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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棋高一着

    那划破气流的尖鸣,已让秦天行的后腰隐隐发凉!

    他来不及多想,护体真气瞬间覆盖全身,身体条件反射般的一扭,企图避过要害部位。

    就在他做出防护躲避的下一瞬,没想到身后那事物如此厉害,秦天行只觉得腰间一凉,那尖锐的物体便带走一大蓬血肉。

    “给我滚!”

    秦天行脸色煞白,首次怒急而吼,他先是扬手一剑,奋力逼开正面的黑衣领首,剑气余势未停,在地面划出一道丈许长的沟壑这才作罢。

    力道之狠,令人侧目!

    接着他愤然转身,脸上神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从容大方?

    在偷袭之人得手之后还未来得及兴奋的时候,在对方惊骇万分的目光中,秦天行左手单掌冒着骇人的白光急急挥出。

    掌力尚未及身,掌风已令地下黄沙疾走飞散,想来是全身真气都攒于掌,不遗余力含恨一击了!

    便在此时,偷袭来人避无可避,也只能是强抬左手与之对拼,口中仍不忘叫嚣道:

    “我这一剑,阁下可还受用?”

    说起这人,还真是老冤家了,他胸口到此时还隐隐作痛,那里有道显目的剑痕,便是拜秦天行所赐。

    只听一声轻响,两掌相接,他只觉一股霸道无比的内力破体而来,这秦天行竟是拼起一生苦练的内力,就连护体真气都撤下了,真可谓凶猛霸道至极。

    两人内力相互激荡,他只好急忙运转全身功力收缩一处,牢牢护住胸口要害,但其时已晚。

    秦天行的内力已顺着体内经脉冲入,他体内残余的真气虽然也算是雄厚,但玄关已破如何承受得住?

    霎时,气血翻涌,秦天行直接以全身内力袭入对方体内,震得对方腹脏俱裂,口鼻耳眼鲜血暗涌,八成是活不成了。

    就连在几丈开外看戏的另一位黑衣首领,暗地里都直呼“好痛”,那当事人该是有多么绝望啊!

    黑衣众人摄于秦天行的气势,一时竟无人敢再上前出手,而镖局其余之人皆已被砍翻在地。

    眼见同伙身死,黑衣头领顿时目眦欲裂,心中的愤怒更是难以压制,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不过,能做到黑衣首领,他自然也是心思深沉之辈,秦天行把同伙毙于掌下,这样不但少了一人与自己抢夺功劳,料来对方也不会太好受的,此时正是自己出手,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岂可辜负!

    天授不予,反受其咎!

    只是,有些东西,不宜摆到台面上来,还须做些场面功夫给人看,这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同时,此人心想,还好当时自己离得极远,不然回去,还以为是他故意见死不救的就麻烦了。心念百转过后,他怒目环睁,大喝道:

    “好胆,拿命来!”

    话声未毕,忽见他一脚斜踏,纵身飞起,抡圆了刀锋,连人带刀直扑向秦天行。

    毕竟,做戏须做全套。

    秦天行虽来不及回头,但已知晓身后之事,劲转手腕,长剑像是有眼睛一般,从他身后由下向上疾疾掠起,拦在了对方的眼前。

    “砰”的一声,刀剑相接,烈风袭来,两人四周顿时激起无数的沙尘,将两人的身影卷在黄沙之中。

    刺耳的金铁之声,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离得近的黑衣人都给飞沙扫过,隔着面巾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疼痛,足见二人比拼之威。

    借着刀剑对轰这一股子劲头,秦天行同样纵身斜飞出去,跟着双足在地面一点,整个人登时腾空而起,在一名黑衣人头上一踩再一借力,便跃出了众人的包围。

    落在地上,抬手抹掉嘴边血迹,接连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匹无人骑乘的骏马前,秦天行立刻翻身上马,猛然一甩缰绳,骏马长嘶,从原地跃出,奔马而逃,马蹄带起一捧捧沙砾在身后飞扬,马蹄声急切!

    镖局众人已经阵亡,秦天行也是身受重伤,在此久留实属不智,趁此逃离才是上策。

    毕竟,信笺才是重中之重!

