独立的庄园,却同属于白石坊,又与十方院相邻一条慎水河相隔,黄道在世,刘龙堂与其颇有情谊,刘家寨与十方院多有来往,当年黄道意外死亡,刘龙堂之前去了京城,未见黄道最后一面,倍感遗憾。

    八年过后,刘龙堂回到白石坊时,特意去到吕河岸边,在黄道坟前默哀,祭奠黄道亡灵。

    刘龙堂旧情谊难忘,时常来十方院周边看看,思念旧情。

    突有一天,遇上黄道夫人陈珠。问起幼子可在?黄夫人陈珠说道;‘宪儿给随‘瞎子刘’出外说书去了。’刘龙堂问道;‘‘瞎子刘’是谁?’

    陈珠说道;‘是一位游走的道士,那年我带宪儿去固原寺庙上香,在小龙山下我们母子遇到一位游走的道士在道旁说书,宪儿听得入迷,却要跟随那道士同去。’

    刘龙堂紧忙问道;‘何方道士?孩子能懂什么?怎么随便跟人去了的?’

    陈珠说道;‘道士一人窝在山道旁,可过往行人无人问津,宪儿见他可怜,便拉我上前观看,那道士衣衫规整,只是破旧了些,倒也干干净净,最不如意的一点是他那一双眼睛,双瞎塌陷,犹如两个窟窿,一看怪吓人的,而宪儿却与他很亲近,依偎在那道士身边不愿离去,并央告要拜道士为师,道士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宪儿心底善良,又一心跟随,这说书人方圆百里,人都认识,俺又问了那固原寺庙的净德主持,主持说,随他去吧.也就随它去了,不过,宪儿还是在家里的时间多。’刘龙堂听完,也没再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时过几日,刘龙堂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宪儿,总想见他一面,又来到十方院外的园林。

    刚走到园林,看见一少年,一身青衣,却规规正正地穿在身上,头上挽了发髻,头扎纶巾,像个大人似的。

    刘龙堂向少年招手,那少年撩衣服跑了过来,在刘龙堂面前站定,先施礼,后问道;‘老先生叫晚生何事啊?’这清亮的嗓音一出,刘龙堂简直醉了,喜爱得一时说不上话来,刘龙堂与少年平视,看着这一双大眼睛,问道;‘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说道;‘先生不敢当,俺姓黄名宪,老先生叫我宪儿即可。’

    刘龙堂知道,这白石坊就有一家姓黄的,也就是这十方院的黄家,他认定这是十方院黄道的儿子,一时,刘龙堂想到黄道,看着眼前他的儿子,悲喜交集,眼泪控制不着流了下来。

    刘龙堂想背过脸去,把泪擦了,这黄宪问道;‘老先生何故流泪,是谁让老先生受了委屈,走,咱们去找他理论去,尊老敬老皆是做人的本分,这是夫子说的。’

    刘龙堂也不在擦泪,一把抓住,喊了一声;‘宪儿,好宪儿啊。黄贤弟,你的善德又传承了啊。’刘龙堂紧紧把黄宪拦在怀中,任由眼泪在脸上滚动。

    此时,黄宪很乖,他像一个大人一样,用自己的手在刘龙堂的肩膀上轻拍着,这一种安慰,一时传递到刘龙堂的全身。

    刘龙堂扭身把宪儿抱起,高高地举着,然后放下黄宪,仰脸对天喊道;‘黄道,我的好贤弟,您可以瞑目了,您留下了一个好儿子啊。’一时,周围传递到四野,到处传递着这个声音‘黄家小儿黄宪,其聪惠过人。’

    刘龙堂一时生了念想,自己的儿子与眼前的黄宪大小差不多,可没有宪儿懂事,儿子刘吏,生来好动,拜息国武师习武。自己想教他诗书,儿子却无兴趣。既然儿子刘吏热衷习武,就随他去吧。刘龙堂拉住黄宪,爱不释手,怎不把自己的学问教授其子呢!

