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长安来人
田令孜与杨复恭一路狂奔的同时，在他们身后，还有一行人，正是裴潜，本来他们一行人所准备的也是快马，虽说夜行慢些，可两个时辰也是能到的，但偏偏车奉朝的身子骨实在受不了折腾了。
车奉朝本身就已经年过花甲，虽说是武将出身，身子骨还算硬朗，可是又刚刚一路颠沛万里，冒着被吐蕃丶回纥截杀的风险，从西域辗转回到长安，一路之上尽是风餐露宿。
这对于年迈的车奉朝身子损害极大，能够到达长安，一大半都是靠着信念这口气在撑着，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气泄了，那股子劲也没了，身体便快速的虚弱的下去。
现在还未来得及修养，又是在夜晚，要他乘快马狂奔，怎么能吃的消啊！
裴潜无奈，只得放缓了速速，又担心被城中的叛军追上，带着一行人从东边绕远道前往蓝田。
所以，等他们一行到达时，已经是乱夜之后的次日正午了。
李瑶得信后，便立刻让他们来见自己，裴潜虽说一路风尘仆仆，但依旧算得上是仪表堂堂，行为得体，甚至在面见李瑶之前，还请求让他洗漱一番。
李瑶哪怕心里对裴潜这些世家多么的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在行在外皮上做的功夫确实挺到位。
双方见面后，李瑶对这位宰相之子也是不冷不热，至于原因，裴潜倒也明白，毕竟自己这个当儿子的能跑来勤王，自己当宰相的老子却还在长安城里，想干什么？
双面下注？
这可是世家大族的拿手好戏了。
无论最后是谁赢了，反正他们都赢了。
可李瑶现在又并不怎么在乎城里的情况，反正一力降十会，爷手上握着最强武力，怕个鸟！
所以，李瑶只敷衍了裴潜两句后，连他有什么意见都懒得问，便客气的对着一脸疲倦，眼窝深陷，身形削骨的车奉朝很是敬佩的称赞：“大师不远万里，冒死向长安报信，朕在此拜谢了。”
说着，李瑶还主动起身，微微前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
代表着安西北庭数万将士的法界，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佛号，微微颔首向李瑶回礼。
如此无礼的行径，帐中所有人却都保持了沉默，而无一人出来指责，霍忠唐倒是准备想说两句，但是看看李瑶的神情后，便识趣的闭上了嘴。李瑶对打着佛祖名义，只吃饭不干活，还一脸正义凛然的秃驴，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们这么伟大，那就给爷做免费劳工去吧！
终身制，无保无险，不谢！
但是，对于这位真正的国之勇士，李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且，李瑶也明白车奉朝并非脱大，而是现在的他实在已接近油尽灯枯，快要撑不住了。削廋的面庞上一脸死气，皮肤黯淡无光，双眼凹凸就好似金鱼眼一般，此时，他的生命就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断绝。
李瑶其实想要让他先休息一阵，但车奉朝却是倔强的摇头，虽末出声，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自己这副臭皮囊随时可能会死，可他不怕，他只求在临死之前，必须将来自安西北庭将士们的丹心带到。
所以，李瑶坐下后便一脸急切的询问：“听闻大师从西域来，不知安西丶北庭那里的情形如何了啦？”
车奉朝见这位年轻的天子，对西域安西北庭如此挂念，也是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强打精神低语道：“
自与长安断绝联系后，北庭安西的将士三面受敌，疲于奔命，日削月损却得不到补充，以至军情日警。
突施骑与大食暗通款曲频频东犯，沙陀背盟投靠吐蕃倒戈，更有回纥虎视眈眈动辄剽掠。
