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得到
汪老太太横了范氏一眼，“老大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还不是为了你。”
当儿子和儿媳妇有分歧的时候，汪老太太会选择站在儿子这边。
“哎，这孩子跟我们家没有缘分。”汪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转头看着汪文昌，“你不该偷偷地把孩子埋了，让该我们看最后一眼。”
生死都有命数，这是这孩子的命数，谁也改变不了。
作为孩子的母亲范氏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汪文韬和周氏还清醒。
“大哥。”汪文韬不解道，“真正的四小姐死了，但是……现在的四小姐从何而来？”
汪老太太和周氏进产房看望生产完的范氏，金妈妈也在场，她们都亲眼见报喜的稳婆将孩子从汪文昌那里抱回来，那孩子当时哭了两声，是活的。
“孩子哭了，我抱着哄了哄哄不好，我意识到孩子可能是饿了，让稳婆抱去乳娘那里。”周氏慢慢地回忆，“那孩子我看过，就是现在的四小姐。”
汪文昌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找一个孩子出来，还是差不多大小的婴儿。
汪文昌也觉得不可思议，埋掉了四小姐，他坐在土堆里没有走，稳婆在书房等着他抱孩子回去，还有阿珍也在等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去，他坐了很久，突然菜地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他以为四小姐并没有死，急忙用手去扒坟上的土，甚至趴在地上身体贴着地去听，但声音并不是从坟里面传来的。
他站起来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发现菜地里的深处放着一个襁褓，声音从襁褓里传出来。
是一个孩子。
“老天刚让我失去一个孩子，又让我得到一个孩子。”汪文昌对着众人苦笑。
还真是天意弄人，他恍惚又回到了见到孩子那一刻的惊奇。
是一个刚生下来没两天的婴儿，是个女婴。
老天啊。
汪文昌喜极而泣，将孩子抱在怀里，担心夜风把她吹着冻坏了，用自己的衣服把孩子挡着，这一路走得他心里提心吊胆，担心孩子会不会像四小姐一样，他走两步就不放心看一眼孩子。
在书房等着的稳婆见汪文昌回来，忙上前，“大老爷，你抱孩子去哪里了？”
刚才四小姐脸色不好，呼吸也弱，稳婆都吓坏了。
汪文昌抱着孩子不离手，只说让她在这里等着，他抱去给汪祖父看看。
家中添丁，汪祖父在地下也会感到欣慰，这种添丁加口的喜事是要让家族的先人知道。
稳婆在书房等，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汪文昌把孩子抱回来，她忙上前去看孩子，孩子好好的脸色也恢复了先前。
谢天谢地，刚才真是把她吓死了。
稳婆帮人接生多年，是大功德，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新生儿，有的生下来不会哭，屁股上给两巴掌，就会哭了，有的会被自己吞咽的口水呛到，小脸憋得青紫，就像刚才的四小姐一样，口水咽下去就好了。
只要四小姐没事就好。
汪文昌把孩子交给稳婆，给了她不少赏钱。
堂内安静一刻，各人似乎各有自己的心思，没有说话。
“所以，阿珍，你以后要把她当做我们自己的女儿。”汪文昌对范氏道，“你也不要老想着以前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这不一样。”范氏痛苦地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小女儿已经死了。”
“我要去找我的小女儿。”
她挣脱汪洗燕的手，如困兽般一头往祠堂外冲去。
“快拦住她。”汪老太太心急，手啪啪拍着桌子喊道。
汪洗燕冲上去，抱住了范氏，“母亲，四妹妹已经不在了，你让她入土为安吧。”
汪洗燕没有见过真正的四妹妹，她后来见的都是现在的四妹妹。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刚生下来，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未来得及看她的姐姐们一眼，就……
她心痛得落泪。
“我想去菜地里看看。”范氏回头对汪洗燕道。
那里埋着四小姐，汪洗燕想再对母亲说些劝阻的话说不出来，她求助地抬头看汪文昌。
汪文昌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汪文韬和周氏则一起过来劝阻，“大嫂，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别责怪大哥了。”
汪老太太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反正都是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养的，你就当她是你亲生的。”
