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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情断肠春儿病入膏,女儿红戴良穷嫁妹

    断肠情春儿病膏

    女儿红喜结姻缘

    天降灾光州借米

    路道险张醇翻案

    因老天作怪,新阳城上,天给捅了个洞似的,那雨水一个劲地从天上往地下倒,洪水泛滥,房倒屋塌。

    话说戴良从县衙回到家中,此时张醇也从新阳城来到戴家为盛家少爷提亲,戴良说道:“大灾之际,赈灾乃要事,春儿婚事事后再说吧!”说罢,戴良引领张醇到了衙门,黄叔度和县令刘陶还在议事厅。戴良紧走几步,急切说道:“县令大人,新阳城十万火急,救灾胜救火,让张醇即刻起运救灾物质吧。”

    虽然慎阳城到新阳城路途才四十余里,可这灾荒的年月,粮食紧缺,押运粮食风险很大,即使匪徒不抢,那饥饿的灾民也会为命一搏啊。刘陶与黄叔度交换一下目光,衙门升堂,传衙门铺头刘吏带一队人马护送张醇于当日押运救灾物资往新阳城而去。

    戴良回到家中,先把张醇所言在心中霡霂一番。去掉张醇二字,把要说的话言说给娘亲,娘亲知儿孝母,儿时长学驴叫逗娘亲开心,今又为母分忧。戴良见娘亲心生欢喜,便传媒婆,这媒婆茶饭不进的人她都能说得开口笑的一个主。春儿婚事,请她定然不错。媒婆接了戴府封的银子,仰脸看看门头,低头瞅瞅门墩,便自行去了新阳城。

    要说戴良姊妹之中,春儿最是他疼爱的一个妹妹,春儿资性聪明,勤女工,又善歌舞喜游园,可戴良哪里知道春儿的心结。要说这个心结,要理清这份情缘的来龙去脉,还得从黄叔度与九儿英台为婚嫁之前说起。

    那日,春儿和丫鬟到后花园中玩耍,后花园隔壁就是红山书院,那黄宪皆在红杉书院与后花园交界处的一处小院居住。

    春儿常到后花园中游园,丫鬟杏儿不离左右。姐姐们随老太太去了京城大少爷家看望阿翁,春儿被哥哥戴良留在家中。阿母和姐姐们多日未回,哥哥戴良又忙于事物,留下春儿一人在家实在无趣,更无旁人相伴玩耍,她一人突感孤独,每到晚间更觉无味,便叫丫鬟杏儿一起去花园中散心游玩,突听园中有人私语,偷偷窥探,却见两位公子,各自双手紧握一捆书简在争论着学问。春儿新奇,又恐惊扰他们,知他们是红杉书院的学子,自然未敢近前惊扰。

    又一日,在花园之中又见到当日的公子,这次却只有一人,此公子孤独叹息,心中有所感怀,春儿不敢上前问话,却让丫鬟杏儿上前问个究竟。不一会,杏儿回来诉说,得知此公子是十方院的黄宪,因家母病重,自己又不在身边,无人照顾家母。故在此处伤感。春儿一听干娘有病,惊叫一声,黄宪回头望去,却发现了花丛之中的春儿,就忙起身,走来施礼,问了一声三姑娘好,也就离去。

    春儿还没反应过来,已不见了黄宪。春儿早就对黄宪有好感,今又见他一面,心里砰砰乱跳。虽不知黄宪此时心意,却感知黄宪的孝顺,更知黄宪的品行非常人能比。因而心生敬意,可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却突生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思和惆怅。

    春儿多愁善感,貌美如花,可她虽有动人的姿色。满腹的情爱,却没有过人的勇气,春儿回到闺房,整日叹息。丫鬟见她整日忧虑,知小姐心事,正要跑去红杉书院把此事告诉黄宪,想穿针引线,找他黄宪算个明账。当丫鬟杏儿有勇气来到红杉书院时,黄宪已离开红杉书院了。

    有一日,黄叔度来慎阳城戴府找戴良公干,因戴良不在,就坐在书院的一块大青石上等候,这块大青石是当年黄宪与周英台常在一起玩耍的地方,黄叔度对此处有诸多感慨。

    黄叔度在此打坐,却被春儿的丫鬟杏儿看见,杏儿也不讲个一二三,急忙奔过来,拉住黄叔度的衣衫就往后花园去,黄叔度喊道:“你这个丫头,慢点,把我的衣衫拽破了。”

    杏儿一面拉住一面说道:“咋拉破咋帮你缝上,杏儿不缝自然有三小姐那。’

    黄叔度只好跟住杏儿走。可丫鬟杏儿拉住黄叔度在后花园转了几个圈,也不见春儿的踪影。杏儿无奈松手作罢。黄叔度傻愣地站着,弄了一头的雾水,问杏儿何为弄了这一出!杏儿没好气地说道:“你心里明白。”

