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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腥风血雨

    秦天行和镖局众人俱扮作前往大都的行商,怕有月氏国的眼线,时常昼伏夜出,一路上尽是捡些林间小路穿插,秘密潜入。

    遇到一些大的城镇,生怕引起注意,众人都是尽量饶着走,遇到实在绕不过去的,只得费些手脚好好伪装一番。

    出了洛城地界,众人一路向西,群山连绵起伏,深涧河流接憧而至,委实难走,好在众人武功底子皆是不弱,又是轻装上阵,虽是走的崎岖山路,速度倒也不慢,据秦天行估计,如果不出意外,一个半月便能抵达。

    镖局众人常年在外东奔西走,对去往都师的路线大都仔细了解过,虽说挑选山涧小路人烟稀少,不容易被对方捕捉到蛛丝马迹,但有些是临近山崖开凿出来的羊肠小道,还有些是高山低谷荆棘丛生,地势非常险峻,在加上河水湍急,极易遭到月氏国的追兵在半路上设伏。

    ……

    镖局人马一分为二,一路由秦天行亲自带领,另一路则是由其中一位经验丰富的镖师带着。

    一处悬崖峭壁边上,秦天行手提缰绳,自恃武艺高强,牵马在前面打着头阵,其余众人默默地跟在他的两侧后方,山路崎岖不能纵马疾驰,只得如此慢行方能稳妥。

    这些镖师虽是扮作商人,但随身都携有刀剑,眼神犀利,颇为彪悍,行进之中颇有章法,并无丝毫杂乱。

    经过半日跋涉,终是越过了此处,秦天行带着众人行到一山坳处,此时已是日落时分,不消片刻,便是夜幕了。

    连日赶路,镖局众人都有些疲惫,秦天行看在眼里,便吩咐下去歇息。

    不敢生火暴露行踪,不能去打些野味充饥,一行人只能就着泉水干粮果腹。

    他们行了十来日,始终不见有人追来,对方万不能放弃追杀的,就是不知是否是被其余两路人马吸引了过去,一路走来,秦天行的眉头便没有舒展开来过。

    秦天行靠着龟裂的树干,嚼着粗粮制成的食物,思忖着此行凶险。而其余众人见他这副严峻模样,也知此行非同小可,全没了平日打趣的心思,场面一度变得凝重。

    未几,入夜,微寒。

    吃完干粮的秦天行,站起身来,裹紧了衣衫,先是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高山,接着对众人吩咐道:

    “诸位兄弟,整理一下行装,我们赶路了。”

    众人闻言皆称是,默默地收拾起来,就在秦天行看着众人收拾的当儿,眼神陡然一变,霍然转身,直直盯着身后的密林,扬声道:

    “来者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此时的秦天行双眼爆射出精芒,犹如利刃一般,一股无形的气势如同水银泄地一般,向着密林四周漫延开去。

    闻言,镖局众人立即精神一振,纷纷抽出随身刀剑,映射出大片寒光。

    话音未落,只见秦天行附近的树影晃动,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过来,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一点寒光,在黑影中炸开,虽尚未及身,但掀起一阵凌冽恶风,扑面而来。

    见此,秦天行非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隐隐透露出一丝喜色,对于他的反应,使得镖局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山坳四周本没有风,秦天行全身衣衫却是无风自动,凭空而飞起。

    眼看寒光便要及身,就在这须臾之间,秦天行一把抽出腰间利剑,根本不管那道直奔自己的寒光,朝着扑来的黑影快若闪电的连划了三剑,直取黑影胸腹间要害,同时身体犹如弯曲的熟虾一般疾疾向后退去。

    不料那黑影竟是不闪不避,迎着剑光欺身而进,身形诡秘,隐隐有“叮铛”之声从中传出。

    电光火石之间,镖局众人也插不上手,只见那道黑影紧随着秦天行,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如此,众人更加不敢胡乱出手,若是伤到了自己人,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秦天行一身本领,众人还是信得过的。

    持剑在手的秦天行,见先前三剑无功而返,知道来人定是好手,寻常功夫对付不得,便气运丹田,将全身内力注入长剑。

    “铮!”