贫僧来时，北庭可用之兵不足8000，安西好一些，但也只剩万余了。所幸粮草还可依靠屯田，自给自足，加上龟兹丶车师丶于阗等国与大唐患难与共，方能勉强支撑到今日。
末将恳请陛下发兵相救，否则恐怕用不了几年，玉门关外便再无我大唐旗帜了。”
说完，车奉朝从怀中掏出那份万人血书，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拜向李瑶。
此时，车奉朝不再是一介沙门僧侣，而是以大唐将军的身份代表那支万里之外的唐军，向大唐的天子请求增援。
李瑶也赶忙起身上前，恭敬一拜后，接过了血书后，先将它递给了霍忠唐，又搀扶起几乎已经就剩下骨头的车奉朝，心中立时升起一股热血，郑重立下了自己作为帝王应该给予的保证：“大唐的将士，大唐绝不会抛弃，哪怕是在万里之外！朕砸锅卖铁质子杀儿，也要救！”
车奉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天子会如此看中那只孤军，生怕是玩笑，本就疲惫的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李瑶，好像要吧这位眼前的人看透。
感受到对方手上力气忽然大了许多，以及那炽热到让李瑶有些挂不住的目光，李瑶忍着没有回避。
四目相对，车奉朝望着对方年轻的脸庞上满是郑重与坚毅，不禁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出发前那些将士们脸上的神情，好像也是这般：大师尽管放心，不战至最后一卒，我等绝不弃土！
好想，好想再和他们并肩作战呐！
玉门丶楼兰、天山丶恒罗斯，长安。
他好想回去，可他实在太累了，不过无所谓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了。
神志不清的车奉朝对着李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一脸安详的倒在了地上，所幸被早有准备的李瑶一把接住。
“军医！快叫军医！”
抱着突然晕厥旳车奉朝，李瑶当时就吓了一跳，立刻大喊军医，很快闻讯而来的军衣诊脉后，说道：“启禀陛下，这位大师只是疲累过度，身体损耗过严重，气血大亏，需要修养。只要善加调理，便无性命之忧。吴
李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车奉朝交给军医，吩咐道：好生调理，若是醒了，立刻来报。
处理完了车奉朝后，李瑶才又将目光转向了裴潜，裴潜对皇帝都的无视毫无反应，这点倒是跟他老爹挺相似的，都是那般的宠辱不惊。
李瑶坐回了原位后，依旧是冷着脸，对着裴潜，没好气的说道：“好了，中书令让你来，除了护送法师外，还有什么事？”
裴潜闻言也不恼怒，稽首一礼后，从容拜道：“家父只说让微臣送法师出城，拜见陛下，其余的并未提及。”
“哦？”
这回李瑶就纳闷了，动乱之夜，堂堂中书令的儿子冒险连夜出城，就是为了送一个来自万里之外的和尚？
李瑶不相信的看了看裴潜扑克牌的脸，什么也没看出来后，也懒得再纠结，稍加思索便对裴潜问道：“你刚才自称微臣，也就是说你也在朝廷里挂职咯？”
“启禀陛下，微臣不才，在户部任职，正六品司仓曹，负责国库钱粮调运，已有六年，三次考核皆为上。”
裴潜熟练的报上了自己的职务，语气虽是平淡，但其中的那股子自傲却是盖不住的。
这倒让李瑶感到眼前一亮，同时倒是有点佩服中书令裴度，这位宰相的耐性了。
唐代的考课制度相较于前，已逐渐趋于完备，中央政府为官吏的考课专门设立了相应的考课机构，即吏部下辖四司之一的考功司。且在其基础上中央政府又设置了校考使和监考使两个职务。
以“四善二十七最”为准，朝廷会对九品以上的流内官定期并时常突击考核。考核结果：分为上、中、下、下下四个等阶。
上则升，中则留，下则贬，下下滚蛋。
难得的是，即使在安史乱后，几乎在各方面乱成了一团乱麻的大唐，却在官吏考核方面勉强还算用心，至少到唐宣宗时，中央仍会对掌握区内的刺史丶县令等地方官员，进行较为全面的考核。
需要说明，官吏考核的结果是由吏部初定，而后交由尚书省审议，再交由门下省复核，期间，御史台闲不住的言官，也会帮着看看挑挑刺。尤其是对中央的官员，毕竟地方离长安太远，还是就近原则吧。
