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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回 九儿英台初访婆家 袁家父子乐见刘陶

    齐家在于修其身

    人之亲其所以亲

    俗世世景皆乐趣

    相约庙会忘年亲

    袁家父子回慎阳城家中,派家仆前去戴府打听,家仆回来告知:”回禀老爷,小的打听过,戴老爷已从京城返回戴府了。”

    袁穆一听,拍起了自己的大胯,懊悔自己,若要知戴家老爷进京,又回转如此之快,何必舍近求远,去那安城求周畅呢?少爷袁阆摆手让家仆去了。父子相对而坐,思虑半天,别无良法,也只有在家中苦苦等待安城周府传来消息。

    话说周畅门前送走袁氏父子,便走进书房,黄纸铺就,手书一封书信,派快马送进京城的郑府,交于自己的妹夫大司农郑众,事毕,周畅回后庭内室躺下,却依然无法入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的婚姻大事,怎可儿戏得了。要说那黄叔度倒是个好儿郎。这谢家寨婆娘黄英的话也模棱两可。要说他周畅不爱财,也只是不痴迷罢了,想那十方院田产,还有那旧的黄宫,园林,如今朝中又疯传皇上要在十方院重建黄宫,以备游猎,避暑之用,里面的利益,何人不垂涎三尺呢。周畅反复辗转思虑,让那黄英前去保媒,不成想却成冷饭一碗了。周畅叹息,不成也罢。今日得见袁家公子,人也俊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门当户对,又曾相熟,今日二人重逢,不知女儿与袁公子谈得怎么样?想起身唤女儿过来,问个究竟,可夜已入午更,只有推到明日再说了。

    汝河沿岸,风光宜人,安城座落于汝河南岸,离汝河河床十里远的一处高坡,旁边一座小龙山,周府庭院楼宇高高在上,平原地带,远远就可以看见这座高城,城北是小龙山,又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固原寺。京城来的西域和尚摄摩腾,竺法兰曾到此做过法会。这里一时也成了豫东南佛事旺盛的庙宇。

    话说九儿英台见过袁阆,也只是尽同窗之意聊叙罢了,至于袁阆对自己身份虽有猜疑,却依然蒙在鼓里。待袁阆父子走后,九二英台便想起黄叔度来。姑姑保媒应该有把握,可黄家姑姑既来又匆匆去了,自己又不便亲问自己的阿翁。

    九二英台早起,去阿翁处请安,老爷子给她说了袁公子之事,言语之间多有赞赏,老爷的心思,九儿英台猜得透透的。九儿英台板起脸来,说道;‘袁阆乃本公子同窗,又是那黄叔度的好朋友,再说,黄家姑姑保媒,阿翁已将女儿许配黄家,如今又出此损招,难道阿翁要将女儿,一女许配二夫不成?”

    阿翁一时无言,只有冲女儿颜笑,九儿英台放开脸子,说道:“说好的,让阿翁亲自去十方院提亲,阿翁放不下身价,托了旁人,到头来,阿翁却改变了主意,女儿真的生气了。”

    周畅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甚是疼爱,自小,女儿就没了娘亲,念女儿可怜,就倍加呵护,自小娇生惯养,养成了如今的性子,她说要进学堂念书,可周畅自己却想不出办法,而女儿却想出了女扮男装,这一打扮,哪知,这一春演过,女儿家的却上了瘾,平日里也不穿女儿装了,如今女儿大了,这让周畅十分头痛,这样一个女儿家的,抛头露面不说,整日如此疯疯癫癫,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愿意娶她,想来,女儿如今已长大成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老辈流传下来的理,这些日子,周畅愁苦的就是这件事情。

    突然有一天,女儿告诉他,自己有心上人了,问她又不说,只好叫来雪儿,究问之下,雪儿告知,乃是白石坊十方院姓黄的牛医黄道的儿子。

    周畅知黄道生前为人,其儿自然不会有错,可如今,这黄家孤儿寡母过日子,倒是有些艰难,艰难倒不是事,亲戚成了,自然可以接济。这黄宪怎么样倒要打听,这一打听,听说那个牛医的儿子黄宪是个神童,小时候曾受过仙人点化,天资聪慧,被前慎阳令刘龙堂看中,又经慎阳县令刘陶担保,寄宿戴家的红杉书院读书,后来偶遇谏官荀淑,荀淑言其堪比颜回,荀淑进京回禀圣上,一时弄得天下皆知,黄宪名号传遍朝野,尊号为叔度。后来又被汝南郡太守班固钦点为孝廉。

