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玄雍，战略
等镜重新苏醒过来，身上的痛感还在，但原本的黄沙和黑暗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色的温暖的光，飘洒在大地上，好似重获了新生那般。
“杀戮······结束了？”镜看着高渐离正一脸沉思地站在一旁，急忙起身问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结束了。”高渐离惨然往前一指，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再度倒下。黄沙虽已经散去，但整个南城区长平之地严重下陷，战后所有尸首都裸露了出来，分辨不出哪个是人类，哪个又是血族，只看得出漫山遍野满眼都是，有的地方甚至堆积成了几座小山。
之前被镜救出的那些人缓缓来到近前答谢着镜的相救之恩。镜却已经顾不上这些，问向高渐离道：“所以白起是收手了吗？”她心里明白，如果白起一杀到底，自己和这些人绝对都活不了。
“你那一剑似乎让他恢复了部分理智。”高渐离道：“至少在那之后他会花一点时间来分辩在面前有没有人类。如果有几个人类，他可能会下手轻点，但如果都被血族所感染，那么他是不会留情的。”
“血族里也是有无辜的。”镜很是着急道：“只要他们还存有理智，也算是没有危险性的。”
高渐离听了镜的话，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周围那几个正常的血族人，耸了耸肩道：“都不重要了，玄雍制度不可能更改，他们对待血族的一概策略就是将他们尽数逼到一定空间之内，再进行范围性屠杀，有没有可能波及到无辜，那都不重要。”
“依靠白起这样的屠杀速度，效率确实可以。”镜摇了摇头：“对了，白起这样无休止的杀下去，是怎么停止的？我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看看这些金色的光。”高渐离指了指天空道：“那都是玄雍皇帝嬴政金色剑雨遗留下的光芒。”“剑雨？”镜也伸手摸了摸空中的金色气息：“但为什么感觉很温暖呢？”
“毕竟只有他能够劝住白起了。为了唤醒他，或许嬴政调整了他剑雨的一些模式。”高渐离眼中尽是寒意，道：“但是你没看到，在他唤醒白起之前，大地之上插满了金色与血红交加的剑。所有······所有在白起杀戮之下幸存的人，都在这片血红色的金剑雨洗礼之下化为白骨。而讽刺的是，以通过杀戮无辜的手段来清除一切威胁的玄雍君臣，最终还是成为了无主之城民众眼里的英雄。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那么多同胞、亲人、朋友，都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的确是英雄。”镜望向远方：“他们毕竟是处理了大量血族不是？”
“使用牺牲这么多无辜民众的做法，也能被称为英雄？”高渐离摇了摇头：“血族西线不过十余万之众，玄雍军放血族撤往无主之城，围其南城长平屠之，杀戮量却有四十万之众。如果他们按照两年前的打法逐渐消磨血族战力，或许需要更长时间，但并不需要这么大量的无辜牺牲。玄雍皇帝之志，恐怕绝不止剿灭血族这么简单，或许······他想要征服天下，以现在的玄雍军力，加上白起这个锐不可当的杀戮狂魔，兴许还真能做到。如果不阻止他们，整个大陆在未来数年之内，或许还得多死百万之众也未可知。”
“你打算怎么做？”镜看着高渐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有些担心道：“你不会去做什么傻事吧？凭你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撼动玄雍君臣的。”
“靠我肯定不行，所以我得去一个地方。怎么样？你是要留在这里吗？还是跟我一起去？”
“去什么地方？”镜有些好奇：“其实我们姐弟只需要去到一个安全的能够隐藏身份的地方就行······对了，曜哪里去了？他还安全吗？”
“放心吧，活蹦乱跳着呢。”高渐离一脸无语道：“跟其他城区不明真相的民众一起为所谓的玄雍大军欢呼着呢。玄雍大军封锁了整个南城区，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无法进来，他们大概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看来无主之城未来也要有主了。”镜叹息道：“我们家族的秘密又还能隐藏多久呢？”随后她便下定了决心：“离哥，你打算去哪，我们姐弟倒是可以跟你一起走。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想拯救更多人的，我们一定相助。”