    虽说自己身上携带的是假货,但只要他不落入对方手中,对方就不会放弃他去拦截镖局另一路人马。

    镖局众人可以死,自己也可以死,但镖局名声决计不能坏!

    秦天行忍住心中悲痛,眼眶通红,骑在马背上频频向身后望去,他不是看有没有追兵,而是愧对镖局众人,身死荒凉沙漠,自己甚至都不能替他们收尸。

    “追!”

    眼见秦天行骑马远遁,黑衣人头领吩咐一句,众人纷纷翻身上马,顺着秦天行留下的痕迹追去。

    煮熟的鸭子岂能让他飞了,气的黑衣人头领暴跳如雷。

    沙漠广阔无垠,复杂地形层出不穷!

    秦天行掌握了主动权,便在大漠里和黑衣人玩起了捉迷藏。

    先前还能看到秦天行的身影,慢慢的,黑衣人便只能依靠马蹄印追寻,时间再长些,马蹄印也是寻不到了。

    大漠气候变化万千,飞沙走石,别说浅浅地马蹄印了,就是一栋阁楼,不消一会儿也能被覆盖在层层黄沙之下。

    此时的黑衣人,包括秦天行,早已在大漠里迷了路,寻不到水和食物,他们能否走出沙漠,都还是两说之事。

    话说两头,追兵都聚集到秦天行这边,另外两路人马行的可就轻松了,就在秦天行和黑衣人消失在大漠里的后几日,其余人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剑来国的都师“大都”。

    镖局另一路人马的领头人,姓桂名六洪,一手伏魔刀法刚猛无比,江湖人称“洪阎王”,年逾不惑,是镖局老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遇事沉着冷静,甚得秦天行看重。

    此时的他和手底下的弟兄,在约定好的客栈内等候,断臂伤势虽重,但对于他这种筋骨不弱的习武之人来说,经过后续一系列的医治,除了虚弱一些,已没有大碍。

    一来是等候秦天行到此地会合,二来是等候托镖之人前来,毕竟真正的镖,是在他这一路人马手中。

    足足等了三日,也不见秦天行这路人手的踪迹,不过总算是等来了托镖之人。

    来人便是先前那位托镖之人严启恒,这人性格倒也爽快,到了客栈见了桂六洪,二话不说便兑现了其余的尾款五万两银票,这一举动让桂六洪放心了不少。

    虽然此行凶险,自家兄弟死伤不少,自己也失了一臂,但好在此行总算圆满,没折了镖局名声。

    心里存有诸多疑惑,不过还是要等见到秦天行的时候问个明白,方能安心。

    只是向对方询问自家总镖头的情况,严启恒也是不知,只是说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有了情况一定派人通知镖局。

    严启恒走后,桂六洪带着众人继续在客栈又等了十来日,仍旧没有秦天行一行人的消息,他也不知托镖之人的具体来历,也无法主动联系上对方,从而没法子从对方口中打探消息。

    见到自家镖头杳无音信,常年行走江湖的桂六洪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恐怕不止是他一人才有此种心思吧。

    江湖凶险,从此行便能瞧出几分端倪。

    不得已之下,桂六洪只能率领众人返回洛城,一路上沿路打探秦天行等人的消息。

    返回时不用遮掩身份藏匿行踪,行的是官道,速度倒是比来之前快上了许多,经过打探,也不是丝毫收获没有,不过其结果难以令人满意罢了。

    此行可谓是损失惨重,折损了大批镖局人手不说,就连总镖头秦天行也没了消息,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没人愿意明言讲出来罢。

    紧赶慢赶,大概过了四十来日,桂六洪带着众人终是回到了镖局,动身之前便派人提前回来报过信了,是以镖局对情况早已知悉。

    此次押镖归来,诸人没有以往的喜色,整个镖局弥漫着一股沉闷气息。

    秦天行不知所踪,秦时的大姐虽说打小便跟着秦天行处理镖局事务,毕竟太过年幼,经验魄力尚还欠缺,这种情况下,自然便是由镖局的女主人出面主持大局,才能稳住人心。

    镖局的女主人何润茵,此时正坐在会客厅内的椅子上,她现在的心情非常沉重,一家之主的秦天行杳无音讯,也不知镖局以后该何去何从,当务之急是先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回秦天行为首要任务。

    “六洪,你伤势如此之重,先让墨老给你瞧瞧,再说后面的事吧。”

    说完此话,何氏便挥手招来贴身侍女,准备吩咐她去唤镖局里那位德高望重的郎中过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宫装长裙,淡扫蛾眉,神情端庄从容,言语间自有一股雍容典雅的气度。

    在大厅的左右两侧,除了桂六洪外,还另有数人,正是此次护镖队伍那些人。

    这些人和桂六洪一样,皆是神情沉重,不苟言笑,他们并未因何氏是女子之身而有所轻视怠慢。

    “此事不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暂无大碍,还是先说这趟镖的事情吧!”

