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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甄氏到底归谁

    刘氏——widow刘说:“唉呀,是小公子啊,好哇,吓死我了。今天有几个阎王一样的兵,进来乱抢,把他爸爸的金尿壶都给翻走了。”

    “有这等事,待我禀告了我爹,给你们作主。咦,这个埋着头藏着的大姐是谁啊?”

    刘氏说:“呵,这,这袁幽州的媳妇,阿甄啊,不要藏着了,不是坏人,不是抢尿壶的了。”

    阿甄埋着头说:“不,不。”

    曹丕说:“阿甄姐何必这么藏着呢,让她把头抬起来吧。”

    阿甄姐不肯,觉得这是男女之大别,死活不起来,刘氏就抱着她脑袋,像搬西瓜似的使劲往起里抬。把脸硬给抬仰起来了。曹丕趋到近前,一看,全是泥巴,好像刚从瓜地里摘出来的。曹丕从腰带上的小鞶囊里找出手巾,靠上去,把西瓜擦了擦,嗬!一下子艳光四射,星耀霞闪,光华夺目。曹丕大脑里的多巴胺立刻开始分泌愉悦,曹植也忙跑上来,一看,耶!这可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啊!忙问:“神仙姐姐,你真好看,你多大了?”

    甄氏对这个小弟弟倒感兴趣,说:“二十三。”

    曹丕气坏了,说:“我先看见的,归我,不许你问,你这个破瓜(指十六岁),还未成年。阿甄姐,他昨天还尿过炕。你懂不懂对大哥孝悌?”

    曹植说:“这刘太太也是你先看见的,也归你吗?”

    曹丕气急败坏,不理他,说:“阿甄姐姐,别理他,他女朋友多着呢。诶呀,姐姐,我今天才觉得脂粉没什么用。漂亮的人儿就是涂了泥巴也漂亮,甄姐姐你这里就是证据啊。”

    甄姐姐笑了一下,又瞅了一下曹植,后者正急赤红脸地要哭了。

    河北这地方,不但出义士,而且出美女,甄氏就是河北中山国人(石家庄一带,具体无极县人),属于从前战国时代赵国的地盘。古代赵姬多美丽,大约是因为赵地的北方,居住了戎狄的异族,相互掠夺俘虏,于是就和赵人之间,有了许多混血的产物,往往便多了美女,比如这甄氏,而且喜欢翩若惊鸥那么动,活泼泼地。时人称她为国色,于是入选我们三国“四大美女”之第三(第一个是张绣的婶子张氏、第二是袁术的小妾Miss冯)。

    曹丕拦着众兄弟们说:“今天的访问到此结束了,咱们都回去了,曹植你要小心了,你要努力让自己好德超过好色。孤的白,都走了。阿甄,你明天还要把脸涂上啊,白白。”于是,急惶惶地就走了。找爸爸去了。

    曹丕找爸爸曹操去说乞得甄氏为妻的时候,曹植正在自己的宿舍里,咬牙切齿地写诗给甄氏,他把这诗用人力快递送到袁绍府里,甄氏打开了,上边这样写着:

    “静寂将在我的世界铺展白云,虽然我并不愿意。像雨片汉字、两片音符,无声的扼在喉里,不管愿意与否,我还要无数遍目睹和倾听你照住春天的光彩,在我梦里或是醒时,我怎样才能止住一座青山漫野渐繁的美丽,我怎能劝说一枚青草,在远隔我的数重山外把花时为我延驻,而如果试图以云雾藏住春天的脸将是空想,我怎样才能又有流水长的青春,在源头和末枝依然会合青春的你。”

    甄氏看了,分明这两个有着恋母情节的哥俩都喜欢着自己呢,尤其老二单纯地焦灼不安着让人心疼啊。甄氏叹了口气,默默把眼泪流下。女人啊,为什么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

    是啊,在这样的乱世,就是袁绍这样的大老英雄,也都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啊。

    这时候,曹丕也把信写来了:“而谁又能安息这一季异国无休的雨呢,谁能安息星光遥遥的指向呢,心中爱意如此急躁,将一国的春草潮风撒种窗外,谁又能听任它孤独地身老江南呢。”文笔是一样的好,但是带着急着用急着扔的感觉。

    在随后几天发生的迎亲大典上,甄氏终于改嫁给了“爱意急躁”的曹丕,从此跟着曹丕伴寝随眠,并且未来生下了一个小皇帝,直到人老珠也微黄,竟被曹丕爱驰,生怨,因而赐死。

    曹操在邺城把屁股坐热以后(不对,屁股本来就是热的,把板凳坐热以后),就开始想改革的事情了。他发了一道政府命令:

    “有国有家者(指的就是州郡长官了,上文说了,州郡都是当时人眼里的国和朝),不患寡而患不均,袁本初之治理冀州也,宽以治州,使豪强恣意,亲戚兼并,于是下民贫弱,没有路子可逃,只好替豪强显族代为交租子和赋税,把家产老婆和孩子都卖了,也交不净这租子。想让百姓亲附,替他卖命,炫兵于疆场,岂可得邪?Isthatpossible?”

