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落水
人逢喜事精神爽，罗家的茅草房不见，呈现在人眼前的是一栋亮堂的砖瓦房，一间堂屋两间耳房，后面还有三间厢房，对于罗家的人来说够住了，就是家中的兄弟以后娶妻生子，都能住下。
对于罗母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这次喜迁新居，是家中最大的事。
虽然说后面家里还会再办一场喜事，但那场喜事，会让儿子离开这个家，改做它姓，想到这，让罗母心里不是滋味。
“大小姐不来吗？”罗母问罗定。
罗定拄着拐棍，他的腿脚还没好，他去了汪家休宁的矿上，每半个月回家一次，这一次家中有喜，矿上的人将他送回来。
他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这栋新房，“她不会来。”
“哎。”罗母叹了口气，汪大小姐应该是嫌家里穷，不想上门。
“我也想找这个机会谢谢她，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罗定不再看房子。
汪大小姐为他们家修了房子，以前罗母对房子别无他求，只要能遮风挡雨有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她才知道，房子原来可以住得舒心。
没有什么比房子更重要，罗母最明白这个道理，“是要谢，还要请大小姐吃饭。”
她是一个乡下妇人，粗言粗语带着几分歉意。
“也不用太客气，大小姐不是外人。”罗定对着母亲一笑，他拄着拐棍进屋去。
罗母看着儿子的背影，两人还没有成亲，就开始为大小姐说话了，还真是儿大不中留。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伯父在信上怎么说。”
新居落成的事，罗母让罗定写信告诉远在江西的罗伯父，让他也乐一乐。
“伯父没有送礼物来，但是写了信来。”罗定道。
罗伯父在江西的一个小县任县令，虽然是小县，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只不过这个小县地贫县穷，没有官员愿意去为官，罗伯父为官清廉，一年的俸禄也就二、三十两银子，连师爷和仆从都养不起，更没有多余的钱拿来送礼。
罗母跟在儿子身后进屋，“我还不知道你伯父这个人，平时吃的用的都很节俭。”
信上写些什么，罗母不识字，进屋让儿子把信找出来读给她听。
罗伯父的家信写得很简单，先问候了家里的人，然后就是恭贺他们新居落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内容。
罗母听完了信，吩咐罗定，“等下就把这封信放在堂前供奉起来。”
这样家中来的客人都能看到，这是炫耀吗？炫耀什么？
炫耀他们家虽然清贫，但是有一个在外为官的伯父。
不管母亲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母亲这种乡下妇人的行径让罗定眉头紧皱，感到头疼。
后面来赴宴的客人都在堂前看到了这份家信，周氏不例外也看到了这封信，她强忍住想笑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乡下地方什么样的怪事都有，这是炫耀，明目张胆地炫耀，炫耀自家有人步入仕途，还是借了罗伯父的威名，让那些肖小不敢再欺负罗家。
……
招娣楼一派岁月静好，没有往日姐妹们的玩闹，也没有下人们走动的声音，汪洗燕在家歇了一天，看着余师傅派人送来的几张“双面石雕”的图样。
双面石雕是汪家的绝技，是别家没有也雕不出来的，早些年，曾经一些做石雕生意的人家把汪家的双面石雕买回去，请十分有经验的石雕师傅研究，双面石雕看似简单，就跟刺绣的双面绣一样，不就是在一块石头的两个面上雕刻不同的花纹，但是奇怪的是不管这些石雕师傅怎么研究怎么雕刻，也雕不出来一样的。
余师傅是双面石雕的天花板，她的技艺其他人不能望其项背，也够不上。
让很多人想不到的是，余师傅是一位女师傅，女子的臂力一般比男子小。
汪洗燕看着余师傅画的这几张图样，透着女性的柔美，也难怪余师傅的石雕很受高门大户宅院里的当家主母喜欢。
“没什么问题，就让余师傅照着图样上的做。”汪洗燕将图样交给小鱼，并让小鱼传话给万三，她想见见余师傅，让万三去安排。
