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布局的人才是最后赢家
看着岑小苒远去的背影，冯远辰足足愣了两秒钟。
这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了，全是学生家长。他们每天就像约好了似的，一到放学时间就向他发起追魂夺命Call。在这里教了十年高中，几乎每天都是如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冯老师您好，我是崔浩然的家长。他前两天的测试成绩有一门不太理想。数学是您教的吧？麻烦您多关照一下，有空帮他补一补。什么？我们家当然有条件给他补习，我们一年培训费要花二十几万呢，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班主任您好，我女儿李晶晶化学测试这次没过关，麻烦您关照一下。我知道化学不是您教，但您班上不是还有其他老师吗？您督促一下就行了。另外我想知道，李晶晶现在和谁坐在一起？他们品德怎么样？李晶晶会不会跟他们学坏了……”
“班主任您好，我是王天俊的奶奶。我想知道我孙子天俊他最近表现怎么样？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麻烦您多关照着点……”
“班主任您好，我是王若曦的妈妈。我想知道，王若曦她平常都和谁在一起？她有没有在学校玩手机谈恋爱什么的？”
“老师您好，我儿子苏浩天的语文成绩进入高中以来不仅没有提升，反而下降了。我们全家愁死了。我和孩子他爸爸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快得神经病了。孩子对语文越来越没信心，希望下次写作文，您能给他一次高分，让他有点信心，也给我们全家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我知道语文不是您教，但您是班主任……”
关掉电话，冯远辰苦笑了一下，再次朝岑小苒和林允智的座位看了一眼。
开学以来，至今不知道岑小苒的父母是谁，她的家人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她就像凭空来到这个世界，警察问起来，他是完全一无所知。档案上现在出现了一个养母，却在两天前死了，这可真是蹊跷！
林允智的父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们好像放弃了儿子的一切，他在学校的好坏全然与他们无关。
罗菁菁的母亲倒是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那是个朴实的家庭妇女，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她的唯唯诺诺和老实本份。
周佳琪的父母也给他打过电话，他们对周佳琪抱有很高的期望。周父好像近几年生意不顺，把存起来准备让周佳琪留学的钱亏光了，还欠了一身债务。他打电话时好像喝酒了，一边说一边哭，让冯远辰有些不知所然。
他正准备收拾他的工具包，白莉走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冯远辰说着将笔记本电脑和备课本塞进包里，拎在手上。
“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谈吗？”白莉抱着双臂一脸挑衅地问。
“好吧，就在这里说几句。”冯远辰将公具包重新放回讲桌，看了她一眼，说，“你最近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白莉说：“哪敢？您可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是校长的亲信，很多家长争破了头把孩子送进来，有您的主要功劳。这些家长都是冲您来的，因为您是数学解题专家……”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我就是想问你，那天送体检单给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我的办公室。”
“这个？好像没有，我就跟平常一样，放下体检表就走了，没见到有什么人进你的办公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想怪到我头上？”
白莉说着用眼睛斜睨冯远辰，眼神里尽是揶揄和嘲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淑女风范和对他的起码尊敬。
“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冯远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说：“有人打开了档案柜的锁，把档案偷走了。不过没两天又还回来了。你没看到就算了，这事就这样吧！”
“什么？”白莉一挑她那两道弯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你不会觉得是我偷的吧？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亏你想得出来！”
这高亢的声音，这酸溜溜的语调，还有这副挑衅的神情，让冯远辰感到非常熟悉。
他的前妻就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惹毛她，让她一蹦三尺高，继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白莉虽然没到她那么无理取闹的地步，可也差不了多少了。只要两人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的地步……
想到这里，冯远辰惊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感激那具让他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的腐尸，是它让他在最重要的关头痿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小寸，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让他的人生发生了改变。假如没有它，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腐尸名字叫什么来着？王新，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一个做二手房东放小额高利贷的，被人杀了。
“哼！”白莉见他半天没说话，气哼哼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你不让我舒服，我以后也不让你舒服，居然怀疑我……”
听到她这句话，冯远辰突然间豁然开明。
原来她在怨恨他，对他那天的表现不满。她既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爱，也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生理的满足。双重的失落感让她心理的天平产生了不平衡，从而对他滋生出了恨意！
白莉可能暗恋他很久了，从她成为他的教学助理那天起，就一直对他各种关心和照顾。她在他身上默默地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感情，却从来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报和回应！
他从来没爱过白莉，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是不那么讨厌罢了。白莉虽然不错，但不是他理想的类型。要不是她那天突然鬼使神差对他那么主动，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她那样躺在他家中。
而前妻不一样，她是美丽的善舞者，她带给他青春的冲动和直抵灵魂的巅峰时刻。
后来有了女儿，生活褪去了风花雪月，爱情也褪去了激情，回归到它本来的色彩。他才发现，两个人能沟通的话题少之又少，她对他的精神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渐渐地，隔阂出现了，床笫关系也越来越少。从之前每周三次四次，变成了一周一次，最后变成了半个月一次，甚至一个月一次……
从拌嘴到争吵，再到冷战，随着她陪女儿出国念书，一切都结束了。
他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后悔没有把女儿留在身边。当初应该让她一个人出国，至少不会把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弄到这一步。
一错再错，人生的每一步棋都走错了，这是哪门子的数学解题专家？
冯远辰恨恨地抓了抓浓密的头发，看了看墙面上夕阳映照出来的影子。
解题专家只是普通人，设计题目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就像下棋一样，你始终在别人的棋局里厮杀，而设计棋局的人才是最后赢家。
他最后看了看表，再次回味了一番白莉离开时的那句话，苦笑着摇了摇头，拎着工具包从教室里走出去。
再过两天是十一国庆节，学校放假七天，他想利用假期对学生进行一次家访。
第一个家访对象是岑小苒，第二个是林允智，然后下一个是……
