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叫花子和铁匠
可是老叫花子脸一耷拉，死鱼眼一翻，他是这样说的：“这断堤口才多大的地方，能养活我一个叫花子就不错了。你让他跟我讨饭，我身边凭白无故地多一张嘴吃饭，我们俩人还不得喝西北风？”
百福好说歹说，老叫花子死活不同意。百福一点儿招也没有，只好把身上的十枚铜钱给他，并答应他说自己会每天从饭馆里弄点剩饭剩菜给他。老叫花子一拿到钱又听说可以每天有吃的，这才满口答应说：“放心吧，这孩子交给我，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每天弄点饭菜——我会按时让这小子去饭馆门口讨饭。”
说完，老叫花子把铜钱揣进怀中哈哈一笑，对千劫说声：“小子，跟老子回家啦”，拉起千劫就走。
“我不叫小子，我叫千劫。”
“嘿，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骨气！你叫千劫？我叫厉害！”
老叫花子拉着千劫就往东走，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几个人在那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便凑上去看热闹——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两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个正是去寺庙打劫的黑衣人。
“这娘俩死得真惨！”
“可不是吗？老太太本来就有病，他儿子白熊前两天还说要带他娘去治病呢。谁能想到说死就死了呢？”
“这白熊还穿着一身黑衣，看着脸上黑衣很重啊，好像鬼魂附体的结果！”一个老头若有所思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尖嘴的中年妇女说道，“当时情况我见了，我去给白大娘送碗吃的，正说着闲话，白熊回来了。他走到白大娘身前一跪就说——自己已经死了，牵挂老母亲无人照料，来见最后一面。话说完，就一低头死了。白大娘一见儿子死了，一口气没上来，也不行了。”
“听你这么说，白熊这次能回来却是透着点邪门。我估计不是妖怪作祟，就是鬼使神差，很可能是他自己的魂儿附在他身上回家来的。”那老头叹口气道。
一个小伙子也这样说：“估计真是鬼魂附体，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他在李老板的饭馆里喝酒吃菜呢？你们想想，白熊活着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吗？”
“大叔，别叹气了。我去找辆车，咱们把他娘俩埋了吧。”旁边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提议道。
“好，我去把车推来。”那老头说完话就要离开。
“先别忙，老太太还能救活！”老叫花子说着就走过去救人。
老叫花子的话令人吃惊。那老头停下脚步，一脸狐疑的看着老叫花子，死了的人还能救活？旁边的人虽然不信，但也没人阻拦老叫花子，让他看看吧，说不定能就活一个呢？
只见老叫花子脏手若无其事地一挥，奇迹发生了，那老太太活了。旁边的人们非常惊讶，无不啧啧称奇。
老叫花子不等白老太太道谢，拉起千劫就离开了。
这一天，太阳已经猫到山的那一边，老叫花子和千劫正挤在窝棚里躺着，千劫突然问：“老叫花子，那天你怎么看出来白老太太没死呢？”
老叫花子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医术。”
千劫问：“你医术是不是很厉害？要不然你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救活一个将死之人。我都没看见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今天讨饭路过她家门口，她正在做手工活，一见我就给了咱俩仨窝头还说要谢谢你，老叫花子，你真行！对了，在一起讨饭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厉害！”
“你该不是骗人的吧？你真叫厉害？百家姓哪有这个姓？”
“不骗你，我爹娘给我起的就是这名，百家姓里也真有这个姓。”老叫花子看到千劫狐疑的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是个孤儿，自小就在庙里，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有个法号。”
听千劫说得有点伤感，老叫花子也不客气：“你既然还俗了，只有法号，没有个名姓哪行？老叫花子我无儿无女，那你跟我姓，干脆就叫厉千劫！从今后咱们爷俩相依为命！”
