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疏影横斜
作为大宋领头人，赵玖总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但潘娴霏却难得闲了下来。
腊月中旬，纺织厂便开始放年假了，学堂也早已停课，只有邮局还在正常运作。
潘娴霏又刻意静养，平日里只适度走动，连饭都不敢做。
好在木樨心思灵巧，勤劳能干，在潘娴霏身边待这么久，做出的饭菜不说与潘娴霏一般无二，也能算是大差不差了。
赵玖则忙着处理国债发行带来的舆论，预备以走访太学的形式来达到安抚人心的效果。
同时还要跟群臣商讨金军南下一事，赵玖内心还有个大胆的想法——是否能趁机将娄室歼灭？
毕竟娄室本人也只是想打探军情，而金人国都那里还在为了储位争吵不休。
娄室拿四五万的兵马来探……以御营军二十万的定额来看，似乎堆也能堆死——当然，不能这么算。
但赵玖确实心动非常。
可后来反而又有些犹豫。
最简单的一条便是，娄室并不想此时来战，宋军也未必已强横到能诱敌深入再全歼的地步。
御营军人数虽够多，但张俊背后是淮南、东南；岳飞和张荣背后是东京、南京，是去年遭遇过大面积侵攻后刚刚有些起色的河南腹心之地，而陕州李彦仙更是抗金一线，这些都是难以挪动的。
而关键的是，娄室这等在马背上打了大半辈子的名将，尚未到国战拼命之时，对于这些战术不说了然于心，起码察出端倪及时撤离还不是轻轻松松？
且他此行就是为了探得军情，若真让娄室观望出什么，自己这边却只吃了一点信息福利……
总而言之，就是担心蝴蝶效应。
且潘娴霏也并没有记住什么出兵线路，甚至连这次金军打到哪里都没有印象。
但换言之，如果真能把完颜娄室留下，那后面的大战，其实真正就可以说是不足为惧了。
赵玖召集四位宰执、枢密院职方司诸参军、六部尚书、诸学士舍人等近臣，外加在京御营统制官以上来议政，多数武官都是同意伏击娄室的。
赵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武官的建议，同意了这个决策。
待回了宫，潘娴霏得知此事，除了给予赵玖全盘信任之外，还有些无法言明的忐忑。
这是第一次主线剧情出现波动，她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带来的效应，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转念一想，当时赵玖与娄室算是硬碰硬，也能惨胜，如今局面应当不会更差才是。
修生养息了一年，也该亮出来看看，大宋军事，到了何等程度了。
寒冬腊月天，风雪历万年。
已经被修缮完好的延福宫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豆点烛光昏昏黄黄地从略显陈旧的窗户纸中透出亮来，而殿中的火盆烧的正旺。
潘娴霏仔细看了看，将窗户纸抠大了些：“可不能一氧化碳中毒了……等晚上睡觉前你记得把火盆端走啊。”
赵玖心不在焉地应声。
他既在朝堂上下定了决心，那么接下来就奔着指导方针一路前行便是。
只不过……
官家难得犹豫地问潘娴霏：“此行，要跟我一起吗？”
不管潘娴霏先前说的多好，表现的是否坚强，他都不太想让自家老婆到战场上去。
谁的老婆谁不疼？潘娴霏要真是什么女将军便罢了，可她到现在射箭也是射十次中三次的水平！骑马倒是勉强能坠在官家屁股后头，让赵玖怎么放得下心？
况且，战场刀剑无眼就不说了，但是那些断壁残垣，血污残肢，都不一定是潘娴霏可以承受的来的，更不用说真刀真枪的拼杀了。
官家心中纠结万分，却只见潘娴霏摇了摇头，当即愕然。
甭管赵玖怎么犹豫，他确实没想过会是潘娴霏主动拒绝，心中一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道：“也是，这次伏击想必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很快我便回来了……且战场有什么好跟我一起去的。”
潘娴霏看他嘴里念叨这么一大串话，怎么会不知他心里的别扭？
犹豫一番，还是坦诚道：“并非我不愿意陪你，只是我现在的身体，没法跟着你舟车劳顿。”
赵玖显然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在讲着：“身体怎么了？我最近忙，都没有注意到你难受，要不让你爹来给看看？”
潘娴霏摁住他，面上尽量轻松随意道：“我可能，有孩子了。”
