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高家（一）
对于陈冰燕的身世高如林当然也是打听过的。什么克父克母，扫把星，不祥之人……高如林倒不在乎这些。总要找玄门人看过后才能确定她是不是扫把星。
高如林觉得她与高堔很是般配。高如林妻子自生下高堔后，落了一身的毛病。在高堔三岁那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以前媒婆也给高堔说过几个姑娘，姑娘虽然没有明说嫌弃高堔的腿疾，总归亲事没有成。这次陈家主动拖人来提亲，高如林自然会抓紧了机会。
高堔试探性地问道：“爹，你说她会不会嫌弃我是瘸腿？”
高如林诡秘一笑道：“陈家早就相中你了才拖人来议亲的。”
高如林又接着说道：“那天你没看到陈冰贤的情况吗？那陈老大夫妇对她也强不到那里，怕是在家连吃饱都是问题。还有的她嫌弃一说？”
高堔再次低头不语，心思着陈家这是缺粮了才把妹子卖过来。十三岁的嫩瓜子也只能先养着了。
高如林心里唯一嘀咕的就是这女孩个头别跟他弟弟一样，是个矬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矬子，怕影响下代人的身高。
高速林一拍脑门，心道：我是傻了还是怎么了？陈老大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陈冰贤那是因为吃不饱才耽误了身高的。对，那陈冰燕好好养几年，个头也低不了。
这天媒婆送来了陈冰燕的生辰八字。高家父子热情地招呼媒婆吃了一顿酒，饮酒时高如林得知这门亲事成了陈家许诺再给媒婆三百文的谢礼钱。
送走媒婆后，高如林花了大钱找了个玄门人好好和和二人的八字。他当初就是因为没听大师所言，在妻子生产时执意不挪房，才置妻子产后身体大亏。后来……
这次绝不能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两次跟头。此次合八字，他必须慎重。
玄门人看了八字后直呼这是六合八字，此人以后会大旺高家。
玄门人虽说的云里雾里，高如林也听明白了这陈冰燕对高家来说是福星。高如林十分欣喜，但商人的心性让他再次想起了媒婆说的谢礼钱。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媒婆想从他这里索要钱财编的瞎话。
真是媒婆编的瞎话，高如林也不会吝啬那些个钱。男方给媒婆谢礼钱在镇江府当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要是真的……
陈家为什么这么匆忙把她嫁出去，这里面的到底藏着什么猫腻？难不成真是克星。
高如林又找了一个玄门大师看了看二人的八字，所言与前一个如出一辙，大大吉。
高如林这才如同吃了定心丸，回来后忙向媒婆递话说这门亲事他应下了。
高家应下亲事陈老大夫妇自然高兴，可陈冰燕是左右踌躇！
高家虽然还说的过去，可她才十三岁，这会儿出嫁就是童养媳。更何况高堔还瘸了一条腿，到底是怎么瘸的？他们祖籍河北，来镇江时腿就瘸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冰燕就是想打问也不知道去问谁呀！
万一以后再生出个瘸腿的孩子，她这世还有什么指望。陈冰燕更不想这样草草地把自己的婚事打发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既出了陈家，又不做童养媳。陈冰燕左思右想。
媒婆那边催得紧，想在二月里就把婚事办了。刘氏更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拿到钱。
这天，刘氏跑进屋里大骂道：“真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呀，高家这么大的鱼市，你嫁过去就是现成的少奶奶。你一个扫把星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陈冰燕没有丝毫示弱，她撅起嘴巴道：“这么好，你怎么不叫你闺女嫁过去呀！”
刘氏被陈冰燕的话噎得半死，她咽了口唾液道：“你这个赔钱货没资格说我囡囡，我告诉你这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你哥已经应下了。三日后就把你送到高家。你也不想想人家如果不是瘸腿会要你这个扫把星？”
“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你现在已是高家媳妇了。如果你反悔，高家就要上公堂。”刘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在刘氏这里陈冰燕还是要矜持一下。这世她才十三岁，还没有到恨嫁的年岁。
刘氏也懒得与他啰嗦，钱一收，她就得嫁过去。她不嫁，高家会把陈老大告上公堂。左右钱在她这里，陈老大是拿不出来的。