不知道的时候能当着亲生的，知道了就不一样了，同样都是做母亲的人，这一点周氏是知道的，她同情地朝众人道，“大嫂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不怪她，给她一点时间。”
汪文昌点点头，吩咐汪洗燕，“燕儿，你送你母亲回房歇息。”
汪洗燕把范氏送回正房，点了一只安神香，在安神香袅袅好闻的香气中，范氏慢慢地睡去。
汪洗燕看着她睡着了，守在床边。
……
招娣楼的东间和西间都门窗紧闭，一个是因为过错被罚在房中闭门思过，另一个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踏出房门。
两位小姐不出门，一日三餐由仆妇送到门边。
厨房的人想到四小姐不再是四小姐了，她的饭菜是不是不再按小姐的份例来送了。
大太太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仆妇们不敢去大太太那里问，老太太那里，要大太太把四小姐当亲生的看待，但大太太没同意啊。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仆妇们领会，但没有故意苛待，给汪洗月这边的饭菜减了几样，她饭量小，平时送去的也吃不完，不是小姐了，就不能再这样浪费了。
汪洗珠这边的还是照旧。
汪洗燕问起汪洗月这边的饭食。
仆妇忙道，“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洗月小姐都没有吃，原封不动地送出来，愁死了。”
身份不同了，下面的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叫四小姐，而是叫洗月小姐。
这样不吃不喝，让每日送饭的仆妇发愁。
“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哪怕吃一口也是要吃的。”
汪洗燕看了一眼厨房的仆妇给汪洗月准备的饭食，便明白了，“这也叫和以前一样？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
仆妇忙低头认错，“大小姐说的在理，但是……洗月小姐也和以前不一样。”
不一样就要区分对待了，这是她们这些做奴仆的一向来奉承的准则。
汪洗燕大发脾气地指责她们，“只要大老爷大太太没有发话，她就是我们府上的四小姐，她的吃穿用度都和以前一样。”
当儿子和儿媳妇有分歧的时候，汪老太太会选择站在儿子这边。
“哎，这孩子跟我们家没有缘分。”汪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转头看着汪文昌，“你不该偷偷地把孩子埋了，让该我们看最后一眼。”
生死都有命数，这是这孩子的命数，谁也改变不了。
作为孩子的母亲范氏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汪文韬和周氏还清醒。
“大哥。”汪文韬不解道，“真正的四小姐死了，但是……现在的四小姐从何而来？”
汪老太太和周氏进产房看望生产完的范氏，金妈妈也在场，她们都亲眼见报喜的稳婆将孩子从汪文昌那里抱回来，那孩子当时哭了两声，是活的。
“孩子哭了，我抱着哄了哄哄不好，我意识到孩子可能是饿了，让稳婆抱去乳娘那里。”周氏慢慢地回忆，“那孩子我看过，就是现在的四小姐。”
汪文昌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找一个孩子出来，还是差不多大小的婴儿。
汪文昌也觉得不可思议，埋掉了四小姐，他坐在土堆里没有走，稳婆在书房等着他抱孩子回去，还有阿珍也在等着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去，他坐了很久，突然菜地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他以为四小姐并没有死，急忙用手去扒坟上的土，甚至趴在地上身体贴着地去听，但声音并不是从坟里面传来的。
他站起来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发现菜地里的深处放着一个襁褓，声音从襁褓里传出来。
是一个孩子。
“老天刚让我失去一个孩子，又让我得到一个孩子。”汪文昌对着众人苦笑。
还真是天意弄人，他恍惚又回到了见到孩子那一刻的惊奇。
是一个刚生下来没两天的婴儿，是个女婴。
老天啊。
汪文昌喜极而泣，将孩子抱在怀里，担心夜风把她吹着冻坏了，用自己的衣服把孩子挡着，这一路走得他心里提心吊胆，担心孩子会不会像四小姐一样，他走两步就不放心看一眼孩子。
在书房等着的稳婆见汪文昌回来，忙上前，“大老爷，你抱孩子去哪里了？”
刚才四小姐脸色不好，呼吸也弱，稳婆都吓坏了。
汪文昌抱着孩子不离手，只说让她在这里等着，他抱去给汪祖父看看。
家中添丁，汪祖父在地下也会感到欣慰，这种添丁加口的喜事是要让家族的先人知道。