    黄叔度无言,看着杏儿半天,杏儿也不说话,却独自抹起泪来。黄叔度上前劝说,她却哭出声来,而且声音越放越大。黄叔度问他缘由,她也不说,无奈只好离开。

    黄叔度回到大柳树下那块大青石上坐着,再看杏儿,丫鬟杏儿已经离去。不多时,戴良回来,二人便一起去了。

    要说春儿乃大家闺秀,尊家训,读《烈女传》,学妇德,做女红,内外皆修。可她总也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思念,那种情像火苗一样在心口跃动,烧得心里万分难受。

    突有一日新阳城盛府公子盛孔礼,独自一人前来戴府求婚。本想哥哥戴良推让一,二,哪知戴良一口答应,春儿心中有人,自然宁死不愿认下这门亲事。戴良无奈作罢,

    老夫人和姐姐夏青,冬白从京城回来,府中待上一天,便各回各的家中。

    春儿也没有什么异样。说来也无所谓,时日已久,春儿的神情开始恍惚,整日茶饭不思,一阵一阵的开始疯疯癫癫,杏儿慌忙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唤戴良进来,戴良也给春儿请了郎中,也没有看出什么病症来,家中的姐姐一个个嫁出了门,留下春儿,纯而生病依然还是那样,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饭虽然吃的不多,却每天三顿不少。

    这日,春儿在老太太身边做针线,戴良来回禀老太太,说要到十方院去贺喜,春儿一听,好像哥哥去十方院与自己有关,不觉红了脸,低头不语,然而,戴良却说道:“真是天大的奇事,您老没见过,这奇怪事就发生在咱红杉书院,您可听说,红杉书院那个跟黄叔度住在一起的周英台,原来是个女儿身。她的真名叫九儿英台,原来是安城周府周畅的独生女儿。如今这黄叔度与那九儿英台皆为夫妻,说起来真奇怪,儿这等聪明的人却也被蒙在鼓里。今日要去十方院贺喜去。

    戴良说了就走了。哪知此时的春儿,坐在那里像傻了一样,老太太问她话,她也不吭一声,一个人起身就走了,老太太就忙让丫鬟杏儿跟上,问她又出什么事了,他也不理杏儿。

    第二天,丫鬟杏儿说春儿一夜未眠,总是哼一阵唱一阵的,天亮,春儿就疯癫了。这一疯癫就到了今日。

    今日,媒婆从新阳城回来.重提此事,戴良站在后院门廊下看着春儿疯疯癫癫的情形,试着近前问妹妹一声,说道:“新阳城的盛家又来人提亲了,还是那个盛孔叔,如今是确山的县令,可是,已挂印在家养病,说来给春儿妹妹得一样的病。”

    春儿蹦着跳着跑到戴良身边,喊道:“好啊,好啊,快把我嫁了吧,我要嫁人啦。我要嫁人唠,唠,唠。”春儿又疯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喊着。

    戴良看着春儿一路喊着跑远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泪水已蒙上了眼睛。戴良抹了一下眼泪,望着春儿跑进一片竹林之中,等春儿把自己隐藏起来,戴良忙叫丫鬟杏儿跟上。戴良就甩手叹息着回到自己的书房,媒婆在后面紧跟。等媒婆进得书房,戴良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媒婆,媒婆接了银子也算吃了定心丸,就起身又去新阳城,给盛家回话定日子去了。

    话说盛孔叔,从慎阳城回到家中,疯疯癫癫,得了邪乎病。盛家犹如大难临头,今日有张醇的主意,想戴府求婚,一次碰壁,老爷盛阴就正在家中忧郁之时,传来有媒婆上门。此事已成,老爷高兴,重礼酬谢媒婆,相送出城。

    盛阴就回到府中,哀叹一声,想老天不公,少爷自幼熟读六经,安于家中孝母,母生病,冬节思吃竹笋,时地冻无笋,盛孔礼竹林哀伤而哭泣,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竹林出笋数茎。做成粥给阿母供食,母病寻愈。后来,这孝母奇事被叔度君知,叔度君亲来府上拜访,视盛孔叔为挚友,一时在仕子,门客中传播,之后远播京城,被尚书令陈番知晓。有都邮陈寔作陪,前往京城。陈番特向朝廷举荐,圣上恩准,盛孔礼做了朝廷外放官员,位居确山县令。盛孔叔阿母恋儿成癖,不离儿子,盛孔叔便背母上任,公务之余,每日尽孝。可天不随人愿啊,少爷突发病症,一阵好一阵歹的,当不发病时,却依然不忘如初孝母。母言:“吾儿孝心,笋能治体肤之疾病,不可治娘心,吾儿如把媳妇取来,花轿冲喜,娇儿不再疯癫,母皆痊愈了。”

    嫁娶那日,盛府送来厚重的彩礼,戴良分毫未收,让即将出嫁的春儿如数带回新阳城盛家,可奇怪的是戴良给春儿预备的嫁妆却只有粗布衣裳和破被褥。竹笥木履。戴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谁也不知,有的说戴良勤俭,有的说戴良看不起新阳城的盛家,说什么的都有,可戴良无所谓。而春儿却欢喜得很,出慎阳城南门的时候,还一个人骑在轿杆上唱豫东南淮河调调呢,弄得整座慎阳城都乐翻了天。

