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探病
小池塘的水透心凉，冻得刺骨。
汪洗月没想到小池塘的水冬天这么冷，刚入水就把她的手冻红了。她常在这里洗笔，不要小丫头们的帮忙。
一面慢慢地搅动池水，一面看着黑色的墨汁融入水中，逐渐淡去，与水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墨汁哪是池水，也很快乐。
但到了寒冷的冬天，这种体验一点都不快乐，她快要冻哭了。
汪洗月咬了咬牙。
“小心，别掉到水里。”有人说道。
汪洗月抬起头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粗使丫头，头上扎着红绳，见她看过来，忙低头施礼。
“四小姐，你要洗笔吗？”她说道，“奴婢来帮你洗。”
汪洗月从来没有见过她，觉得她面生，哦了一声把手上的笔墨之类的交给她。
“我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四小姐？”汪洗月好奇地问道。
她不该这么问，家里有很多下人，她不可能一一见过过目不忘，她没有见过，但是这些下人会在暗地里议论偷偷看她，东园没有男儿，只有三位小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四小姐没有见过奴婢，但是奴婢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四小姐。”这丫头说完，忙低下头洗笔，“奴婢是车夫的女儿。”
车夫的女儿？
汪洗月想起来。
“你是张伯的女儿。”汪洗月惊喜地喊道。
张伯看着她们姐妹从小长大，汪洗月知道张伯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他经常将家中小女的事说给她们姐妹听，可惜张伯在去黟山的路上遇上山体滑坡，当场就死了。
汪洗珠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丫头在帮汪洗月洗笔。
这种事汪洗月之前从不让小丫头帮她代劳的。
“三姐，你知道吗？”汪洗月高兴地朝她招手，“这是张伯的女儿。”
张伯？
汪洗珠好像忘了，她加快脚步朝人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皱眉看着池塘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不洗笔了，站起身来端正施礼，“奴婢叫圆圆。”
这个小丫头因为是家中独女，父亲母亲的爱都给了她，长得圆头圆脸的，十分可爱，样子很讨人喜欢。
“你就是圆圆啊。”汪洗珠忍不住感叹道，她知道圆圆，她们三姐妹以前经常听张伯提起，她慢慢地想起来了。
“你怎么会到家里来了？”汪洗珠问道。
以前过年的时候，大太太让张伯带着家中的妻儿过来拜年热闹热闹，张伯以妻子常年病痛担心过了病气为由拒绝了，以前请都请不来，现在？
汪洗月也在从上到下打量圆圆身上的装束，穿着家中下人的衣裳，她不是进家来做客，是进来当差了。
“奴婢在库房，刚才三小姐要了两包药材，已经包好了放在马车上了，让奴婢过来说一声。”圆圆说道。
她将洗好的笔砚台交给汪洗月，退出去跑了。
哎。
汪洗月跺脚，她还没有说她为什么会进来当差。张伯不在了，他的妻女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汪洗月可是知道万三给了张家一大笔钱。
汪洗珠一点不担心，人进家里来了，具体什么原因打听不到。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婶子她病得怎么样。”她说道。
汪洗珠想早点去西园找汪洗琴。
汪洗月只好收回视线停住脚，将笔和砚台放回屋，去轿厅那边坐上马车。
“没想到圆圆竟然做了粗使丫头。”汪洗月靠在车窗上，叹了口气。
“你要是喜欢她，就把她要过来。”汪洗珠不以为然道。
“你让我想一想。”汪洗月道。
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够多了，最主要的是她觉得库房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活清闲，一个月到头开不了几回库房。以圆圆的身份，张伯就这么一个女儿，圆圆在家中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身边伺候的丫头多一个算什么，你只要跟母亲说，母亲肯定会答应你的。”汪洗珠道。
汪洗月笑了，她不是担心这个。
三姐这是关心她。
“你先别着急跟母亲说，我问问圆圆。”汪洗月笑着对汪洗珠说。
汪洗珠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好了不说了，马上就到西园了。”
等她们姐妹两个到达西园，看见汪洗琴，是另一副模样，她愁眉苦脸的。
汪洗琴看见汪洗珠姐妹两人，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们的手，“好妹妹，你们可总算来了。”
“婶子病了，难为你了。”汪洗珠挽着她的手臂安慰她道。