最后尚书丶门下二省交由中书省与天子定论，且评价为上者，一般都是要由天子和中书省共同面试的。（当然，这个得看碰上哪位皇帝了，不是每个皇帝都有那么高的工作热情的）。
不过，即使如此，敢连续三次都得上的，那绝对是真材实料，不怕人查的硬功夫。
裴潜有这么个能耐，李瑶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如闻喜裴家这种出将入相且兼顾外交，文学丶地理等多个艺术领域的强大家族，家族中的学问传承可谓惊人。
让李瑶吃惊的是，作为宰相之子，裴潜在依旧盛行门荫制度的大唐，别的不说，单说三次考核皆为上等，怎么也不至于还是一个区区六品官？
按照规定裴潜早就可以升职了才对，至于说没有合适岗位的，开什么玩笑？
确实，无论哪朝哪代永远都是狼多肉少，有不少官员即使能够拿到上等的考核，也会因没有门路而不得不继续原地踏步
可裴潜明显不在此列，裴度都不用招呼，朝中的大佬们也不会不卖他这位宰相面子。毕竟人家儿子确实是有资格往上走一步的，根本算不得是徇私舞弊，顶多算是顺水人情而已。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裴度一直在压着自己的儿子，至于是担心裴潜木秀于林，遭了嫉恨，或是想要裴潜多加磨砺，这李瑶就不怎么关心了。
于是李瑶也不再矫情，大手一挥，就给你咬裴潜下了任命：
“既然来了，说明你还认我这个皇上，那就听吩咐吧，现在大营中缺文官书吏，你就去辎重营吧，好生统计每日的粮草支出，资种调配有问题吗？”
裴潜立即领命，便下去履职了。
不错，一看就是个能踏实干事的。
李瑶送走了这两个人后，看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略显窘迫焦虑的霍忠唐，又看看外头的太阳，就伸了个懒腰，对霍忠唐笑道：“好啦，你前方带路吧，放心，只要他肯乖乖听话，朕不会杀他的。”
霍忠唐闻言如蒙大赦，又奉承了几句话后，便带着李瑶走向了关押俱文珍的住处。
车奉朝本身就已经年过花甲，虽说是武将出身，身子骨还算硬朗，可是又刚刚一路颠沛万里，冒着被吐蕃丶回纥截杀的风险，从西域辗转回到长安，一路之上尽是风餐露宿。
这对于年迈的车奉朝身子损害极大，能够到达长安，一大半都是靠着信念这口气在撑着，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气泄了，那股子劲也没了，身体便快速的虚弱的下去。
现在还未来得及修养，又是在夜晚，要他乘快马狂奔，怎么能吃的消啊！
裴潜无奈，只得放缓了速速，又担心被城中的叛军追上，带着一行人从东边绕远道前往蓝田。
所以，等他们一行到达时，已经是乱夜之后的次日正午了。
李瑶得信后，便立刻让他们来见自己，裴潜虽说一路风尘仆仆，但依旧算得上是仪表堂堂，行为得体，甚至在面见李瑶之前，还请求让他洗漱一番。
李瑶哪怕心里对裴潜这些世家多么的厌恶，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在行在外皮上做的功夫确实挺到位。
双方见面后，李瑶对这位宰相之子也是不冷不热，至于原因，裴潜倒也明白，毕竟自己这个当儿子的能跑来勤王，自己当宰相的老子却还在长安城里，想干什么？
双面下注？
这可是世家大族的拿手好戏了。
无论最后是谁赢了，反正他们都赢了。
可李瑶现在又并不怎么在乎城里的情况，反正一力降十会，爷手上握着最强武力，怕个鸟！
所以，李瑶只敷衍了裴潜两句后，连他有什么意见都懒得问，便客气的对着一脸疲倦，眼窝深陷，身形削骨的车奉朝很是敬佩的称赞：“大师不远万里，冒死向长安报信，朕在此拜谢了。”
说着，李瑶还主动起身，微微前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
代表着安西北庭数万将士的法界，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佛号，微微颔首向李瑶回礼。