因为老叫花子姓厉，叫厉害，所以他经常让千劫跟他姓。老叫花子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叫他厉千劫，时间长了叫着也挺顺嘴。起初对于姓什么的事，千劫一时无法做主，就经常跑去问师叔百福，百福往往正忙着做饭，对这事也没有什么意见。千劫索性跟着老叫花子姓了厉，自己觉得有个姓也挺好。
“厉千劫，既然你师叔让你跟着我，你就要听我的！”
“厉千劫，只要你听我指挥，我说怎么讨饭你就怎么讨饭，保证饿不着你！”
“厉千劫，你要知道术业有专攻，各行有各行的道道，讨饭也是个技术活。”
“厉千劫，你一定要注意观察周围人和环境，好好学会看人的脸色、看人的装扮，不然很可能讨不到饭吃。你要好好跟着我练习一段时间。”
不用说，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叫花子厉害就带着千劫开始了讨饭生活。要想讨饭就得去饭馆，可断堤口饭馆只有李老板的一家，所以每天都会出现一个要饭的小叫花子在饭馆门口讨饭。李老板对叫花子厌烦的紧，不管是老叫花子还是小叫花子，只要他看见了叫花子就往远处轰，而且百福也少不了受他一番番埋怨，因为那小叫花子就是厉千劫。每当看到千劫被李老板轰走，百福又受埋怨的时候，总会有些好心的客人远远地扔点吃的给千劫。小小的千劫就这样开始他下山后的乞讨生活。
由于百福的到来，断堤口李老板的饭馆也推出了一项招牌菜“和尚烧猪头”，吸引了不少贩夫走卒。很多吃过“和尚烧猪头”的人都想打听这道菜的做法，可李掌柜是个多精明的人，他看得紧，一般人绝对进不了后厨。只是最近隔了一条街的铁匠铺的老秦比较纳闷，因为他前些天刚打造了几十只尿壶给李老板的饭馆送去。老秦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李老板要那么多尿壶干什么，无论咋使用一个人也尿不完啊？老秦想不通，又不能问别人，问自己的学徒吧，可他那个小学徒又是个聋子。
直到有一天，老秦发现一个小叫花子站在铁匠铺门前，他觉得有点奇怪，停下手中抡动的锤就笑着问：“小叫花子，你家那个老叫花子呢？是病了，还是死了？”
“他没病，也没死。他说我练习期满了，就让我一个人出来讨饭。”
老秦大笑起来：“哈哈，这老叫花子厉害啊，讨个饭还搞什么练习，真有意思！”
千劫见他没别的事，就打算离开。老秦却喊住了他，“别走！我问问你，一个人靠讨饭生活能吃饱吗？”
“不能。有时候一天只能吃上一顿。”
“讨来的残羹剩饭好吃吗？”
“不好吃。”
“愿不愿意跟我帮锤，做个小铁匠？”
“你的学徒阿三呢？我以前见他在这儿帮忙的。”
“哦，他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前几天，他娘告诉我说是病得厉害，然后就死了。”
“哦！”千劫点点头。
老秦见他没说别的，就劝他说：“你要是愿意，就留在我这铁匠铺帮忙吧，总能管你吃住。”
千劫有点犹豫道：“愿意是愿意，可我还得讨饭呢。”
老秦见小叫花子没答应，就说了一句：“这样子吧，你回去问问老叫花子，听听他怎么说？”
“好啊！我去问问。”千劫转身就跑。
老秦见他跑远，这才笑了笑，扎紧围裙，埋头继续打铁，一块块顽铁在他的锤下反复变化着形状，手法之娴熟可谓是出神入化……
“老叫花子，刚才讨饭时，秦掌柜让我跟他做学徒，管吃住，你觉得行不？”
老叫花子躺在草窝里，听见千劫叫他，勉强睁开慵懒的眼睛：“跟着老秦学打铁？好啊，将来你也算有点糊口的本事！不过，别忘了我还饿着肚子，抽空该讨饭还得讨饭，这可是咱们的老本行。反正，以后讨饭的事交给你啦！”
就这样，千劫跟着秦掌柜做学徒，天天拎大锤，刚开始身体有些吃不消，身子骨弱的他只能做一晌学徒，慢慢地力气增强了，又掌握了一些技巧，就可以全天候做工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多，千劫也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身怀三十六条巨龙倒也活的健健康康，来到断堤口五年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晦暗的，毕竟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任谁也不会喜欢，更何况除了打铁之外，自己还得到处乞讨。百福和尚虽然尽可能照顾他，但千劫心中还是觉得没着没落的，未来在哪里他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也许要一辈子讨饭吧。为此，老叫花子老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少骂他没出息，说他就是一辈子讨饭的命。
其实，虽说这五年来受尽了白眼、苦楚，千劫并非一无所获，讨饭和打铁的本事倒是增长了不少，既锻炼了眼力又锻炼了体力。