    因班固病故,可惜黄叔度进京没有成行,如今虽没有功名,却有个叔度的身份。功名一事倒也不怕,家贫也是暂时的,将来帮衬帮衬也就起来了,遗憾的是,让那黄姑去提亲,回头来却没说出个一二来,为满足女儿的心愿,这也算周畅第一次低下了身段求人,本意想随女儿心愿,让女儿下嫁,想不通的是,这个黄叔度,却摆起谱来了,这自愿飞来的凤凰,哪有不稀罕的理,你黄家既是梧桐树,也不能不落金凤凰啊。既然你黄家不识抬举,也就只能违背女儿的心愿,另寻别的高枝了,周畅心里有自己的一番盘算,主意打定也就放下了这桩心事。

    九儿英台就走出了门。唤来雪儿,装扮好自己,带领住一竿子家仆出了周府,到野外游玩散心去了。周畅知道自己的女儿伶牙俐齿,偏也不与争辩。

    周畅看着女儿带领一队人马离开府邸,也只能由着她性子去了。九儿英台一身戎装。和雪儿一起带领一队人马,来到城外的小龙山上游玩,众人聚齐,九儿英台先让雪儿问明了去谢家寨的方向之后,自己便也有了主意,正好趁这游玩的时机,瞒过阿翁,自己亲去谢家寨,找那黄家姑姑问个清楚不是。

    九儿英台一杆人马出安城往东南方向行十二里,过黑大桥来到谢家寨的黄英家。人马一到,如此仪仗,把个黄英慌得,不知所措,一人迎着,屋里请吧,房子太小,外边站着,又违背待客之道,正愁苦之间,仆从从马鞍上取出一张地毯,铺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地毯很花,有些从未见过的图案,说来这是西域进贡之物,是当年京城国舅窦宪所赠送给周畅的物件,也只有象周府这样的富贵人家才会拥有。

    九儿英台一见黄姑,就如见到了久别的亲人,飞身下马,奔上前来,双手拉黄姑坐到毯子上,一时把个黄姑吓得,慌忙后退,这毯子乃稀罕之物,黄英乃乡村农妇,怎敢践踏此物。九儿英台拉住黄姑,就不松手,这黄姑无奈也只有顺她,一起盘腿坐下。

    九儿英台问道:“有一事问黄家姑姑,那十方院的黄叔度,如今又如何?”

    冷不丁这大户人家的少爷一问,黄英一时哦愣了半天,张了半天嘴,想起侄儿说的那个同窗周英台来,才说道:“你是周家的公子吧!我啊,也被你们弄糊涂了。愿不得那宪儿说周府有一位周公子,是他的结拜兄弟来着。果不然那个周公子就是少爷你吧!”

    黄英歪头看着九儿英台,说道:“同侄儿好得同吃同睡,同读书的叫周英台!”黄英一语道破玄机,

    九儿英台一时娇羞地笑道:“是啊!说来哪敢满您老人家啊,不信你再近前仔细瞅瞅,我这一身打扮,岂不是一位好儿郎。可是,我也是周家大小姐九儿啊!”

    黄英仔细看过这一身戎装的俊才儿郎。黄英一时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知这孩子又在逗她。黄英脸贴脸瞅了一阵,笑言道:“大小姐俺哪能不认识的,是俺接的生,名字啊,是那个游走道士给起的。”

    九儿英台与黄家姑姑坐下,双腿一盘,黄英看着眼前这少爷,又说道:“你周家的事情俺哪有不清楚的。当年小姐落地时,高门楼,低门檐,锅灶门朝向哪,我都知道,没听说周家老爷又娶在续,哪来的多出一个儿子啊。看来都是你这姑娘家家闹腾的。”

    九儿英台笑道:“姑姑这次看清楚了。一会儿我是女子,一会儿就变成男娃。奇怪的事都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发生的。姑姑一时纷乱了不是,我给姑姑一捋就明白了。将来啊,俺就是您老黄家的侄儿媳妇呢!”