    新阳城盛府迎亲,一路不见盗贼,而张醇押运车队却不与迎亲队伍同路,路道上躲躲闪闪,小心百倍。

    迎亲队伍把新娘接回盛府,果不然,盛孔礼见到新娘春儿,疯癫不见,立马正常。老爷盛阴就四下找寻张醇,却不得其行踪,又派人到他家中寻找,依然不见踪影,无奈,只好把他内人许先请来,一表谢意。

    此时,有一仆从跑来,回禀老爷盛阴就,说道:“那张醇私吞救灾物资,畏罪潜逃了。”

    老爷盛阴就一时愣怔,想这张醇也确不是坏人,对盛,戴两家来说,做了天大的好事。哪来的救灾物资让他私吞?不管真假,这个张醇如今却闯出大祸来了。

    盛阴就摆手让仆从离去,自己忙着招待来宾,张醇之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话说春儿过门皆因尊从兄长之命,进入盛家,一时迷昏之心开窍,心中虽然念想黄叔度,也比平日清淡了些。但看眼前夫君,并无相爱之心。而夫君盛孔叔自然爱着春儿,心中那股情意流露自不必细说。

    春儿过门常窝在内房之中,足不出户,整日忧虑,盛孔叔心疼,以为春儿新婚出嫁,自然想家,就给春儿讲红杉书院的往事,趣事。起初春儿喜欢听,听着听着,心里生烦恼,就发脾气,一阵一阵地闹腾,盛孔叔从不违春儿所愿。一切皆顺着,想着法儿让春儿开心。

    盛孔叔新婚之后,携家眷上任确山,因陈寔升迁山西太守,天中官驿站都邮职位空缺,盛孔礼就补了缺,做了天中驿站都邮。如今的春儿真真正正地做了盛家的媳妇,都邮盛孔叔的夫人。随夫君来到天中山,一来照顾婆婆,而来服侍郎君。

    日久,春儿身临其境,受夫君孝母感染,又听到来往官驿站的人等称赞自己的官人品行端正,想起自己自嫁入盛家以来,夫君对自己爱宠有加,内心自责万分,总感亏欠于夫君,留心不过。也就更加尽心服侍于夫君,孝顺自己的婆婆了,尽妇道,曾情谊。春儿过春儿的日子,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盛孔叔和春儿小夫妻恩爱有加,自然要感谢那位张醇了。

    张醇做了这两全其美的买卖,不仅戴,盛两家感激,此举也更得人心,一时,张醇的名声也出去了。盛家找他,戴家也找他,县令刘陶也找他。依然不见张醇的影子。

    说来这张醇也真是个人物,两头能得银子不说,又得了众多的彩头,也在新阳城有了名声,即结交了盛家,又加深了与戴家的旧情。可那张醇却真真的失踪了。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戴良本以为他押运完钱粮,便可参加春儿的婚宴,可如今县令刘陶却引新阳城的官长找上门来。恐怕张醇路道遭贼了吧?也未可知。

    刘陶着急,戴良更着急,戴良说道:“那黄叔度可知此事?”

    刘陶摇头,说道:“不如,我们去十方书院找叔度君,看他那里有何对策。说来也要给新阳城百姓一个交待不是。”

    说着,戴良便跟随刘陶出门,刚出南城门,突然,跑来一些散兵游勇,原来是押运物资的衙役兵丁,随后铺头刘吏也跑来,见县令刘陶,便单腿跪地,声言请罪,说道:“押运钱粮,路道被强盗劫持了。”

    刘陶一听,大惊失色,说道:“快快去请黄叔度来衙门商议。”说罢,刘吏一人离去,诸位转回县衙。

    话说那日,张醇押运救灾物资去往新阳城,路道上又有铺头刘吏护送,张醇心里那个美滋滋,想自己乃一落地书生,时来运转,接了这个有面子,又捞钱的买卖。想这押运有何艰难,即使有贼,眼前这些兵戎,还有铺头刘吏,难道是吃干饭的?张醇路道得意。

    张醇是个有理想的人,尽心尽力,办好这趟官差,也有可能将来入仕为官,借机升迁,改变家族命运,从下九流走到八流也行啊。也算在世面上尽了脸面。

    路道之上,起初也算平静,张醇嫌累,便要歇息。铺头刘吏督促前行,此时,新阳城走过来一迎亲队伍,张醇慌忙让车马躲到小路,过来一看是盛家,心中得意。便又大路前行。

    押运钱粮,都是辎重,路道行进缓慢,盛家迎娶新娘子的队伍已经返回,张醇他们还没走完一半路程。

    不多时,路过一处叫狗王堆的地方,对面又走过来迎亲的队伍,铺头刘吏一看时辰,大声说道:“不好,快快躲起来。”

