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莲乱长安
左刚猜的一点都没错，只是稍微晚了一些，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场风暴已然在长安城爆发了。
就在杨志烈预警的同一个晚上，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正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宵禁之后的长安街道上，除了时不时晃悠着的打更人外，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
长安城西南角落，永阳坊大庄严寺中，大雄宝殿外，数百名身着白衣，手持白莲旗帜的白莲社徒在此聚集，本应该供奉庄严佛像的大殿内，赫然换成了一尊大腹便便，笑口常开的弥勒尊佛，与一尊看起来杀气腾腾，手拈白色莲花的无生圣母。
这个搭配怎么说呢？就好似清明时节，你一脸肃穆的去公墓上坟，却看到了正讲着相声的于谦在和花木兰领着结婚证，别出心裁的搭配。
两尊一丈高神像前，本该是摆放着贡品的香案改成了法台，身着玄袍的妖僧智弘，如同请神上身的巫婆子一般，先是鬼哭狼嚎的大喊大叫，连带着手舞足蹈，在神像面前耍着天桥下的把戏。
突然，霎那间，只听佛像前砰的一声爆炸，只见烟雾缭绕，火药刺鼻的味道随之散开，待烟雾散去，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妖僧智弘，没有了之前的癫狂，而是一脸虔诚狂热的跪倒在了神像面前，双手伸向苍穹祈祷，又似乎是得到了神启一般，缓缓站起？
妖僧智弘志得意满的望着殿外脸上满是狂热与崇拜的信徒，心中豪情万丈，今日，便是吾君临天下之始！
怀着不为人知的野心，妖僧智弘双手向天似乎承接着什么天降之物的他，歇斯底里的煽动着这些信徒：“
“弥勒降世，就在今夜，无生圣母，佑我为神！！生则无忧，死而极乐！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
本该是安静祥和的佛士，立时喊杀阵阵，放眼望去都是想要毁灭一切的白色火焰，在涌动翻滚！
妖僧智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为手下打气，见众人士气高涨，便回去不知从哪里寻得的宝剑，剑指东北大明宫的所在，怒吼道：“出发！目标大明宫！”
……
“杀”！
一群群身着着白衣丧袍，打着有“白莲”丶“弥勒”丶“明王”灯笼，手持各式武器的信徒，好似阴兵一般从长安的西南一角，沿着宽敞笔直的大道，开始向东北方的大明宫奔涌而去。
他们碰上的第一个对手，是用看守永阳坊坊门的武侯和不良人，总计13个人，类似于小区保安的武侯和不良人们，居住在坊门两侧一处班房，负责开关坊门，以及夜间的防盗巡逻。
“干什么的？大晚上的，不怕被抓起来！”
今夜负责当值的武侯王老二，被这动静惊醒后，骂骂咧咧的披了衣服，打着灯笼出门看，然后，就发现了这一边高声：圣母丶明王丶弥勒，之类口号，一边正浩浩荡荡逼近坊门的队伍，清冷的月光下，照在这群浑身穿白衣的人身上，显得是那么的鬼魅凄冷，
“鬼呀！”
王老二当即吓的发疯大叫一声后，扔下了灯笼，就跑进了班房里瑟瑟发抖，用被子蒙住了头，然后诚惶诚恐的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不过这群人明显没把王老放在眼里，气势汹汹的直奔坊门，领头的壮硕汉子干净利落的挥起一把砍头大刀，砍向那看似坚固的门锁，只听咔嚓一声，火花四射，吧唧一声，门锁落地，坊门大开，然后便是一阵的欢呼雀跃，
一行人打开坊门后，浩浩荡荡地向着目标走去。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长安西南各坊，和平坊丶显行坊丶大安坊等诸多穷人聚集地，以及扎眼的外宾区＿＿归义坊。
大唐长安作为一座当之无愧的国际大都，城内常年有至少五万外国人居住，大多聚集在归义坊，而归义坊与永阳坊东北相对，只有一路之隔。
是夜，聚集了回纥，波斯，吐蕃丶倭人乃至新罗的归义坊也是战火纷飞。
当妖僧智弘率领着信徒，从永阳坊中冲出，叫嚣着：“杀入大明宫，拥立明王主”时。
归义坊内已是刀兵四起，4000多名各式各样打扮的外族人，手持兵刃杀光了坊内的武侯，以及闻声赶来的不良人后，也冲了出去，在夜幕的掩护下，奔向了北方的大明宫。其中竟然还有上千名骑兵，更是添了气势。…