    这番言辞说的刚劲有力,见对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虚弱,何氏也算是放下心来,接着面色肃然,双目紧盯着这位独臂之人,轻轻地道:

    “那你便把这一路的经过说与我听听,不要有所遗漏。”

    桂六洪先是在脑中回想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何氏见此也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等候着,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毕竟跟着秦天行这么长时间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学会了一些门道。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正襟而坐的桂六洪,这才慢慢讲述起来此次出镖的所有经过,一些细枝末节也不曾放过。

    何氏听完桂六洪这惊心动魄的讲述后,手心不禁微微出汗,就算是秦天行刚接手镖局那会儿,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凶险。

    何氏紧皱着眉头,脸上忧心忡忡,这一刻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心,她先是低头思索了一下,接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冷地道:

    “你是说那托镖之人,对你们护送的那封信笺并不在意?”

    “嗯,确实如此,那人表现出来的便是这样,至于为何……”

    何氏话音刚落,桂六洪就毫无表情的说到,一点迟疑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镖局大概率是被人利用了,护送信笺为假,把追杀之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镖局身上罢了。而真的信笺,则还是在那厮身上,哼!”

    何氏秀美的双目射出一丝丝寒光,声音也变得冰寒入骨,身上的书卷之气此时荡然无存,若不是对方是剑来国朝廷中人,这口气怎么也得出出。

    厅内众人尽皆默然无语,他们都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对什么勾心斗角,相互算计并不陌生,何氏能看明白的,他们也早已了然于胸。

    只是一开始忧心秦天行的行踪与安危,没有往这方面想罢了,但在回来的路上,冷静下来的众人稍微一推敲,便知事情原本的真相了。

    奈何对方背靠朝廷那尊庞然大物,镖局诸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更别说提剑杀上门去,寻求个公道了。

    否则,也只会给镖局招来灭门大祸,计不如人,被人算计,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当务之急是先寻回夫君,只要他回来了,便一切都不是问题。只不过,听你描述的对方阵容,夫君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否则他不会不与你们汇合的,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回镖局。”

    何氏无可奈何的再次说到,声音越说越低,直至低不可闻,眼眸里的黯然之色,是那般的明显。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心情变得更为沉重,此时,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大厅半晌都无人开口说话,直到那股沉闷压抑的气氛快要爆发开来的时候,何氏那充满倦意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镖局的诸位兄弟,你们且放心吧!我夫君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那一身武艺做不得假,多半是躲在某个地方恢复伤势,只要我们多布下些人手,沿路寻找打探,一定能找到他的。”

    何氏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回荡起来,他不但是在给镖局众人信心,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厅内众人见何氏此种模样,一个个也是精神振奋,阴沉面容消散了不少,自家总镖头乃是一代豪杰,岂会就此身陨!

    “夫人说的在理,弟兄们,不要灰心,我们要相信总镖头,肯定能逢凶化吉的。我等马上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带上信鸽立即出发。”

    桂六洪双眼冒出精光,声音朗朗,同样鼓舞了一番镖局众人,并按照何氏的想法安排了下去。

    “辛苦大伙了,妾身代夫君先行谢过各位,你们刚出镖回来,又有伤势在身,想必是很疲倦了,就先回去歇息吧!夫君就拜托给诸位了!”

    虽说何氏是妇道人家,也不曾插手过镖局之事,好在还有这一帮老人,暂时能稳住局面。

    于是,众人便走出门外,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等众人走出厅外好久好久,静静的屋内,这才响起一声轻轻地叹息:

    “哎!夫君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孩子们还小,特别是匪石,还不满七岁,你若是走了,这偌大的摊子,叫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