高渐离嘴角微微上扬，开始缓慢波动起琴弦：“这么多年了，离哥终究也不再是一个人走那旅途咯。出发吧，先去把你弟弟叫回来，这个充满杀戮与血腥的地方，离哥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
“陛下，这是无主之城一战的战报。”长平之战结束多日，玄雍军入驻无主之城后，嬴政除了在南城区下起金色剑雨和带走白起之外，并未再度进城，此时也只是停留在城外大营，等候王翦清点战场之后的战报。
他刚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得如同灯笼般那么大：“怎么回事？死伤估计有四十五万余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族不是才十万多吗？”
“陛下，我们已经提前给无主之城南城区的城主府发送了许多警告信件，让他们早做躲避。”王翦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依照战时和战后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未作出任何准备，甚至连我们大军和血族的到来都不知道。”
“城主不作为，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嬴政气得一拍桌子，但又无可奈何：“两年了，我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眼看着西线战场将血族赶回南荒的大计就要完成，没想到无主之城一战，竟然死去了超过了四十万人，这两年与血族的战争，我们玄雍一共也就出动了四十万军力吧？罪孽······真是罪孽啊！”
“陛下，这也并不是您的过错。”王翦道：“倘若那些城主早点做出安排，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的。”
“扑通！”这时白起突然出现在了大帐的门口，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四十万人······陛下······我杀了这么多人吗？”
“这不是你的责任。”嬴政道：“一切的战略决定都是经过朕同意的，即便要负责，也应该由朕来负责。错误已经犯了，如今就只能想办法去弥补过失。看来······这次我们应该去城内看看了。”
自从两年前嬴政正式收回玄雍军政大权，并前往大齐稷下学院与三大宗师达成合作之后。玄雍与大齐从东西两面出兵，从两条战线并进致力于将血族赶回南荒之后，再加以消灭。这两年来，玄雍西线战场采取攻势，在白起杀神般的进攻、蒙恬的稳定方阵推进以及稷下学院鲁班大师手下精妙战争机关共同努力之下，终于以两年时间将大量血族军队主力逼进无主之城进行统一绞杀。至此，西线血族军队要么撤回南荒，要么东逃并入东线血族军队。在这两年中，大齐东线战场采取守势，凭借稷下学院的精妙机关守城，硬生生在这两年时间里未让血族军队往东拓展一步。
这两年以来，对于血族的研究也发现了重大进展，根据东线、西线战场战况汇报来看，血族之中出现大量拥有智商和战略眼光的领军人物，并且血族的血毒在不住地传染中功效也会降低，许多普通人在被感染成血族之后依旧保有原本的理智，只是偶尔在血毒发作之时会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如何彻底解除血毒的影响，并发现血毒引起失控的原因，也是玄雍和大齐这两年的主要研究方向。为此，扁鹊在这两年里多次往返于东西线战场，为的就是通过徐福来完成更多实验，从而得出结论。
“你的面具快要碎了。”走在无主之城空旷的大道内，嬴政忍不住提醒白起：“或许你得找一个新的。对了，是哪个高手的攻击，居然能够击碎你的面具？”
“记不清了。”白起道：“只记得有个弹琴的家伙，他的音符攻击还算能够吸引起我的注意。另外一个······记不清楚，但肯定是个女的，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有点意思。”嬴政点了点头：“除了朕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将你从血毒之中唤醒，一定要查清有关这两人的消息。”