    刘龙堂问道;‘宪儿,你拜师了吗?’嬉闹的宪儿,突然安静下来。

    黄宪说道;‘回禀老先生,小儿已有师父,’

    刘龙堂惊异,忙问道;‘启蒙恩师是谁?’

    黄宪说道;‘是一位说书的盲人先生,姓刘,人称‘瞎子刘’的。恩师虽然双目失明,却知天文地理,经学,农学无所不知呢。’黄宪说得很自豪。’

    刘龙堂知他已投在高人门下,心生欢喜,便问道;‘您师父呢?今怎只有你一人?’

    黄宪说道;‘师父遇到一位故人,在小龙山上与一老翁下棋呢。宪儿便回家探母了。’

    刘龙堂知黄宪孝道,心生喜爱,便说;‘老翁不让你拜师,届时教经如何?’

    黄宪又惊喜,又不露声色,说道;‘娘亲管教甚严,不让我擅自出门,也不会让我引领外人进家的,宪儿有心想学,老先生怎能教授呢?’

    刘龙堂一时笑道;‘这事好办,约定时间,宪儿等候在园林即可,如遇公卿来访,我会将《春秋》一科.交有公卿,君侯官位者不定时在此为你开讲授业.岂不是好事一件?’不过,我怕那个黄宪是否能按时赴约?’黄宪听罢,高兴地跳了起来。

    黄宪喊道;‘老先生皆可放心,宪儿一定做到。’黄宪说罢跪下向刘龙堂磕头谢师。刘龙堂慌忙把他拉起,看了又看,见宪儿高兴,又不想在此时与宪儿分手。便说道;‘宪儿,可否陪老夫走上几步啊?’黄宪‘嗯’一声。于是,刘龙堂和黄宪一起,一老一少手拉手来到白石坊街面。

    刘龙堂本意给宪儿裁剪一身衣服,便和黄宪一起来到白石坊街面上的一家布坊。

    白石坊街面哪有不认识刘龙堂的,布坊老板一见贵客临门,慌忙迎进里面贵客室,备茶恭请。刘龙堂寒暄过后,说了要给孩子置办一身衣服,老板说先测一下身量,再看布料。说话间,要找宪儿,却不见了宪儿。刘龙堂慌忙起身去找,老板说;‘老员外稍作休息,让伙计去找吧。’刘龙堂瞪了老板一眼,走了出去。布坊老板也不顾自己的生意,慌忙紧跟其后。

    刘龙堂来到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不见黄宪,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街面上围满了人,刘龙堂要挤上去,布坊老板上前把围观的人群分开,却见黄宪被一个光膀子瘦高个小子拽住衣领,地上躺着一位老爷爷,旁边有一位妇人在哭。看样子乞讨的父女。老人躺在地上给死了一样。甚是可怜。

    刘龙堂看到黄宪在与人撕拼,叫了一声;‘宪儿过来,不要与人争斗。’

    黄宪听有人叫他,回头看,却被那个小子死拽住,挣脱不得。这下布坊老板却来得及时,一眼认出刘老爷要找的人,上去抓住黄宪的对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那小子挨了打,松了手,一时,鼻孔里流出了血,小子又要往上冲,却被奔上来的布坊伙计,提溜住耳朵出了人群。

    黄宪高喊;‘不要打他。’这时,布坊老板甩手扔出那个小子,回来一把抓住黄宪,拉他走到刘龙堂面前。

    黄宪慌忙向老先生施礼,然后扭头用眼睛瞪着布坊老板吼道;‘你干嘛打他?’

    布坊老板突然愣了,看着刘龙堂:‘咦,这小子,怪起我来啦啊?’没等刘龙堂说话,黄宪跑到那地上躺着的老爷爷面前,把那个老人扶起来,妇人夜停止了哭泣,一个劲向黄宪道谢。

    老人已没有半点力气。黄宪跪在地上,帮妇人扶老人起来,问道;‘你们家在哪里?宪儿送你们回家?’