百福好说歹说，老叫花子死活不同意。百福一点儿招也没有，只好把身上的十枚铜钱给他，并答应他说自己会每天从饭馆里弄点剩饭剩菜给他。老叫花子一拿到钱又听说可以每天有吃的，这才满口答应说：“放心吧，这孩子交给我，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每天弄点饭菜——我会按时让这小子去饭馆门口讨饭。”
说完，老叫花子把铜钱揣进怀中哈哈一笑，对千劫说声：“小子，跟老子回家啦”，拉起千劫就走。
“我不叫小子，我叫千劫。”
“嘿，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骨气！你叫千劫？我叫厉害！”
老叫花子拉着千劫就往东走，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几个人在那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便凑上去看热闹——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两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个正是去寺庙打劫的黑衣人。
“这娘俩死得真惨！”
“可不是吗？老太太本来就有病，他儿子白熊前两天还说要带他娘去治病呢。谁能想到说死就死了呢？”
“这白熊还穿着一身黑衣，看着脸上黑衣很重啊，好像鬼魂附体的结果！”一个老头若有所思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尖嘴的中年妇女说道，“当时情况我见了，我去给白大娘送碗吃的，正说着闲话，白熊回来了。他走到白大娘身前一跪就说——自己已经死了，牵挂老母亲无人照料，来见最后一面。话说完，就一低头死了。白大娘一见儿子死了，一口气没上来，也不行了。”
“听你这么说，白熊这次能回来却是透着点邪门。我估计不是妖怪作祟，就是鬼使神差，很可能是他自己的魂儿附在他身上回家来的。”那老头叹口气道。
一个小伙子也这样说：“估计真是鬼魂附体，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他在李老板的饭馆里喝酒吃菜呢？你们想想，白熊活着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吗？”
“大叔，别叹气了。我去找辆车，咱们把他娘俩埋了吧。”旁边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提议道。
“好，我去把车推来。”那老头说完话就要离开。
“先别忙，老太太还能救活！”老叫花子说着就走过去救人。
老叫花子的话令人吃惊。那老头停下脚步，一脸狐疑的看着老叫花子，死了的人还能救活？旁边的人虽然不信，但也没人阻拦老叫花子，让他看看吧，说不定能就活一个呢？
只见老叫花子脏手若无其事地一挥，奇迹发生了，那老太太活了。旁边的人们非常惊讶，无不啧啧称奇。
老叫花子不等白老太太道谢，拉起千劫就离开了。
这一天，太阳已经猫到山的那一边，老叫花子和千劫正挤在窝棚里躺着，千劫突然问：“老叫花子，那天你怎么看出来白老太太没死呢？”
老叫花子打了一个哈欠，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医术。”
千劫问：“你医术是不是很厉害？要不然你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救活一个将死之人。我都没看见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今天讨饭路过她家门口，她正在做手工活，一见我就给了咱俩仨窝头还说要谢谢你，老叫花子，你真行！对了，在一起讨饭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厉害！”
“你该不是骗人的吧？你真叫厉害？百家姓哪有这个姓？”
“不骗你，我爹娘给我起的就是这名，百家姓里也真有这个姓。”老叫花子看到千劫狐疑的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是个孤儿，自小就在庙里，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有个法号。”
听千劫说得有点伤感，老叫花子也不客气：“你既然还俗了，只有法号，没有个名姓哪行？老叫花子我无儿无女，那你跟我姓，干脆就叫厉千劫！从今后咱们爷俩相依为命！”
因为老叫花子姓厉，叫厉害，所以他经常让千劫跟他姓。老叫花子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叫他厉千劫，时间长了叫着也挺顺嘴。起初对于姓什么的事，千劫一时无法做主，就经常跑去问师叔百福，百福往往正忙着做饭，对这事也没有什么意见。千劫索性跟着老叫花子姓了厉，自己觉得有个姓也挺好。
