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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托孤寄命

    两人同时转身,可有所准备的卢文韬,反应要比韩六指快上一线,他转身的同时,手中长枪却是没有停止,一手回马枪全凭着感觉刺出。

    这一枪刺的风轻云淡,没有凌厉恶风,看上去是那般的朴实无华。

    这时,通道里的林丹青也已赶到,只见卢文韬背对着自己,他顾不上查看形势,举起手中软剑,朝着对方的后心便刺了过去。

    此时,卢文韬对着身后刺来的软剑置若罔闻,只是稍稍移开了要害部位,手中长枪竟是不顾一切的仍然捅向韩六指。

    林丹青地剑尖掠入卢文韬的肩甲,一抹红霞以惊人的速度显现在伤口处,而他手中长枪幻化出来的枪芒,似乎在一瞬间之内照亮了夜空,杀意盎然。

    长枪在手,对着韩六指浑然一刺,面对此击,韩六指双眼瞬间凝聚,他能感觉到长枪上的凛冽杀意,他躲不开也挡不住,实在是太快了。

    他只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只是他虽退的飞快,那把锐利的长枪来势却是更快。

    顷刻间,卢文韬手中的长枪就从韩六指的咽喉处刺入,长枪刺入的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有一小截明亮的枪尖从脖子后穿出,泛着瘆人的寒光,在凹槽内熠熠生辉。

    随着长枪快速从韩六指的咽喉处抽回去,他的咽喉上只留下一捧鲜红刺眼的血珠。

    林丹青深知韩六指武功高强,比他还强上一线,且又江湖经验老道,哪知会被卢文韬一枪给捅死了。

    他又惊又怒,一时大意,他只顾着往里冲,却不想刚一进来,帮手却已被对方剪除,目前已成了单打独斗的局面。

    对方虽杀死了韩六指,想必也不好受,况且还被自己刺中了一剑,林丹青向后拔出软剑,正打算趁此机会蓄力,再刺出一剑。

    这时,卢文韬随即迅猛转身,左手手掌猛的拍向身后的林丹青,林丹青剑势已老,只得同样推出手掌,与卢文韬硬拼内力。

    两人内力相互挤压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凹槽内气劲四窜,两人皆是被震得向后快速飘飞,直到撞击到石壁之上,这才停歇下来。

    两人提着武器,顾不上嘴边血迹,强忍着体内翻滚的气血,还有酥麻的手掌,恶狠狠的再度出手。

    所攻之处,皆是对方要害,人影交错,缩在石壁角落里旁观的卢虞,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高手过招都很短暂,不会在一起纠缠很久,卢虞还来不及替卢文韬担心,交手就已经结束了。

    两人背对而立,站在石壁凹槽内的左右两侧,卢文韬咳嗽了几声,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跪坐在地。

    卢虞看着卢文韬跪坐在地,嘴角更是涌出许多鲜血,她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凄厉的哭腔划破了夜空:

    “爹……”

    刚刚停歇不久的泪水,一下子又模糊了卢虞的双眼,她飞一般的向卢文韬冲去,冲到卢文韬身边,见到他的惨状,卢虞脸色煞白,双手不停按向涌血的伤口,可是怎么也堵不住,泪珠簌簌落下,她哭喊道:

    “爹!你怎么了?爹!你快醒醒,虞儿害怕……”

    听到凹槽内的叫喊与哭声,高童和秦时不再躲在荒草地里,他们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向着凹槽的位置迅速靠了过去。

    对于凹槽内的情况,他俩在凹槽外面自然都看在眼里,虽然视线有所遮挡,但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

    两人闪身进到里面,只见林丹青右手握着软剑,同样是跪坐在地上,耷拉着头颅,看样子已经断气了,只是姿势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的左手放在怀中,好像是要取出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取出,便被卢文韬给杀死了。

    高童快步走到林丹青的身旁,俯下身在对方脖颈处探了探,过了一会,直到确认这人确实没有任何气息了,这才起身,缓缓走近仍在哭泣的卢虞,柔声道:

    “这位姑娘,你可有受伤?令尊的伤势让在下看看如何,说不准还有救。”

    他口中虽是一番关切,心里却寻思道:希望是救不活了,否则自己还得费些功夫,平白再添上一条性命。而这位姑娘,哭的中气十足,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卢虞听了这话,立马止住了哭声,心中忽地涌起一抹希冀,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来人,吐气如兰道: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爹,只要能救我爹,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高童的目光,正好对上那姑娘抬起来的脸,但见这位身穿淡紫蓬裙的美娇娘,酥胸急剧起伏,梨花带雨地脸庞娇艳如霞,双目汪汪,媚眼如丝,看得人丢魂落魄,再看那身段,竟也是柔和秀美之极。

    果真是个美极、艳极的妙人儿!