慢慢的，放眼望去，本应是灯灭火熄的长安城，已是灯火川流，宛如群星璀璨般的火把正如萤火虫一般，四散开来，伴随着的还有打破了秋日寂静的喊杀与喧嚣之声。
不过，热闹的只在街道，大多坊市还是安静如常，宛如置身事外的看客，大都没有被骚扰，这当然不是造反的人多有良心，而是长安城的布局过于理性。
说起来，长安城的布局其实不符合城市标准，更像是一座顶豪华的军营，长安由内到外分为三个部分：宫城、皇城、外城（郭城、罗城）。其中，外城大致呈“凹”形，主要以“坊”为单位组成，里坊街区以朱雀街为中轴，呈对称布局。
整体上看，长安城布局便是一座棋盘，外方内亦方。
外头是方方正正，高达三丈的城墙，里面则是被划分成一个个豆腐块般的坊市，这些坊市亦被坊墙相围，即使是城南普通人的坊墙也有一丈，每座坊区都有至少一丈高的坊墙保卫，且靠近大明宫的前五列中央坊区，由于多是豪门勋贵所居，坊墙更是高达两丈。
至于皇城丶宫城，更是比三丈高的长安城墙还高出了一丈有余。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这分明就是军营嘛！
加之大唐尚武，纵然是李白，杜甫，杜牧这些以诗歌名垂千古的文人，大都也是有两把刷子在刀上的。狂傲不羁的李白无须赘言，其师承剑圣裴旻（裴旻的剑舞与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被并称为大唐“三绝），号称当世剑法第二。
而后人眼中一副苦哈哈形象的杜甫，在安史之乱时，不仅曾为大唐中兴三将之一的郭子仪参赞军机，还入剑南道节度使严武幕中，赞画军政。
所以，自安史乱后，由于政局长期动荡，朝堂纷争更是动辄演变成刀剑相向，再加上时不时还有地方藩镇在长安搅风搅雨，甚至伏兵公然击杀宰相，以至于长安城里的百姓是久病成良医，久乱识兵法了属于是。
每逢长安有乱，各坊中人皆会自发的抄起家伙，组成自卫队上墙御敌，相比于比较渺茫的卫国，在保家这方面他们很是悍勇。原历史上唐代宗时期，吐蕃大军攻进长安后，都被这帮长安市民自卫队配合郭子仪给撵了出去。
正因了长安城内军事化的结构，所以想要攻破长安城的城墙不难，但想要彻底控制长安城，却很难。
唐朝长安多经战火，但却在黄巢之乱后，已然名存实亡的唐昭宗时，还能1度从长安市场上召集十万之众，组成最后的神策军，与此也是大有关系的。
除非拥有足够的实力与时间，否则那些在长安城内的匆匆过客，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把这长安城里分布在这上百个军营里的上百万人一一降伏，也就只能挑些要紧的，比如高官府宅以及皇子龙孙住的地方，集中火力下手。
…
现在，当从大明宫向南数第二列位列中央通化坊中，足有两丈高的坊墙上，一座临时搭建的望楼里，被合川郡王李晟派来报警的老兵李麦，望到了南边密集的火把，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熟悉的战马嘶鸣与马蹄声后，立即拿起了腰间挂着的号角，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立时响起。
随即，如同接力赛般，通化坊由外及内，一声声本属于战场的号角相继吹响。
合川郡王府内，夜深露重，但仍身着一身明光甲的李晟却并未休息，而是抱着一把横刀，坐在胡椅上打着盹儿。
当第一声的号角声响起后，这位沙场宿将就如同闻到了血的恶狼一般，虎目立睁，一个鲤鱼打挺便提刀立起，脸上毫不见倦怠，昂扬打开了房门，此时，在李晟面前，庭院中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从黑夜中默默聚集。
李宪丶李朔两个儿子也是匆匆赶来，着甲持刀，站在了自己父亲的左右。
李晟满意地看着这些跟随着自己多年的精锐之士，也不废话，拔刀出鞘，发须贲张：“众将士，随本帅出战！”
回应他的，是庭中这数十位跟随李晟征战多年的老兵发自内心的嘶吼：
“愿死战！愿先登！”
先登者，甘冒白刃丶临箭雨，执军旗，登敌城，非军中敢死善战者不可。
《左传·隐公十一年》：“潁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
《韩非子·内储说上》：“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
类似的情景出现在长安城北，靠近大明宫的前三列贵人聚集的坊内，几乎处处如此，勋贵们在短暂的慌忙后，便总是有个让大家都服气的人挑起头来，开始组织防御。