“厉千劫，既然你师叔让你跟着我，你就要听我的！”
“厉千劫，只要你听我指挥，我说怎么讨饭你就怎么讨饭，保证饿不着你！”
“厉千劫，你要知道术业有专攻，各行有各行的道道，讨饭也是个技术活。”
“厉千劫，你一定要注意观察周围人和环境，好好学会看人的脸色、看人的装扮，不然很可能讨不到饭吃。你要好好跟着我练习一段时间。”
不用说，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叫花子厉害就带着千劫开始了讨饭生活。要想讨饭就得去饭馆，可断堤口饭馆只有李老板的一家，所以每天都会出现一个要饭的小叫花子在饭馆门口讨饭。李老板对叫花子厌烦的紧，不管是老叫花子还是小叫花子，只要他看见了叫花子就往远处轰，而且百福也少不了受他一番番埋怨，因为那小叫花子就是厉千劫。每当看到千劫被李老板轰走，百福又受埋怨的时候，总会有些好心的客人远远地扔点吃的给千劫。小小的千劫就这样开始他下山后的乞讨生活。
由于百福的到来，断堤口李老板的饭馆也推出了一项招牌菜“和尚烧猪头”，吸引了不少贩夫走卒。很多吃过“和尚烧猪头”的人都想打听这道菜的做法，可李掌柜是个多精明的人，他看得紧，一般人绝对进不了后厨。只是最近隔了一条街的铁匠铺的老秦比较纳闷，因为他前些天刚打造了几十只尿壶给李老板的饭馆送去。老秦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李老板要那么多尿壶干什么，无论咋使用一个人也尿不完啊？老秦想不通，又不能问别人，问自己的学徒吧，可他那个小学徒又是个聋子。
直到有一天，老秦发现一个小叫花子站在铁匠铺门前，他觉得有点奇怪，停下手中抡动的锤就笑着问：“小叫花子，你家那个老叫花子呢？是病了，还是死了？”
“他没病，也没死。他说我练习期满了，就让我一个人出来讨饭。”
老秦大笑起来：“哈哈，这老叫花子厉害啊，讨个饭还搞什么练习，真有意思！”
千劫见他没别的事，就打算离开。老秦却喊住了他，“别走！我问问你，一个人靠讨饭生活能吃饱吗？”
“不能。有时候一天只能吃上一顿。”
“讨来的残羹剩饭好吃吗？”
“不好吃。”
“愿不愿意跟我帮锤，做个小铁匠？”
“你的学徒阿三呢？我以前见他在这儿帮忙的。”
“哦，他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前几天，他娘告诉我说是病得厉害，然后就死了。”
“哦！”千劫点点头。
老秦见他没说别的，就劝他说：“你要是愿意，就留在我这铁匠铺帮忙吧，总能管你吃住。”
千劫有点犹豫道：“愿意是愿意，可我还得讨饭呢。”
老秦见小叫花子没答应，就说了一句：“这样子吧，你回去问问老叫花子，听听他怎么说？”
“好啊！我去问问。”千劫转身就跑。
老秦见他跑远，这才笑了笑，扎紧围裙，埋头继续打铁，一块块顽铁在他的锤下反复变化着形状，手法之娴熟可谓是出神入化……
“老叫花子，刚才讨饭时，秦掌柜让我跟他做学徒，管吃住，你觉得行不？”
老叫花子躺在草窝里，听见千劫叫他，勉强睁开慵懒的眼睛：“跟着老秦学打铁？好啊，将来你也算有点糊口的本事！不过，别忘了我还饿着肚子，抽空该讨饭还得讨饭，这可是咱们的老本行。反正，以后讨饭的事交给你啦！”
就这样，千劫跟着秦掌柜做学徒，天天拎大锤，刚开始身体有些吃不消，身子骨弱的他只能做一晌学徒，慢慢地力气增强了，又掌握了一些技巧，就可以全天候做工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多，千劫也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身怀三十六条巨龙倒也活的健健康康，来到断堤口五年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晦暗的，毕竟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任谁也不会喜欢，更何况除了打铁之外，自己还得到处乞讨。百福和尚虽然尽可能照顾他，但千劫心中还是觉得没着没落的，未来在哪里他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也许要一辈子讨饭吧。为此，老叫花子老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少骂他没出息，说他就是一辈子讨饭的命。
其实，虽说这五年来受尽了白眼、苦楚，千劫并非一无所获，讨饭和打铁的本事倒是增长了不少，既锻炼了眼力又锻炼了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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