    妇人说道;‘俺家太远了,搀扶阿翁要饭的,今日实在走不动了,就想歇上一歇,却被这街面上的孩子追撵。多亏了你这少年英雄救了俺。’

    黄宪帮老人擦干眼泪,思虑一下,便跑到刘龙堂面前,说道;‘老先生,借给俺点丕钱子吧!’

    刘龙堂说;‘可以,干什么用啊?’

    黄宪说;‘不要问我的用处,到时会还你您的。’

    刘龙堂从袖袋里掏出一定银子递给黄宪。黄宪拿住银子又跑到老人身边,拉过妇人的手,把这锭银子放到妇人手里,然后扶老人走到街边坐下。

    刘龙堂看黄宪没有离开的样子,就走到街边的一家饭馆,给那个父女要了一两碗面,自己坐在店里等着。

    刘龙堂身边一时聚来了许多街面上的老板,老板们讨好似的说着眼前这位少年,赶走一帮小孩欺负老人的场景,虽然说得精彩,刘龙堂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亲眼看到的。都是过来拍他马屁的。

    黄宪把老人扶到饭馆里坐下,老板过来说;‘小少爷,这街面上像这样的乞丐每天都有,你救济,能救济得完吗?’

    黄宪说道;‘俺不是少爷,俺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让俺看见比俺还可怜的人,俺一定要出手帮的啊。’刘龙堂问起缘由,黄宪又说;‘在布坊门外时,俺看见一群顽皮的孩子在追着一位老人打玩。妇人哭喊着赶他们,他们反而撕拽妇人。直到老人倒下了,俺气氛不过,就跑了过去呵斥拦阻,夫子说,老幼尊卑也是要讲得啊。”

    布坊伙计上前问道:“俺给你出气,你还怨俺呢!”

    黄宪说道:“那领头是俺干爹的儿子,名叫寔儿,’

    刘龙堂问道;‘土地庙那个陈喜家的吗?’黄宪点头。

    黄宪说道;‘寔儿心眼不坏,就是顽皮!”

    父女俩热饭下肚,有了气力,妇人向黄宪辞别,黄宪说道;‘俺陪你们一程吧!万一老爷爷路上走不动,安好背着他。”妇人感动,刘龙堂劝阻,黄宪坚持。刘龙堂也就随了宪儿,自己便一人离去。临走时冲黄宪说;‘你早点回家,我会给你阿母说的。’

    黄宪陪着着父女,就像陪着说书人‘瞎子刘’一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且说这个惹事的寔儿,生来顽劣,却与乡野顽皮童儿相好,每每身后,三五成群,顽劣之时,多有帮手。

    陈黄两家上辈有恩,多有来往,寔儿本同黄家小儿黄宪.发小相熟,寔儿却记恨宪儿读书识字,寔儿借来十方院玩耍,常前来园林中捣乱,捣乱也是选择黄宪独自一人的时候。

    有一日小儿黄宪在园林温习功课,寔儿前来言宪儿得他便宜,让宪儿下跪赔礼.宪儿知他野蛮,不与他理论,自行离去。

    今日又在这白石坊街面上狭路相逢,陈寔怎能听他的。寔儿被布坊的伙计提溜到一处,乱脚踢了一通,那布坊伙计丢下寔儿就走了。

    而这寔儿却是一名硬茬,虽然鼻子里出了血,可他见血起精神,他从地上爬起来,想回头找黄宪算账,可见黄宪身边有大人做帮手,又知‘光滚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咬牙切齿之后忍了,说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拍屁股走人。

    刘龙堂离开十方院,还未到家,慎阳城戴府来人报丧,言说戴遵老太翁已过世。

    话说吴郡钱唐县令郅布筠,自女儿丢失,至今无法找回,可这捡来的女儿却也无亲生父母前来认领。郅布筠夫妇也就把这个捡来的女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养育,并直呼其名郅九鸽。

