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他的冠冕 » 第五十五章 自我宽恕(二)

第五十五章 自我宽恕(二)

    他们走到厨房门口,发现厨房的破烂木质大门上了锁,锁脏的像在臭水沟里泡了几十年,安德纳完全想不出为什么地主不换个锁头。他拿出小铁丝正准备开锁时,佐伊意外地在厨房背面发现了一扇没关的窗子。

    佐伊悄声招呼着他,他收起小铁丝往佐伊那去。

    大门上的铁钉忽然勾住了他的衣服,他伸手取下衣服,未曾想大门竟然开了条缝。

    他俯身仔细瞅着那锁头,发现它只是缠缠绕绕地挂在上面,完全就是个摆件。

    真是让城里的思维限制住了,他想,乡下的一个厨房有什么好上锁的呢?又不是卧室。

    他小心翼翼地推着门,即使用了最小的幅度,破门吱呀吱呀的声音也不能避免。

    每推一下,他就看看头顶上那块摇摇欲坠的板子,索性板子只是看起来不稳定。

    当他们进入满是粮食袋子的厨房时,忽然,他们听到碗掉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连续的咔嚓咔嚓声。

    “不会有鬼吧,我好害怕啊。”

    佐伊躲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说。

    佐伊比他高得多,再怎么躲也不能被安德纳完全挡住,很搞笑的场面。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同类?就是老鼠精灵,或者是蟑螂精灵。”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是那种脏东西吗?”

    “好,泔水精灵。”

    安德纳把佐伊从身后拉出来,指挥着他,“我去里面,你在外面找。”

    “你对我好凶啊,卡佩医生,你对跟你约会的女人也用命令式说话吗?”

    (注:爱佩兰托语中有个语法现象叫命令式,安德纳每次说滚的时候,用的也是滚的命令式)

    “滚。”

    进入厨房后,安德纳探索着往深处走,他并不知道“光坠”被放于何处。

    直到正式踏入了内间,他开启“超感官知觉”,隐约察觉到了“光坠”的踪迹。

    在最深处的那个橱柜里。

    原来大量的槲寄生真的能盖住“光坠”的气息。他环视着厨房内的布局,不禁感叹。

    光是悬挂在房梁的槲寄生就有七八捆,更别提角落里还有几根探矿杖,一种由槲寄生制成的寻宝物品。

    日落后,寻宝者们会拿着探矿杖四处活动,若是遇到了地下宝藏,那槲寄生探矿杖便会自己活动起来,指引者寻宝者。而将成捆的槲寄生挂于房梁,则可免受妖怪恶魔的侵害,帝国西部也有着同样的传统。

    安德纳围着中央的桌子转了一圈,想搬个能踩踏的椅子,可竟没找到一个。而桌子显然是不能踩的,谁都能看出来恐怕再过几天,它就会散架。

    他走向靠墙的一摞摞谷物,打算搬几袋当成椅子,意外发现成堆的粮食旁有个破烂的椅子,上面还摆着一盆没植物的花盆。

    那花盆,嗯……安德纳在搬动它时差点晕过去,有股子刺鼻的、似香非臭的、监狱里的夜壶味。

    拿走盆缘豁口的花盆,他将椅子放置在靠墙的橱柜下,用手向下使劲压压,单脚慢慢踩上去,见椅子依旧稳定才放心地双脚站立,打开最上层的柜门。

    魔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打开柜子的一瞬间,空气里顿时充满着淡淡的香甜,安德纳知道,这是猛然直面大量魔法气息时产生的错觉,有时他会听见咆哮的尖叫、看见旋转的物体、闻到某种奇妙的气味。

    在他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这些幻觉会格外严重。

    “二、四、六……”

    柜子里一共有二十三瓶用中号药剂瓶装的魔药。安德纳拿起一瓶观察着。

    那里面的金色液体在夜幕下显得又蓝又黑,很是漂亮。

    他用心辨别感受着“光坠”的气息,将这些气息与记忆中的亚历克斯·巴博办公室里的魔药气息进行比较。

    它们极为相似的,但也只是相似。

    反复辨认后,他确定“光坠”与记忆中的气息略有不同,可差别似乎又可以忽略不计。

    从他的感觉中,他认为只是某样材料量的问题。

    突然地,他绿色的眼眸前飘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烟雾。

    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那些烟雾却海市蜃楼般地不见了。

    正当他迷惑之际,他又从魔药与槲寄生的气息中察觉到一丝别样的感觉,不是猪草的,是另一种隐秘的感觉。这感觉仿佛在草原捕捉到海鱼一样新鲜、明朗。

    顺着它,安德纳发现它就源自于“光坠”,但却并非“光坠”原本的气息。

    还未进一步探索,它与那烟雾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无论安德纳如何努力,烟雾和那感觉就是不肯再出现了。

    这是?

    我的精神状态有这么不好吗?

    这个时间的夜极黑,是黑黢黢一片的,容易令人恍惚迷离,令人不安。

    镇静剂只剩下一管了,还是先别喝了。

    站在这夜里,他想起希格维尔讲述过的知识,关于魔法与特殊能力。

    “魔法与智慧类似,但却比智慧刺激,如此说来,魔法更像是愚笨。”

    “你怎么也开始神棍风格的说话了?”安德纳问。

    “住口,让我说完,这是我最近看的舞台剧里说话的风格。”

    “好。”

    “人们永远无法数清愚笨家族的成员,就像无法统计出全部的特殊魔法能力,无法剖析愚笨背后的逻辑,就像你弄不清某些法师为何要去研究出一些无用的能力,比如我会让蜡烛跳舞,可能你认为我想用来捉弄人,但事实上,我只是喜欢在闪烁的灯光里喝酒。

    “魔法,神秘又毫无逻辑。

    “为何我又说魔法与智慧类似呢?因为对法师来说,天赋比努力重要得多。

    “有些人用尽一生才学会了某种能力,可对有天赋的人来说,仅是看一遍就能照猫画虎画出个七七八八,等再过一阵子,后者甚至已经将这能力提升了不少。

    “就像我的‘瞬移’,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我的极限距离是一千多米,在自身魔力耗尽前可无限使用,并且这距离还在增长。或许真的有一天,我的‘瞬移’就会像‘传送门’那样可以直接穿过整个大陆。

    “而我,也就只是无事的时候进行冥想,边将体内的魔力调动至魔力输出时的部位——‘瞬移’是全身——边在脑中勾勒、回忆‘瞬移’带给我的感觉,‘瞬移’这能力就会提升。我甚至不需要去实操。

    “我其他能力也是如此,比如‘生死一舞’,比如‘反脆弱’,比如‘传送门’。

    “有些人在试图使能力提升时,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严重的会危及生命。

    “天赋真的很重要,就像出身。

    “出身代表了阶级,代表了不公,代表了被限制的眼界。出身甚至决定了一个人是否会拥有魔法,我从未听说过出身于农奴阶层的法师,我相信你也没听说过,就像没有农奴出身的学者一样。

    “如果你不是出身于一位帝国贵族家庭,你连来勒林若西的钱都没有,我也一样,佐伊亦然。

    “呵,扯远了,我们接着说魔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