五两银子虽然不是多大的数目，刘氏觉得陈老大还是舍不得退回去的。
高堔就是腿瘸点儿，其它各方面陈冰贤觉得都还可以。见阿姐犹豫不决，陈冰贤劝道：“阿姐，高堔那人我觉得还不错。精明勤快，又没有母亲，就是腿……。”陈冰贤吞吞吐吐地说道。
陈冰燕看着自己瘦小的弟弟，心道：长大了。
“不过总比在家里强吧。这都开春了，庄稼地里劳累，每顿玉米饼子又少了一个。阿姐进了高家应该会吃喝不愁的。”
陈冰燕过道：“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才十三岁，我不想做童养媳。”
“阿姐，他们已经收了钱，我们还能怎么做？”陈冰贤泪眼迷离，还不住地抽泣着。
“收了钱也不要紧，阿姐可以给他们做工呀！按一天十文钱来算，一年多就还清了。”陈冰燕突然想到弟弟有抓鱼的本领，高家会是他的用武之地。
陈冰燕娓娓道来，陈冰贤也听到津津有味。陈冰贤大悦道：“我可以给他们抓鱼，我们两个一块儿做工，用不了一年就还清了。”
“好，我到了高家，想办法让你也去。”陈冰燕主意已定，盼着日子早点儿到来。
陈冰燕是卖进高家的，陈老大得了钱，也没有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什么的。
刘氏扯了块大红色麻布，紧赶慢赶做了件对襟褂子和百褶长裙。这就是陈冰燕的嫁衣了。
烟雨江南，烟花二月二十八日，陈冰燕穿上那所谓的嫁衣，辞别了泪眼婆娑的弟弟，坐上了陈老大借来的马车。
一路桃李芬芳，一路烟雾迷离，陈冰燕来到了镇江府高堔家里。
高如林来镇江府也有几年了，早市的生意还算红火。云罗湾租下的那处房子前年高如林也花钱买下了。
高家这次没有邀请宾客摆酒席。高堔今天提前从鱼市回来在门口迎着陈冰燕。
到了巷子口，陈老大低声道：“下车吧，到了。”
陈老大扶陈冰燕下了马车，高堔向前一步笑嘻嘻地道：“一路上累了吧，快进屋喝杯茶。”
陈冰燕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眼神清澈幽深，不经意地一转眼珠仿佛就能洞穿一切。有点发黑的小麦肤色，更透露着阳刚之气。
这是张美男的脸，陈冰燕对高堔的第一印象还可以。想什么呢，你不是要打工吗，怎么能垂帘老板的美色。陈冰燕这么一想便主意到了高堔的腿，走起路来一高一低，让人很是不舒服。
这真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
高堔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镶嵌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红唇轻轻咬合着。只是胸部太过平坦，高堔叹息了一妙钟后眼里又闪过惊喜的光芒。
她才十三岁，还能怪她？再看个头，比自己整整低了两头，说她十一岁也有人相信。罢了，过几年再圆房吧！高堔心道。
陈冰燕并没有捕捉到高堔那丝不悦，只是用手扶了扶鬓角的碎发。
陈老大见高堔盯着陈冰燕，调笑道：“冰燕进了这个门就是你媳妇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看个够。”
一句话说得高堔脸红起来，忙道：“赶快进屋吧。”
有高堔引路，陈老大和陈冰燕一前一后进了屋。陈冰燕斜靠在床边，陈老大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高堔忙了倒茶，陈老大道：“我中午前还要赶回去，这个……”
陈老大左手手指聚拢，大拇指轻轻捻着中指。高堔陪着笑脸道：“我晓得，我晓得。冰燕一路上口渴了，我给她倒杯茶。”
陈冰燕没想到高堔居然这么亲切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陈冰燕却不晓得他的名字。
陈冰燕接过高堔递过来的茶碗，仍低头不语看着陈老大那焦急的脸色。高堔轻轻对陈老大耳语了几句二人走到院子里。
高堔从口袋里拿出银子给了陈老大。陈老大接过银子笑道：“她在这里如果不听话，你尽管打骂……”
高堔打断他的话说：“我高家的人还论不到你来评长论短。”
高堔忙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让我见到你。”高堔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近屋里。
看着陈老大美滋滋的脸庞，陈冰燕有一种自己是货物的感觉。
倒是高堔说的那句：高家的人……
从此刻起她被卖进了高家，要留下来还是卷铺盖走人她要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从刚才的情景看高堔对她有点小喜，看来不会虐待她。
高堔走进屋里说：“爹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去做饭。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就到院子里转转。”
