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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黄杨厄闰

    呼啸风声中,两把长刀闪电般的碰撞、收回,再次碰撞。

    一阵刺耳的刀锋碰撞声,劲风起处,镖局领头人身体向后一弹,双脚在地面交错数步,手腕一转,拎着长刀又复向前。

    还未靠近对方,刀尖轻点对方刀背,荡开要害一击,顺着对方的刀背闪电般的直直插入,根本不给对方变招的机会。

    敌首眼见自己空门大开,一柄长刀带着寒光抵近胸前,又疾又快,根本来不及后撤。

    眼睁睁的看着幽亮的刀尖,狠狠插入自己的胸腔,一声闷哼,在临死之际爆发出强悍的凶性,右手握着的那把长刀雪亮一片,从上而下一往无回的斩向对手的头颅。

    看这势头,真要将对手劈成两片!

    由于长刀插入敌首胸腔,去势未竭,镖局领头人无法抽身而退,两人几乎就要面贴面,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无法闪避开来。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份狠辣,并不多见。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此种情形,镖局领头人同样是大惊失色,又惊又怒之下来不及多想,慌忙之间也只来得及将身子一侧,企图让过此次致命斩击。

    多年来苦练出来的深厚功底,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硬生生将整个身子向右侧了三分。

    他只感觉肩头一凉,伴着令人心悸的“唰”声,一条断臂飞到半空,鲜血喷洒。

    镖局领头人松掉手中长刀,左手闪电般的在左肩各处穴道狂点了一遍,用真气封住了附近的血脉。

    他这才死死捂住断臂处,鲜血自指尖狂溢而出,根本无法制止分毫。

    剧痛袭身,再也站立不住,只得跪坐在地,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时,那群性命尚存的黑衣人,眼见自家头领已然身死,尽皆骇然,纷纷抛下对手,转身往密林方向而逃。

    镖局众人没有追赶,全都拿着武器向领头之人围了过来。

    好在只是断了一臂,及时救治,性命应当无恙,只是痊愈之后,怕是要功力大退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众人也顾不得其它,警戒的警戒,救治的救治,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幸好领头之人还在,还有主心骨,不至于乱了方寸。

    众人简单处理了一番伤势,不敢在此处久留,在领头人的吩咐下,纷纷护送着伤员离去。

    至于严启恒带领的人马,遭遇虽有所不同,但也相差无几,经过一番拼斗和厮杀,便不曾余下几人了。

    三路人马各自安顿好重伤的弟兄,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又开始朝着大都的方向挺进。

    ……

    期月后,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忽地出现一行人,他们打马而行,在荒漠里驰骋。

    在这群人马的前方,有个小镇,这个镇子不大,人数却是不少。尽管此地荒凉苦涩,但不少人都甘之如饴的待在这里。

    由于不少走南闯北的行商,途径此地需要补充物资,这让一部分看见商机的人,在这个小镇里谋生立足。

    由于此地身处大漠,过于偏远贫瘠,因此小镇只有客栈和贩卖牲口的能够生存,其余生计一概灭绝。

    不过荒漠小镇并不因此而显得冷清,相反这里的客商一直络绎不绝,使得整个镇子生机盎然。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秦天行他们,看见不远处的小镇,人人面露喜色,所幸只有几里的路程,因此七八人骑着马匹向小镇进发。

    日光西落,并不炙热的日光挥洒在大漠,使其整座小镇仿佛笼罩在一层靓丽的羽裳下,就连地面的黄沙,也映射出金黄的光芒。

    荒漠日光倾泻而下,把镖局一行人的身影拉的细长,随着马蹄声接连响起,卷起无数沙尘在夕阳的余晖中飞舞。

    在快要接近小镇的时候,众人放缓了速度,秦天行一抬手中鞭子,扬声道:

    “停!”

    镖局众人微微讶然,但没有出言询问,只是把目光顺着秦天行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望,众人神色变得慎重,皆是露出了凝重态势。

    片刻,远远的,只见黄沙飞腾而起,犹如一条呼啸的黄龙,从众人的各个方向席卷而来,密密麻麻的黑点出没其中,镖局其中一人忍不住嘴角牵动,低声喝道:

    “莫不是前些日子的追兵?”

    “一会动起手来,各自突围!”