    郅九鸽五岁,却出落得水灵可爱,简直就是一位美艳的小精灵一般,虽然年幼,那一身的贵气,通灵的秉性,灵活的身段,智慧的头脑,让个郅布筠老爷爱得总怕噙在嘴里化了。

    而这个郅九鸽也形影不离自己的阿翁,这父女俩整日黏在一起,女儿跟着自己的阿翁就在大堂之上审案,郅九鸽从不离老爷左右。日久,也能帮老爷审案出些主意了。

    这日,郅布筠带着女儿在山野游玩,引领女儿观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一线山泉挂在山崖,终成一帘瀑布。

    郅布筠教女儿观景作诗,父女二人正在投入之时,突然府中衙役来报,说道;‘请老爷快快回转,皇上圣旨到。尚方令蔡伦正在县衙等候。’

    郅布筠一听,起一身鸡皮疙瘩,一时愣在那里,衙役又说;‘请老爷快快回转衙门接旨。那尚方令蔡伦可能生气了。’郅布筠这次算是听清楚了,慌了身子,急急忙忙赶回衙门。

    郅布筠在朝为官,虽与蔡伦接触不多,可也是见过面的,记得那年在太傅赵喜的府邸,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故而一面相熟,二人后堂言说。原来是圣上诏他回京任职。

    二人闲谈之中,蔡伦说道;‘朝廷里出了一些变故。”

    郅布筠没敢说什么,却感到事态的严重,他知道太子庆乃乐成靖王刘党之子。不是章帝所生,却不知丞相邓禹也偷梁换柱,刘党之子到了十方院。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妃所生本不该为太子。可那真正的太子宋贵人所生却被太傅赵喜偷换到邙山。而今太傅赵喜已死,死无对证,蔡伦乃一宫中制造,自己却是一个小小县令,官位差别,按说是坏了朝廷的规矩。可眼下这蔡伦本与自己是同党,如今圣上却让蔡伦传圣旨?郅布筠心中猜疑,也不便言说。蔡伦与郅布筠心照不宣,二人闲聊一阵,不入正题,蔡伦便起身离去。

    送走蔡伦郅布筠就开始收拾行囊,携家眷人等往京城而去。

    郅布筠刚到京城,北宫小黄门郑众却在城门口等候,传章帝诏他入宫。郅布筠心惊胆战,慌忙接旨,也没顾得安置家眷,就跟随郑众入宫去见皇上。

    北宫御和殿,章帝刘炟见到郅布筠,便直言说道;‘往日天中祭天,都是爱卿你亲陪,如今爱卿远离,故而多有思念。’

    郅不筠一听,受宠若惊,伏地而泣。章帝刘炟让他平身。然后赐坐。章帝说道;‘天中祭天,此行颇有所得,故而有所思虑,今朕传爱卿回京复命。却有一事相托。’

    章帝与郅布筠聊了天中琐事,天中乃郅布筠故土,聊起天中自然和风土人情,民俗民风,郅布筠滔滔不绝。

    次日早朝,郅布筠官复原职,翰林学士,即刻为朝廷钦差,因大司马戴遵老太翁在慎阳城离世,戴遵乃功臣广平候吴汉外孙,又在朝中多聚人脉,圣上面前威望极高,章帝传谕,命钦差郅布筠亲到慎阳城戴府吊唁,以表朝廷百官及圣上之意。

    郅布筠没有时间安顿自己的家眷,带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便离京启程。行至阙城,太尉邓震却在此等候,二人耳语一番,便施礼辞别。

    这次郅布筠回天中,全当一次回乡探亲的一次旅行。车队到达天中山,天中山官驿站都邮蔡勤恭迎。郅布筠很重乡情,戴遵不仅是故友,而且也是自己的家乡人,此次吊唁,章帝又如此看中,郅布筠不敢怠慢,来到慎阳城就住在十方院里的‘黄宫’里。