稳婆在书房等，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汪文昌把孩子抱回来，她忙上前去看孩子，孩子好好的脸色也恢复了先前。
谢天谢地，刚才真是把她吓死了。
稳婆帮人接生多年，是大功德，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新生儿，有的生下来不会哭，屁股上给两巴掌，就会哭了，有的会被自己吞咽的口水呛到，小脸憋得青紫，就像刚才的四小姐一样，口水咽下去就好了。
只要四小姐没事就好。
汪文昌把孩子交给稳婆，给了她不少赏钱。
堂内安静一刻，各人似乎各有自己的心思，没有说话。
“所以，阿珍，你以后要把她当做我们自己的女儿。”汪文昌对范氏道，“你也不要老想着以前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这不一样。”范氏痛苦地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小女儿已经死了。”
“我要去找我的小女儿。”
她挣脱汪洗燕的手，如困兽般一头往祠堂外冲去。
“快拦住她。”汪老太太心急，手啪啪拍着桌子喊道。
汪洗燕冲上去，抱住了范氏，“母亲，四妹妹已经不在了，你让她入土为安吧。”
汪洗燕没有见过真正的四妹妹，她后来见的都是现在的四妹妹。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刚生下来，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未来得及看她的姐姐们一眼，就……
她心痛得落泪。
“我想去菜地里看看。”范氏回头对汪洗燕道。
那里埋着四小姐，汪洗燕想再对母亲说些劝阻的话说不出来，她求助地抬头看汪文昌。
汪文昌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汪文韬和周氏则一起过来劝阻，“大嫂，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别责怪大哥了。”
汪老太太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反正都是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养的，你就当她是你亲生的。”
不知道的时候能当着亲生的，知道了就不一样了，同样都是做母亲的人，这一点周氏是知道的，她同情地朝众人道，“大嫂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不怪她，给她一点时间。”
汪文昌点点头，吩咐汪洗燕，“燕儿，你送你母亲回房歇息。”
汪洗燕把范氏送回正房，点了一只安神香，在安神香袅袅好闻的香气中，范氏慢慢地睡去。
汪洗燕看着她睡着了，守在床边。
……
招娣楼的东间和西间都门窗紧闭，一个是因为过错被罚在房中闭门思过，另一个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踏出房门。
两位小姐不出门，一日三餐由仆妇送到门边。
厨房的人想到四小姐不再是四小姐了，她的饭菜是不是不再按小姐的份例来送了。
大太太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仆妇们不敢去大太太那里问，老太太那里，要大太太把四小姐当亲生的看待，但大太太没同意啊。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仆妇们领会，但没有故意苛待，给汪洗月这边的饭菜减了几样，她饭量小，平时送去的也吃不完，不是小姐了，就不能再这样浪费了。
汪洗珠这边的还是照旧。
汪洗燕问起汪洗月这边的饭食。
仆妇忙道，“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洗月小姐都没有吃，原封不动地送出来，愁死了。”
身份不同了，下面的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叫四小姐，而是叫洗月小姐。
这样不吃不喝，让每日送饭的仆妇发愁。
“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哪怕吃一口也是要吃的。”
汪洗燕看了一眼厨房的仆妇给汪洗月准备的饭食，便明白了，“这也叫和以前一样？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
仆妇忙低头认错，“大小姐说的在理，但是……洗月小姐也和以前不一样。”
不一样就要区分对待了，这是她们这些做奴仆的一向来奉承的准则。
汪洗燕大发脾气地指责她们，“只要大老爷大太太没有发话，她就是我们府上的四小姐，她的吃穿用度都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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