    此时张醇却大大咧咧,说道:“大惊小怪,十里不同天,有早晨娶媳妇的,也有晚上娶媳妇的,莫怕,继续前行。”果不其然,这迎亲队伍却是一伙强盗。钱粮却被这群强盗劫持了。

    一阵喊砍喊杀,张醇躲在一颗树后,想这粮食乃灾民的粮食,是救人命的啊,张醇一看大势已去,拔腿就跑。跑了一阵,心想这事犯大了,既不敢回新阳城,也不敢去慎阳城回禀,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说将来入官为仕了,如今他张醇的脑袋要放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小命能否保全也未可知啊。

    想到此处,这张醇心里一机灵,见贼人围困正急,便一人躲藏起来。

    衙门铺头刘吏见贼人太多,引领衙役兵丁拼了命地保全物资,终因寡不敌众,只有丢弃物资,保全衙役兵丁性命。刘吏引领衙役兵丁且战且退,退到一处高岗地带,已不见贼人的踪影了。

    要说刘吏拼死抵抗,也没能保住押送的物资,救灾物资被贼人夺取,清点人马,受损不大,再找那个押运官张醇,却不见踪影,刘吏慌忙带领人马又向贼人退去的方向追去,狗王堆寻找了个遍,物资丢了,张醇是死是活,最终不得而知。无奈,刘吏收拢人马回慎阳城禀报县令刘陶,甘愿受罚。

    押运官人选,乃戴良推荐,张醇这个官差也是戴良担保的。如今县太爷刘陶两头不见人影,自然要找到戴府。

    戴良来到衙门,见到刘陶摆屁股一蹲,也不说话,即不见张醇人影,又无张醇的消息。救灾物资光天化日之下被窃乃官府的大事。要说事大,再大也大不过新阳城里的灾民的命啊。

    刘陶如热锅上的蚂蚁,见戴良,便说道:“救灾如救命,这新阳城的百姓可不能等啊?”刘陶看着戴良,等其开口。

    戴良思虑一时,才言道:“本意给他个做事的机会,哪知这个张醇狗屎糊不上墙,这一去不见了踪影,那灾粮难到也被他拐走了不成?”戴良沉思一下又说,“查,上报汝南郡府,查他个水落石出,我不信这太平盛世,能容强盗猖獗不成?”

    刘陶说道:“铺头刘吏,溃败回禀,我本意加他重罪,切因事情紧急,我已派去十方院知会黄叔度了。太平盛世,朝廷岂能饶恕那些贼人的存在,我已上报朝廷,兵部将令马上就到,但等朝廷派兵马前来清剿就是了。关键的是这新阳城的灾民,个个是张嘴待补的鸟儿,没有吃的就会死人。捉拿贼人可以等,可新阳城的灾民,恐怕等不到将来破案的那一天吧?你戴良是知道的,衙门已没有了钱粮可调,本官实在无法,特请你前来一议。”

    刘陶说到此,便打着,等戴良拿主意,戴良思虑一番,实在无计可施,戴家也没有余粮,半天说道:“刘大人,咱俩在此抹瞪眼胡,不如咱们一起去十方院一趟,让黄叔度帮咱出出主意,这张醇闹出乱子,也有他黄叔度的责任不是。”

    刘陶说道:“本官已错过一回,当初没听叔度君的。走,拜师去。”二人说去就去,轿车很快来到十方院,也不让人通报,直接奔去黄叔度的书房。

    衙门来人,黄叔度听罢刘吏的叙述,正在书房思虑,戴良,刘陶二人进来,见黄叔度表情严肃,二人一时紧张了起来。戴良心里嘀咕;这来讨主意的事,你这黄叔度还要吃人咋的?刘陶也不敢多言。随便找地方坐下。

    新阳城救灾如救火,紧要关头出了这档子事,黄叔度起身屋内来回走动,心急上火,这救命的粮食半道被强盗劫持,强盗何来?黄叔度突然停下步子,戴良,刘陶一惊,慌忙爬起来。二人仰脸看着黄叔度。

    黄叔度说道:“刘大人,衙门大印带了没有?”

    刘陶忙答:“带了,带了,这不仅是我吃饭的家伙,还是这慎阳城百姓的命根子呢,我岂不带在身上!”

    黄叔度说道:“你快给我整理一封文书,盖上衙门的大印,我去光州借粮去。”黄叔度又冲戴良说道,“光州有一粮商,乃屈伯彦也,相比你也知晓。此人时常来往淮河两岸营商,两岸士绅,豪族对他相敬如宾,此人乃在下好友。”

    戴良说道:“屈伯彦乃光州富商,曾在京城开办官员晋升实训,有诸多仕子,宦官门客转而进他的实训班,后来成了一名官场晋升的导师。可正当他做得风生水起之时,他却放弃京城产业,回到光州地盘开了个大米商行,专供淮河以北客商来此调运大米妮。”

    戴良忙着在几案上铺摆纸张,刘陶拿来笔墨纸砚,研磨手书,书写一毕,去下脖颈挂的大印章,哈了一口气,在落墨的牛皮纸张上盖上大印。净了一下纸张,收起递给黄叔度。

    黄叔度说道:“此去光州借粮,多者三五日,少者两三日,今有衙门担保,那屈伯彦怎能不借。”

