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谈 二
我才察觉，自己今早是从这样一栋洋房里出来的。三层，有前院，有后庭，有水池，四周安静，绿树成荫，隐私空间充足，分明是别墅啊？！可是地上又满是落叶，喷泉也早不出水，里面也脏兮兮。或许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这么一想，依神明的性格，她大概会……强占这里？
夜色的幕布缓缓降下，周边的灯光顺势亮起，黄晕照着被漂白的灰尘在悬空漂浮。
“捻白鹤主，对吧。”她在这里给自己取名叫捻白鹤主，我觉得怪但如使不这么称呼，她就会冷冰冰地看着我，我能意会到，像是“最好想一想再做哦”这样子。
窗外的最后一抹夕阳也褪去了，天上好像有繁星渐渐醒来，又逐渐变多，好像飞雪慢慢，为黑布上一点白色，点缀后有些升华。
虽说不一定每日回家都是夕阳时分，但今后一段时间内，这里大概是我的临时港湾吧。
“今天唐突出门了，对这座宅邸还没有太大了解吧。我来带你转转，”她从椅子上起身，“先不着急去楼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领你看。”如印证这话般，他没有登上台阶，反而径直向双合式楼梯的中间走去。正上方窗口的设计似乎不想让阳光照到这里，面积不大但昏暗似要冲出小小一方，蔓延吞噬周围，光与暗的交界处却有些渐变，是他们的交战留下的残骸，还是双方的和解融合？
不清楚，但我渐渐看清了，那分明是一扇大门，石头的质地让它看起来厚实坚硬，神明费尽好大力气推开，露出圆形的壁上插着火炬，旋转阶梯深邃数不清阶数。我们顺着向下，直到接触平面，我于是惊叹：这里实在别有通天。但这种感觉也只维持了几秒，我很快看清这里只是空旷的大间，先前楼梯间上看见的火炬，这里可能插着数十把，至少这里有光。除此之外就是无味的石壁石板。
“你听过我唱歌吗？”神明突然问。
“听过，你的嗓子一般。”我不屑。
“真是的，这个评价不中听。”神明嘟起嘴，又很快舒展起两瓣唇。随后，灵动的花腔开始了她的绝颂，音声传遍四方的角落，有时回转完还会再回转，可是里头的情感又似至九曲回肠。
霎时地动山摇，中央处升起了慈爱的神像，又有阶梯如双翼样衬饰在两边，熟悉的合唱在天花板上响起。
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兴致勃勃登上去，他们的歌声实在凄美，时而感怀时而激愤，时而共和时又独秀。
“大家停一停，”向导拍拍手，“这位以后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雇主了，捻白鹤主。”
“或许曾听过这名字，”人群中有一声响起，浑厚深沉，大家随即为他让开道，这人看起来三四十岁，扎个小辫，留着胡须，“神明的自称，对吧。可是我不畏惧，如果钱不到位，我们谢绝合作。”
“这人是……谁？”我才注意到，这里分明是早前刚刚来过的堂，没有想到从自家底下也能通过。
她随即露出难以形容的神情，“容师啦，这些都是容师，即使放眼全宇宙容师都是很稀缺的人才，因为他们是得到许可能够召唤过去事物的修者，自然显通。”
我其实知道什么是容师，算了，她如果愿意为我解释也是好事。
“你们开价吧，我能允许一切价格。”神明有些不爽于中年男子。
“呵呵，或许吧。你知道卡尔提欧吗？”中年男子锐气不减。
“——直呼旧任神明的名讳，你什么意思。”神明有些被惹怒，但看起来，她反倒占下风。
“你旁边的这位男子，依托他的意志将旧任神明赶下了台，对吗？而你又假称自己是‘寄托’她的意志，我便觉得你俩都是自私、虚荣，无非是家长里短，为什么要干涉一个世界的走向？”
神明此刻已经扼住，无话可说。
“我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阿提尔克•苏，我们再会。”做出谢幕礼，男子退去。
回到大厅，又半小时有余，神明依旧沉寂，直到瞟了我一眼，才轻轻道出几个字：“我们俩错了。”
我很清楚，我们确实错了，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促使所造成的后果，我不后悔也不会否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外来客，他在我睡梦中降临，欣喜地告诉我，自己幻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还邀请我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一刻，私心充斥着思绪，我要求将她也带走。
“但她又回来了。”这时我才看清，神明的畏惧大过自责。
“回来了？”我不明白。
“她本来已经死了，我怎么没有发现她们是旧神明的信徒，这下他们会不会复仇……”神明垂下头。
我随便拿出一张黑胶放进唱片机，浑厚的男高音虽然经过时间的磨练，但不失当年风采。
“听完这一曲，要是还烦闷，不妨放松睡一会。”我久违地摸了她的头，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是这样，但直到看见她真的也回去了，我才熄灯。
为什么要对这种没有缘由的事情感到畏惧？归根结底还是良心在作祟。知道自己的位子坐得不够安稳，但是又不想失去，于是变得草木皆兵。
第二天，醒来时是正早，但朝霞的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有些玄幻，有些缺陷，有些不和谐，这不正是它的魅力吗，没有那样正风，但也绮丽。
如果真的是那种光芒万丈的情景会是怎样呢？这个时候我却不好想象了，因为此时的景色是实在夺目，让人没法转开视线，那是见几年都不会感到厌倦的，因为每一天都能从中看出来新发现。
一对鸟正并肩，长日会是他们的目的地吗；一对鸟正并肩，他们是终要走散吗；一对鸟正并肩，他们的宿命会坎坷吗……