    在秦天行如临大敌的吼叫中,镖局众人齐刷刷抽出了刀剑,面临此等围杀,说不紧张恐惧,那是假话,但众人的双眸,依旧如清亮刀锋剑刃上猛然爆射出的寒芒,冰冷摄人!

    这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才积攒出来的杀戮之意,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勇于亮剑!

    狭路相逢勇者胜!

    相逢必定亮剑!

    这便是江湖!

    清一色的黑色骑队越来越近,漫天飞舞的黄沙已遮蔽了日光,马蹄声,喊杀声,刀剑出鞘声连成一片。

    看似散乱实则井然有序的马队,如涌出的乌云正倾泻而来,如狼似虎!声势浩大!

    秦天行目测这批人马超过五十之数,全身黑衣黑裤,黑巾蒙面以及清亮的刀剑,泛着择人而噬的光辉。

    马匹呼出的长气,裹挟着敌人散发出来的杀气,远在数里之外的众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当距镖局众人不足百丈的时候,马群骤停,拔出的刀剑遥指众人。

    很快,镖局一行人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并没有动手。

    秦天行只觉得四周明晃晃一片,暗中还有各类绳索暗器,杀气凛然。

    打马走出来一人,披着一袭黑色长衣,黑色面巾死死捂住了口鼻,身形高大,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卷着缰绳气势十足,一双眼眸如鹰隼般锐利。

    “吁!”

    行到近前,此人一紧手中缰绳勒马停足,先是扫了镖局众人一眼后,随即把目光锁在了秦天行身上,嘶哑着嗓子道:

    “阁下何必非要蹚这趟浑水,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东西交出来,本座让你们全身而退!”

    虽强敌环伺,秦天行仍面不改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身可陨,绝不可失信于人,他一按腰间剑柄冷笑道:

    “想要秦某手中之物,还须得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只见为首那人先是一愣,接着双目瞬间变得阴恻,对方区区几人,已是笼中鸟瓮中鳖,还敢大放厥词,他狞笑道:

    “莫非要本座大开杀戒,你们才方知厉害?”

    秦天行先是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与他们互望一眼,一时心乱如麻,想起镖局这些兄弟,跟随自己已有多年,只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只觉得满心悲戚,接着惨然大笑,旋即怒吼出声:

    “废话少说,想要东西便放马过来,秦某又有何惧!”

    听见秦天行这几句话,那敌首只觉得一股盛大的怒气由脚底而生,顺着双腿,经过腹部胸腔,直冲脑门,当即暴喝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也是一方豪杰,本想要放阁下一马,你却如此不识抬举,休怪我心狠手辣了!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话音刚落,围在众人四周的黑衣人齐齐往里压来,霎时间便是短兵相接,飙射出一股股鲜血。

    有人一头栽倒在地,胯下马匹被这一拖拽,有些不禁发出悲切长嘶同样跌倒在地。

    不断有人被斩杀马下,鲜血溅射,染红了黄沙,又瞬间浸入地底消失不见。

    刀光,剑影,血光以及快要湮灭的日光交织在一起。

    秦天行一马当先,直奔敌首而去,擒贼先擒王,如果能顺势拿下敌首,镖局众人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一路上遇到的黑衣人,躲闪不及的被他用内力直接震飞,秦天行所过之处皆是人仰马翻鲜血迸射。

    敌首见到此幕,嘴角止不住牵动,怒吼道:

    “我来杀你!”

    此刻秦天行正风驰电掣般向他靠近,直到近前,那敌首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抡起一把钢刀气势如虹的飞扑而下,刀锋直取秦天行脖颈。

    那道迅猛无匹的白色刀光,带着一股森然寒意,其间夹杂的凌厉凶悍简直匪夷所思,远比上一次遇到的敌首要难对付的多了。

    秦天行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也是一个身手不凡的主,所经历的生死之战可谓是不计其数,自然不会畏战。

    拔剑还招,全力招架。

    随着一道金铁交击之声,秦天行因是防守一方,被长刀劈得凌空飞了出去,直直落在了沙地之上。

    那敌首借着刀剑碰撞的反震之力再度高高跃起,在半空一个优雅而利落的翻身,朝着秦天行落脚之地再次袭去。

    秦天行来不及多想,须臾之间,从不同方位闪电般的连着刺出了九剑,一剑快过一剑,剑剑皆指要害。

    这是他秦家祖上传下来的嫡传剑法“沧海一粟”,以快准狠见长!