    九儿英台说着便拉黄英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黄英笑了,知这孩子就是个男孩子的性格了。

    黄英欣喜地说道:“我那娘家侄儿家境贫贱,与大小姐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大小姐一眼相中,说来命里有缘分,你出生没了娘亲,他出生死了阿翁,都是苦命的人儿,一根苦藤儿上的一对儿瓜。你看,一转眼这又到谈婚论嫁了。此媒不成,老天爷也不答应。”旁边雪儿插一句话。

    雪儿说道:“你的侄儿不错,俺家的小姐更不差,过些日子,俺非问问他,那铺盖旁的一碗水洒床上了没有。”

    雪儿说这话时,还撅着嘴呢。虽然黄英不知这话的因由,此时的九儿英台却脸红了。

    九儿英台怕雪儿乱说,急让雪儿闭嘴,雪儿见小姐娇羞急忙转话,说道:“我说改日,亲陪小姐你一并拜见了那十方院的黄阿母去。”

    九儿英台要戏打雪儿。雪儿嬉笑着奔跑一旁。一阵嬉闹之后,九儿英台依偎在黄英身旁,一种从未享受过的母爱,一时满身都是温暖,就势说道:“姑姑甚时再去十方院就带上九儿吧,我想到十方院瞧瞧,拜见一下黄阿母,再看看那里的风景,听人说,那里的黄宫给京都洛阳里的北宫一个样,那园林要比戴家的园林气势多了。我在红杉书院读书时,央告过叔度君,带我去十方院瞧瞧,可他偏不带我。”

    黄英慌忙说:“大小姐的心思,老衲心里有数了,说来也不算得什么,要是别人,倒说去就去了,而今大小姐就使不得了,使不得,姑娘家更使不得,你虽与宪儿相好.皆是同窗好友情谊,那时你是位公子,宪儿也知道你是一位公子。今日却不同,一位朝夕相处的室友,突然出现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别说未来的亲戚还没有个礼物值把,,就是有了个信物契约,八字没一撇的事,说成不成的,没过门的亲戚,一位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怎可去见未来还不确定的婆婆。要按老理,这老辈子的规矩,未过门的大小姐抛头露面是不兴的,何况,老爷的身份与名望,周家的脸面哪里搁下的。”

    黄英这一说,九儿英台更有了兴头,便在黄英耳边耳语一阵之后,起身上马,打马而去,随从追赶上去,九儿英台回府无话。

    周畅喜爱戏,在京城就与乐府唱诗班的乐师有交情,也对那乐府诗词情有独钟,这回乡,对这出于淮河北岸的民间的棒子灯戏,却偏爱有加。九儿英台请的戏班是莲花城来的戏班,来安城周府的第一春戏,这戏演的是大禹治水,正演到大禹三次路过家门而不入,妻儿站在门前,凭眺望月那段唱腔时,这戏也演在兴头上了,那花旦唱腔如痴如醉。

    九儿英台见此花旦,心生喜爱,却忙打听。此花旦乃莲花城的名角,名唤秋儿。九儿英台一听这名字,都也想不出来是谁,于是不想,便趁老爷入迷不备,瞒过众人,独自一人,一身村妇打扮,偷偷出了周府,在小龙山旁的固原寺庙外与黄英相会。

    黄英如约在固原寺庙,一见九儿英台,虽心生欢喜,却心里捏了一把汗。

    黄英有些迟疑,九儿英台上前拉她就走。一路往慎阳城赶,至晌午,黄英与九儿英台到了十方院,来到一处院落,刚要敲门,院门开了一条缝,一人走出,黄英一看是自家嫂子陈珠,便高兴叫出声来。三人一照面,陈珠却喜欢上了黄英身旁这一位丫头。

    黄阿母瞅着这姑娘水灵的貌相,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石坊刘员外家在演大戏,请的是北方的侉子戏班,唱的豫梆子,大台面,那戏场子里的戏台外都是烧干锅子的,啥吃的都有,只要你爱吃,就有得卖。走闺女,跟大娘赶会去!”

    嫂子见面就激动,也不问个来的根底,更不问姑娘的来路,知她真的喜欢,黄英说道:“嫂子想媳妇,难道想疯了不成,还没问个底细长短,也不请人进屋歇息喝茶,就往外指使人不是,戏有啥看的,我们来时,安城周府的戏比这里的热闹。就是你这里的戏班子是侉子的,一个烧干锅子的,能有啥好吃的。难道有那周府里的山珍海味还好吃不成。”

    黄阿母笑道:“你看,我只顾高兴了,也是的,都忘了待客的礼数了,这姑娘如此俊俏,出自那个大户人家啊?”