两只小自由唱响天的诗篇，它们离合又盘旋，轻盈快乐。但是胸腔里又怀着不少宿思。
夜色的幕布缓缓降下，周边的灯光顺势亮起，黄晕照着被漂白的灰尘在悬空漂浮。
“捻白鹤主，对吧。”她在这里给自己取名叫捻白鹤主，我觉得怪但如使不这么称呼，她就会冷冰冰地看着我，我能意会到，像是“最好想一想再做哦”这样子。
窗外的最后一抹夕阳也褪去了，天上好像有繁星渐渐醒来，又逐渐变多，好像飞雪慢慢，为黑布上一点白色，点缀后有些升华。
虽说不一定每日回家都是夕阳时分，但今后一段时间内，这里大概是我的临时港湾吧。
“今天唐突出门了，对这座宅邸还没有太大了解吧。我来带你转转，”她从椅子上起身，“先不着急去楼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领你看。”如印证这话般，他没有登上台阶，反而径直向双合式楼梯的中间走去。正上方窗口的设计似乎不想让阳光照到这里，面积不大但昏暗似要冲出小小一方，蔓延吞噬周围，光与暗的交界处却有些渐变，是他们的交战留下的残骸，还是双方的和解融合？
不清楚，但我渐渐看清了，那分明是一扇大门，石头的质地让它看起来厚实坚硬，神明费尽好大力气推开，露出圆形的壁上插着火炬，旋转阶梯深邃数不清阶数。我们顺着向下，直到接触平面，我于是惊叹：这里实在别有通天。但这种感觉也只维持了几秒，我很快看清这里只是空旷的大间，先前楼梯间上看见的火炬，这里可能插着数十把，至少这里有光。除此之外就是无味的石壁石板。
“你听过我唱歌吗？”神明突然问。
“听过，你的嗓子一般。”我不屑。
“真是的，这个评价不中听。”神明嘟起嘴，又很快舒展起两瓣唇。随后，灵动的花腔开始了她的绝颂，音声传遍四方的角落，有时回转完还会再回转，可是里头的情感又似至九曲回肠。
霎时地动山摇，中央处升起了慈爱的神像，又有阶梯如双翼样衬饰在两边，熟悉的合唱在天花板上响起。
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兴致勃勃登上去，他们的歌声实在凄美，时而感怀时而激愤，时而共和时又独秀。
“大家停一停，”向导拍拍手，“这位以后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雇主了，捻白鹤主。”
“或许曾听过这名字，”人群中有一声响起，浑厚深沉，大家随即为他让开道，这人看起来三四十岁，扎个小辫，留着胡须，“神明的自称，对吧。可是我不畏惧，如果钱不到位，我们谢绝合作。”
“这人是……谁？”我才注意到，这里分明是早前刚刚来过的堂，没有想到从自家底下也能通过。
她随即露出难以形容的神情，“容师啦，这些都是容师，即使放眼全宇宙容师都是很稀缺的人才，因为他们是得到许可能够召唤过去事物的修者，自然显通。”
我其实知道什么是容师，算了，她如果愿意为我解释也是好事。
“你们开价吧，我能允许一切价格。”神明有些不爽于中年男子。
“呵呵，或许吧。你知道卡尔提欧吗？”中年男子锐气不减。
“——直呼旧任神明的名讳，你什么意思。”神明有些被惹怒，但看起来，她反倒占下风。
“你旁边的这位男子，依托他的意志将旧任神明赶下了台，对吗？而你又假称自己是‘寄托’她的意志，我便觉得你俩都是自私、虚荣，无非是家长里短，为什么要干涉一个世界的走向？”
神明此刻已经扼住，无话可说。
“我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阿提尔克•苏，我们再会。”做出谢幕礼，男子退去。
回到大厅，又半小时有余，神明依旧沉寂，直到瞟了我一眼，才轻轻道出几个字：“我们俩错了。”
我很清楚，我们确实错了，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促使所造成的后果，我不后悔也不会否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外来客，他在我睡梦中降临，欣喜地告诉我，自己幻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还邀请我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一刻，私心充斥着思绪，我要求将她也带走。
“但她又回来了。”这时我才看清，神明的畏惧大过自责。
“回来了？”我不明白。
“她本来已经死了，我怎么没有发现她们是旧神明的信徒，这下他们会不会复仇……”神明垂下头。
我随便拿出一张黑胶放进唱片机，浑厚的男高音虽然经过时间的磨练，但不失当年风采。
“听完这一曲，要是还烦闷，不妨放松睡一会。”我久违地摸了她的头，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是这样，但直到看见她真的也回去了，我才熄灯。
为什么要对这种没有缘由的事情感到畏惧？归根结底还是良心在作祟。知道自己的位子坐得不够安稳，但是又不想失去，于是变得草木皆兵。
第二天，醒来时是正早，但朝霞的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有些玄幻，有些缺陷，有些不和谐，这不正是它的魅力吗，没有那样正风，但也绮丽。
如果真的是那种光芒万丈的情景会是怎样呢？这个时候我却不好想象了，因为此时的景色是实在夺目，让人没法转开视线，那是见几年都不会感到厌倦的，因为每一天都能从中看出来新发现。
一对鸟正并肩，长日会是他们的目的地吗；一对鸟正并肩，他们是终要走散吗；一对鸟正并肩，他们的宿命会坎坷吗……
两只小自由唱响天的诗篇，它们离合又盘旋，轻盈快乐。但是胸腔里又怀着不少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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