同时，其余坊中的勋贵们也都与李晟一般，召集了自家的甲士家将，来到了坊门处后，或是焦急或是惶恐的等待着来自北方皇宫中的警钟。
大唐之制：一，有爵位的勋贵各按品级可以拥有一定量的甲士，
二，若大明宫中钟响九声，则长安城中，五品以上的勋贵皆须率甲勒王，否则，以附逆罪论。
三，警钟未响，勋贵率甲私入皇城者，以谋逆罪论。
夜晚，寒风里整装待发的李晟，却始终没有等听到来自大明宫的钟声，反而是看到皇城内的火光。
“父亲，你看大明宫着火了”。
李宪眼疾手快，紧张地指着北方升起的火光叫道。
李晟也是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神色惊变，大叫不好，火光正是钟楼的所在！
该死，皇宫里有内鬼！
“那父亲我们还要前往勤王吗？”已经在寒风中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李宪，迟疑的询问着父亲。
李晟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他多么想现在就甩着人马冲出去，然而，不行啊，大唐历代皇帝对于臣子无诏率兵入宫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容不得半点通融的。
一番挣扎犹豫后，李晟却还是松开了握着宝刀的手，本来还英姿勃发的老将军，顿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着个脸，跺跺有些发麻的脚，一声长叹，伸出摆了摆手，摇头叹道：
“还勤王个屁啊，末有钟响，便率兵入宫，那就是谋逆，况且现下怕是皇宫内怕也乱了，黑灯瞎火的，又如何能分得清敌友啊？
下令，通知各家将各自府中的老弱妇孺都集中起来，安置到靠内的住宅里去，其余的壮汉操着家伙，修筑工事，准备防御吧。”
“诺”。
李宪着急忙慌的便带着父亲的命令下去了，只有一旁的李李朔则上前安慰：“父亲无需担心，眼下陛下在蓝田大营，手上有兵有粮，想来不日便会返宫，到时我们里应外合也可匡扶社稷。”
“但愿如此吧！”
李晟不是滋味的望着北方，也传出了喊杀惊慌之声的皇宫，心情越发沉重了。
大唐的政变不是稀罕事，皇宫里也是常为战场，只是不知这回，又要闹到何种地步。
就在杨志烈预警的同一个晚上，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正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宵禁之后的长安街道上，除了时不时晃悠着的打更人外，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
长安城西南角落，永阳坊大庄严寺中，大雄宝殿外，数百名身着白衣，手持白莲旗帜的白莲社徒在此聚集，本应该供奉庄严佛像的大殿内，赫然换成了一尊大腹便便，笑口常开的弥勒尊佛，与一尊看起来杀气腾腾，手拈白色莲花的无生圣母。
这个搭配怎么说呢？就好似清明时节，你一脸肃穆的去公墓上坟，却看到了正讲着相声的于谦在和花木兰领着结婚证，别出心裁的搭配。
两尊一丈高神像前，本该是摆放着贡品的香案改成了法台，身着玄袍的妖僧智弘，如同请神上身的巫婆子一般，先是鬼哭狼嚎的大喊大叫，连带着手舞足蹈，在神像面前耍着天桥下的把戏。
突然，霎那间，只听佛像前砰的一声爆炸，只见烟雾缭绕，火药刺鼻的味道随之散开，待烟雾散去，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妖僧智弘，没有了之前的癫狂，而是一脸虔诚狂热的跪倒在了神像面前，双手伸向苍穹祈祷，又似乎是得到了神启一般，缓缓站起？
妖僧智弘志得意满的望着殿外脸上满是狂热与崇拜的信徒，心中豪情万丈，今日，便是吾君临天下之始！
怀着不为人知的野心，妖僧智弘双手向天似乎承接着什么天降之物的他，歇斯底里的煽动着这些信徒：“
“弥勒降世，就在今夜，无生圣母，佑我为神！！生则无忧，死而极乐！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杀进皇宫，拥立明王！”
…
本该是安静祥和的佛士，立时喊杀阵阵，放眼望去都是想要毁灭一切的白色火焰，在涌动翻滚！
妖僧智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为手下打气，见众人士气高涨，便回去不知从哪里寻得的宝剑，剑指东北大明宫的所在，怒吼道：“出发！目标大明宫！”