小鱼拿着双面石雕的图样下了阁楼的台阶，没想到，在楼下与赴宴归来的四小姐等人碰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宴席才刚吃完宾客还没散吧。虽然说乡下的宴席没什么好吃好喝的，汪家人也嫌弃，但太早离席归家，这样做让主家没有面子，也有失礼数。
小鱼疑惑地看着整个身子缩在宽大的斗篷里的人，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眉眼。
“四小姐落水了。”一个从小鱼身边经过的仆妇，急急对她解释。
仆妇说完，快走两步，追上四小姐。
安静了半日的阁楼因为人的突然归来走动显得嘈杂。
四小姐去赴宴，落水了。
小鱼瞪圆了眼，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汪洗燕从二楼走下来，她走得很快，脚步很轻快如风。
“大小姐。”小鱼喊，“四小姐她。”
“我知道了。”汪洗燕冲过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四小姐吗？”
后面这句话质问的是一同跟着汪洗月去赴宴的仆妇丫头们。
“谁想到罗家后面就有一条河。”三四个仆妇慌乱地跪在面前，“在宴席上，三小姐四小姐没怎么吃，想到周围走一走，奴婢担心出事还特意跟着盯着，四小姐不小心踩空掉到河里。”
汪洗燕站在庭院里，看着西间紧闭的门窗。
“还好，有人救了四小姐。”一个仆妇道，“圆圆当时就在她的身边，四小姐落水后，圆圆跟着就跳了下去。”
圆圆？
她的水性这么好，能把人救起来。
因为落水的四小姐有惊无险，一起回来的下人们都没有事发时那么紧张，虽然说因为这件事大家少不了一顿责罚，但比起四小姐有性命之忧，那才是真正的罪过，她们这些人说不定会被打死。
想到四小姐，下人们神情微妙，耳边想起落水时二小姐在河边说的话。
“四小姐不是大太太亲生的。”
“你们这些下人不用太紧张，能救就尽量救，不能救——”
这说的什么话，不能救就不救吗，这可是四小姐，她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抵的。
河边的人听到都一愣。
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一句话上，四小姐不是大太太亲生的。
对于罗母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这次喜迁新居，是家中最大的事。
虽然说后面家里还会再办一场喜事，但那场喜事，会让儿子离开这个家，改做它姓，想到这，让罗母心里不是滋味。
“大小姐不来吗？”罗母问罗定。
罗定拄着拐棍，他的腿脚还没好，他去了汪家休宁的矿上，每半个月回家一次，这一次家中有喜，矿上的人将他送回来。
他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这栋新房，“她不会来。”
“哎。”罗母叹了口气，汪大小姐应该是嫌家里穷，不想上门。
“我也想找这个机会谢谢她，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罗定不再看房子。
汪大小姐为他们家修了房子，以前罗母对房子别无他求，只要能遮风挡雨有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她才知道，房子原来可以住得舒心。
没有什么比房子更重要，罗母最明白这个道理，“是要谢，还要请大小姐吃饭。”
她是一个乡下妇人，粗言粗语带着几分歉意。
“也不用太客气，大小姐不是外人。”罗定对着母亲一笑，他拄着拐棍进屋去。
罗母看着儿子的背影，两人还没有成亲，就开始为大小姐说话了，还真是儿大不中留。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伯父在信上怎么说。”
新居落成的事，罗母让罗定写信告诉远在江西的罗伯父，让他也乐一乐。
“伯父没有送礼物来，但是写了信来。”罗定道。
罗伯父在江西的一个小县任县令，虽然是小县，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只不过这个小县地贫县穷，没有官员愿意去为官，罗伯父为官清廉，一年的俸禄也就二、三十两银子，连师爷和仆从都养不起，更没有多余的钱拿来送礼。
罗母跟在儿子身后进屋，“我还不知道你伯父这个人，平时吃的用的都很节俭。”
信上写些什么，罗母不识字，进屋让儿子把信找出来读给她听。