    戴良说道;‘叔度君快快启程,你早一天借来粮食,新阳城百姓就多了一些生路。”此时,黄夫人给她备上行李,戴良,刘陶送黄叔度出十方院,黄叔度骑上毛驴便往光州方向而去。

    黄叔度到了屈伯彦处,言说要借五百石大米。且拿出慎阳城衙门的担保。屈伯彦说道:“叔度君小看我屈某了,要拿衙门担保何用,有你黄叔度的名头即可,何又辛劳叔度君跑来一趟。”二人相见如故。言不在多。即刻备米送黄叔度返程。光州借粮虽解燃眉之急,可那张醇,是死是活,却依然没有消息,官府追查,事后怎样,先不作解。

    话说戴老夫人寿诞,戴良欲给黄叔度夫妇发个请柬,戴老夫人言说不妥,戴良便亲自去请。

    戴良从十方院回来,戴母问:“汝复从牛医儿来邪?”

    戴良对曰:“良不见叔度,不自以为不及。既睹其人,则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固难得而测矣。”

    戴良与阿母正谈论黄家家事,此时,黄叔度夫妻二人已来到戴府,戴良闻讯慌忙出门相迎。戴良说道:“叔度君既然要来,何不与我同行?”

    黄叔度言说:“安顿书院之事当隔了”随戴良去见戴母,礼节过后,戴母手拉黄夫人落座,聊些家事。

    此时戴良拉黄叔度一旁迫不及待地说道;“叔度君本有一重任在肩,不知可否担当呢?”

    黄叔度说道:“贤弟言语见外不是,有事吩咐就是了。”

    戴良说道:“老阿母大寿,需人主持,思来想去,叔度君乃最佳人选!”黄叔度自幼得戴母的好,无以回报,此时一听,欣然接受,留下夫人与戴母叙话,便与戴良一起走出戴府内院。

    此时宾客陆续到来,黄叔度与戴良立在府外迎客,官宦乡绅云集,县令刘陶也早早来得到戴府帮忙,刘吏带领一队衙役维持秩序,还没到午时,街巷锣鼓喧天,有官员鸣锣开道,戴良慌忙出迎,黄叔度站立府门台阶静观,原来鸣锣开道之人乃赈灾府官员周子居。县令刘陶闻得赈灾府官员周子居前来,想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紧忙让铺头刘吏叫回戴良。

    戴良刚走出府门街巷,却被刘吏追上,戴良不知何事,便让管家出街巷迎候赈灾府官员,自己便回转。

    刘陶见戴良回来,慌忙拉他来到戴良书房,说道:“你可心大,虽有叔度君光州借米,解了你我之围,可昨日议那张醇一事,案子还没个着落,说着说着这钦差大人郭泰,即将自京城启程前来慎阳城。实在让我不解,这个钦差大人,怎么会是那个郭泰呢?这家伙在朝中就是个多事之人,讨人嫌得很啊,每日上朝,必有本奏,今天参这个,明天就要参那个,当今朝廷官员让他参了个遍。特别在朝中旧派之中人缘就不太好,后来我在颍川郡府跟了他几年。说来虽不近人情,却做事认真的很,自那荀淑回朝另任,郭泰接任朝廷谏官,官场说话,做事都比往日谨慎得很,想那在颍川郡府与他共事,每日早请安,晚汇报,宁可辛苦这一阵,等他外调之后再歇息,哪知道他久居颍川郡不走了,那时,我被贬回京城候任,又回调慎阳城,本是一位待选官员。可这张醇一案,如果让郭泰知道了,他可是钦差,岂是丢我这老脸的事那么简单?”刘陶叹息一声,又说,“老娘过寿,你请那周子居前来做什么?你啊?殊不知我的辛苦。”

    戴良听言,却不以为然。既然刘陶有此顾虑,也就随他罢了。戴良不言,只是看着刘陶。刘陶观戴良,误以为他听得认真,便又说道:“郭泰翻脸不认人,是出了名的货色,脸酸心硬,一时孬了,不认人咋办?万一那事泄露,你戴良朝廷里有人扛着,我等罢官事小啊。可我这一家老小都还在京城啊。”说着,刘陶急得老泪都要流出来了。

    戴良听刘陶如此说道,真的没有太多感受,可能因为自己年轻,倒也不当一回事,总觉得这老头大惊小怪,便说道:“刘大人所言有理,不过,就我们天中地界这情景,也得有他郭泰这样的人来整治整治了,各级官员太不象话了,你看如今这官场,大灾之际,才看官员良心,买官卖官,发钱要官,官道荒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哎,说错了啊,原来刘兄也是这里的父母官。见谅,见谅。我戴良虽然不是官,也不做官,可我肩上的担子也不轻松啊?你看,这慎阳城的士绅豪门赈灾物资都出了一点点,戴良一家一府的叩拜,最后还是我戴家出血不是?哎,刘大人,你可听说那安城周府的老世翁周畅都又被朝廷征召到河南尹了,这把年纪的人。可见朝廷多么需要清廉之人啊。这周子居得到来?”