“琴儿姐姐这几日要侍疾很辛苦吧。”汪洗月道。
汪洗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们，“学堂那边我已经向先生告了假，这几日先不去上学了。”
汪洗珠挺同情她的，叫随身的丫头拿出药材，“是燕窝和何首乌，这何首乌还是只成了形的，我让大夫瞧过了，说是婶子能吃。”
即便不吃，日后拿出去做人情也是极好的。
汪洗琴愣愣地看着汪洗珠。
什么时候汪洗珠变得这么懂人情世故了？
汪洗琴转头看了看进来后不怎么说话的汪洗月，几日不见，感觉她的个子又长高了，快到她的肩头了。
“你想得真周到。”汪洗琴眸光闪了闪，道谢。
汪洗珠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她热情地挽着汪洗琴的手往里走，“我来得晚了，婶子不会怪罪我吧，我现在就去给婶子请安。”
“怎么会，我母亲脾气向来很好的。”
“婶子还真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两人一路说着悄悄话，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
“许表哥来了。”汪洗琴眼尖，只看了一个背影就认出来。
许楚是周氏娘家的侄儿，周家子嗣众多，许楚在家中排行第七，人称七郎，看他离开的方向是二太太的房间，汪洗珠皱起了眉。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外男？
汪洗珠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人也往汪洗琴身后躲去。
不过仔细地想，并不奇怪，许楚作为周氏的娘家人，和她们一样过来探病的。
汪洗月年龄小，不懂这些，懵懂地看着前面两位姐姐。
汪洗琴很知趣没有当面叫住许楚，将汪洗珠从身后扯出来，“珠儿月儿，你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东园那边我派个小丫头过去说一声。”
她自然知道，许楚中午会留在这里吃午饭，厨房按照她母亲的吩咐在备菜了。
汪洗珠没有细想，她经常过来找汪洗琴玩，很多时候周氏会留饭，她也会选择在这里吃。
汪家只有兄弟两个，祖母常训诫她们，她们下面的姐妹也要不分彼此，兄弟姐妹齐心。
在这里吃跟回家吃没什么两样，这边的厨娘知道她的口味。
“那好啊，月儿也一起留下来。”汪洗珠松了口气。
汪洗琴笑咯咯地应了，“我叫厨娘做你最喜欢吃的，厨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汪洗月没想到小池塘的水冬天这么冷，刚入水就把她的手冻红了。她常在这里洗笔，不要小丫头们的帮忙。
一面慢慢地搅动池水，一面看着黑色的墨汁融入水中，逐渐淡去，与水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墨汁哪是池水，也很快乐。
但到了寒冷的冬天，这种体验一点都不快乐，她快要冻哭了。
汪洗月咬了咬牙。
“小心，别掉到水里。”有人说道。
汪洗月抬起头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粗使丫头，头上扎着红绳，见她看过来，忙低头施礼。
“四小姐，你要洗笔吗？”她说道，“奴婢来帮你洗。”
汪洗月从来没有见过她，觉得她面生，哦了一声把手上的笔墨之类的交给她。
“我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四小姐？”汪洗月好奇地问道。
她不该这么问，家里有很多下人，她不可能一一见过过目不忘，她没有见过，但是这些下人会在暗地里议论偷偷看她，东园没有男儿，只有三位小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四小姐没有见过奴婢，但是奴婢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四小姐。”这丫头说完，忙低下头洗笔，“奴婢是车夫的女儿。”
车夫的女儿？
汪洗月想起来。
“你是张伯的女儿。”汪洗月惊喜地喊道。
张伯看着她们姐妹从小长大，汪洗月知道张伯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他经常将家中小女的事说给她们姐妹听，可惜张伯在去黟山的路上遇上山体滑坡，当场就死了。
汪洗珠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丫头在帮汪洗月洗笔。
这种事汪洗月之前从不让小丫头帮她代劳的。
“三姐，你知道吗？”汪洗月高兴地朝她招手，“这是张伯的女儿。”
张伯？
汪洗珠好像忘了，她加快脚步朝人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皱眉看着池塘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不洗笔了，站起身来端正施礼，“奴婢叫圆圆。”
这个小丫头因为是家中独女，父亲母亲的爱都给了她，长得圆头圆脸的，十分可爱，样子很讨人喜欢。