赵玖一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思考神态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接着难以置信地望着潘娴霏：“啥？”
潘娴霏这边开了第一句，后头就流畅了起来：“我说我可能有孩子了，大概有一个多月，但是还不确定。”
赵玖仿佛被人当头来了一棒，声音都很有些飘忽：“你说，你，有孩子了？”
潘娴霏望着官家难得显露的恍惚之态，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甚至饶有兴趣地观察官家神情：“我也没想到，这孩子大约十月份就来了……”
赵玖想起这一个月的避孕，一时好似被噎住了一般。
他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这怕不是个儿子吧，这般能作弄他老子！
但官家是个讲道理的，怎么可能真跟一个受精卵较真，只觉着造化弄人罢了。
赵玖轻轻环住潘娴霏的腰，把她抱至自己腿上：“怎么不早跟我说？”
“一个多月，我也是推测……这古代没满三个月都未必能测准的。”潘娴霏习以为常地伏在他胸前：“本来是想着能把出脉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却要去前线了。”
赵玖闻言，先是一僵，然后居然带着一丝愧疚：“是我没想到，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正正好好，又不是孩子要出生了你跑了。”潘娴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受精卵懂什么呀。”
赵玖温声回道：“有备无患。”
潘娴霏打了个哈欠，赵玖便突然回过神，望着殿中的炉火，紧张道：“这火盆烧着你会不会吸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还是灭了吧？”
“通风就好。”潘娴霏带着一丝倦意地指了指床：“若你不放心，睡前把它端走就是，被子里我提前放了几个汤婆子。你就放心吧，我很会照顾自己的。”
赵玖闻言，略略安心，确实，若论照顾起人来，他以为没有人比潘娴霏更明白了。
如此一来，他去战场，也能走的更安心一些。
但潘娴霏却难得闲了下来。
腊月中旬，纺织厂便开始放年假了，学堂也早已停课，只有邮局还在正常运作。
潘娴霏又刻意静养，平日里只适度走动，连饭都不敢做。
好在木樨心思灵巧，勤劳能干，在潘娴霏身边待这么久，做出的饭菜不说与潘娴霏一般无二，也能算是大差不差了。
赵玖则忙着处理国债发行带来的舆论，预备以走访太学的形式来达到安抚人心的效果。
同时还要跟群臣商讨金军南下一事，赵玖内心还有个大胆的想法——是否能趁机将娄室歼灭？
毕竟娄室本人也只是想打探军情，而金人国都那里还在为了储位争吵不休。
娄室拿四五万的兵马来探……以御营军二十万的定额来看，似乎堆也能堆死——当然，不能这么算。
但赵玖确实心动非常。
可后来反而又有些犹豫。
最简单的一条便是，娄室并不想此时来战，宋军也未必已强横到能诱敌深入再全歼的地步。
御营军人数虽够多，但张俊背后是淮南、东南；岳飞和张荣背后是东京、南京，是去年遭遇过大面积侵攻后刚刚有些起色的河南腹心之地，而陕州李彦仙更是抗金一线，这些都是难以挪动的。
而关键的是，娄室这等在马背上打了大半辈子的名将，尚未到国战拼命之时，对于这些战术不说了然于心，起码察出端倪及时撤离还不是轻轻松松？
且他此行就是为了探得军情，若真让娄室观望出什么，自己这边却只吃了一点信息福利……
总而言之，就是担心蝴蝶效应。
且潘娴霏也并没有记住什么出兵线路，甚至连这次金军打到哪里都没有印象。
但换言之，如果真能把完颜娄室留下，那后面的大战，其实真正就可以说是不足为惧了。
赵玖召集四位宰执、枢密院职方司诸参军、六部尚书、诸学士舍人等近臣，外加在京御营统制官以上来议政，多数武官都是同意伏击娄室的。
赵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武官的建议，同意了这个决策。
待回了宫，潘娴霏得知此事，除了给予赵玖全盘信任之外，还有些无法言明的忐忑。
这是第一次主线剧情出现波动，她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带来的效应，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转念一想，当时赵玖与娄室算是硬碰硬，也能惨胜，如今局面应当不会更差才是。