    九儿英台慌忙低身道一声万福,说道:‘舅妈好,俺叫九儿,平日里干娘待俺如亲生的一样疼爱。俺也整日里黏住干娘,也就跟着来走舅妈家了。”

    这话编的圆满,黄英怕九儿英台说漏嘴,抢过话说道:“这不,我见她在家清闲,就拉她陪我一起走娘家来了。”此时,九儿英台就偷眼往门里面看,却不见院里有旁人。

    黄阿母说道:“好闺女,这名字起得巧,叫起来好听,听起来让人喜欢。看来咱娘儿俩有缘分。”说着就上了手。

    黄英说道:“嫂子,那宪儿哪?怎不见他出来啊?”

    黄阿母亲热地说道:“宪儿不在家,他有要忙的事,要说啊,我一个人在家倒没意思的,净德师父迟三差五也来老叨唠几句就走,难得你娘二俩来,我多说些话,走吧,一面走一面说话儿。”还是要去看戏。三人路上走着,黄阿母又说:“要说妹妹你有所不知,就那戏台子外的干锅子,就怕你没吃过的太多了,你就听我的,跟着我去吧,到戏场里再歇息,也让这个刚见面的女儿家乐呵乐呵不是更好。”

    黄阿母年岁虽大了,却极有精神头,这一通话说,就当真了,三人一起到了戏场,黄英和黄阿母二位长者在戏场看戏,九儿英台也不怯生就跑到戏场外,吃各处的地锅子里的熟食,这些特色小吃,是九儿英台从未接触过的小吃;胡辣汤。水煎包,糖糕与菜角,豌豆黄,擀面皮,炒凉粉,炸粘糕等,九儿英台一见眼前这些点心,周府家宴从未见过,自然感到新奇。最新奇的是这些小本钱买卖人,难得见到一位如此发钱不眨眼的主,而且这主却是一位穿戴不怎么考究的姑娘。虽然俊俏得体如大家闺秀,这吃像就连乡下的村姑也不如。九儿英台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小吃,心中甚是欢喜,便伸手拿来就吃,旁边走过来黄英。

    黄英笑道;‘哪有不出钱就拿住吃的。你看你这吃像,那是个大小姐。亏你跟我一起,不然就笑死人了。’黄英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几个皮钱子,握在手中问那烧干锅子卖小吃的;‘你这糖糕,菜角,豌豆黄,一样给拿一个,你看得多少钱。’还未等黄英算账,怀中掏钱呢,这个九儿英台却往小吃摊上放了一锭银子,三下五除二就合这两只手拿,捕抓住这些小吃,奉到黄阿母面前。

    黄阿母笑道;‘你是个抢饭脱胎成的啊?’九儿英台把吃食塞过来,黄阿母又躲闪不得,只好接住,又笑道;‘亏得是这个东西,要是胡辣汤,难道你依然抱住不成。’

    九儿英台开心地笑道;‘黄阿母快拿好了着啊,不然就掉地上了。’

    黄阿母慌忙又用下巴顶了顶接住,这时黄英也跟过来,手里拿着小吃摊主找还回的银子,说道;‘你这闺女,看着吃的,抱起来就走,银子也不要了啊?拿住,这是你的一锭银子,人家卖个小吃,哪有那么多钱找你零啊。’

    黄阿母急着问道;‘这忙多东西,小吃摊没要钱啊?’

    黄英说道;‘哪会不要钱的,我身上有皮钱子,给付了。’

    九儿英台听着二老戏说,挺好玩的,便一面吃着,一面说道;‘这锭银子姑姑先拿住吧,待会咱找个能发出去的地,再把它发了。’

    二老一少一时说得热闹,恰在此时,慎阳城县令刘陶正从这戏场外路过,继而往城东十里外的袁家大院方向去了,刘陶低调,也没有开路的衙役,自然普通的民众不认识他,也就把他当成普通的路人了。

    可九儿英台认识他,在红杉书院时也曾见过他,当九儿英台把看到县令之事告诉姑嫂二人,那慎阳城县令刘陶已经走出戏场,远去得不见了踪影了。要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