如此无礼的行径，帐中所有人却都保持了沉默，而无一人出来指责，霍忠唐倒是准备想说两句，但是看看李瑶的神情后，便识趣的闭上了嘴。李瑶对打着佛祖名义，只吃饭不干活，还一脸正义凛然的秃驴，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们这么伟大，那就给爷做免费劳工去吧！
终身制，无保无险，不谢！
但是，对于这位真正的国之勇士，李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且，李瑶也明白车奉朝并非脱大，而是现在的他实在已接近油尽灯枯，快要撑不住了。削廋的面庞上一脸死气，皮肤黯淡无光，双眼凹凸就好似金鱼眼一般，此时，他的生命就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断绝。
李瑶其实想要让他先休息一阵，但车奉朝却是倔强的摇头，虽末出声，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自己这副臭皮囊随时可能会死，可他不怕，他只求在临死之前，必须将来自安西北庭将士们的丹心带到。
所以，李瑶坐下后便一脸急切的询问：“听闻大师从西域来，不知安西丶北庭那里的情形如何了啦？”
车奉朝见这位年轻的天子，对西域安西北庭如此挂念，也是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强打精神低语道：“
自与长安断绝联系后，北庭安西的将士三面受敌，疲于奔命，日削月损却得不到补充，以至军情日警。
突施骑与大食暗通款曲频频东犯，沙陀背盟投靠吐蕃倒戈，更有回纥虎视眈眈动辄剽掠。
贫僧来时，北庭可用之兵不足8000，安西好一些，但也只剩万余了。所幸粮草还可依靠屯田，自给自足，加上龟兹丶车师丶于阗等国与大唐患难与共，方能勉强支撑到今日。
末将恳请陛下发兵相救，否则恐怕用不了几年，玉门关外便再无我大唐旗帜了。”
说完，车奉朝从怀中掏出那份万人血书，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拜向李瑶。
此时，车奉朝不再是一介沙门僧侣，而是以大唐将军的身份代表那支万里之外的唐军，向大唐的天子请求增援。
李瑶也赶忙起身上前，恭敬一拜后，接过了血书后，先将它递给了霍忠唐，又搀扶起几乎已经就剩下骨头的车奉朝，心中立时升起一股热血，郑重立下了自己作为帝王应该给予的保证：“大唐的将士，大唐绝不会抛弃，哪怕是在万里之外！朕砸锅卖铁质子杀儿，也要救！”
车奉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天子会如此看中那只孤军，生怕是玩笑，本就疲惫的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李瑶，好像要吧这位眼前的人看透。
感受到对方手上力气忽然大了许多，以及那炽热到让李瑶有些挂不住的目光，李瑶忍着没有回避。
四目相对，车奉朝望着对方年轻的脸庞上满是郑重与坚毅，不禁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出发前那些将士们脸上的神情，好像也是这般：大师尽管放心，不战至最后一卒，我等绝不弃土！
好想，好想再和他们并肩作战呐！
玉门丶楼兰、天山丶恒罗斯，长安。
他好想回去，可他实在太累了，不过无所谓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了。
神志不清的车奉朝对着李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一脸安详的倒在了地上，所幸被早有准备的李瑶一把接住。
“军医！快叫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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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车奉朝交给军医，吩咐道：好生调理，若是醒了，立刻来报。