    此处‘黄宫’,自从黄道过世,在无人敢私自出入,就是这十方院的小儿黄宪,也进不得‘黄宫’内院。‘黄宫’的内外管制虽有戴老太翁主导,驻守护卫军士皆有邓仆管制。

    戴季听说钦差大人安歇在‘黄宫’,自己亲自前往‘黄宫’拜见。本想让钦差大人进慎阳城,到戴府安歇,而郅大人言说,在此安歇乃朝廷的意思。这个朝廷不一定是当今圣上。也许是那个世袭高密候邓震吧。

    戴季也不敢问,只是戴遵生前有安排,‘黄宫’内院不得有外人擅自进入。想那太尉邓震就没有异义,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第二天,郅布筠离开黄宫进城吊唁戴遵,戴季引领宾客众人,南城门外迎接,郅大人车队已到,让众人眼前一亮的不是大人本人,而是他的女儿郅九鸽。

    话说此时戴府,宾客盈门,戴遵再世,戴季游手好闲,今日父亲离世,他自然担当。

    办完老父亲的丧事,戴季召集众人来到议事厅,先说了一些闲话,就夸奖钦差大人的女儿,在坐的有几位说起那年的大灾,倒感到惊奇,当年安城的周府添了位千金,新阳城的封家,盛家各添了一位公子哥,安阳城的郅家,艾家也同样各添了一位公子哥,让人惊奇的事,都出生在那个大灾之年。还有那过世的黄道,有了自己的儿子黄宪。

    众人说笑着,此时,郅大人的女儿郅九鸽跑进来喊阿翁,在坐的周畅一见,和自己的女儿九儿英台一般大小,心中甚是喜爱,慌忙起身要迎着,想这孩子应该扑到自己的怀抱,而这孩子却扑到了自己的阿翁郅布筠的怀里。

    周畅说道;‘谁说光我们周家得千金啊?这不。又有一位,郅大人的千金跟我家的姑娘大小差不多,请问郅大人,千金今年几岁啊?’

    郅布筠乐哈哈地言道;‘也是大灾之年的,跟那个十方院黄道的儿子一天降生的。夫人生她时,我不在身边,当年京城太尉府邓震也得了一位千金,可惜,那邓震的女儿却意外丢失了,如今还没有下落呢。’众人唏嘘一阵,深表叹息。

    戴季引领众人来到红衫书院,一眼就看到了黄宪,小儿生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一身俊朗之气,眉宇间有黄道的英气,戴季慌忙上前,一把拉住黄宪。戴季不觉感伤起来,他把黄宪揽在怀里,亲热了一阵,黄宪挣脱戴季,便跪而不起。

    戴季说道;‘看到着孩子心里沉甸甸的,看孩子有出息,心里敞亮了。’

    戴季把黄宪拉起,说道;‘这里都是你阿翁的故交。’黄宪一位一位见礼,当来到刘龙堂面前,黄宪脱鞋光脚踏地施礼了。

    戴季看着这孩子如此懂礼节,内心欢喜,便冲刘龙堂说道;‘说来都是缘分。当年黄道活着的时候,曾与老阿翁合计办学的事,可如今老阿翁不幸过世了,红衫书院夜培养了这些孩子,将来必有成大气的前景呢。’说话间,刘龙堂把黄宪拉在自己身边,想那日别离,又好久不见了,爱抚地看着黄宪。

    诸位的关注点都集中黄宪身上,此时,郅大人的女儿跑到黄宪面前,手一指黄宪,问戴季;‘叔公,这位哥哥叫什么啊?’

    戴季看着眼前这小姑娘,甚是可爱,便学着孩子说话;‘他是你的小阿郎,快,宪儿牵着你的小姑子出去玩耍去吧。’

    黄宪一听,便走到郅九鸽面前,两位一见如故,手拉住手真的跑了出去。

    郅大人见两个孩子欢快地跑出去,问道;‘戴季贤弟,你那儿子也和他们一般大的吧?怎么没见他呢?’