高如林觉得她与高堔很是般配。高如林妻子自生下高堔后，落了一身的毛病。在高堔三岁那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以前媒婆也给高堔说过几个姑娘，姑娘虽然没有明说嫌弃高堔的腿疾，总归亲事没有成。这次陈家主动拖人来提亲，高如林自然会抓紧了机会。
高堔试探性地问道：“爹，你说她会不会嫌弃我是瘸腿？”
高如林诡秘一笑道：“陈家早就相中你了才拖人来议亲的。”
高如林又接着说道：“那天你没看到陈冰贤的情况吗？那陈老大夫妇对她也强不到那里，怕是在家连吃饱都是问题。还有的她嫌弃一说？”
高堔再次低头不语，心思着陈家这是缺粮了才把妹子卖过来。十三岁的嫩瓜子也只能先养着了。
高如林心里唯一嘀咕的就是这女孩个头别跟他弟弟一样，是个矬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矬子，怕影响下代人的身高。
高速林一拍脑门，心道：我是傻了还是怎么了？陈老大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陈冰贤那是因为吃不饱才耽误了身高的。对，那陈冰燕好好养几年，个头也低不了。
这天媒婆送来了陈冰燕的生辰八字。高家父子热情地招呼媒婆吃了一顿酒，饮酒时高如林得知这门亲事成了陈家许诺再给媒婆三百文的谢礼钱。
送走媒婆后，高如林花了大钱找了个玄门人好好和和二人的八字。他当初就是因为没听大师所言，在妻子生产时执意不挪房，才置妻子产后身体大亏。后来……
这次绝不能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两次跟头。此次合八字，他必须慎重。
玄门人看了八字后直呼这是六合八字，此人以后会大旺高家。
玄门人虽说的云里雾里，高如林也听明白了这陈冰燕对高家来说是福星。高如林十分欣喜，但商人的心性让他再次想起了媒婆说的谢礼钱。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媒婆想从他这里索要钱财编的瞎话。
真是媒婆编的瞎话，高如林也不会吝啬那些个钱。男方给媒婆谢礼钱在镇江府当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要是真的……
陈家为什么这么匆忙把她嫁出去，这里面的到底藏着什么猫腻？难不成真是克星。
高如林又找了一个玄门大师看了看二人的八字，所言与前一个如出一辙，大大吉。
高如林这才如同吃了定心丸，回来后忙向媒婆递话说这门亲事他应下了。
高家应下亲事陈老大夫妇自然高兴，可陈冰燕是左右踌躇！
高家虽然还说的过去，可她才十三岁，这会儿出嫁就是童养媳。更何况高堔还瘸了一条腿，到底是怎么瘸的？他们祖籍河北，来镇江时腿就瘸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冰燕就是想打问也不知道去问谁呀！
万一以后再生出个瘸腿的孩子，她这世还有什么指望。陈冰燕更不想这样草草地把自己的婚事打发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既出了陈家，又不做童养媳。陈冰燕左思右想。
媒婆那边催得紧，想在二月里就把婚事办了。刘氏更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拿到钱。
这天，刘氏跑进屋里大骂道：“真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呀，高家这么大的鱼市，你嫁过去就是现成的少奶奶。你一个扫把星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陈冰燕没有丝毫示弱，她撅起嘴巴道：“这么好，你怎么不叫你闺女嫁过去呀！”
刘氏被陈冰燕的话噎得半死，她咽了口唾液道：“你这个赔钱货没资格说我囡囡，我告诉你这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父母不在了，长兄为父，你哥已经应下了。三日后就把你送到高家。你也不想想人家如果不是瘸腿会要你这个扫把星？”
“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你现在已是高家媳妇了。如果你反悔，高家就要上公堂。”刘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在刘氏这里陈冰燕还是要矜持一下。这世她才十三岁，还没有到恨嫁的年岁。
刘氏也懒得与他啰嗦，钱一收，她就得嫁过去。她不嫁，高家会把陈老大告上公堂。左右钱在她这里，陈老大是拿不出来的。
五两银子虽然不是多大的数目，刘氏觉得陈老大还是舍不得退回去的。
高堔就是腿瘸点儿，其它各方面陈冰贤觉得都还可以。见阿姐犹豫不决，陈冰贤劝道：“阿姐，高堔那人我觉得还不错。精明勤快，又没有母亲，就是腿……。”陈冰贤吞吞吐吐地说道。