    他的心里一阵急颤,暗自吞了口唾沫,强定了心神,不动声色的查看起来。

    这卢文韬身上几处伤口,鲜血就像流水一样喷出,脉象虽在,却是气若游丝,几乎难以为继,只凭一口气强撑着未断,明显是已至大限,无力回天了。

    高童放下心来,运功渡入了一股真气到卢文韬体内,他不是要救对方,而是不想让他就此身死,毕竟丹药的事还没有下落。

    做完这些,他才站起身来,平和地看着一旁的少女,缓缓开口道:

    “姑娘,令尊伤势太重,回天无术,还请节哀。适才我渡了一道真气,勉强护住了令尊的心脉,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

    卢虞心悬卢文韬的身死,一听高童此言,她心酸难忍间瘫坐在地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竟是抱着卢文韬痛哭起来。

    就在此时,一只手缓缓伸了起来,擦了擦卢虞脸上的泪珠,同时传来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

    “虞儿,爹还没死,你哭个什么?赶紧扶爹起来,咳咳……”

    体内多了一道内家真气的护持,卢文韬竟是幽幽地醒转过来,而他刚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卢虞那张哭花了的脸。

    只是他刚一开口,便不可遏制地连连吐血,染红了胸前大半衣衫,卢虞见此不禁又哭出声来,只是没忘了遵照了卢文韬的意思,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卢文韬虽是性命垂危,却是面带笑容,看着卢虞强笑道:

    “虞儿,我没护住你娘和你兄弟,以后也不能再护着你了,你……你可别怨爹。”

    卢虞听完卢文韬提到娘亲和兄弟,想到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没了,以后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她哭的更为厉害了。

    卢文韬自知身死便在眼前,望着卢虞秀丽的脸庞,猛地心下一痛,以后只得任凭这孩子流落江湖、受人欺凌了。

    霎时之间,卢文韬悔恨无比,当下望向此地的另外两人,最后目光停在了高童的身上,道:

    “两位公子,我全家遭此大难,卢某有一事相求,还请两位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施以援手。”

    他虽没提卢虞这个亲闺女,但高童和秦时两人心里自然明了,皆知他言中之意,意在托孤。

    高童抱紧双拳,盯着卢文韬的双眼,慨然道:“卢大侠请放心,江湖弟子,侠义为先,你有何吩咐不妨直言!”

    看着年轻气盛的高童,卢文韬露出欣慰的笑容,想想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开口道:

    “我这虞儿年方稚弱,却又生得这般好看,我走之后,恐她没人照料落入歹人之手,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娶虞儿为妻,卢某愿以两粒增元丹作为虞儿的嫁妆,也不求别的,只要能维护我这闺女平安周全,卢某便死而无憾了。”

    一听对方要把这美艳的少女许配给自己,高童先是心里一突,接着听到以两粒增元丹为嫁妆的他,更是在心底暗暗窃喜,明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郑重道:

    “哪怕就是没有增元丹作嫁妆,单凭卢小姐这过人的容貌,江湖上愿娶其为妻的豪杰,恐怕不知凡几,承蒙卢大侠厚爱,若是小可入得了卢小姐法眼,小可愿娶卢小姐为妻,必定护她一生周全。”

    听到高童的回复,卢文韬将要黯然的双目微微亮起,带着一抹期盼和嘱托,他也不顾伤口经脉疼痛,挺起身来嘶哑道:

    “虞儿,东西放在汴州的老宅子里,埋在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下,原本是想等风声过了再回去取,现在只能由你们自己去拿了。”

    随后,他又看着卢虞低声道:“我这一去,日后江湖艰辛,所有一切且随夫君,不可自作主张,切记!”

    卢虞泪流满面,哽咽道:“爹,你放心,你所说的,孩儿铭记于心,不会忘却的。”

    “人啊,活着太累了!”

    这句话,好像掏空了卢文韬的所有力气,说完便瘫软在卢虞怀里,握枪的手悄然松开,他努力睁着双眼敛取爱女的容颜,没有悲伤,相反还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卢虞见卢文韬亡故,当场失声大哭,在一旁的秦时也是为之鼻酸。

    过了一会,泪眼朦胧间,卢虞忽然想起卢文韬方才的叮嘱,心中百感交集,银牙一咬,望着高童轻声道:

    “公子,我爹把我许配给你了,方才公子也应下了这门亲事,可小女子还不知夫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劳烦公子为我解惑一二可好?”

