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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情窦初开

    潘娴霏听见赵玖叹息,也终于从恍惚中回神,一时有些尴尬。她痛定思痛,决定不能继续颓靡下去了。便强打起精神道:“给你添麻烦了……”

    赵玖皱眉,抬起潘娴霏的下巴:“你与我之间,还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潘娴霏有些迷茫,慢慢眨了眨眼:“啊?”

    赵玖慢慢贴近她,见着潘娴霏眼睛越睁越大,却没什么反抗动作,有些迟疑。他与潘娴霏如今很有些暧昧架势,但毕竟没有……那什么,表白,咳咳。工科直男现在有些拿不准,是乘胜追击,还是再缓上一缓。

    潘娴霏这边也快要宕机了。

    她也拿不准自己对赵玖是什么心理。若说是正经恋爱……那必然是没有的,怎么会没头没尾就能说是恋爱呢?

    虽说两人经常摸小手手,但赵官家爱摸手手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吗?收买人心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摸小手手……啊不,是握紧对方的手,恳切相对啊!

    赵玖于她而言,亦亲亦友。但你说并非亲缘关系的孤男寡女天天共处一室,心里没点遐思,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且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还不是约法三章的契约夫妻,如此一来,就有非常微妙和尴尬的情况卡在两人中间。

    到底赵玖处事更老成些,他缓缓放开潘娴霏,低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麻烦,以后也不要跟我道谢。”

    潘娴霏咬了咬唇瓣,悄悄盯着他,只看到官家垂眸,白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喉结滚动:“还有,若再有今日之事……我希望你可以来找我。”

    她双眼还红肿着,泪珠半掉不掉地落在眼眶里,面色苍白,神态疲惫中又透漏出一股年轻人专有的锐气来。乌黑地瞳仁透亮,仿若含着光,赵玖瞧她这样的模样,一时默然,心里突然飘过这样一个念头:当真是生机勃勃,朝阳似火。

    潘娴霏闻言,终于不再讲那些虚礼,只用力点头:“好。”

    赵玖轻呼一口气,彻底松开扶着潘娴霏的手:“好了,既然你心情平复……唔!”

    赵官家被潘贤妃娘娘袭击了。

    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许是刚回东京,水土不服;也可能是潘娘娘小日子临近,心神不属。总之……娇娇弱弱的潘贤妃突然鬼使神差地拽住赵玖,捧起官家的龙脸给他的龙嘴盖了个章。

    只能说,幸好这荒芜废殿里没有多余的外人,不然该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一击得手,当然要迅速离场,潘娴霏再度拿出她专业落跑的架势,提了裙子又要跑路。

    幸好直男赵玖还不至于变成痴呆赵玖,眼疾手快的把人拉回了怀里:“潘娴霏!”

    潘娴霏见跑不脱,连忙用袖子捂脸,躺在赵玖怀里装死。

    赵玖一手抱她一手去拉她的袖子,结果潘娴霏捂的死紧,给他都气笑了:“怎么,敢做不敢当?”

    潘娴霏略痛苦在心底哀嚎一声,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她当真是脑子一抽干出这事来……

    赵玖又拽了拽,发现还是拽不动,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直男的朴素思维方式,让赵玖的想法一目了然——这亲都亲了,不能没个说法吧?男人就可以被强吻吗?

    潘娴霏难得撒娇卖痴,试图让赵玖暂且放过她:“说什么嘛,我不知道……”

    赵玖当官家久了,自然是铁石心肠:“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潘娴霏见他得了便宜还不饶人,但自己又多少有些理亏,只好弱弱地回击:“你方才靠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赵玖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我……”

    潘娴霏屏息,等着下面的话,却被赵玖抓住她松懈的机会,一把将覆在她面上的衣袖拉下去。

    潘娴霏到底不至于在这个场合跟赵玖玩什么拉锯战,她只是略有些难为情地撇开脸,默不作声。

    赵玖放轻了语调:“你不说,我就当成是我心里想的意思了?”

    潘娴霏颇有些装死的味道,依然保持沉默。

    赵玖展颜,将她搂近:“是我不好,该是我来说此事的。”

    这倒不是……潘娴霏心想,情之所至,她也不是很在乎谁先表白。不过以赵玖的直男想法,理所应当地认为得自己先表白才对。

    只是提起这个,赵玖也没有经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都没有想出个表达内心的好句子。最后干脆一咬牙,干干巴巴平铺直述道:“其实,我早就发觉你人特别好,笑起来也好看……当然哭起来也好看,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了。”

    潘娴霏本来应该觉着这拙劣质朴的告白宣言好笑才对,想他赵官家对着韩世忠直呼腰胆,对着刘汲握手言欢,对着宗泽指民立誓……如今对着一个女人却质朴无华,说不出半点甜言蜜语。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跟着朴实无华地红起脸,反而觉着比听到那些甜言蜜语更要喜悦。

    赵玖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短板,一时跟着面红耳赤起来,只好用粗声粗气来掩盖自己的羞恼:“你是怎么想的?”

    潘娴霏抿唇一笑,只隐晦道:“我们这算什么,先婚后爱吗?”

    赵玖本来有些忐忑,听到这里总算放下心来,清了清嗓子:“那大约算吧。”

    潘娴霏静静地端详着他,此时废殿里外虫鸣鸟叫,并不静谧。然而就在这样算得上嘈杂的环境里,她却只觉着心中难得安宁。眼前白俊高大的男人,蜂腰削背,臂膀坚实,是可以挽天倾的人物。

    她本不想在抗金时折腾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但是……世上最难掩藏的事之一,就是喜欢。如今,话赶话事赶事,莫名其妙地把这份心意挑明,她在懊恼之余还是很喜悦的。

    潘娴霏默默地想,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夏日骄阳当空,天气依然燥热,方才一番折腾,两人身上都起了些薄汗。潘娴霏抽出帕子,为官家拭去了额角细汗,细声细语:“走吧,天热,我宫里好歹有一点冰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