走在城里的白起摘下了面具，这次他没有带武器，也没有穿着盔甲，从外貌上来开，这只是一个比常人要高大、强壮得多的家伙，除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
“我需要一副新的面具。”他来到重新开张的商贩之前，商贩将和原本几乎一样的面具递过去的时候，注意到了那张无法辨认的脸。
“你就是玄雍的战神吗？你是救世主？”
“不······不是我！不是我！”白起如发疯般戴上了面具，然后一边重复着“不是我”一边快速冲出了城外。这一段经历，对他而言，就宛如噩梦。
嬴政明白他内心的痛苦，也不会再去逼他。这时候，他注意到全城各处都有燃放的烟火，在庆祝战事的结束和血族的溃逃。他们赞美玄雍皇帝，将那位坚韧不屈的战士尊为胜利的象征，通过烟火表达对玄雍的尊敬和臣服。
“不要再放烟火了，永远不要。”
因为嬴政知道，曾经城里遍地都是沉睡的人、永久沉睡的人。
那一日，嬴政与白起穿过无主之城，一直走到与南荒的边界，荒野和废墟，这里叫长眠地，埋着那场战争中所有人。是的，四十万的身躯注定长眠于此，不论生前是什么样子，都会永远被记住。
白起站住，不再往前走。嬴政则一脚踏入这片土地。
“你给予他的，我已经归还了。”君主对着长眠地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和他一起生活的所有人，我不会伤害他所在的世界。你唤起的力量，也不要再伤害他。”
“那场战争是我的意志。如果还未让你觉得平等，你可以剥夺我，剥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可一世的名誉，我头发上刺目的金色。把你给予他的噩梦，给予我。”
“身为君主，会爱脚下每一片土地，会爱臣服的每一个子民。我要给他们带来的是光明。”
曾经一度，关于玄雍皇帝的小说同关于乱世情爱的小说一样流行。在无主之城的小地摊上四处可见。因为无主之城的封城，数百万人被困在城中进退不得。城中的治安管理混乱，总共的资源也谈不上足够所有人，所以即便血族没有攻进城里，总会有些悲惨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在绝望与孤独之中在城内毫不起眼的一角迎来最后的命运。这些小说通俗易懂，贩售便宜，饿死的人也好，在殴斗中重伤的人也好，找不到生计的人也好，如果你不与血族用肉体之神做个交换获取力量，就得靠捧着这些书极乐升天。很显然，人类对于成为血族都有着极端的抗拒心理，宁愿带着最后一丝尊严死去，也绝不愿意变成怪物，再死在那玄雍战神的镰刀之下。
死之前，他们忘记了自己没有吃喝，没有治疗，书里的情节七零八落地将他们飞速带往天堂。玄雍皇帝历经的情感有上千个类似而不同的版本。作家们非常善于写“类似而不同”“不同而类似”，最受欢迎的核心永远没有变：君主如何与一个黑暗里的怪物相处，君主对他施与虐待，而怪物则对他表示出无尽的忠诚；不同只是在于虐待与依恋的形式和程度。
蒙恬率军进驻无主之城时，他第一次率兵过了城门的时候，那些卖书的人闪避不及，落下了好几本。破败印刷上关于的黑色与血色的文字，溅上新的烂泥。蒙恬翻了几页，看不下去也看不懂，于是将要交给嬴政的战事汇报和这几本书一起，派人放到了嬴政桌上。毕竟这些算是当地的民风。
嬴政从中看到，当红作家对于人性是如此了解，他们明白这里的人习惯并渴望被暴力虐待为乐并由此获得深深的感动。这片土地上究竟有没有第三种人呢？不与血族做交易的人，不靠幻想强权而生存的人，如果有，他们活下来了么？
“也许他们想要生存下来，就得和玄雍一样，需要铁一样的秩序与法律。玄雍统治下的每一寸土地，都需要有着更光明的未来，即便他们的旗子是黑色的。”
立法之日，传言玄雍皇帝并不喜欢那些市井小说，甚至传言他不喜欢对他没有好处的所有书，他将要在大殿前举行仪式“以迎接光明的未来”，将这些书和他们背后的作者一并毁灭，其尸骨将共同埋葬在广大见证者的眼前。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走到所有人的前面说，“不需要火也不需要光，因为我们已经不在黑暗里生活。”把那几本小说归还了小贩。
这场与血族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即便东线战场也将血族打回南荒，如何将血族彻底扼杀依旧是一个问题。更何况徐福、赵括和血族背后究竟是何人在引导和操纵，依旧是萦绕在嬴政和白起头上的未解之谜。
