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管事
路正道回到家中的时候，隔壁徐娘子的豆腐摊已经开门迎客。
老鼠街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痞子在街上横行霸道，几多小年轻路过徐娘子的摊子前驻足不动，就像是见到梦中女神的痴男一般。
“哟，这不是路掌柜吗？只是去赚大钱了？怎的今儿到现在才开门？”
徐娘子家中的情况，在老鼠街算是比较好的，豆腐摊上除了她，还有个她的远房亲戚，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看到路正道从街头拐过来，下意识的说了一声，随即又见到路正道身后背着的包裹，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于是不等路正道回答，便对那小姑娘说道。
“小彩，你照看一下，我去给路掌柜送块豆腐。”
“噢。”
路正道正想着跟徐娘子打个招呼，就见美人儿拿着一块豆腐，急匆匆的来到他身边，在他开门的功夫，低声说道。
“你去黑市了？”
路正道面色不变，他身后背着这么大一袋重物，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徐娘子是知道自己家中没有粮食的，她能够想到这些，也是应有之义。
推门进屋，看向徐娘子有些关心的神态，路正道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长舒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家里没粮了，我总不能整日借你的吧？”
他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情，带着善意。
只是这种善意似乎被徐娘子误会了，她有些娇羞的避开路正道的目光，看向别处。
“我又不嫌弃你借，黑市那边多乱啊。”
路正道摇摇头，没有解释，从背后将粮食取出来，也没有用秤，直接刨出一半，“这是前几日借你的。”
徐娘子白了一眼，忽然有些生气，拽着粮食转身就走。
“哼……”
路正道有些诧异徐娘子生气的点，他摇了摇脑袋，没有多想。
人魂碎片强化肉身的后遗症是气血亏空，而鬼神碎片强化，自然也有后遗症，路正道此刻很困，在鬼蜮中因为生死间的危机让他强行打起了精神，但离开鬼蜮，没有了生死危机，困意早已涌上心头，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看着徐娘子离去，他直接将大门关闭，昏昏沉沉的走到床头，倒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算是他潜意识的反应，毕竟他现在也是打工人，得上班。
也许他食气鬼的一面比较强大，强化之后的代价他其实是能够承担的。
除了睡不够以外，倒是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几乎睡了一天，依旧很困，只是能够强撑着精神去上班了。
菜市口的参汤与工钱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气血补足之后，路正道已经可以继续使用人魂强化了。
他打算这些天每天使用一个人魂碎片强化，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直接升级功法，这样的话虽然进度慢了些，但气血不会再那么容易亏空。
下午出门的时候，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不断有带刀黑衣人在街上行走，过往行人都被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
这些黑衣人像是某个大势力的人一般，他们站在必经之路的石桥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做事很有章法。
尤其是在路正道身上停留的时间，很长。
路正道心中一跳，但这时候转身显得愈发怪异，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向石桥上走去。
就见一个黑衣人已经走到他身前，面容沉肃，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盯着路正道，低声问道。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平山县是做什么的？”
路正道皱了皱眉头，本着不想惹事的心思，恭声回答道，“小人路正道，就是平山县人，现在在菜市口那边搬尸。”
黑衣人闻言，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却是将路正道放下。
此人身上有鬼蜮的气息，但鬼蜮的气息与死人的气息是有些近似的，瞧路正道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多半不会是那日在古槐鬼蜮中胆大心细的强者。
“行了行了，快走吧。”
路正道连连点头，点头哈腰的离去。
直到拐过一道弯，他才凝眉看向那黑衣人，瞧见那黑衣人依旧站在石桥上左右环顾，盯着每一个行走的人。
‘这又是在查什么？’
这些天他对于局势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如今大乾王朝名存实亡，每一个州郡已经成为了独立的王国，都有各自的掌管者，朝廷昏庸，底层民不聊生，帮派横行。