陈冰燕看着自己瘦小的弟弟，心道：长大了。
“不过总比在家里强吧。这都开春了，庄稼地里劳累，每顿玉米饼子又少了一个。阿姐进了高家应该会吃喝不愁的。”
陈冰燕过道：“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才十三岁，我不想做童养媳。”
“阿姐，他们已经收了钱，我们还能怎么做？”陈冰贤泪眼迷离，还不住地抽泣着。
“收了钱也不要紧，阿姐可以给他们做工呀！按一天十文钱来算，一年多就还清了。”陈冰燕突然想到弟弟有抓鱼的本领，高家会是他的用武之地。
陈冰燕娓娓道来，陈冰贤也听到津津有味。陈冰贤大悦道：“我可以给他们抓鱼，我们两个一块儿做工，用不了一年就还清了。”
“好，我到了高家，想办法让你也去。”陈冰燕主意已定，盼着日子早点儿到来。
陈冰燕是卖进高家的，陈老大得了钱，也没有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什么的。
刘氏扯了块大红色麻布，紧赶慢赶做了件对襟褂子和百褶长裙。这就是陈冰燕的嫁衣了。
烟雨江南，烟花二月二十八日，陈冰燕穿上那所谓的嫁衣，辞别了泪眼婆娑的弟弟，坐上了陈老大借来的马车。
一路桃李芬芳，一路烟雾迷离，陈冰燕来到了镇江府高堔家里。
高如林来镇江府也有几年了，早市的生意还算红火。云罗湾租下的那处房子前年高如林也花钱买下了。
高家这次没有邀请宾客摆酒席。高堔今天提前从鱼市回来在门口迎着陈冰燕。
到了巷子口，陈老大低声道：“下车吧，到了。”
陈老大扶陈冰燕下了马车，高堔向前一步笑嘻嘻地道：“一路上累了吧，快进屋喝杯茶。”
陈冰燕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眼神清澈幽深，不经意地一转眼珠仿佛就能洞穿一切。有点发黑的小麦肤色，更透露着阳刚之气。
这是张美男的脸，陈冰燕对高堔的第一印象还可以。想什么呢，你不是要打工吗，怎么能垂帘老板的美色。陈冰燕这么一想便主意到了高堔的腿，走起路来一高一低，让人很是不舒服。
这真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
高堔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镶嵌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红唇轻轻咬合着。只是胸部太过平坦，高堔叹息了一妙钟后眼里又闪过惊喜的光芒。
她才十三岁，还能怪她？再看个头，比自己整整低了两头，说她十一岁也有人相信。罢了，过几年再圆房吧！高堔心道。
陈冰燕并没有捕捉到高堔那丝不悦，只是用手扶了扶鬓角的碎发。
陈老大见高堔盯着陈冰燕，调笑道：“冰燕进了这个门就是你媳妇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看个够。”
一句话说得高堔脸红起来，忙道：“赶快进屋吧。”
有高堔引路，陈老大和陈冰燕一前一后进了屋。陈冰燕斜靠在床边，陈老大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高堔忙了倒茶，陈老大道：“我中午前还要赶回去，这个……”
陈老大左手手指聚拢，大拇指轻轻捻着中指。高堔陪着笑脸道：“我晓得，我晓得。冰燕一路上口渴了，我给她倒杯茶。”
陈冰燕没想到高堔居然这么亲切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陈冰燕却不晓得他的名字。
陈冰燕接过高堔递过来的茶碗，仍低头不语看着陈老大那焦急的脸色。高堔轻轻对陈老大耳语了几句二人走到院子里。
高堔从口袋里拿出银子给了陈老大。陈老大接过银子笑道：“她在这里如果不听话，你尽管打骂……”
高堔打断他的话说：“我高家的人还论不到你来评长论短。”
高堔忙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让我见到你。”高堔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近屋里。
看着陈老大美滋滋的脸庞，陈冰燕有一种自己是货物的感觉。
倒是高堔说的那句：高家的人……
从此刻起她被卖进了高家，要留下来还是卷铺盖走人她要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从刚才的情景看高堔对她有点小喜，看来不会虐待她。
高堔走进屋里说：“爹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去做饭。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就到院子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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