    戴季说道;‘小儿顽皮,我怕你女儿遭殃,好者这宪儿秉性好,与你女儿在一起玩耍,两个孩子不会顽劣得不成样子的。’

    黄宪和郅九鸽,两个孩子一口气跑出南城,正要往田野跑去,郅九鸽停下来,问道:“去你家吧,你家不是十方院吗!听说那里的园林好玩。”

    黄宪便手拉郅救鸽来到园林也没停歇一会儿。郅九鸽在前面跑,黄宪在后面追,郅九鸽跑出林中,跳上高台,站在亭子里,便回头看黄宪落下很远。

    不一会儿,黄宪跑到那郅九鸽身边,还没有伸出手,那郅九鸽就把手伸给他,小黄宪牵住郅九鸽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跑这么快干嘛?我们一起出来,还没有互通姓名呢?我叫黄宪,你就叫我宪儿吧,俺阿母就这样叫我的,你也这样叫吧,你叫什么啊?’

    郅九鸽抿嘴一笑,甩开黄宪的手,一屁股坐在高台上,又欢快地说道;‘我叫郅九鸽,九鸽是我阿翁起的,你就叫我九儿吧,我阿翁也这样叫我的。’

    两个孩子手拉手一边蹦跳着一边说着,两个孩子在亭子观看眼前这块大青石,不知郅九鸽摸到了哪里?无声无息地,突然二人掉到了一处黑洞里。洞口自动封上。黄道还没‘啊’出声,却被郅九鸽用手捂上了嘴,二人一时静下来,却听见了头顶上有大人们在说话,二人就摸黑寻大人的声音而去,突然黑暗处透出了亮光,二人走过去,却见一块大石门,轻推一下,门就开了,二人走了出来,拐进了大成殿旁边的忠义祠堂。

    郅九鸽手牵着黄宪,一点也不害怕,二人进到祠堂里,祠堂里没有家族祖宗的牌位。眼前看到的是存放得像山一般的未熔化的铁块,铁块有大有小,大的搬不动,小的给皮钱子一般。黄宪跑上前,拿了一把丕钱子让郅九鸽看;‘快看,这是钱。’

    郅九鸽慌忙说;‘宪儿哥哥,放下,那脏。’黄宪忙就放下了。于是拉住郅九鸽躲过护卫军士,又偷偷跑出了‘黄宫’。从一处偏门进到十方院。

    宪儿和郅九鸽站在十方院外,回头望望身后的‘黄宫’,又看看远处的园林,感觉好奇怪啊。郅九鸽准备问黄宪,看了他一眼,也就不问了。好奇心一时也就过去,二人快乐地又往野地里跑去

    郅九鸽依然跑在前面,跑了一阵,眼看快到慎阳城了,郅九鸽站住,仰脸看着慎阳城的南城门楼,傻傻地想了很多,然后又转身往回跑,来到黄宪身边,二人就在野外玩耍。

    正在玩得忘我的时候,突然听到土地庙那里有锣鼓敲打的声音。黄宪说道;‘九儿你听,那里有玩把戏的呢。’黄宪用手指向远处的土地庙。

    郅九鸽不明白,站在那看着黄宪,一脸的疑惑,说道;‘什么叫玩把戏啊?我不懂,你教我吧?’

    黄宪说道;‘就是在地摊上表演绝活的,有时还会有唱曲的呢,那唱曲的长得好好看了。’

    郅九鸽没听说过这些,一时听来高兴,跳起来说道;‘宪儿哥哥,快带我去,我也要看把戏。’黄宪手一伸,二人手拉手往土地庙跑去。

    土地庙外的一处空场子围了很多人,黄宪手紧拉住郅九鸽挤到前面,终于看到空场子里耍大刀的汉子。

    黄宪本性好奇,又好学,见一个事物,就要打听。这一打听,这土地庙打地摊玩把戏的是莲花城大东乡的。黄宪一听,高兴得拍手,慌忙往前面挤,想看个究竟。

    郅九鸽不解,急忙拽住他。黄宪说道;‘这玩把戏的应该我认识。往前挤,咱看看是我认识的人吥?’