造反者不计其数，但究竟这些造反的人中有几人是真造反，有几人是被人推出来‘造反’的，尚有商榷。
在菜市口，几乎每天被砍头的人，对外宣称的，都是造反逆贼。
来到菜市口的时候，王魁已经收刀，他笑吟吟的看向路正道。
“小路来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路正道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还算适应，只是偶尔回到家还是会做噩梦。”
王魁哈哈大笑，“做恶梦好啊，不做梦憋在心里才叫人更害怕。”
也许是年纪大了，王魁难得的与路正道多聊了一会。
“这活计，也就是说出去吓人，这要比起来，与死人在一起，可比活人在一起安全多了。”
王魁忽然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话。
路正道沉默，可不就是吗？
死人再可怕，终究也是死人，但活人稍不注意，是会将你变成死人的。
与王魁聊了几句，路正道便去隔壁屋子换了衣服，开始今日的工作。
今日的死者，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可惜尸体已经彻底凉了，不能趁热…
在一旁还有死者记载。
‘王春花，平山县人士，风流居花魁，泰安九年，密谋造反，被风流居老板告发，同年七月二十一日被处腰斩之刑。’
路正道叹息一声，他不知道这个王春花所犯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也没有资格去深究，这些天搬尸，他见到了太多的造反者。
【人魂碎片+1】
没有多余的动作，轻轻的拽动尸体，将其拖到板车上，随即向院外走去。
出了城，城外风景愈发荒凉，行人减少，越往万人坑那边走，越是没人。
路正道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推着板车，静静的行走在路上。
等到了万人坑前，开始动手挖掘，让每个人入土为安，是他少有的能做到的事情。
在王春花身上摸索着，并非他是变态，而是因为这些死囚犯身上，有时候是有惊喜的。
王春花是花魁，钱应该是不缺的。
果然，王春花身上有意外之喜。
一个很小的纸条，被藏在王春花的鞋子中，上面写着…
“我不想死，但我知道，得罪了王家公子，我不得不死，我在风流居雅间叁号房的花盆中留了很多钱，要是有人能够看到这个纸条，希望你拿走那些钱，帮我杀掉王家公子…”
路正道捏着纸条，沉默了片刻，随即将纸条一起丢入坑中，开始填土。
‘要是有机会，我会帮你杀了他…’
他默默转身，推着板车向外走去。
却是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坟包上，缓缓生出一抹看不见的青雾，一道魂影在其中若隐若现，这是一张女人的面孔，只是她的脸，就像是瓷器碎裂一般，上面充满了黑漆漆的裂纹，里面隐隐有鲜艳至极的血红色。
这诡异的存在，用一种无神的眼神看着往远处走去的路正道，恐怖而又惊悚。
…
王春花的事情，让路正道心中有些沉重。
无论在哪个世界，得罪了权贵，都是这样无法生存下去的。
所幸…这个世界存在超凡，让底层的人有了一点翻身的曙光。
念及至此，路正道看向自己已经积累到九个人魂的面板，轻声默诵。
‘人魂强化。’
人魂数量-1
一种奇妙的力量随着信息面板的跳动，让路正道的身子变得强壮了几分。
只用一次人魂强化，铜煞功的等级自然没有提升，只是在用力时，拳头上的青色变得更重了几分，但换来的，也是更加安全，除了腹中传来的些许饥饿感。
一天强化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强的感觉，真的很棒。
路正道满意的收回目光。
将板车送回菜市口小院。
回到老鼠街的时候，书店的门依旧开着。
透过有些晦暗的烛光，能够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坐在柜台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只是隐隐带着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徐娘子面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潮红，一只手放在柜台下。
路正道眼尖，瞧见那本画册上写着【**攻略】。
他也不禁面容一红，虽然这些画册都是原主画的，但被人这样当着面看，还真是让人觉得羞耻。
夕阳下，佳人独坐柜台，静静看书，一切都充满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下一刻，徐娘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放在桌下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抬起，若无其事的撩了一下鬓角散落的几缕长发，“你回来了。”
不等路正道说话，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上真臭，你赶紧去洗洗吧。”
她像是受不了臭味一般，抱着书便往外跑去。
“对了，今天店里生意有些差，没有人买书。”
路正道瞧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煮了一碗很稠的粥，驱散之前人魂强化之后的饥饿感，随即又出门打水洗漱了一番。
没有再去后院打拳，鬼神碎片强化的副作用还没有彻底结束，他现在依然很困。