    “见鬼,这是什么剑法?根本不让人有喘息之机!”

    那敌首见秦天行剑招连绵不绝,层层递进编织成网,又密又疾,攻守之际全无破绽,他一时之间难以招架,只好挥刀如飞护住全身要害。

    两人刀剑相交叮铛有声,转瞬间便交手七八招,只是秦天行的剑法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开来,眼见剑网即将成形,想起那位重伤同伴的提醒,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气派了,以难看的驴打滚从地上向一侧接连闪避。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秦天行冷笑一声,脚步一错,身形忽左忽右,持剑追击了上去,誓要把对方锁死在自己的剑网之下。

    见到自家头领对战不利,离得近的黑衣人纷纷涌上前来围住对手,手中刀剑一齐往秦天行身上招呼。

    而秦天行此时手中握住的长剑,突然变得耀眼夺目,接着轰然锐响,它的主人倒提着它,携着冲天气势毫无顾忌地冲进了人群之中。

    当先数个黑衣人,在清冷刺目的光芒掠过之后,飙射出一蓬蓬血雨。

    众人大惊,但并未退却,纷纷继续围上,秦天行却根本不顾身后和左右两侧袭来的敌人,只目视前方,直冲敌首。

    纵横冲杀,锐不可当,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蚁多咬死象!

    他终究还是被人海淹没了,秦天行陷入了苦战!

    而镖局其余之人,早已与黑衣人杀的难舍难分,其中一位跟随秦天行时间最长的镖师,看着秦天行也陷入了人海,顾不得自身安危,深吸一口气,朝秦天行的方向大声喊道:

    “总镖头,不要管我等了,对方人多势众,你快快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一大帮子人等着你回去呢!”

    话音刚落,就有数把刀剑临身,他也只来得及挥着手中武器拨开其中两道,便身子一颤,捂着脖子气绝身亡了。

    虽说能出现在这里的镖师趟子手,无一不是江湖上好手,一身精湛武艺或许比不上秦天行和黑衣敌首这等人物,对付普通黑衣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对方胜在人多势众,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句话还是极有道理的。

    双方刀剑你来我往,在这种搏命时刻,下手时也断然不会留情,只见武器翻飞,惨呼尖叫声接连不断。

    经过黑衣人的轮番阻挡,黑衣敌首终于缓过劲来,他适才被秦天行的剑招攻了个措手不及,险象环生,倘若没有手下人的拼死阻挡,他此时是否仍完好无损犹未可知。

    来围杀此人之前,原本看着同伴胸前那道剑痕,他还觉得有些不屑,不过是自己学艺不精,怕丢了脸面便对对手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悍勇,当真是一条好汉呐!

    恨恨地盯着陷入苦战的秦天行,黑衣敌首心里一阵后怕,面上阴晴不定,但想起任务失败的后果,转瞬间便被一抹阴狠代替。

    缓过气来,想起己方的后手,黑衣敌首冷笑数声后,提刀再次加入战团。

    能作为众黑衣人的首领,自然是有其真材实料的本事,只是单凭他的武艺,断然不是秦天行的对手。

    不过,单挑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的,斗不过,能群殴则群殴。瞬间以他为主,其余黑衣人为辅,与秦天行斗在了一处。

    眼睁睁看着镖局众人被对方蚕食,白白留在了此地,秦天行面色冷峻,握着长剑的右手手背上青筋直冒。

    凭借着一身武艺,他自然是能突围出去,可是,对于镖局其余之人他也是毫无办法!

    以一敌十他可以,以一敌百那种事情,也就江湖传闻和说书人那里才有,况且对方还有一位与自己武功相仿的高手同在,秦天行咬牙切齿,愤恨之极!

    突然,围攻的黑衣人中冒出一节泛着幽幽青光的短剑,急促的从人群里刺向秦天行后腰,一路上悄无声息。

    那缕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秦天行后背悄然窜出,迅猛的刺向他的腰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直到一股尖锐的破风声响起,裹挟着一股寒风向着自己刺来,秦天行的武功造诣早已到了闻风辨音的地步,可是,他此次发现的仍旧有些晚了,利器已到近处。

    高手!

    能混着人群,贴近到如此地步对自己发起偷袭的,铁定是一位不下于自己的高手!哪怕是有所不如,但肯定不会相差甚远,只有这样对方才能隐藏气机,瞒过自己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