“杀戮······结束了？”镜看着高渐离正一脸沉思地站在一旁，急忙起身问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结束了。”高渐离惨然往前一指，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再度倒下。黄沙虽已经散去，但整个南城区长平之地严重下陷，战后所有尸首都裸露了出来，分辨不出哪个是人类，哪个又是血族，只看得出漫山遍野满眼都是，有的地方甚至堆积成了几座小山。
之前被镜救出的那些人缓缓来到近前答谢着镜的相救之恩。镜却已经顾不上这些，问向高渐离道：“所以白起是收手了吗？”她心里明白，如果白起一杀到底，自己和这些人绝对都活不了。
“你那一剑似乎让他恢复了部分理智。”高渐离道：“至少在那之后他会花一点时间来分辩在面前有没有人类。如果有几个人类，他可能会下手轻点，但如果都被血族所感染，那么他是不会留情的。”
“血族里也是有无辜的。”镜很是着急道：“只要他们还存有理智，也算是没有危险性的。”
高渐离听了镜的话，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周围那几个正常的血族人，耸了耸肩道：“都不重要了，玄雍制度不可能更改，他们对待血族的一概策略就是将他们尽数逼到一定空间之内，再进行范围性屠杀，有没有可能波及到无辜，那都不重要。”
“依靠白起这样的屠杀速度，效率确实可以。”镜摇了摇头：“对了，白起这样无休止的杀下去，是怎么停止的？我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看看这些金色的光。”高渐离指了指天空道：“那都是玄雍皇帝嬴政金色剑雨遗留下的光芒。”“剑雨？”镜也伸手摸了摸空中的金色气息：“但为什么感觉很温暖呢？”
“毕竟只有他能够劝住白起了。为了唤醒他，或许嬴政调整了他剑雨的一些模式。”高渐离眼中尽是寒意，道：“但是你没看到，在他唤醒白起之前，大地之上插满了金色与血红交加的剑。所有······所有在白起杀戮之下幸存的人，都在这片血红色的金剑雨洗礼之下化为白骨。而讽刺的是，以通过杀戮无辜的手段来清除一切威胁的玄雍君臣，最终还是成为了无主之城民众眼里的英雄。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那么多同胞、亲人、朋友，都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的确是英雄。”镜望向远方：“他们毕竟是处理了大量血族不是？”
“使用牺牲这么多无辜民众的做法，也能被称为英雄？”高渐离摇了摇头：“血族西线不过十余万之众，玄雍军放血族撤往无主之城，围其南城长平屠之，杀戮量却有四十万之众。如果他们按照两年前的打法逐渐消磨血族战力，或许需要更长时间，但并不需要这么大量的无辜牺牲。玄雍皇帝之志，恐怕绝不止剿灭血族这么简单，或许······他想要征服天下，以现在的玄雍军力，加上白起这个锐不可当的杀戮狂魔，兴许还真能做到。如果不阻止他们，整个大陆在未来数年之内，或许还得多死百万之众也未可知。”
“你打算怎么做？”镜看着高渐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有些担心道：“你不会去做什么傻事吧？凭你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撼动玄雍君臣的。”
“靠我肯定不行，所以我得去一个地方。怎么样？你是要留在这里吗？还是跟我一起去？”
“去什么地方？”镜有些好奇：“其实我们姐弟只需要去到一个安全的能够隐藏身份的地方就行······对了，曜哪里去了？他还安全吗？”
“放心吧，活蹦乱跳着呢。”高渐离一脸无语道：“跟其他城区不明真相的民众一起为所谓的玄雍大军欢呼着呢。玄雍大军封锁了整个南城区，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无法进来，他们大概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看来无主之城未来也要有主了。”镜叹息道：“我们家族的秘密又还能隐藏多久呢？”随后她便下定了决心：“离哥，你打算去哪，我们姐弟倒是可以跟你一起走。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想拯救更多人的，我们一定相助。”