至于那从古槐鬼蜮中得到的【鬼蛇驯养法】，在上次强化后的困意消失前，他暂时没有修行的念头。
……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又到了快要上班的时间，路正道起身煮粥，一边看着锅中的粥，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
整日喝粥，连盐都放的极少，每天吃的味道最重的，却是在菜市口的那一碗参汤。
嘴里都要淡出鸟出来了。
他想吃肉。
‘如今我已经是练力境武者，在老鼠街已经不再是最底层的人物，或许可以试试适当的暴露一些，至少改善一下生活。’
路正道心中想着。
笃笃笃！
门外传来急促且大力的敲门声。
同时伴随着一道粗狂的叫喊声。
“路书生，出来，有人找你！”
沙虎很有辨识度的嗓门在外面响起，路正道忍不住皱了皱眉，沙虎这时候来找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是来讨债的？
他打开门，见到一脸凶悍之色的沙虎，点头哈腰道。
“虎爷，您这是来？”
沙虎朝着里面瞧了一眼，尽管路正道身上并没有尸臭味，但他还是捂住鼻子，“前街新来了一个管事，咱们老鼠街也归她管，告诉你以后招子放亮点，见到身穿黑衣上面绣着‘寒’字的人，离远点！”
路正道连连点头，“晓得晓得，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水就不用了，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街上的所有人我都得通知呢。”
沙虎嫌弃的瞧了路正道一眼，随即向外走去。
路正道陪在他身边，将他送了出去。
沙虎刚一走，隔壁豆腐摊就传来声音。
“怪不得说人家虎哥混的起来呢，瞧着察言观色的劲头儿，可真是会揣测上面的心思。”
听到徐娘子的话，路正道心中一动，轻声问道。
“徐娘子知道前街新来管事的来头？”
徐娘子白了路正道一眼，“除了寒刀门的人能让这些痞子露出这样的恶心样儿，你觉得还有谁？”
路正道闻言，心中闪过一抹恍然。
寒刀门，平山县乃至周边三个县城中最大最强的宗门，传言其宗门中的弟子，便是在县衙中，也是座上宾，更别提他们这外城都不算起眼的老鼠街。
书生以往最大的志向，就是加入寒刀门将妻子接到城里。
路正道摇了摇头，本着死者为安的念头，他是想着帮书生完成心愿的。
只是得弄清楚这寒刀门的底细，要是真的不错，就当还愿了，加入其中也算是找个靠山。
他并未将这些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又到了上班的时间。
每日的搬尸，对他而言其实也算是一种心灵的磨砺，死人不会说话，至少就路正道对其本体的研究发现，鬼的成形也与死人无关，而是一种更加诡谲邪祟的方式诞生。
老鼠街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痞子在街上横行霸道，几多小年轻路过徐娘子的摊子前驻足不动，就像是见到梦中女神的痴男一般。
“哟，这不是路掌柜吗？只是去赚大钱了？怎的今儿到现在才开门？”
徐娘子家中的情况，在老鼠街算是比较好的，豆腐摊上除了她，还有个她的远房亲戚，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看到路正道从街头拐过来，下意识的说了一声，随即又见到路正道身后背着的包裹，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于是不等路正道回答，便对那小姑娘说道。
“小彩，你照看一下，我去给路掌柜送块豆腐。”
“噢。”
路正道正想着跟徐娘子打个招呼，就见美人儿拿着一块豆腐，急匆匆的来到他身边，在他开门的功夫，低声说道。
“你去黑市了？”
路正道面色不变，他身后背着这么大一袋重物，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徐娘子是知道自己家中没有粮食的，她能够想到这些，也是应有之义。
推门进屋，看向徐娘子有些关心的神态，路正道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长舒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家里没粮了，我总不能整日借你的吧？”
他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情，带着善意。
只是这种善意似乎被徐娘子误会了，她有些娇羞的避开路正道的目光，看向别处。
“我又不嫌弃你借，黑市那边多乱啊。”
路正道摇摇头，没有解释，从背后将粮食取出来，也没有用秤，直接刨出一半，“这是前几日借你的。”
徐娘子白了一眼，忽然有些生气，拽着粮食转身就走。
“哼……”
路正道有些诧异徐娘子生气的点，他摇了摇脑袋，没有多想。
人魂碎片强化肉身的后遗症是气血亏空，而鬼神碎片强化，自然也有后遗症，路正道此刻很困，在鬼蜮中因为生死间的危机让他强行打起了精神，但离开鬼蜮，没有了生死危机，困意早已涌上心头，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看着徐娘子离去，他直接将大门关闭，昏昏沉沉的走到床头，倒头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算是他潜意识的反应，毕竟他现在也是打工人，得上班。
也许他食气鬼的一面比较强大，强化之后的代价他其实是能够承担的。
除了睡不够以外，倒是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几乎睡了一天，依旧很困，只是能够强撑着精神去上班了。