……
“杀”！
一群群身着着白衣丧袍，打着有“白莲”丶“弥勒”丶“明王”灯笼，手持各式武器的信徒，好似阴兵一般从长安的西南一角，沿着宽敞笔直的大道，开始向东北方的大明宫奔涌而去。
他们碰上的第一个对手，是用看守永阳坊坊门的武侯和不良人，总计13个人，类似于小区保安的武侯和不良人们，居住在坊门两侧一处班房，负责开关坊门，以及夜间的防盗巡逻。
“干什么的？大晚上的，不怕被抓起来！”
今夜负责当值的武侯王老二，被这动静惊醒后，骂骂咧咧的披了衣服，打着灯笼出门看，然后，就发现了这一边高声：圣母丶明王丶弥勒，之类口号，一边正浩浩荡荡逼近坊门的队伍，清冷的月光下，照在这群浑身穿白衣的人身上，显得是那么的鬼魅凄冷，
“鬼呀！”
王老二当即吓的发疯大叫一声后，扔下了灯笼，就跑进了班房里瑟瑟发抖，用被子蒙住了头，然后诚惶诚恐的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不过这群人明显没把王老放在眼里，气势汹汹的直奔坊门，领头的壮硕汉子干净利落的挥起一把砍头大刀，砍向那看似坚固的门锁，只听咔嚓一声，火花四射，吧唧一声，门锁落地，坊门大开，然后便是一阵的欢呼雀跃，
一行人打开坊门后，浩浩荡荡地向着目标走去。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长安西南各坊，和平坊丶显行坊丶大安坊等诸多穷人聚集地，以及扎眼的外宾区＿＿归义坊。
大唐长安作为一座当之无愧的国际大都，城内常年有至少五万外国人居住，大多聚集在归义坊，而归义坊与永阳坊东北相对，只有一路之隔。
是夜，聚集了回纥，波斯，吐蕃丶倭人乃至新罗的归义坊也是战火纷飞。
当妖僧智弘率领着信徒，从永阳坊中冲出，叫嚣着：“杀入大明宫，拥立明王主”时。
归义坊内已是刀兵四起，4000多名各式各样打扮的外族人，手持兵刃杀光了坊内的武侯，以及闻声赶来的不良人后，也冲了出去，在夜幕的掩护下，奔向了北方的大明宫。其中竟然还有上千名骑兵，更是添了气势。…
慢慢的，放眼望去，本应是灯灭火熄的长安城，已是灯火川流，宛如群星璀璨般的火把正如萤火虫一般，四散开来，伴随着的还有打破了秋日寂静的喊杀与喧嚣之声。
不过，热闹的只在街道，大多坊市还是安静如常，宛如置身事外的看客，大都没有被骚扰，这当然不是造反的人多有良心，而是长安城的布局过于理性。
说起来，长安城的布局其实不符合城市标准，更像是一座顶豪华的军营，长安由内到外分为三个部分：宫城、皇城、外城（郭城、罗城）。其中，外城大致呈“凹”形，主要以“坊”为单位组成，里坊街区以朱雀街为中轴，呈对称布局。
整体上看，长安城布局便是一座棋盘，外方内亦方。
外头是方方正正，高达三丈的城墙，里面则是被划分成一个个豆腐块般的坊市，这些坊市亦被坊墙相围，即使是城南普通人的坊墙也有一丈，每座坊区都有至少一丈高的坊墙保卫，且靠近大明宫的前五列中央坊区，由于多是豪门勋贵所居，坊墙更是高达两丈。
至于皇城丶宫城，更是比三丈高的长安城墙还高出了一丈有余。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这分明就是军营嘛！
加之大唐尚武，纵然是李白，杜甫，杜牧这些以诗歌名垂千古的文人，大都也是有两把刷子在刀上的。狂傲不羁的李白无须赘言，其师承剑圣裴旻（裴旻的剑舞与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被并称为大唐“三绝），号称当世剑法第二。
而后人眼中一副苦哈哈形象的杜甫，在安史之乱时，不仅曾为大唐中兴三将之一的郭子仪参赞军机，还入剑南道节度使严武幕中，赞画军政。
所以，自安史乱后，由于政局长期动荡，朝堂纷争更是动辄演变成刀剑相向，再加上时不时还有地方藩镇在长安搅风搅雨，甚至伏兵公然击杀宰相，以至于长安城里的百姓是久病成良医，久乱识兵法了属于是。
每逢长安有乱，各坊中人皆会自发的抄起家伙，组成自卫队上墙御敌，相比于比较渺茫的卫国，在保家这方面他们很是悍勇。原历史上唐代宗时期，吐蕃大军攻进长安后，都被这帮长安市民自卫队配合郭子仪给撵了出去。
正因了长安城内军事化的结构，所以想要攻破长安城的城墙不难，但想要彻底控制长安城，却很难。
唐朝长安多经战火，但却在黄巢之乱后，已然名存实亡的唐昭宗时，还能1度从长安市场上召集十万之众，组成最后的神策军，与此也是大有关系的。
除非拥有足够的实力与时间，否则那些在长安城内的匆匆过客，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把这长安城里分布在这上百个军营里的上百万人一一降伏，也就只能挑些要紧的，比如高官府宅以及皇子龙孙住的地方，集中火力下手。