    剑身亮起一抹刺目白芒,数道森然剑光迅捷如电,破开幽暗,从不同角度直刺黑影,带起地上无数枯叶。

    剑光迅疾,变幻莫测,在黑影身前编织成剑网,一波更甚一波。

    俄尔,剑网便把黑影笼罩其中。

    面对秦天行此击,黑影身形不禁为之一顿,只得举起手中利刃狂舞,步伐也丝毫不慢,双脚一错,脚尖在地上疾点,整个身子猛然一拧,借着手中利刃与长剑对碰之力,飞快向后撤退,眨眼间便遁出了剑光笼罩的范围。

    遁出剑网之后,黑影仍是蹭蹭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与秦天行交手几个回合,对方剑招太过诡异,内力雄厚无比,兵器每次相碰,不但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就连体内真气都震的动荡,气血更是不断上涌。

    黑影赶紧运功,这才压住了体内翻腾的内劲,来人惊骇之下,此行若不是兹事体大,他便起了退却的心思。

    殊不知,秦天行更为惊讶,来人武功好生了得,自己全力一击,竟然未尽全功,只是逼退了对方,伤到了对方皮毛。

    镖局众人也是暗自提防着四周,来人既敢动手,人数定是不少,己方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那黑影全身笼罩在夜行衣里,面部除了一双鹰目,其余皆是被黑巾覆盖,窥不得真容。

    秦天行不动声色的看了黑影一会,持剑指向对方,厉声道:

    “想必阁下也不是无名之辈,岂能做出蒙面偷袭的下作之举?”

    那黑衣人并未接话,只是冷哼了一声,偷袭不成,看来只得强攻了。

    他先是环顾四周,接着举起了右手,迅速下落,并沙哑的低吼出声:

    “杀!”

    这道声音蕴含内力,竟然震得众人心里一颤!

    黑衣人话音刚落,山坳四周瞬间多出了数十道影子,朝着镖局众人扑杀过去。

    先前那黑衣人,也合身朝着秦天行扑了上去。

    这些黑衣人都是为他们而来,自是没有庸手,虽说武功不可能都似先前黑衣人那般恐怖,但也是不凡。

    镖局众人脸色煞白,迎击着黑衣人,众人在生死拼斗之余,还不忘留神注意着秦天行这边的状况。

    不奢望秦天行能击退对方,只要能拖住就行,凭他们的武功多费点时间,肯定能击退其余黑衣人的。

    一旦总镖头失手被擒或者身亡,那他们众人便危矣!只能各自突围逃命,没有秦天行的牵制,他们对上先前那名黑衣人,若是跑得慢了片刻,小命可就没了。

    一时间山坳里杀声四起,惊呼声,惨叫声,厉喝声,兵器碰撞声,利刃入肉声不绝于耳。

    鲜血横洒!

    残肢掉落!

    真正拼斗起来,其实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就看谁更快,谁更狠!

    黑衣人人数虽多,但镖局众人武功更胜对方一筹,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中胜负逐渐明了。

    虽然镖局伤亡也不小,但是再有半盏茶的功夫,他们便能将对方斩杀殆尽。

    那为首的黑衣人,眼见手下即将损伤殆尽,自身伤势也是不轻,再拖下去,等到对方的人围拢过来,自己怕是插翅难逃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心中一横,将毕生功力灌注于手中利刃,完全不顾自身防守,一幅同归于尽的态势,对着秦天行疾疾挥出数招,劲风所指,皆是要害。

    黑衣人拿出拼命架势,任秦天行武艺高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秦天行心中一凛,急忙把攻势一收,手中长剑在身前快速布下了一层层剑网。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趁着秦天行放弃抢攻的瞬间,黑衣人果断抽身而走,只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逃走之果断,身影之迅速,动作之娴熟,直教人拍案叫绝!

    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秦天行这才回过神来,对方先前竟是虚晃一招,逼退了自己,这才赢得了逃跑的时机。

    想着对方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再摸摸自己脸颊上的血痕,还好是无毒,不然悔之晚矣。

    没有再过多思考,也没有时间懊悔,秦天行持剑插入其余未完的拼斗。

    为首黑衣人的逃走,击溃了其余黑衣人的心理,再有了秦天行的加入,对方如树倒猢狲散,没有一丝的反击之力。

    当解除了所有威胁,手持刀剑的镖局众人,不由得欢呼起来,甚至有不少人,一松劲儿就瘫软在原地,手中刀剑倒是攥的死死的。

    见到满地狼藉,全是残肢与尸首,众人心情复杂难明。

    身在江湖,便要面对刀光剑影,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哪能处处安乐?