    要说这杂耍班子就是一家人,男人玩杂耍,女人敲锣打鼓,还有一位小女孩在场子里跟着铜锣耍软功翻跟头呢。锣鼓点一响,恐怕没人能停下来的。郅九鸽和黄宪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就为了看个清晰。

    这时,场子正中间,有一青壮男人在玩麻衣滚丁,男人平身躺在满是铁钉的木板上,肚子上放置着一块石板。旁边一位女子,身量比一般的女人高大了一些,挽胳膊,轮锤。

    只有那个在场子边上的小姑娘手拿一块木制的托盘,在围住场子要打赏。

    此时,只听‘咚’一声,旁边那个女人正高举大铁锤,往石板上砸去。黄道吓得紧闭上眼睛,而郅九鸽却睁大眼睛看着,只见一锤不行,又来一锤,三锤终于把石板砸成两截,石板从男子身体两边掉落。男子一跃起身,绕着场子让围观者看他后背无伤。

    男子接过小女孩的托盘,女人拱手打礼,夫妻二人开始围场感恩围观者。此时的小女孩跑到一边玩耍。

    这时,黄宪才看得清楚,那不是牛二一家人吗?黄宪正要去喊,场子外边上突然一阵骚动,原来那个小女孩趁父母打场子时,偷跑出人群,此时,小女孩正被一群乡野孩子围上,周围的大人们全当多看一场热闹,也不管事。孩子们闹孩子们的,大人们看大人们的热闹。

    这群顽皮的孩子中领头的又是那个寔儿。黄宪扭头不见郅九鸽,慌忙挤出场子,第一眼却看到这等画面,吓得忙跑到郅九鸽身边,然后用肩膀当着陈寔,

    黄宪虽站在郅九鸽的立场,却忙不迭地向陈寔赔礼道歉。陈寔并不生这女孩的气,白石坊街面丢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寔眼中喷出火来,冲黄宪喊道;‘你小子生豹子胆了,还敢来土地庙?’用手一推郅九鸽,便晃着膀子撞过来,要与黄宪斗个高低。

    黄宪知道这个陈寔犯浑。灵机一动转身,上手拉住郅九鸽就往十方院跑。

    黄宪这冷不丁一跑,陈寔半天没返过劲来,当他脑子清醒,黄宪二人已跑出一段距离。陈寔手一挥,说道;‘给我追.’小伙伴们一路猛追。再没有人管那玩把戏的小姑娘了。

    郅九鸽说;‘你拉我跑个啥?他们又不是野兽?怕他们吃人啊?’

    此时,小女孩也跑了过来,小女孩停下来,傻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郅九鸽上前问她;‘你怎么跑来了?回去吧,你阿翁,阿母会找你的。’

    女孩一会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哥哥,自己又往郅九鸽身边挪了两步,眼看挨着郅九鸽了。

    郅九鸽拉上她的手,亲切地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依然不说话,只是偷眼看着黄宪。郅九鸽看了一眼黄宪,又冲小女孩说道;‘我叫郅九鸽!’女孩偷眼瞅瞅黄宪。女孩说道;‘俺叫秋儿。俺娘说,俺是树叶落的时候生的。自然就叫俺秋儿了。’秋儿说这话就往这姐姐身边依偎,说道;‘姐姐和小哥哥都是好人。秋儿喜欢。’郅九鸽把秋儿拉在身边。

    陈寔又追上来,黄宪和郅九鸽干脆不跑了,一帮小赖皮就紧忙跑上来,又一次围堵上二人。像包饺子一样包裹住。

    黄宪真的急了,喊道:“磨砖,捞托,牛槽,你们干嘛?让就儿童走,我陪你们玩!’

    几位一听,知着黄宪与着女孩关系不一般,于是,把围堵的圈子锁定住黄宪。黄宪着急啊,那郅九鸽走了,也就走了,可她却站在那里不走。

    此时,远处走过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要知后续,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