    刘陶颜面不改,心虚不跳,说道:“这事你咋采到官员良心了呢,你不在官场,你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要多加评判,都像郭泰这种官员,也有他的好处,想来我也倒佩服他,可他好是好,不办事啊,你看我这,从颍川到京城,一路贬官又回慎阳城,这郭泰一来,我能有个清静,何况张醇那一档子事还没个着落了。“

    戴良听着想笑,说道:“你这刘陶倒有不对了,大是大非面前,考虑的却是个人的得失,因人家郭泰在朝廷面前保你,你才留有一官半职回慎阳城来,不然,你还在京城候着那,你如果闲置在京城,说起来还不如我这无官一身轻的那。”

    戴良的无所谓,刘陶看着心急,说道:“我找你要个对策,你倒好?说来我刘陶也生在侯爵之家,却因祖父过世太早,死后封侯。朝中没有势力,你戴良却不同,广平候吴汉,在位封候,武帝时统领三军,屡立战功,虽你不姓这皇姓,也姓戴啊,也就没有这么多屁事了。说心里话,咱是私交的忘年兄弟,仕途已经道尽,腐朽至此,不想朝廷重用。想来当初贪它干什么?不也是上供谋官吗?在说那十方院田产,地契,以及旧‘黄宫’,还有那十方院的园林,这些事啊,你戴良可去京城问你的伯父,他比我清楚的很,就是我说不明白罢了。有时做人啊,不要得了便宜卖乖就好。你不要置身事外,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只是你太年轻罢了。这事你还得想法子。要说咱俩,谁都不能出事。”

    正说间,外面一阵骚乱,二人走出书房观看,突然,衙门口闯进来一个人,戴良好奇,跑出一见此人,喊道:“张醇?”吓得一时僵硬。

    刘陶一听,也慌忙跑了出来,说道:“你咋回来了?”不知张醇从何而来。

    对于戴良,刘陶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会功夫。既然张醇自投罗网,替罪羊总算有了,戴良长出一口气,却故作严肃。刘陶冲衙役喊道;“把那刁民张醇捆了。”

    旁边衙役蜂拥而上,把张醇按倒上绳。刘陶好像不解恨,又喊道:“推出去,棍棒打死罢啦。”

    戴良慌忙拦着,喊道:“慢,刘大人,这里是戴府,不是衙门,一句口供没有,怎么就打死了?”

    刘陶听言,便手一挥,衙役公差把个张醇捆个结实,提起来就走,张醇拼死挣扎喊道:“少爷救命啊,小的是来了结旧账的,救命啊,小的有话说啊。”张醇喊叫得给将要挨刀的猪一样嚎。

    戴良拦住,说道:“刘大人且慢,这里面必另有文章,不如先审了这个张醇,再送衙门不迟。想这救灾物资被强盗截获,落在你我头上也就板上定钉了,有个张醇,下一亏书可讲了啊。”刘陶又招手,衙役撂下张醇,棍棒落在一旁。张醇在地上窝成一团,浑身发抖,戴良看着想笑,又冲刘陶说道:“张醇这小子怕死着那,此时既然敢来,定有个说头,不然,他不敢来。咱先听他胡诌出个一二来,再发落他不迟。”

    刘陶一想也是,就势一挥手,衙役仆从退了出去。此时张醇吃力地爬了起来,站了两站又差一点倒下,虽身上没挨上棍棒,却惊出一身冷汗,看来这腿已经软了。张醇抹了一把脸,镇定一下自己惊恐的神态,抬眼看了戴良,刘陶,腿一软,又跪下说道:“快把小人身上的绳子给解开吧。小人要把身上的账册拿出来啊,上面还有新阳城官长收官的大印呢,二位爷也要看看不是?”

    刘陶一听账册,也不给张醇松绑,亲自走到张醇身边,掏出账册,搜出身上所有物件,刘陶大概点了一点账目单册,又看到账册上的页面有新阳城亭侯的印鉴,刘陶便递与戴良。

    戴良一看,喜出望外,说道:“这赈灾粮没有丢啊,这帐册上的明细清清楚楚,而且还有新阳城亭侯的手印和印鉴那。”

    刘陶疑惑,想必是那铺头刘吏谎报,看了一眼刘吏,然后看着戴良,戴良更加不以为然了,原本就没有事情,却叫衙门弄得天翻地覆,戴良也想问刘陶个清楚,却此时不想理他刘陶了。思虑起来,这也不应该啊,分明黄叔度光州借粮,救新阳城百姓于水火,当初那官长也在场不是。

    刘陶却不去想那么多,点一点头,出了口长气,一颗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便冲张醇说道:“虽然时日有些当隔,怎么这个时候才回禀啊?办事如此迟缓?前些日子疯传,赈灾粮食,不是在半道上被贼人抢了吗,怎么此时又完璧归赵了呢,难道那捕头刘吏谎报贼情了?你快把实情讲来,让老爷我听个明白。便免你责罚。”

    张醇说道:“刘大人啊,铺头刘吏并无谎言,回禀都是事实,赈灾钱粮食确被贼人抢夺了,听说新阳城以西宋店,林海茫茫,山虽说不怎么险峻,确山上却出了一干子结秆而起的歹人,这杆子歹人,半道专窃官府的镖。趁在灾荒之年,做那杀富济贫之事,在当地还深得民心呢。”

    刘陶一听,怒气便生,大声喊道:“大胆张醇,又在胡诌,如再替贼人说话,本官扒你的皮。”

    张醇吓得两腿一软,戴良却低声说道:“你所说可真?那新阳城地界真的出了土匪?”