    只是,真当面临生死这一天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坦然?

    秦天行不愧为总镖头,顾不得长剑入鞘,对着众人急声道:

    “诸位兄弟伤势如何?若是还能行动,劳烦和我一起救助一下别的兄弟。”

    能动弹的自然是随秦天行一道救助其他人,不能动弹的也没有要等到他人来救助,纷纷往伤口处点穴止血,洒上金疮药包扎,然后打坐调息。

    经过一番救治,秦天行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本共有十五人,现如今阵亡三人,重伤五人,其余之人皆受了些轻伤。

    阵亡的兄弟只能就地掩埋,待回转镖局,再来此处迎回他们的遗体。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往前走,只是得先把重伤的五人安排妥当才行。

    此处也不能再待了,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敌人也许还在暗处窥探,以防对方杀个回马枪,众人就着黑夜往最近的城镇赶去。

    这一路再没有遇到黑衣人,倒也平安无事,行了数个时辰,镖局众人到了一处城镇,寻了一处客栈,秦天行打点妥当之后,又花重金连夜请来镇上医术不错的郎中,为众人处理伤势。

    在山坳遭遇的那批黑衣人,明显是经过严密的训练,穿着都是普通夜行衣,除了武器之外身无一物,兵器也是寻常刀剑,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但,秦天行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

    也不知其余两路人马如何了?

    点子已经现身,自己这路人马都已经被对方追上咬住,想来其余两路人马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啊!

    客栈内的秦天行心事重重,可他也清楚,此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而在某个山野间,一群黑衣人迎风而立,安静无声,气氛甚是肃杀。

    只见为首那人,胸前血迹斑斑,想来是受伤不轻。

    为首的黑衣人沉吟半晌后,扭转身子看着众人,冷冷道:

    “你们速速通知其他人,那信函应该是在我们追逐的这路人马手中,看来之前判断没错,这厮武功如此高深,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交给别人去护送的,等集结完人手,再去截杀对方。”

    “是!”

    众黑衣人闻声称是,然后转身离去。

    为首的黑衣人再次转过身去,过了一会,此人抬手扯掉面巾,抹掉嘴角处的血迹,望着群山,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戾色。

    且说万人往镖局另一路人马,队伍进入茫茫群山,在紧张的警惕与搜寻之中,由枯黄的青草地行到了夹道相迎的密林。

    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密林,队伍里大多数人并没有像领头镖师那般露出过多担忧神色,反而随着时日变长,皆是放松了不少。

    毕竟,他们这路人马只是摆出来迷惑敌人的疑兵罢了。

    这天傍晚,众人歇息的同时有说有笑,说到趣处,就连那领头之人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领头之人正准备提醒大伙打起精神,忽然间他的耳廓微颤,面上的笑意顿时化作一片冰寒,比之赶路时还要凝重几分。

    众人驻足在山道口外,没有密林遮蔽,有风穿行于林间,领头之人蹙着眉头望向密林四周,侧耳倾听,听着风声里夹杂着别的声响,他忽然道:

    “密林里有人!”

    镖局众人闻言,立马翻身而起,震惊的低吼声急促响起,但,片刻便被“唰唰”的刀剑声所覆盖。

    傍晚时分是人们最容易松懈的时候,因为天还未黑,难免会有些放松,这些人想必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隐约间看到山道对面的密林里,闪现出不少的身影,一个个黑衣黑裤,身手矫健,他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人数约莫多出了己方一倍。

    密林里涌出来的黑衣人,眨眼间便扑了过来,举着刀剑悍不畏死的冲向镖局一行人。

    由于地势原因,不能纵马而逃,镖局众人大都是行走江湖多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被眼前的一幕激起了狠劲,舞动着手中武器“嗷嗷”的迎了上去。

    山道口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刀剑碰撞声,闷哼狂吼中不时有人受伤后退、倒下。

    厮杀双方却没有任何一人转身而逃,这时若是有人转身逃命,肯定会露出空门,十有八九会命丧黄泉,还不如奋力一搏,杀死对方以寻求生机。

    镖局众人武功底子皆是不弱,震惊而不慌乱,瞬间便将来犯之敌压制住了。

    虽然大占上风,但是依然不失谨慎,并没有盲目的拼杀,而是聚在一起,相互掩护。

    镖局众人厮杀正是激烈,陷入浴血惨战之中,领头之人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此时正对上了敌方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