    看着少女怀中失去生机的卢文韬,高童言语间更加柔和了几分,对着卢虞施了一礼,道:

    “小姓高,单名一个童字,童言无忌的童,目前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姑娘若是跟着我,可能会吃些苦,你可愿意?”

    见他问的如此直白,卢虞只觉得脸上有些赫然,她看了高童一眼,只觉着这少年丰神俊郎,比起娇艳的女子竟是也不输上几分,便朱唇轻启低声道:

    “我愿意!”

    卢虞红着脸说完,不再看高童,只管低头为卢文韬整理遗容,原本以她害羞的性格,是不大容易说出此话的,但她和这少年虽没有媒妁之言,但已有父母之命,倒也不用太过遮掩。

    一旁的秦时,看着春风得意的高童,也替他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打心底里高兴,他年纪虽小,还不懂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但这不妨碍他也有幻想,期盼着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出现一位愿意陪着他的姑娘。

    三人趁着夜色掩埋了卢虞的爹娘和弟兄,其余人的尸体,则是堆放在一起,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当晚忙碌完毕,此处也不敢久留,万一再遇上江湖人士,凶险必多,三人商议过后,便架着一辆马车,往汴州赶去。

    卢虞由于失去亲人,心力憔悴之下,上了马车便睡着了,而高童和秦时心里则惦记着增元丹,心烦意乱之下没有丝毫睡意,两人分坐在前头赶车。

    一路行向汴州,直到竖日清早,卢虞才缓缓醒转过来,她自从醒来便是悲悲切切,路上不断啼哭,高童只好让秦时独自驾车,而他进得车厢去不住劝慰,每日里哄她开心。

    遇到饭时,高童总能打些野味来,烤出美味佳肴,供三人享用。

    从打猎、剥皮、洗净、烧制每一个过程,秦时都学的十分认真,十来天过去,他竟也学得有模有,就连高童和卢虞都称赞他在厨艺方面悟性不小。

    这一路上,高童满心担忧,深怕再有知晓增元丹消息的武林人士寻来,所幸他们尽是挑拣的小路,路上平安无事,没有再遇上什么江湖人物。

    这一日,马车来到汴州地界,缓缓驶向一处县城,此处正是卢虞家的老宅所在,高童与秦时都松了口气,高童笑着道:

    “总算到了先锋县了,我们不必再躲躲藏藏的,等拿到东西,可以好好歇息一番了,过上几日,先安顿好虞儿姑娘,到时候再陪秦兄弟去寻那神仙。”

    秦时笑着点头,他却是不急,江湖上的各类传闻甚多,以讹传讹的不在少数。

    其中许多传闻有如神龙,常常是观其首而不见其尾,或是云雾中显露一抓半鳞,亦或是深渊处传来阵阵龙吟而已。

    但大多数皆是有迹可循,而这仙人,行踪诡秘,出没无常,哪怕只是见上一见,也需要莫大的机缘,真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世俗人间,多流传神仙传说,虽飘渺难寻,但秦时坚信,深山广泽、大河老林之间,定然藏有如青云道人一般的神仙之人。

    如若能寻得此等人物,得其指点教诲,或受其襄助扶植,他便能在仙法上大有进展,又岂会一直被一个小小练气一层的瓶颈给拦住?

    卢家老宅位于先锋县城西南角,远离闹市,林高树密,环境十分幽静,宅子外有一片人工开凿出来的池塘,此时一群肥鸭正在池中戏水。

    宅院后是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坐落着一口遮满浮萍的废井,井口附近的地上布满了草木。

    不远处矗立着一颗魁梧的大树,树干歪歪扭扭,树身布满了不规则的疙瘩,凹凸不平,看起来沧桑古朴,想来是有些年月了,饱经风霜的大树,远离了红尘喧嚣,和那些无人问津的草木一般,在此处静静地、疯狂地生长。

    这颗树便是他们三人此行的目的,高童越众而出,拔出随身戒刀,沿着大树根部方圆三尺以内,拨开地上的落叶和枯草,寻找有无翻新的痕迹。

    “找到了!”

    很快,他便在大树的一侧,发现了翻新的泥土,虽不是太过显眼,但与附近的泥土明显不同。

    这地方显然许久没有下过雨了,地上的泥土很干燥,附近的杂草茂密,而这地方却是寸草不生。

    惊呼过后,高童便蹲在树下,用他的戒刀小心翼翼的挖掘,秦时与卢虞也围了过来,直盯盯的看着高童掘土。

    半刻间,地上已多了个一尺多宽、三尺来深的泥坑,高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卢虞蹲在旁边,双手托着两腮,瞪大了眼睛,自语道:“我爹果真是把那东西埋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