菜市口的参汤与工钱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气血补足之后，路正道已经可以继续使用人魂强化了。
他打算这些天每天使用一个人魂碎片强化，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直接升级功法，这样的话虽然进度慢了些，但气血不会再那么容易亏空。
下午出门的时候，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不断有带刀黑衣人在街上行走，过往行人都被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
这些黑衣人像是某个大势力的人一般，他们站在必经之路的石桥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做事很有章法。
尤其是在路正道身上停留的时间，很长。
路正道心中一跳，但这时候转身显得愈发怪异，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向石桥上走去。
就见一个黑衣人已经走到他身前，面容沉肃，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盯着路正道，低声问道。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平山县是做什么的？”
路正道皱了皱眉头，本着不想惹事的心思，恭声回答道，“小人路正道，就是平山县人，现在在菜市口那边搬尸。”
黑衣人闻言，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却是将路正道放下。
此人身上有鬼蜮的气息，但鬼蜮的气息与死人的气息是有些近似的，瞧路正道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多半不会是那日在古槐鬼蜮中胆大心细的强者。
“行了行了，快走吧。”
路正道连连点头，点头哈腰的离去。
直到拐过一道弯，他才凝眉看向那黑衣人，瞧见那黑衣人依旧站在石桥上左右环顾，盯着每一个行走的人。
‘这又是在查什么？’
这些天他对于局势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如今大乾王朝名存实亡，每一个州郡已经成为了独立的王国，都有各自的掌管者，朝廷昏庸，底层民不聊生，帮派横行。
造反者不计其数，但究竟这些造反的人中有几人是真造反，有几人是被人推出来‘造反’的，尚有商榷。
在菜市口，几乎每天被砍头的人，对外宣称的，都是造反逆贼。
来到菜市口的时候，王魁已经收刀，他笑吟吟的看向路正道。
“小路来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路正道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还算适应，只是偶尔回到家还是会做噩梦。”
王魁哈哈大笑，“做恶梦好啊，不做梦憋在心里才叫人更害怕。”
也许是年纪大了，王魁难得的与路正道多聊了一会。
“这活计，也就是说出去吓人，这要比起来，与死人在一起，可比活人在一起安全多了。”
王魁忽然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话。
路正道沉默，可不就是吗？
死人再可怕，终究也是死人，但活人稍不注意，是会将你变成死人的。
与王魁聊了几句，路正道便去隔壁屋子换了衣服，开始今日的工作。
今日的死者，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可惜尸体已经彻底凉了，不能趁热…
在一旁还有死者记载。
‘王春花，平山县人士，风流居花魁，泰安九年，密谋造反，被风流居老板告发，同年七月二十一日被处腰斩之刑。’
路正道叹息一声，他不知道这个王春花所犯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也没有资格去深究，这些天搬尸，他见到了太多的造反者。
【人魂碎片+1】
没有多余的动作，轻轻的拽动尸体，将其拖到板车上，随即向院外走去。
出了城，城外风景愈发荒凉，行人减少，越往万人坑那边走，越是没人。
路正道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推着板车，静静的行走在路上。
等到了万人坑前，开始动手挖掘，让每个人入土为安，是他少有的能做到的事情。
在王春花身上摸索着，并非他是变态，而是因为这些死囚犯身上，有时候是有惊喜的。
王春花是花魁，钱应该是不缺的。
果然，王春花身上有意外之喜。
一个很小的纸条，被藏在王春花的鞋子中，上面写着…
“我不想死，但我知道，得罪了王家公子，我不得不死，我在风流居雅间叁号房的花盆中留了很多钱，要是有人能够看到这个纸条，希望你拿走那些钱，帮我杀掉王家公子…”
路正道捏着纸条，沉默了片刻，随即将纸条一起丢入坑中，开始填土。
‘要是有机会，我会帮你杀了他…’
他默默转身，推着板车向外走去。
却是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坟包上，缓缓生出一抹看不见的青雾，一道魂影在其中若隐若现，这是一张女人的面孔，只是她的脸，就像是瓷器碎裂一般，上面充满了黑漆漆的裂纹，里面隐隐有鲜艳至极的血红色。
这诡异的存在，用一种无神的眼神看着往远处走去的路正道，恐怖而又惊悚。