高渐离嘴角微微上扬，开始缓慢波动起琴弦：“这么多年了，离哥终究也不再是一个人走那旅途咯。出发吧，先去把你弟弟叫回来，这个充满杀戮与血腥的地方，离哥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
“陛下，这是无主之城一战的战报。”长平之战结束多日，玄雍军入驻无主之城后，嬴政除了在南城区下起金色剑雨和带走白起之外，并未再度进城，此时也只是停留在城外大营，等候王翦清点战场之后的战报。
他刚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得如同灯笼般那么大：“怎么回事？死伤估计有四十五万余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族不是才十万多吗？”
“陛下，我们已经提前给无主之城南城区的城主府发送了许多警告信件，让他们早做躲避。”王翦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依照战时和战后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未作出任何准备，甚至连我们大军和血族的到来都不知道。”
“城主不作为，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嬴政气得一拍桌子，但又无可奈何：“两年了，我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眼看着西线战场将血族赶回南荒的大计就要完成，没想到无主之城一战，竟然死去了超过了四十万人，这两年与血族的战争，我们玄雍一共也就出动了四十万军力吧？罪孽······真是罪孽啊！”
“陛下，这也并不是您的过错。”王翦道：“倘若那些城主早点做出安排，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的。”
“扑通！”这时白起突然出现在了大帐的门口，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四十万人······陛下······我杀了这么多人吗？”
“这不是你的责任。”嬴政道：“一切的战略决定都是经过朕同意的，即便要负责，也应该由朕来负责。错误已经犯了，如今就只能想办法去弥补过失。看来······这次我们应该去城内看看了。”
自从两年前嬴政正式收回玄雍军政大权，并前往大齐稷下学院与三大宗师达成合作之后。玄雍与大齐从东西两面出兵，从两条战线并进致力于将血族赶回南荒之后，再加以消灭。这两年来，玄雍西线战场采取攻势，在白起杀神般的进攻、蒙恬的稳定方阵推进以及稷下学院鲁班大师手下精妙战争机关共同努力之下，终于以两年时间将大量血族军队主力逼进无主之城进行统一绞杀。至此，西线血族军队要么撤回南荒，要么东逃并入东线血族军队。在这两年中，大齐东线战场采取守势，凭借稷下学院的精妙机关守城，硬生生在这两年时间里未让血族军队往东拓展一步。
这两年以来，对于血族的研究也发现了重大进展，根据东线、西线战场战况汇报来看，血族之中出现大量拥有智商和战略眼光的领军人物，并且血族的血毒在不住地传染中功效也会降低，许多普通人在被感染成血族之后依旧保有原本的理智，只是偶尔在血毒发作之时会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如何彻底解除血毒的影响，并发现血毒引起失控的原因，也是玄雍和大齐这两年的主要研究方向。为此，扁鹊在这两年里多次往返于东西线战场，为的就是通过徐福来完成更多实验，从而得出结论。
“你的面具快要碎了。”走在无主之城空旷的大道内，嬴政忍不住提醒白起：“或许你得找一个新的。对了，是哪个高手的攻击，居然能够击碎你的面具？”
“记不清了。”白起道：“只记得有个弹琴的家伙，他的音符攻击还算能够吸引起我的注意。另外一个······记不清楚，但肯定是个女的，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有点意思。”嬴政点了点头：“除了朕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将你从血毒之中唤醒，一定要查清有关这两人的消息。”
走在城里的白起摘下了面具，这次他没有带武器，也没有穿着盔甲，从外貌上来开，这只是一个比常人要高大、强壮得多的家伙，除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
