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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秘阁雅集(后)

    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结果显然没有那么糟糕。

    “没记错的话,去年雅集,应该是李御使的妹妹陪伴在侧,难得见李御使身旁有陌生女子。”皇帝端坐龙椅之上,徐徐说道。

    李松年被问话,拱手回道:“林姑娘机敏聪慧又落落大方,想来能担当得起这个位置,况且今年小妹执意要与宋御使作伴,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能强人所难了。”李松年朝宋阳那边看去,宋阳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皇帝一听,目光转移到了宋阳那边,“哦?宋御使今年第一次参加雅集,就有这么大吸引力,看来朕确实没有选错人。”

    宋阳立马谢恩:“得皇上提携,臣感激不尽,必当尽心尽力。”

    李松年见危机暂时解除,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林婉,还递了个眼神。

    林婉撅撅嘴,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乖乖守着规矩,不敢再出什么差错。

    丝竹雅乐奏响,殿内安逸祥和。

    皇帝选了几幅名家古迹,饶有兴致地品评了一番,台下臣子纷纷附和,林婉只觉没趣,做了几个深呼吸,强忍着哈欠。

    “说到珍迹,前朝历代虽不乏佳作,但本朝亦有上品,呈上来。”

    旁边的公公一招手,两个小太监端来一个珊瑚红描金云纹漆器长盒,上面一副约莫半米的绢本卷轴。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还得两个人抬着。

    林婉心里嘀咕着,下一秒皇帝就下令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这件心头好。

    画卷徐徐展开,青山叠翠映入眼帘,峰峦叠嶂,逶迤连绵,壮阔雄浑,无与伦比。

    待卷轴完全展开,竟有足足十米之长,从阶下绵延至正门的青绿山水,引得众大臣一阵赞叹。

    “《千里江山》,应如是。”皇上抚摸着和田玉扳指,十分满意地欣赏着这幅作品。

    林婉虽然不懂艺术,但眼前的这幅作品真真是极品,极致的蓝与极致的绿交融,层层叠叠,重彩设色,层次分明又栩栩如生,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泽,灿烂夺目。

    林婉正为此所倾倒,冷不丁皇上突然来了一句:

    “李御使身旁的那位美人,作何评价。”

    该死啊,怎么什么事都有我的份儿。林婉心里直呼不妙,连忙拽李松年袖子请求支援。可皇上问的是她,李松年也不好插话,只能当做没事儿人一样装不知道。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此刻林婉心里把毕生能想到的词都搜刮了一遍。

    “呃,这个,依小的看来,千里江山大气磅礴,绚丽非凡,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而它之所以能够绽放光彩,除了作者的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皇上您慧眼识珠,有极高的艺术造诣,我等才能有幸见到如此震撼人心的大作。”

    不管怎么样,夸就对了,林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想这下总能过关了吧,静静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听完这番话,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婉。

    “美姿容,善言辞。你是哪家的小姐?”

    “民女并非名门,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幸得李御使赏识才能参加这次雅集。”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继续追问。

    这皇帝问起来怎么没完没了的,林婉心里暗道。

    “民女林婉。”

    “赏。林婉翡翠玉镯一对,流苏金钗一支,如意一柄。李松年识人有方,黄金五十两。”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受了赏赐,林婉有点小开心,连忙看向旁边的李松年。李松年脸上似乎没什么高兴的表情,只是语调平平地谢恩。也没看林婉一眼。

    林婉跟着谢了恩,美美地收下了赏赐。

    这边皇帝不知跟旁边的公公说了什么,公公立马弓着腰离开了秘阁。

    林婉跟着又看了几幅字画,喊李松年给自己讲解李松年也不搭理,只能大概看个形状,不知所以然。这人来人往的,林婉又不认识什么人,李松年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理人,林婉无聊烦躁了起来。

    眼看着日落西山,不知什么时候皇帝身边的公公又回来了,这雅集差不多也接近尾声,接下来轮到皇帝遍赐群臣的时候了。

    虽说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但瞧着皇帝神态自若,面部放松,应该心情不错的样子。

    皇上笔墨舞动,灵动飘逸,很快写下了几幅墨宝。

    李松年宋阳上前恭取御书分赐殿内群臣。

    雅集在一片安乐祥和的氛围中结束,出了秘阁,橙红色夕阳洒落,林婉又看向李松年。

    你不跟我说话,那我也不跟你说话,林婉也开始赌气。就这样两人谁也不搭理谁,一路静默。

    但林婉毕竟沉不住气,终于率先开口道:“喂!你怎么回事啊,刚才不理我,现在还不理我,我可没惹你。”

    “对对对,是是是,毕竟凭借一两句话就能让皇上青眼有加。我可不敢得罪。”

    “你不会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吧哈哈哈,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小气的人。”林婉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

    “是是是,对对对,林小姐美姿容,善言辞,倒是我不配了。”李松年依旧拉着个脸道。

    本来还半调侃着说话,现在林婉彻底恼了:“什么意思李松年,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呢,不要忘了可是你自己求我跟你一起来的,现在摆着副臭脸给谁看?我不欠你的。”

    两人就这么冷冷的,身后追来了一个太监叫住了二人。

    “且慢——二位请留步。”

    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来,但林婉李松年都没好脸色地问道:

    “何事。”

    “什么事儿啊!”

    太监一脸懵,想着也没招惹这两位吧,怎么都跟个大爷似的甩着脸子。但想了想自己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气势自然不能弱,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皇上有旨,听闻林姑娘医术精湛,特邀请进宫调养龙体,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好啊,我乐意的很,现在就走吧,懒得看你这臭脸。”李松年紧抿双唇,太监也没多废话,只说了句“您请回吧李御使。”林婉哼了一嘴李松年,头也不回地跟着太监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