“你就是圆圆啊。”汪洗珠忍不住感叹道，她知道圆圆，她们三姐妹以前经常听张伯提起，她慢慢地想起来了。
“你怎么会到家里来了？”汪洗珠问道。
以前过年的时候，大太太让张伯带着家中的妻儿过来拜年热闹热闹，张伯以妻子常年病痛担心过了病气为由拒绝了，以前请都请不来，现在？
汪洗月也在从上到下打量圆圆身上的装束，穿着家中下人的衣裳，她不是进家来做客，是进来当差了。
“奴婢在库房，刚才三小姐要了两包药材，已经包好了放在马车上了，让奴婢过来说一声。”圆圆说道。
她将洗好的笔砚台交给汪洗月，退出去跑了。
哎。
汪洗月跺脚，她还没有说她为什么会进来当差。张伯不在了，他的妻女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汪洗月可是知道万三给了张家一大笔钱。
汪洗珠一点不担心，人进家里来了，具体什么原因打听不到。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婶子她病得怎么样。”她说道。
汪洗珠想早点去西园找汪洗琴。
汪洗月只好收回视线停住脚，将笔和砚台放回屋，去轿厅那边坐上马车。
“没想到圆圆竟然做了粗使丫头。”汪洗月靠在车窗上，叹了口气。
“你要是喜欢她，就把她要过来。”汪洗珠不以为然道。
“你让我想一想。”汪洗月道。
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够多了，最主要的是她觉得库房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活清闲，一个月到头开不了几回库房。以圆圆的身份，张伯就这么一个女儿，圆圆在家中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身边伺候的丫头多一个算什么，你只要跟母亲说，母亲肯定会答应你的。”汪洗珠道。
汪洗月笑了，她不是担心这个。
三姐这是关心她。
“你先别着急跟母亲说，我问问圆圆。”汪洗月笑着对汪洗珠说。
汪洗珠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好了不说了，马上就到西园了。”
等她们姐妹两个到达西园，看见汪洗琴，是另一副模样，她愁眉苦脸的。
汪洗琴看见汪洗珠姐妹两人，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们的手，“好妹妹，你们可总算来了。”
“婶子病了，难为你了。”汪洗珠挽着她的手臂安慰她道。
“琴儿姐姐这几日要侍疾很辛苦吧。”汪洗月道。
汪洗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们，“学堂那边我已经向先生告了假，这几日先不去上学了。”
汪洗珠挺同情她的，叫随身的丫头拿出药材，“是燕窝和何首乌，这何首乌还是只成了形的，我让大夫瞧过了，说是婶子能吃。”
即便不吃，日后拿出去做人情也是极好的。
汪洗琴愣愣地看着汪洗珠。
什么时候汪洗珠变得这么懂人情世故了？
汪洗琴转头看了看进来后不怎么说话的汪洗月，几日不见，感觉她的个子又长高了，快到她的肩头了。
“你想得真周到。”汪洗琴眸光闪了闪，道谢。
汪洗珠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她热情地挽着汪洗琴的手往里走，“我来得晚了，婶子不会怪罪我吧，我现在就去给婶子请安。”
“怎么会，我母亲脾气向来很好的。”
“婶子还真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两人一路说着悄悄话，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
“许表哥来了。”汪洗琴眼尖，只看了一个背影就认出来。
许楚是周氏娘家的侄儿，周家子嗣众多，许楚在家中排行第七，人称七郎，看他离开的方向是二太太的房间，汪洗珠皱起了眉。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外男？
汪洗珠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人也往汪洗琴身后躲去。
不过仔细地想，并不奇怪，许楚作为周氏的娘家人，和她们一样过来探病的。
汪洗月年龄小，不懂这些，懵懂地看着前面两位姐姐。
汪洗琴很知趣没有当面叫住许楚，将汪洗珠从身后扯出来，“珠儿月儿，你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东园那边我派个小丫头过去说一声。”
她自然知道，许楚中午会留在这里吃午饭，厨房按照她母亲的吩咐在备菜了。
汪洗珠没有细想，她经常过来找汪洗琴玩，很多时候周氏会留饭，她也会选择在这里吃。
汪家只有兄弟两个，祖母常训诫她们，她们下面的姐妹也要不分彼此，兄弟姐妹齐心。
在这里吃跟回家吃没什么两样，这边的厨娘知道她的口味。
“那好啊，月儿也一起留下来。”汪洗珠松了口气。
汪洗琴笑咯咯地应了，“我叫厨娘做你最喜欢吃的，厨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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