罗伯父的家信写得很简单，先问候了家里的人，然后就是恭贺他们新居落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内容。
罗母听完了信，吩咐罗定，“等下就把这封信放在堂前供奉起来。”
这样家中来的客人都能看到，这是炫耀吗？炫耀什么？
炫耀他们家虽然清贫，但是有一个在外为官的伯父。
不管母亲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母亲这种乡下妇人的行径让罗定眉头紧皱，感到头疼。
后面来赴宴的客人都在堂前看到了这份家信，周氏不例外也看到了这封信，她强忍住想笑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乡下地方什么样的怪事都有，这是炫耀，明目张胆地炫耀，炫耀自家有人步入仕途，还是借了罗伯父的威名，让那些肖小不敢再欺负罗家。
……
招娣楼一派岁月静好，没有往日姐妹们的玩闹，也没有下人们走动的声音，汪洗燕在家歇了一天，看着余师傅派人送来的几张“双面石雕”的图样。
双面石雕是汪家的绝技，是别家没有也雕不出来的，早些年，曾经一些做石雕生意的人家把汪家的双面石雕买回去，请十分有经验的石雕师傅研究，双面石雕看似简单，就跟刺绣的双面绣一样，不就是在一块石头的两个面上雕刻不同的花纹，但是奇怪的是不管这些石雕师傅怎么研究怎么雕刻，也雕不出来一样的。
余师傅是双面石雕的天花板，她的技艺其他人不能望其项背，也够不上。
让很多人想不到的是，余师傅是一位女师傅，女子的臂力一般比男子小。
汪洗燕看着余师傅画的这几张图样，透着女性的柔美，也难怪余师傅的石雕很受高门大户宅院里的当家主母喜欢。
“没什么问题，就让余师傅照着图样上的做。”汪洗燕将图样交给小鱼，并让小鱼传话给万三，她想见见余师傅，让万三去安排。
小鱼拿着双面石雕的图样下了阁楼的台阶，没想到，在楼下与赴宴归来的四小姐等人碰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宴席才刚吃完宾客还没散吧。虽然说乡下的宴席没什么好吃好喝的，汪家人也嫌弃，但太早离席归家，这样做让主家没有面子，也有失礼数。
小鱼疑惑地看着整个身子缩在宽大的斗篷里的人，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眉眼。
“四小姐落水了。”一个从小鱼身边经过的仆妇，急急对她解释。
仆妇说完，快走两步，追上四小姐。
安静了半日的阁楼因为人的突然归来走动显得嘈杂。
四小姐去赴宴，落水了。
小鱼瞪圆了眼，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汪洗燕从二楼走下来，她走得很快，脚步很轻快如风。
“大小姐。”小鱼喊，“四小姐她。”
“我知道了。”汪洗燕冲过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四小姐吗？”
后面这句话质问的是一同跟着汪洗月去赴宴的仆妇丫头们。
“谁想到罗家后面就有一条河。”三四个仆妇慌乱地跪在面前，“在宴席上，三小姐四小姐没怎么吃，想到周围走一走，奴婢担心出事还特意跟着盯着，四小姐不小心踩空掉到河里。”
汪洗燕站在庭院里，看着西间紧闭的门窗。
“还好，有人救了四小姐。”一个仆妇道，“圆圆当时就在她的身边，四小姐落水后，圆圆跟着就跳了下去。”
圆圆？
她的水性这么好，能把人救起来。
因为落水的四小姐有惊无险，一起回来的下人们都没有事发时那么紧张，虽然说因为这件事大家少不了一顿责罚，但比起四小姐有性命之忧，那才是真正的罪过，她们这些人说不定会被打死。
想到四小姐，下人们神情微妙，耳边想起落水时二小姐在河边说的话。
“四小姐不是大太太亲生的。”
“你们这些下人不用太紧张，能救就尽量救，不能救——”
这说的什么话，不能救就不救吗，这可是四小姐，她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抵的。
河边的人听到都一愣。
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一句话上，四小姐不是大太太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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