    此时张醇已瘫了下去,刘陶扭头叫身边刘吏:“快,给他松了绳。”

    刘吏上前把张醇身上的绳子松开,张醇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张醇松动一下筋骨,冲戴良说道:“少爷有所不知啊,那些歹人都是疾苦的灾民,他们结杆而起也是为了活命。”

    刘陶呵斥道:“快说正题,莫再敷衍。”

    张醇便冲刘陶说道:“说来那日,天将近落黑,数辆粮车行至离新阳城二里的狗土台,过了两处高岗,穿过一片林子就要进新阳城了,哪知刚过高岗,就被贼人洗劫了,贼人从狗土台上往下一冲,众人皆散,好在有那铺头刘吏奋力抵抗,我得以摸黑逃命,一个劲地往回跑,大概不知跑了多少路程,天也亮了,四野空无一人,我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场,想来后怕,我哪里遇过这等事情啊。大概在那里坐了一天,新阳城我是不能回去了,这慎阳城我又去不得,要去找贼人,掏个说法,这江湖也要有个规矩不是,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哪有不讲理的。我找那贼人要粮去,不给粮,我也要弄清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才是。哪知贼人的号与名哪?更无处知晓贼人的住处,就是知道,那结果也就把命送了。我左右思虑无法,正走投无路,突然想起了一人。”

    戴良,刘陶听得正当紧,突然张醇不说了,而是仰脸看着自己。戴良急着问道:“快说啊,你想到谁了,后事又如何?你又是怎样知道贼人是聚集的灾民的。”

    张醇看着戴良,知道眼前这二位爷有了兴趣,便脸露奸邪地说道:“你想不到我去找的谁吧。告诉你,也不能在这里说啊?”

    刘陶眼一瞪:“把你拘押起来,送去衙门大牢。看你说也不说?”刘陶转身往回走去,戴良冲张醇一招手,三人便进了旁边厅堂。

    三人坐定,茶水上来,张醇一口喝了,不过瘾,便拿起茶壶,嘴对壶嘴,一气喝完。

    张醇用衣袖抹了一下嘴,气定神闲地说道:“二位要知此人是谁,乃大名鼎鼎的少爷同窗,当今皇上钦命,四方敬仰的谁?”张醇停下不说了。

    戴良,刘陶一时愣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二人同时说道:“黄叔度。”

    张醇颇有得意地说道:“小的乃一老书生,与叔度君交情还是浅了些,与少爷你,那可不一般啊。想来我张醇活这么大,只有戴家善待于我,可我又惹出此等大祸,事出之后,我思来想去,谁人能帮?孤独,愁苦,怨恨,百无一计之时,想到了叔度君,便去到十方院躲避一时,再说来,叔度君乃大善之人,心肠软,又好说话不说,就他的智慧,也许能给我出个好主意,指出个生路。就是啥好处也没有,暂时避难总可以的吧。我既然投他,他也不会把我赶走。”

    戴良把茶水续上,张醇端起又喝,喘了一口气,说道:“小的一夜没有停步,到了十方院,见到叔度君,实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与他听。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责怪和辱骂,却不急不慢,思虑片刻,便安排我歇息去了。”

    张醇说得热闹,二人听得认真,却没听出明堂,关键叔度君怎么帮的张醇?那批被抢劫的钱粮原封不动到了新阳城,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想那叔度得知救灾钱粮路道被窃,当初的心急如焚,光州之行,救民于水火。二人暗自感叹。

    戴,刘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刘陶说道:“张醇,你随我们去见赈灾府官员周大人。”说罢起身。

    戴,刘二人走出厅堂,张醇一人跟在后面。此时周大人已被黄叔度迎进会客厅。黄叔度依然在戴府门外支应客人。

    戴府门庭如市,客人来来往往,黄叔度在戴府门前支应来往客人客人之中看见袁阆。多日不见同窗好友,黄叔度一时念起旧情,这袁阆自幼与黄叔度交好,皆与安城周家有些渊源,自那日袁家父子有求周家,袁阆为官,去山西做太守就很少回老家。后来做了慎阳城县令。慎阳城上任。又因‘皇道工程’窝案被贬。如今袁家大院闲居。黄叔度无意与其交往。故而也就生疏了些了。

    周子居身为赈灾官员,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周子居便启用袁阆做车舆县令。今日周子居来慎阳城给戴母祝寿,袁阆怎敢怠慢,于是从车舆城赶来。却未能赶在周子居之前。

    黄叔度见到袁阆,热情相迎,袁阆看到黄叔度也不寒暄,便小声问道:“太守和钦差大人在哪里?”