…
现在，当从大明宫向南数第二列位列中央通化坊中，足有两丈高的坊墙上，一座临时搭建的望楼里，被合川郡王李晟派来报警的老兵李麦，望到了南边密集的火把，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熟悉的战马嘶鸣与马蹄声后，立即拿起了腰间挂着的号角，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立时响起。
随即，如同接力赛般，通化坊由外及内，一声声本属于战场的号角相继吹响。
合川郡王府内，夜深露重，但仍身着一身明光甲的李晟却并未休息，而是抱着一把横刀，坐在胡椅上打着盹儿。
当第一声的号角声响起后，这位沙场宿将就如同闻到了血的恶狼一般，虎目立睁，一个鲤鱼打挺便提刀立起，脸上毫不见倦怠，昂扬打开了房门，此时，在李晟面前，庭院中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从黑夜中默默聚集。
李宪丶李朔两个儿子也是匆匆赶来，着甲持刀，站在了自己父亲的左右。
李晟满意地看着这些跟随着自己多年的精锐之士，也不废话，拔刀出鞘，发须贲张：“众将士，随本帅出战！”
回应他的，是庭中这数十位跟随李晟征战多年的老兵发自内心的嘶吼：
“愿死战！愿先登！”
先登者，甘冒白刃丶临箭雨，执军旗，登敌城，非军中敢死善战者不可。
《左传·隐公十一年》：“潁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
《韩非子·内储说上》：“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
类似的情景出现在长安城北，靠近大明宫的前三列贵人聚集的坊内，几乎处处如此，勋贵们在短暂的慌忙后，便总是有个让大家都服气的人挑起头来，开始组织防御。
同时，其余坊中的勋贵们也都与李晟一般，召集了自家的甲士家将，来到了坊门处后，或是焦急或是惶恐的等待着来自北方皇宫中的警钟。
大唐之制：一，有爵位的勋贵各按品级可以拥有一定量的甲士，
二，若大明宫中钟响九声，则长安城中，五品以上的勋贵皆须率甲勒王，否则，以附逆罪论。
三，警钟未响，勋贵率甲私入皇城者，以谋逆罪论。
夜晚，寒风里整装待发的李晟，却始终没有等听到来自大明宫的钟声，反而是看到皇城内的火光。
“父亲，你看大明宫着火了”。
李宪眼疾手快，紧张地指着北方升起的火光叫道。
李晟也是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神色惊变，大叫不好，火光正是钟楼的所在！
该死，皇宫里有内鬼！
“那父亲我们还要前往勤王吗？”已经在寒风中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李宪，迟疑的询问着父亲。
李晟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他多么想现在就甩着人马冲出去，然而，不行啊，大唐历代皇帝对于臣子无诏率兵入宫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容不得半点通融的。
一番挣扎犹豫后，李晟却还是松开了握着宝刀的手，本来还英姿勃发的老将军，顿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着个脸，跺跺有些发麻的脚，一声长叹，伸出摆了摆手，摇头叹道：
“还勤王个屁啊，末有钟响，便率兵入宫，那就是谋逆，况且现下怕是皇宫内怕也乱了，黑灯瞎火的，又如何能分得清敌友啊？
下令，通知各家将各自府中的老弱妇孺都集中起来，安置到靠内的住宅里去，其余的壮汉操着家伙，修筑工事，准备防御吧。”
“诺”。
李宪着急忙慌的便带着父亲的命令下去了，只有一旁的李李朔则上前安慰：“父亲无需担心，眼下陛下在蓝田大营，手上有兵有粮，想来不日便会返宫，到时我们里应外合也可匡扶社稷。”
“但愿如此吧！”
李晟不是滋味的望着北方，也传出了喊杀惊慌之声的皇宫，心情越发沉重了。
大唐的政变不是稀罕事，皇宫里也是常为战场，只是不知这回，又要闹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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