    这里,曹操把袁绍破败的根本原因给找到了,除了忌惮英能、决策迟缓这些技术层面的问题,他宽以待士大夫(士大夫也就是豪强,都是从豪强家族中荐举、征辟出来的),这样固然使得士大夫豪族乐于为袁氏卖命,成为袁氏的粉丝,但是,士大夫豪强家族太猛了,无所忌惮,兼并百姓,叫被兼并的民众向他交很多租税,他却不向国家交税。还请托官府,叫官府把本该豪强交的那一份,转摊派给其他尚未被兼并的小自耕农,于是把老百姓压榨蹂躏得不成体统,这些百姓们去当兵打仗,能不动辄就大崩吗?饶是燕赵人多气质猛烈,胳膊粗块头大(多赵云张飞),也打不过河南人的曹操了。

    但是,你把豪强士大夫给打击太狠了(就是曹操后来所那么做的那样),这帮人也会反扑(后来曹氏就被豪族士大夫出身的司马懿氏给颠覆取替了,后者则开始私分国家财产,讨好这些豪族士大夫),所以,这里要掌握好一个度。所谓“民能载舟,易能覆舟”,这个民,更是指豪族士大夫才对。

    曹操对这些豪族怎么办呢?他随着这个政令一起下达了“重豪强兼并之法”,就是打击这些士大夫豪强。当然,这种打击是有限的,就是口头要求各郡县下去检察豪族名宗,不许他们隐匿人口和逃税(即豪族的宾客、部曲和依附民这些被兼并者,也要向国家交税),而对于编户齐民老百姓的税,则尽量少一点,一亩地交四升,每家出绢二匹,绵二斤而已。其它杂税不许再收。

    其中,一亩地交四升粮,是定额田租,似乎不如汉朝从前的按实际产量定率征收高级,其实不然,定率收租子,增产就要增税,而定额收田租,增产不增税,农民对于改良土地、精耕细作和完善工具,就有了积极性。还减少了在厘定产量时被官吏敲诈的可能。另外曹操收的这四升,比汉朝定率田租制下按正常产量当每亩收取一斗左右,也少很多。

    汉朝既有政策在定率田租之外还有人头税,按人头收钱,于是老百姓为了少交该税,生了孩子就弄死不养。曹操改成按户收“税”,鼓励了人们生孩子,并且这个“户税”不像从前那样用钱来交,而是绢二匹、绵二斤,这就少了被商人盘剥的机会,同时鼓励了农户发展桑蚕和手工业。总之是惠于编户小民的。

    曹操就这样,转而慢慢成为了大资产阶级的小敌人,以及无产阶级的庇护者——大约可以让我们这么说吧。

    其实曹操这么转变也是必然的,他在兖州、豫州打天下的时候,需要依靠豪族士大夫,当他的地位开始上升,成为黄河南北的一个主宰者,他的角色就慢慢和汉灵帝一样了。这些豪族士大夫是和“皇帝”抢资源(抢人口和抢税乃至抢地方政权控制力)的人,曹操成了“皇帝”,自然要削弱这些人,而把天下尽可能变成皇帝可以直接控制的编户齐民,可以对之直接抽税征兵和管理的小单元网络。否则的话,他要陷入和汉灵帝一样的虚弱境地,成了豪族名宗及他们选出的官僚士大夫(如袁绍、董卓)所架空和控制着的“皇帝”了。

    国家其实是个抽象的概念,它并不完全等于统治阶级。地方豪强和朝廷贵戚(皇亲外戚们)是属于统治阶级,但国家并不完全等同于他们。国家要维持自己的存在和健康地运行,所以又要一定程度地牵制控制这一阶级。比如从前王莽、刘秀都尝试搞过土地清查,这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如果认为国家就等于统治阶级,国家元首就等于统治阶级的一员,那就无法理解曹操的“重豪强兼并之法”了。

    所谓统治阶级,就是在社会上居于主导性的一个乃至多个阶层群体,但国家则与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