    黄叔度说道:“早已到了,正等你那。”

    袁阆脸也不红,黄叔度安排人引领,袁阆拉上黄叔度,说道:“陪我走一趟吧。”黄叔度便引领袁阆走了进去。

    郭泰见到黄叔度,看了看周子居,便‘呵呵‘笑道:“子居兄,你妹夫来了。”几人嬉笑,周子居便留黄叔度叙话,黄叔度看一旁的袁阆拘谨,说道:“袁阆要拜见你二位,你们茶叙,我便忙去了啊。”

    黄叔度离去,郭泰却问周子居:“你周家倒是有眼光,黄叔度却做了你周家的女婿。那郅九鸽你可记得?”

    周子居顾及旁边的袁阆,不接郭泰话茬,便说道;“叔度君乃饱学之士,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当年京城,叔度君与大人也曾相识,时间长久,恐怕不太熟悉了吧?”

    郭泰说道:“叔度君人前气度不凡,当年荀淑至慎阳,遇宪于逆旅,时年十四,淑悚然异之,揖与语,移日不能去。”

    周子居说道:“子国有颜子,宁识之乎。”

    旁边袁阆接话,说道:“见吾叔度也?”

    此处言说叔度君,甚是热闹。此时,刘陶,戴良,后面跟着张醇来到黄叔度面前。刘陶,戴良见黄叔度走来,刚要停步,后面张醇紧忙跑到黄叔度面前,两腿一软,双膝跪地,喊道:“叔度君救我。”

    黄叔度看了看张醇,又看了看刘陶,戴良,也明白了些,便问戴良:“这是何为?”

    戴良故意说道:“刘大人想让老书生见见世面,这八府巡按和太守大人都在本府,张醇难得见识,如今见识了,这也算老书生祖坟上冒青烟了吧。”

    戴良回头踢了张醇一下,说道:“走到哪都喊救命,你那命还值二两银子不成?快走吧,说不定钦差大人念你年老,给你一官半职也有可能呢?”

    张醇知道少爷损他,连连磕头,说道:“少爷,你饶了小的吧,那钦差大人,小的早就领教过了。差一点把老命丢了。”众人一愣,看着张醇,刘陶唤他起来说话。

    话说郭泰当年也身为钦差,赈灾救命。这一路巡查,过府过衙罢免无数涉事官员,弄得官场人心惶惶。‘皇道窝案’,钦差大人巡查天中,路道之上,突然有一异物投进郭大人轿子里。此异物乃一块绢布,乃一名蒙面女子投扔。

    郭泰发现此物件时,却已不见轿车外面那名女子。郭泰展开绢布,此乃是一封检举信,看完此信,信中端出了‘皇道工程’的腐败窝案。

    奇怪的是,郭泰进住汝南郡府之后,深入调查之时,这桩窝案,却重点落在一人身上,此人地位卑微,又无官无为。钦差大人首先传唤了此人,谁也想不到此人就是张醇也。

    张醇被拘押到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有吃有喝,就是无人问津,起初张醇乐意,这天下掉馅饼了,哪有这么好的事,不出力还能有吃喝的事降临到他张醇头上,要饭还要拜拜门坎呢。可这时间已久,张醇却得意不起来了。

    张醇一见送饭的钦差仆从进来,就慌忙问:“请问牢官大哥,小的犯了什么事啊,如今蹲了大牢又为何故啊,会不会被砍头啊?”一连串的问题,送饭的牢头也不理他,送了饭就走。张醇一想不妙。看来这事大了。

    张醇别无他法,想活命,只有绝食,可这绝食倒也不是闹着玩的啊,这不吃是要饿死人的。何况他这一条贱命,有人当回事吗?于是,张醇也就想先吓吓牢官罢了。没用再说,反正不能把小命玩丢了。

    一连三天,送的饭,张醇纹丝未动,第三天,送饭的牢头进来就骂:“老不死的,送来就吃,不吃拿走喂狗。”

    第二天,送饭的一来,牢中不见张醇,四下寻找,地上躺着一人,探一下鼻息,还有口气,慌忙喊人。仆从慌忙回禀钦差郭大人处。郭泰纳闷了,检举信上只有以事论事,没有题名道姓,是谁拽出这个张醇来顶罪的哪?郭泰一查,‘皇道工程’一案,这里牵扯的何止一个都邮陈寔。

    救醒张醇,钦差郭泰亲自提审,提审也不再府门大堂,郭却设在钦差住处。用张醇的话说,说不上提审,也就是谈话吧。

    官差带来张醇,郭泰便问:“你曾行贿过谁?”

    张醇头一摇,说道:“没谁啊?我自己发钱还没着落那,哪还拿钱送人呢?大人别开玩笑,小的哪有钱啊,有钱送人小的还要饭干嘛哪?”郭泰听言,站起来就走,张醇‘哎’着,‘哎’着,又被投进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