这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了，全是学生家长。他们每天就像约好了似的，一到放学时间就向他发起追魂夺命Call。在这里教了十年高中，几乎每天都是如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冯老师您好，我是崔浩然的家长。他前两天的测试成绩有一门不太理想。数学是您教的吧？麻烦您多关照一下，有空帮他补一补。什么？我们家当然有条件给他补习，我们一年培训费要花二十几万呢，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班主任您好，我女儿李晶晶化学测试这次没过关，麻烦您关照一下。我知道化学不是您教，但您班上不是还有其他老师吗？您督促一下就行了。另外我想知道，李晶晶现在和谁坐在一起？他们品德怎么样？李晶晶会不会跟他们学坏了……”
“班主任您好，我是王天俊的奶奶。我想知道我孙子天俊他最近表现怎么样？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麻烦您多关照着点……”
“班主任您好，我是王若曦的妈妈。我想知道，王若曦她平常都和谁在一起？她有没有在学校玩手机谈恋爱什么的？”
“老师您好，我儿子苏浩天的语文成绩进入高中以来不仅没有提升，反而下降了。我们全家愁死了。我和孩子他爸爸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快得神经病了。孩子对语文越来越没信心，希望下次写作文，您能给他一次高分，让他有点信心，也给我们全家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我知道语文不是您教，但您是班主任……”
关掉电话，冯远辰苦笑了一下，再次朝岑小苒和林允智的座位看了一眼。
开学以来，至今不知道岑小苒的父母是谁，她的家人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她就像凭空来到这个世界，警察问起来，他是完全一无所知。档案上现在出现了一个养母，却在两天前死了，这可真是蹊跷！
林允智的父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们好像放弃了儿子的一切，他在学校的好坏全然与他们无关。
罗菁菁的母亲倒是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那是个朴实的家庭妇女，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她的唯唯诺诺和老实本份。
周佳琪的父母也给他打过电话，他们对周佳琪抱有很高的期望。周父好像近几年生意不顺，把存起来准备让周佳琪留学的钱亏光了，还欠了一身债务。他打电话时好像喝酒了，一边说一边哭，让冯远辰有些不知所然。
他正准备收拾他的工具包，白莉走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冯远辰说着将笔记本电脑和备课本塞进包里，拎在手上。
“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谈吗？”白莉抱着双臂一脸挑衅地问。
“好吧，就在这里说几句。”冯远辰将公具包重新放回讲桌，看了她一眼，说，“你最近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白莉说：“哪敢？您可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是校长的亲信，很多家长争破了头把孩子送进来，有您的主要功劳。这些家长都是冲您来的，因为您是数学解题专家……”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我就是想问你，那天送体检单给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我的办公室。”
“这个？好像没有，我就跟平常一样，放下体检表就走了，没见到有什么人进你的办公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想怪到我头上？”
白莉说着用眼睛斜睨冯远辰，眼神里尽是揶揄和嘲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淑女风范和对他的起码尊敬。
“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冯远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说：“有人打开了档案柜的锁，把档案偷走了。不过没两天又还回来了。你没看到就算了，这事就这样吧！”
“什么？”白莉一挑她那两道弯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你不会觉得是我偷的吧？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亏你想得出来！”
这高亢的声音，这酸溜溜的语调，还有这副挑衅的神情，让冯远辰感到非常熟悉。
他的前妻就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惹毛她，让她一蹦三尺高，继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白莉虽然没到她那么无理取闹的地步，可也差不了多少了。只要两人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的地步……
想到这里，冯远辰惊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感激那具让他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的腐尸，是它让他在最重要的关头痿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小寸，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让他的人生发生了改变。假如没有它，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腐尸名字叫什么来着？王新，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一个做二手房东放小额高利贷的，被人杀了。
“哼！”白莉见他半天没说话，气哼哼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你不让我舒服，我以后也不让你舒服，居然怀疑我……”
听到她这句话，冯远辰突然间豁然开明。
原来她在怨恨他，对他那天的表现不满。她既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爱，也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生理的满足。双重的失落感让她心理的天平产生了不平衡，从而对他滋生出了恨意！
白莉可能暗恋他很久了，从她成为他的教学助理那天起，就一直对他各种关心和照顾。她在他身上默默地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感情，却从来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报和回应！
他从来没爱过白莉，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是不那么讨厌罢了。白莉虽然不错，但不是他理想的类型。要不是她那天突然鬼使神差对他那么主动，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她那样躺在他家中。
而前妻不一样，她是美丽的善舞者，她带给他青春的冲动和直抵灵魂的巅峰时刻。
后来有了女儿，生活褪去了风花雪月，爱情也褪去了激情，回归到它本来的色彩。他才发现，两个人能沟通的话题少之又少，她对他的精神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渐渐地，隔阂出现了，床笫关系也越来越少。从之前每周三次四次，变成了一周一次，最后变成了半个月一次，甚至一个月一次……
从拌嘴到争吵，再到冷战，随着她陪女儿出国念书，一切都结束了。
他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后悔没有把女儿留在身边。当初应该让她一个人出国，至少不会把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弄到这一步。
一错再错，人生的每一步棋都走错了，这是哪门子的数学解题专家？
冯远辰恨恨地抓了抓浓密的头发，看了看墙面上夕阳映照出来的影子。
解题专家只是普通人，设计题目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就像下棋一样，你始终在别人的棋局里厮杀，而设计棋局的人才是最后赢家。
他最后看了看表，再次回味了一番白莉离开时的那句话，苦笑着摇了摇头，拎着工具包从教室里走出去。
再过两天是十一国庆节，学校放假七天，他想利用假期对学生进行一次家访。
第一个家访对象是岑小苒，第二个是林允智，然后下一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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