处理完了车奉朝后，李瑶才又将目光转向了裴潜，裴潜对皇帝都的无视毫无反应，这点倒是跟他老爹挺相似的，都是那般的宠辱不惊。
李瑶坐回了原位后，依旧是冷着脸，对着裴潜，没好气的说道：“好了，中书令让你来，除了护送法师外，还有什么事？”
裴潜闻言也不恼怒，稽首一礼后，从容拜道：“家父只说让微臣送法师出城，拜见陛下，其余的并未提及。”
“哦？”
这回李瑶就纳闷了，动乱之夜，堂堂中书令的儿子冒险连夜出城，就是为了送一个来自万里之外的和尚？
李瑶不相信的看了看裴潜扑克牌的脸，什么也没看出来后，也懒得再纠结，稍加思索便对裴潜问道：“你刚才自称微臣，也就是说你也在朝廷里挂职咯？”
“启禀陛下，微臣不才，在户部任职，正六品司仓曹，负责国库钱粮调运，已有六年，三次考核皆为上。”
裴潜熟练的报上了自己的职务，语气虽是平淡，但其中的那股子自傲却是盖不住的。
这倒让李瑶感到眼前一亮，同时倒是有点佩服中书令裴度，这位宰相的耐性了。
唐代的考课制度相较于前，已逐渐趋于完备，中央政府为官吏的考课专门设立了相应的考课机构，即吏部下辖四司之一的考功司。且在其基础上中央政府又设置了校考使和监考使两个职务。
以“四善二十七最”为准，朝廷会对九品以上的流内官定期并时常突击考核。考核结果：分为上、中、下、下下四个等阶。
上则升，中则留，下则贬，下下滚蛋。
难得的是，即使在安史乱后，几乎在各方面乱成了一团乱麻的大唐，却在官吏考核方面勉强还算用心，至少到唐宣宗时，中央仍会对掌握区内的刺史丶县令等地方官员，进行较为全面的考核。
需要说明，官吏考核的结果是由吏部初定，而后交由尚书省审议，再交由门下省复核，期间，御史台闲不住的言官，也会帮着看看挑挑刺。尤其是对中央的官员，毕竟地方离长安太远，还是就近原则吧。
最后尚书丶门下二省交由中书省与天子定论，且评价为上者，一般都是要由天子和中书省共同面试的。（当然，这个得看碰上哪位皇帝了，不是每个皇帝都有那么高的工作热情的）。
不过，即使如此，敢连续三次都得上的，那绝对是真材实料，不怕人查的硬功夫。
裴潜有这么个能耐，李瑶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如闻喜裴家这种出将入相且兼顾外交，文学丶地理等多个艺术领域的强大家族，家族中的学问传承可谓惊人。
让李瑶吃惊的是，作为宰相之子，裴潜在依旧盛行门荫制度的大唐，别的不说，单说三次考核皆为上等，怎么也不至于还是一个区区六品官？
按照规定裴潜早就可以升职了才对，至于说没有合适岗位的，开什么玩笑？
确实，无论哪朝哪代永远都是狼多肉少，有不少官员即使能够拿到上等的考核，也会因没有门路而不得不继续原地踏步
可裴潜明显不在此列，裴度都不用招呼，朝中的大佬们也不会不卖他这位宰相面子。毕竟人家儿子确实是有资格往上走一步的，根本算不得是徇私舞弊，顶多算是顺水人情而已。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裴度一直在压着自己的儿子，至于是担心裴潜木秀于林，遭了嫉恨，或是想要裴潜多加磨砺，这李瑶就不怎么关心了。
于是李瑶也不再矫情，大手一挥，就给你咬裴潜下了任命：
“既然来了，说明你还认我这个皇上，那就听吩咐吧，现在大营中缺文官书吏，你就去辎重营吧，好生统计每日的粮草支出，资种调配有问题吗？”
裴潜立即领命，便下去履职了。
不错，一看就是个能踏实干事的。
李瑶送走了这两个人后，看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略显窘迫焦虑的霍忠唐，又看看外头的太阳，就伸了个懒腰，对霍忠唐笑道：“好啦，你前方带路吧，放心，只要他肯乖乖听话，朕不会杀他的。”
霍忠唐闻言如蒙大赦，又奉承了几句话后，便带着李瑶走向了关押俱文珍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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