“我需要一副新的面具。”他来到重新开张的商贩之前，商贩将和原本几乎一样的面具递过去的时候，注意到了那张无法辨认的脸。
“你就是玄雍的战神吗？你是救世主？”
“不······不是我！不是我！”白起如发疯般戴上了面具，然后一边重复着“不是我”一边快速冲出了城外。这一段经历，对他而言，就宛如噩梦。
嬴政明白他内心的痛苦，也不会再去逼他。这时候，他注意到全城各处都有燃放的烟火，在庆祝战事的结束和血族的溃逃。他们赞美玄雍皇帝，将那位坚韧不屈的战士尊为胜利的象征，通过烟火表达对玄雍的尊敬和臣服。
“不要再放烟火了，永远不要。”
因为嬴政知道，曾经城里遍地都是沉睡的人、永久沉睡的人。
那一日，嬴政与白起穿过无主之城，一直走到与南荒的边界，荒野和废墟，这里叫长眠地，埋着那场战争中所有人。是的，四十万的身躯注定长眠于此，不论生前是什么样子，都会永远被记住。
白起站住，不再往前走。嬴政则一脚踏入这片土地。
“你给予他的，我已经归还了。”君主对着长眠地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和他一起生活的所有人，我不会伤害他所在的世界。你唤起的力量，也不要再伤害他。”
“那场战争是我的意志。如果还未让你觉得平等，你可以剥夺我，剥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可一世的名誉，我头发上刺目的金色。把你给予他的噩梦，给予我。”
“身为君主，会爱脚下每一片土地，会爱臣服的每一个子民。我要给他们带来的是光明。”
曾经一度，关于玄雍皇帝的小说同关于乱世情爱的小说一样流行。在无主之城的小地摊上四处可见。因为无主之城的封城，数百万人被困在城中进退不得。城中的治安管理混乱，总共的资源也谈不上足够所有人，所以即便血族没有攻进城里，总会有些悲惨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在绝望与孤独之中在城内毫不起眼的一角迎来最后的命运。这些小说通俗易懂，贩售便宜，饿死的人也好，在殴斗中重伤的人也好，找不到生计的人也好，如果你不与血族用肉体之神做个交换获取力量，就得靠捧着这些书极乐升天。很显然，人类对于成为血族都有着极端的抗拒心理，宁愿带着最后一丝尊严死去，也绝不愿意变成怪物，再死在那玄雍战神的镰刀之下。
死之前，他们忘记了自己没有吃喝，没有治疗，书里的情节七零八落地将他们飞速带往天堂。玄雍皇帝历经的情感有上千个类似而不同的版本。作家们非常善于写“类似而不同”“不同而类似”，最受欢迎的核心永远没有变：君主如何与一个黑暗里的怪物相处，君主对他施与虐待，而怪物则对他表示出无尽的忠诚；不同只是在于虐待与依恋的形式和程度。
蒙恬率军进驻无主之城时，他第一次率兵过了城门的时候，那些卖书的人闪避不及，落下了好几本。破败印刷上关于的黑色与血色的文字，溅上新的烂泥。蒙恬翻了几页，看不下去也看不懂，于是将要交给嬴政的战事汇报和这几本书一起，派人放到了嬴政桌上。毕竟这些算是当地的民风。
嬴政从中看到，当红作家对于人性是如此了解，他们明白这里的人习惯并渴望被暴力虐待为乐并由此获得深深的感动。这片土地上究竟有没有第三种人呢？不与血族做交易的人，不靠幻想强权而生存的人，如果有，他们活下来了么？
“也许他们想要生存下来，就得和玄雍一样，需要铁一样的秩序与法律。玄雍统治下的每一寸土地，都需要有着更光明的未来，即便他们的旗子是黑色的。”
立法之日，传言玄雍皇帝并不喜欢那些市井小说，甚至传言他不喜欢对他没有好处的所有书，他将要在大殿前举行仪式“以迎接光明的未来”，将这些书和他们背后的作者一并毁灭，其尸骨将共同埋葬在广大见证者的眼前。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走到所有人的前面说，“不需要火也不需要光，因为我们已经不在黑暗里生活。”把那几本小说归还了小贩。
这场与血族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即便东线战场也将血族打回南荒，如何将血族彻底扼杀依旧是一个问题。更何况徐福、赵括和血族背后究竟是何人在引导和操纵，依旧是萦绕在嬴政和白起头上的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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