修生养息了一年，也该亮出来看看，大宋军事，到了何等程度了。
寒冬腊月天，风雪历万年。
已经被修缮完好的延福宫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豆点烛光昏昏黄黄地从略显陈旧的窗户纸中透出亮来，而殿中的火盆烧的正旺。
潘娴霏仔细看了看，将窗户纸抠大了些：“可不能一氧化碳中毒了……等晚上睡觉前你记得把火盆端走啊。”
赵玖心不在焉地应声。
他既在朝堂上下定了决心，那么接下来就奔着指导方针一路前行便是。
只不过……
官家难得犹豫地问潘娴霏：“此行，要跟我一起吗？”
不管潘娴霏先前说的多好，表现的是否坚强，他都不太想让自家老婆到战场上去。
谁的老婆谁不疼？潘娴霏要真是什么女将军便罢了，可她到现在射箭也是射十次中三次的水平！骑马倒是勉强能坠在官家屁股后头，让赵玖怎么放得下心？
况且，战场刀剑无眼就不说了，但是那些断壁残垣，血污残肢，都不一定是潘娴霏可以承受的来的，更不用说真刀真枪的拼杀了。
官家心中纠结万分，却只见潘娴霏摇了摇头，当即愕然。
甭管赵玖怎么犹豫，他确实没想过会是潘娴霏主动拒绝，心中一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道：“也是，这次伏击想必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很快我便回来了……且战场有什么好跟我一起去的。”
潘娴霏看他嘴里念叨这么一大串话，怎么会不知他心里的别扭？
犹豫一番，还是坦诚道：“并非我不愿意陪你，只是我现在的身体，没法跟着你舟车劳顿。”
赵玖显然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在讲着：“身体怎么了？我最近忙，都没有注意到你难受，要不让你爹来给看看？”
潘娴霏摁住他，面上尽量轻松随意道：“我可能，有孩子了。”
赵玖一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思考神态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接着难以置信地望着潘娴霏：“啥？”
潘娴霏这边开了第一句，后头就流畅了起来：“我说我可能有孩子了，大概有一个多月，但是还不确定。”
赵玖仿佛被人当头来了一棒，声音都很有些飘忽：“你说，你，有孩子了？”
潘娴霏望着官家难得显露的恍惚之态，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甚至饶有兴趣地观察官家神情：“我也没想到，这孩子大约十月份就来了……”
赵玖想起这一个月的避孕，一时好似被噎住了一般。
他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这怕不是个儿子吧，这般能作弄他老子！
但官家是个讲道理的，怎么可能真跟一个受精卵较真，只觉着造化弄人罢了。
赵玖轻轻环住潘娴霏的腰，把她抱至自己腿上：“怎么不早跟我说？”
“一个多月，我也是推测……这古代没满三个月都未必能测准的。”潘娴霏习以为常地伏在他胸前：“本来是想着能把出脉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却要去前线了。”
赵玖闻言，先是一僵，然后居然带着一丝愧疚：“是我没想到，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正正好好，又不是孩子要出生了你跑了。”潘娴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受精卵懂什么呀。”
赵玖温声回道：“有备无患。”
潘娴霏打了个哈欠，赵玖便突然回过神，望着殿中的炉火，紧张道：“这火盆烧着你会不会吸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还是灭了吧？”
“通风就好。”潘娴霏带着一丝倦意地指了指床：“若你不放心，睡前把它端走就是，被子里我提前放了几个汤婆子。你就放心吧，我很会照顾自己的。”
赵玖闻言，略略安心，确实，若论照顾起人来，他以为没有人比潘娴霏更明白了。
如此一来，他去战场，也能走的更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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