…
王春花的事情，让路正道心中有些沉重。
无论在哪个世界，得罪了权贵，都是这样无法生存下去的。
所幸…这个世界存在超凡，让底层的人有了一点翻身的曙光。
念及至此，路正道看向自己已经积累到九个人魂的面板，轻声默诵。
‘人魂强化。’
人魂数量-1
一种奇妙的力量随着信息面板的跳动，让路正道的身子变得强壮了几分。
只用一次人魂强化，铜煞功的等级自然没有提升，只是在用力时，拳头上的青色变得更重了几分，但换来的，也是更加安全，除了腹中传来的些许饥饿感。
一天强化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变强的感觉，真的很棒。
路正道满意的收回目光。
将板车送回菜市口小院。
回到老鼠街的时候，书店的门依旧开着。
透过有些晦暗的烛光，能够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坐在柜台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只是隐隐带着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徐娘子面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潮红，一只手放在柜台下。
路正道眼尖，瞧见那本画册上写着【**攻略】。
他也不禁面容一红，虽然这些画册都是原主画的，但被人这样当着面看，还真是让人觉得羞耻。
夕阳下，佳人独坐柜台，静静看书，一切都充满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下一刻，徐娘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放在桌下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抬起，若无其事的撩了一下鬓角散落的几缕长发，“你回来了。”
不等路正道说话，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上真臭，你赶紧去洗洗吧。”
她像是受不了臭味一般，抱着书便往外跑去。
“对了，今天店里生意有些差，没有人买书。”
路正道瞧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煮了一碗很稠的粥，驱散之前人魂强化之后的饥饿感，随即又出门打水洗漱了一番。
没有再去后院打拳，鬼神碎片强化的副作用还没有彻底结束，他现在依然很困。
至于那从古槐鬼蜮中得到的【鬼蛇驯养法】，在上次强化后的困意消失前，他暂时没有修行的念头。
……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又到了快要上班的时间，路正道起身煮粥，一边看着锅中的粥，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
整日喝粥，连盐都放的极少，每天吃的味道最重的，却是在菜市口的那一碗参汤。
嘴里都要淡出鸟出来了。
他想吃肉。
‘如今我已经是练力境武者，在老鼠街已经不再是最底层的人物，或许可以试试适当的暴露一些，至少改善一下生活。’
路正道心中想着。
笃笃笃！
门外传来急促且大力的敲门声。
同时伴随着一道粗狂的叫喊声。
“路书生，出来，有人找你！”
沙虎很有辨识度的嗓门在外面响起，路正道忍不住皱了皱眉，沙虎这时候来找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是来讨债的？
他打开门，见到一脸凶悍之色的沙虎，点头哈腰道。
“虎爷，您这是来？”
沙虎朝着里面瞧了一眼，尽管路正道身上并没有尸臭味，但他还是捂住鼻子，“前街新来了一个管事，咱们老鼠街也归她管，告诉你以后招子放亮点，见到身穿黑衣上面绣着‘寒’字的人，离远点！”
路正道连连点头，“晓得晓得，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水就不用了，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街上的所有人我都得通知呢。”
沙虎嫌弃的瞧了路正道一眼，随即向外走去。
路正道陪在他身边，将他送了出去。
沙虎刚一走，隔壁豆腐摊就传来声音。
“怪不得说人家虎哥混的起来呢，瞧着察言观色的劲头儿，可真是会揣测上面的心思。”
听到徐娘子的话，路正道心中一动，轻声问道。
“徐娘子知道前街新来管事的来头？”
徐娘子白了路正道一眼，“除了寒刀门的人能让这些痞子露出这样的恶心样儿，你觉得还有谁？”
路正道闻言，心中闪过一抹恍然。
寒刀门，平山县乃至周边三个县城中最大最强的宗门，传言其宗门中的弟子，便是在县衙中，也是座上宾，更别提他们这外城都不算起眼的老鼠街。
书生以往最大的志向，就是加入寒刀门将妻子接到城里。
路正道摇了摇头，本着死者为安的念头，他是想着帮书生完成心愿的。
只是得弄清楚这寒刀门的底细，要是真的不错，就当还愿了，加入其中也算是找个靠山。
他并未将这些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又到了上班的时间。
每日的搬尸，对他而言其实也算是一种心灵的磨砺，死人不会说话，至少就路正道对其本体的研究发现，鬼的成形也与死人无关，而是一种更加诡谲邪祟的方式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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